第6章
书名: 戾狐之二远烟碧 作者: 一笼 分类: 都市

        各人散去,等冰逍和千寸回到府邸时,已是夜深人静。

        冰逍、千寸还有天影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饭后,各自回房。

        千寸简单的净下身子,身上的伤口碰到水就火辣辣地疼,而这疼痛不停地提醒着千寸,昨夜那场混战。

        坐在房中,此刻,千寸才开始简单包扎身上的伤口。他皮肤白皙,身上的伤口很明显,本来就有的伤口处又增加了好几条。

        千寸倒不是可惜自己的肌肤,只是他向来认为是因力自己才艺不精,才会被人有机可乘伤害到自己,这伤疤不是耻辱却也不是荣耀。

        如今,将军下落不明,太子被俘……皇宫里掀起轩然大波!首当其冲会被怪罪的就是御前兵营……不过,也当如此。无论什么借口,这次就是他们御前兵输了!输得干脆!

        千寸起身,来到窗口。刚推开窗户,却有黑影一闪。

        千寸平静的脸上微皱起眉头,脚下用力,人也从窗口跃出。

        一身黑色,在前方隐约可现,可以看到垂在腿旁的,一条雪白绳子挂坠在跳跃中闪烁光芒。千寸一身雪白,紧紧跟在黑影身后。

        在冰逍府邸中几个跳跃,出了内堂,花园,然后是围墙,黑影在前又掠过几个房屋的屋顶,来到一处偏僻的空地上。

        此处无遮无挡,明月当空。

        千寸落下地面,看着眼前的人。那黑影背对着他,正在看天上的月亮。

        “我的匕首你带来了吗?”黑影突然问道。

        千寸看看手边,道:“我忘记了。”

        “这算不算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你保命的理由。”黑影说着转身,漆黑的眼犹如夜色,同色的发还有衣衫,只有一张脸上淡红嘴角边的冷笑尤为醒目——是刀鱼堂的白银。

        千寸依然面无表情,似是已知道是此人一样。

        “不是……”千寸道:“因为我不会死。”

        “哼!”白银耸耸肩膀,“你是唯一和我交手这么久的人……比我弱的,我杀的很快;比我强的,战斗也结束的很快……而你,我们打了那么久,依然不分胜负。”

        “旗鼓相当?”千寸慢慢地移动脚步。

        白银笑着开口道:“要么是胜要么是败,我不喜欢旗鼓相当的说法……”

        “我也不喜欢。”千寸依然冷着眼,淡纱般的月光披在他的身上,白得不似真实。

        白银看了片劾,突然一笑,与此同时人却突然消失。

        风声,千寸静静站立闭上双眼,沉下心来倾听风声。猛地,仰头,俯身,白银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手中一把匕首。

        千寸发丝飞扬,被削去了几缕。又是一阵风,卷起丝丝缕缕的断发飘向更远的地方去了。

        千寸手腕一转,一把短剑落在手中,他向来是使双剑,而夜晚则是长剑放在剑架上,短剑不离身。此刻千寸就手握短剑,连劈三剑,白银一一格开。

        千寸身子一弯,突然手中剑倒转,竟从左上角直划而下。势劲力急,但是白银靠的就是身手的矫捷,轻轻向后跃开,避过这剑。

        白银左足刚着地,身子跟着弹起,转瞬间竟又猛力向千寸攻去。

        千寸凝住不动,从一开始他双足就没有离开过脚下这块地方,依然一脸漠然,只有双眼炯炯发亮,短剑轻摆,挡开袭来的匕首。

        白银身子一跃,脚步轻移瞬间已经绕了千寸一圈。

        千寸目不斜视,只是凝神细听白银移动时旋起的风声,感觉到一声,即刻挥剑挡住白银手中的匕首。

        白银忽而左转,忽而右转,身法变幻不定。千寸刷刷两剑,直削过去。但白银身手太过飘忽,剑到时,人已离开。

        千寸眉头一皱,回剑侧身,右腿微蹲。白银一见,手中匕首一侧向他左肩疾刺。

        早知如此!千寸立即长剑突然圈转,直取白银咽喉,劲疾无伦,刚才他不过故意露出破绽就是引白银出手攻击,此刻就是个契机。

        在此危机时刻,白银竟然笑了。

        本来全神贯注的打斗,突然露出笑脸,让千寸心中—惊。感到不对,千寸立刻收剑,身子一侧,几乎是同时,一把匕首擦过他的脸颊。寒意四溢,未碰到,腔颊上却起了层鸡皮疙瘩。

        匕首飞到白银面前,白银轻松的伸手,匕首就在他指尖旋转。

        千寸直起身体……

        刚才就在他一剑刺向白银咽喉的同时,白银手中的匕首竟也悄无声息地甩出,两边同样迅疾。想必在剑刺中白银咽喉的同时,这把匕首也必定刺中千寸的后脑:同归于尽!

        千寸看着白银,刚才如此凶险,他脸上也无半点表情。

        “你笑什么?”

        “这么刺激的事情,当然想笑。”

        “如果你没有笑,也许一切会更好玩。”千寸瞥了眼白银,转过身。

        白银手指飞快转动着那把匕首,看了眼远去的背影,一笑,隐在夜色之中。

        回到府里,千寸这一夜睡得很熟。

        一连几天,冰逍府里很平静。这边天影竭尽所能地做冰逍爱吃的饭莱,冰逍专心养伤,淡淡的情思在二人相视一笑的不言中。

        千寸依然我行我素,白天去御前兵营,晚上很早就回了房,一切如常,冰逍也没多加留意。

        只是一天阳光太好,冰逍几天的休养只觉得浑身都僵硬很多,不由得起了兴趣,拿起一贯常使的长刀,来到花园中。

        先是挥舞一番,活动活动肩膀,冰逍笑道:“已经不疼了……好!”说着,凌空飞旋,落地的瞬间就势一滚,双刀一挥,亮闪闪地映在坐在走廊边上天影的眼中。

        天影端着茶杯,笑盈盈地看冰逍舞刀,一边,千寸走过长廊。

        “千寸……过来陪我练会儿。”一人舞刀实在无聊,冰逍叫道。

        千寸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

        “千寸!”冰逍又叫了两声。

        天影也转过身子,叫道:“千寸,你姐姐叫你呢。”直到此刻,千寸才听见般转头,向着冰逍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又继续向前走。

        这下,冰逍就感到奇怪了,她这个弟弟向来冷淡,只是这几日却好像有些魂不守舍。不过……冰逍又侧头仔细想想;说实在的,千寸是不是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因为……从他无表情的脸上实在是看不出来。

        直到又过了几天,冰逍夜晚想要喝酒来找千寸的时候,才知道她这个弟弟夜夜都出门。

        悄悄尾随在于寸身后,冰逍心中还有些跳:真是好奇这个木头般的弟弟竟也有了秘密!是去见哪个相府千金还是王爷的掌上明珠?也罢!不能太贪心,就是哪家的小家碧玉也好。

        冰逍一直都在替千寸担心,他那性子,到底有哪个女子能受得了。

        跟在其后,冰遣发现千寸一脸漠然,只是脚步急切,而且,尾随这么久却丝毫没发觉自己被人跟踪,可见他心里的不平静。

        冰逍心里更加期待。但是,事与愿违。到了空地上,就看见一人坐在地上似乎已等了一会儿,听见身后动静,转过头来一笑。

        男人?而且是……刀鱼堂里的人!冰逍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等千寸和白银发现她,冰逍自己走了出来。

        “千寸!”

        千寸转身,看见冰迫时,双眼睁大来表现他此刻惊异的心情。

        “千寸,你为什么和他在—起?”冰逍指着白银道。

        白银和千寸对视一眼;白银摇头,千寸点头,两人竟一句话都不用说就可以交流了。

        到最后,千寸固执地点头又摇头后,白银耸耸肩膀,叹口气道:“呃……事情很复杂。”

        “嗯。”想必是很复杂!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冰逍做好了听长篇大论的准备。

        白银再次叹气,然后开口:“我开始说……”

        “好。”

        “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来想要杀他,他也要杀我。但是我们谁也打不过谁……所以我们就不打了,但夜夜相见的习惯却改不了。所以还是出来相见。”白银说完,看着冰逍眨眨眼。

        好、好短而且好无聊!冰逍一时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白银看着冰逍惊异的脸,转过头看千寸,千寸依然点点头。白银几分无奈地也点点头。

        然后,突然地,千寸一掌打过去……白银躲过,弯腰踢过去一脚,千寸跳起来,从上而下又是一掌,白银避过,转身回了一掌,千寸又……

        二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呼呼的风声,一掌—腿很劲力十足,可是,冰逍突然回过神般,一抖,开口道:“行了!此时此刻,你们这是演给谁看呢?”千寸和白银收起招式。

        “以为现在再表演这彼此仇恨的样子,我就信了?”冰逍瞪起眼睛。

        白银耸耸肩膀,“好歹试一试……”

        “傻瓜!”冰逍不屑道:“千寸向来不懂掌法,而你……看上去也不是个惯用掌法和腿的人。少来了!”

        说着,冰逍大大地打个哈欠,转过身,“真是的!我还以为会是什么,结果竟是如此?我还不如回去睡觉。”

        走几步,突然地,冰逍又停下来,背对着千寸,道:“千寸,我从来没有约束你。

        但是,如果你要和刀鱼堂的人成为朋友,这………”

        “他可以退出刀鱼堂。”突然,千寸开口道。

        “我已经退出了。”白银说道。

        “可是……”冰逍转过身,皱起眉头。

        “没有可是……”白银一笑,“在我第一次出来找千寸的时候,就已经退出了刀鱼堂。刀鱼堂的堂主不过个庸人,竟不分青红皂白就让兄弟们去送死,而且……刀鱼堂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哦?”冰逍眯起双眼。

        “太子迟早会被救出来……”白银依然笑道:“只是一切都还需要个合适的时间。”

        的确如此。冰逍收回看着白银的眼神,颇有深意地瞥了眼千寸,随即转身,不论这个白银如何,但是千寸既然能如此亲近此人,自然也该有把握握住这人!

        而且刀鱼堂有何阴谋,自然是以太子来要胁,又何必搞出让个人前来打探的把戏……迟早要营救太子,一切都还需要个合适的时间!

        但是在合适的时间到来之前,还有很多眼前的事情需要解决。

        阳光无比明媚的早晨,冰逍一醒过来双眼就带着黑眼圈,不仅因为昨晚夜出,而是一大清早就听见外面院子里的笑声。

        这笑声如此耳熟,好像就昨晚才听过,而后尾随一路来到府邸的某人发出的笑声……昨晚上见过谁?

        冰逍迷迷糊糊地想着,千寸不会笑,还有一个人……是个很讨厌,一脸阴霾,从非常讨厌的地方出来的……白银!名字不错,可惜人实在诡异。

        冰逍一个翻身坐起来,披上衣服来到窗口。

        就是白银!坐在院子里和千寸正说着什么。而他们对面还有两人。

        那一身浅蓝的不是秦翎伦吗?冰逍皱起眉头,还有一人则是一身漆黑……是将军府里的逸寻?这些家伙怎么进来的?

        冰逍推开房门,院子里千寸立刻站起身,“姐。”你们……”冰逍指着白银和逸寻。

        白银笑道:“今后多加叨扰,在此表示我的谢意了。”说着拱起双手。

        冰逍脸上一黑,真是简单、直接且无赖的一句话啊!

        “我退出刀鱼堂,全因为千寸。千寸是你弟弟……你当然该管。”白银补充道。

        “有道理,有道理。”点头的不是冰逍,是逸寻。

        冰逍脸色更加阴沉,府邸从哪儿冒出这群古怪的人?

        “我们翻墙进来的。”秦翎伦好心地解释。

        冰逍扫了众人一眼,猛地转头大喊起来:“来贼了!快来人啊!”

        “哎,冰逍,我们在这里可是在讨论今后的事情。”秦翎伦慢条斯理地说道,瞥了眼逸寻,“我特地找来逸寻。”

        闻言,逸寻和冰逍同时看向秦翎伦。前一个眼神迷茫:找我干什么?后一个眼神不屑:找他干什么?

        “逸寻是将军的师父。现在将军不见,就等于此刻御前兵营群龙无首。”秦翱伦继续道:“而且,御前兵营这次遭受冲击,整体都很低落。虽然目前皇上有旨让大家休息,但之后……”

        “其实目前全队好好整休也不错,皇上从边关调回一队人马。我现在只是担心全队的士气问题。”冰逍皱起眉头。

        “的确如此,太子无论如何是我们眼睁睁看着被俘虏去的。”冰逍和秦翎伦对视一眼,垂眸不语。

        逸寻左看右看,突然笑起来,“你们何必如此烦恼,即使再唉声叹气,太子也不会凭空掉下来。”

        “对啊!”白银也笑起来,“而且目前刀鱼堂不会杀了太子。”

        “你能否说些刀鱼堂的事情。”冰逍看着白银。

        白银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会有什么有用的资料的。现在刀鱼堂不可能待在一个地方,我离开的时候,也不知堂主会如何对付太子,反正不会杀了就是。”

        “毕竟那是他的保命符嘛。”逸寻给自己倒了杯茶。

        “如果杀了,你们反而可以不用担心。”白银继续道。

        “反正太子还可以再立。”逸寻也继续道。

        “重立太子,那刀鱼堂手中的太子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只要知道刀鱼堂的所在,就可以一举歼灭!”

        “其实此刻歼灭了也没什么用处。”

        “对啊,将军不会因此回来,御前军已经颜面扫地。”

        “不过给全城百姓一个安心的理由,给此事件来个看似圆满的结尾而己。”

        “凡事不过如此……可惜那太子受尽委屈。”

        “但是,他已有觉悟。”

        白银双眼含笑,逸寻也是如此。两个人对视,突然伸手一拍,道:“我觉得我们好像很谈得来……”

        两人刚要起身来个拥抱,—个被千寸拉住,一个被秦翎伦拉住后领。

        “胡说什么呢!”秦翎伦皱起眉头。

        千寸也难得地开口:“说得是轻松。”

        “你们简直就草菅人命!”冰逍下了评语。

        “唉……”逸寻耸耸肩膀,道:“人命本就是草叶上的露珠,一瞬而已,何必执着。”

        “死就死了,几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白银也叹气道。

        “可是,太子不能不管!”

        “因为皇子中就太子才学出众,他能成为皇上,想必可以继续盛世的局面。”

        “话虽如此……”逸寻喝茶道;“你们还是做好准备。经历此番磨难的太子是否还是以前的那个,不得而知。”

        “什么意思?”秦翎伦剥个花生,放在逸寻伸出的手中。

        逸寻嚼着花生,旁边白银笑道:“堂主是很能折磨人的……”

        “不过生死有命,当成就大事者不得不先承受苦难……唉……”逸寻突然插口。

        一笑,几分苦涩,“何谓天理?天威难测,天意难测……人的命也如此反复莫测,一切的一切岂能个‘命’字就轻易解释的了?”

        逸寻起身走到一边,双眉微皱,曲起手指刚要指指一算,却又笑道:“无论如何,不过猜测到天意的一点,即使可以未卜先知,却还是无能为力地看着一切发生……彼此纠结、羁绊,越来越深……看来一切是不能简单的结束了。”一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

        冰逍压低声音,道,“这人……”手指着自己脑子,“莫非这里有问题?”

        “他是你们将军的师父?”白银眯起眼眸,“可想而知你们将军的水准也……”

        “傻瓜!”千寸敲了下白银的额头,“你知道什么!”

        “你们都闭嘴:”秦翎伦怒道:“谁能明白他的意思……高人的话本就是让人不明白的……”

        “哦……”一个个故意拉长尾音看着秦翎伦。

        秦翎伦瞬间脸色红了红,咳嗽道:“本、本来就是如此!”众人怀疑的目光依然,秦翎伦干脆站起来来到逸寻身边,扯扯他的衣袖,“别伤感了……不如、不如……”一时踌躇,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边白银突然笑道:“不如,今天我们好好的大吃一顿!京城最有名的是华景楼,我们去定上一桌美味!当然是鼎鼎有名的巾帼英雄作东了!”

        “你好张狂咧!”冰逍沉下脸,又有些头疼地看向千寸,“这种人哪里好?偏偏你喜欢这种人当你朋友……”

        “好玩。”平淡地说一句,千寸突然指指冰逍的身后。

        冰迫转眸过去,原来是天影站在亭外,而刚刚还在亭子里的白银瞬间来到他面前,惊异地瞪大双眼,只看得天影白皙的脸上透出淡粉。

        “好、好……漂亮的美人!堂主也算是俘虏过很多美人来,怎么就没遇见你呢?要是你,肯定是压寨夫人!没说的!”白银遗憾地跺着脚。

        “冰逍……”

        “嗯?”不耐烦地回道,冰逍看着那边脸已通红的天影。

        “小心……”

        “小心什么?”依然不耐烦地回道。

        “白银可是住你府里了……你相公也在……”

        “啊?”终于转过头,看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秦翎伦,冰逍还是没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放心,姐。”千寸过来道:“如果白银敢碰姐夫,我就杀了他!”话音刚落,一手挥出,一道白光无声无息的袭向那站在亭外的白银。

        头也未回,只一手伸出,那白光就没入到白银手中。白银笑吟吟地一指转圈,寒光闪闪的匕首在他指尖环绕。

        “美人,真是可惜,你如此相貌竟娶了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别、别说冰逍。”皱起眉头,天影难得的一脸怒容,“你眼红我夫妇二人相敬如宾,举案起眉!在此胡言乱语……”说着,天影走过白银,来到冰逍面前。

        冰逍狠狠瞪几眼白银,白银—笑耸耸肩膀,匕首依然在指尖旋绕中。

        “有美人兮婉如清扬,识曲别音兮令姿煌煌。绣袂捧琴兮登君子堂,如彼萱草兮使我忧忘。欲赠之以紫玉尺白银当,久不见兮湘水茫茫。”

        只听吟诗冰逍就头疼起来,转眸见逸寻深燥地鞠躬,抓住天影的手。

        天影恍然无措,开口道:“你也喜欢吟诗?”

        “啊,你若喜欢,我还可以再念几句。”

        冰逍好像有点明白自己的相公到底如何让人心动了。本来在冰逍身边看笑话的秦翎伦突然沉着脸上前,走过天影的时候,肩膀一耸,天影踉跄几步,被挤到一边。

        “逸寻,你不是想吃京城的小吃吗?这华景楼里的点心是京城里最好吃的。”说着,秦翎伦拉起逸寻走出亭子。

        白银一见,立刻拉着千寸就跑,“我们也要去!”“什么嘛……”冰逍拉过天影看他身上是否有恙,正想要骂几句,但转过头,刚才的一群人,竟全都消失了,好像突然间钻到地底去了一样。

        冰逍看看四周,突然骂道:“这些家伙!有门不走,一个个翻墙!敢情都是盗匪出身的!”

        绿村掩映中,简陋的一间房舍。

        床铺上趴着—个人,—个浑身赤裸、皮肤雪白的年轻人。漆黑长发洒落下来,披在略有汗渍的身体上,却依然挡不住那双腿间,婉蜒、醒目的血痕还有些白色的黏稠液体。

        人艰难地抬头,黑眸中满满的都是痛恨和屈辱,红润的嘴唇微肿,干涸的血留在嘴角上,有些惨淡的脸上深深的五指印,标示着之前受到了如何地逼迫,才在万般无奈下被人羞辱。

        地上的衣服,浅淡黄色已被尘土覆盖……也好,否则这黄色犹如月利的刀刺进床上人的心中。

        无论曾经是如何尊贵,此刻却被人当作銮童般地对待,这个太子当得太过可笑了。

        的确如此,如今躺在这床上赤身裸体的人正是之前被俘虏去的太子,虽然离去时沉声交代御前兵的人要以大局为重,守住京城。可是,这之后的遭遇,却让太子恨不得当天就被人杀了的好。

        夜夜荒淫,被那个刀鱼堂的堂主闯霏抱。这个人丝毫不管太子瘦弱的身体,一味满足自己的欲望,并且每次高潮时,低吼的都是戾狐这个名字。

        之后冷静下来的他,看着太子又往往是—肚子怒火,或打或骂,句句不堪入耳。

        何时被人如此羞辱?何时被人如此对待?我何罪之有!太子咬着牙忍受,拼命地压抑心底一死了之的意愿。

        虽然父皇有可能重立太子,但也不可能丢下他不管,这刀鱼堂迟早要被灭。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忍耐,保住性命。

        父皇的几位皇子中,试问谁有如他般的才华?他自出生以来就是为了成为太子、成为皇上而努力。事事要求完美,旁人玩乐时他却在严格律己。

        就是在被俘虏的时候,他也不顾胆怯,吩咐众人守住京城,太子这般作为可不是为了死在这里,死在这荒山野岭!

        太子咬牙,撑起已不堪重负的身体,长发滑过脸颊,窗外是鸟儿啼鸣,树叶风声,可他身后强烈的痛楚刺激着他,让他想吐。

        低下头,喘息几次,太子想要站起身,可双腿乏力、四肢酸软。最后还是无力地趴在床上:闯霏!我定要你受千刀万剐之刑!你当我是那一头白发,似人非人的戾狐!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可怜虫!可怜……虫!

        突然,太子脸上的冷笑平缓下来;戾狐?戾狐不是谷绝翌的弟弟吗?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天太子在守卫森严的房中独坐,可恍惚间,睁开双眼人却到了城墙顶上,转过头,只见戾狐雪白的脸上一双冰冷好似寒冰的细长眼眸。

        他恨我!他讨厌我!这是太子看见戾狐双眼的第一个念头:可是,为什么讨厌我?

        我和他有何渊源?不容细想,就见谷绝翌一身血渍,摇摇晃晃地到了戾狐面前。

        绝翌……太子心口一痛。

        向来见你威风凛凛骑在如雪上,一手拿着炽寒剑。死在这炽寒下的人多不胜数!你驻守边关从未吃过败仗!敌人听闻你的声名无不闻风丧胆!你是我父皇最得力的大将!

        也是我,唯一愿意崇敬的人!可是,竟然……

        太子皱着眉,无力地摇摇头,心痛却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沉重起来。

        绝翌,戾狐真的只是你弟弟?为什么他要带你走?你现在在哪儿?

        你的太子被人俘虏,生不如死,你这个大将军却在哪里?

        戾狐?戾狐!太子扶住床柱硬是撑起身体,你害我如此,带走谷绝翌!你、你这个叛臣贼子!

        绝翌,救我……救我回皇城……

        太子拾起地上已肮脏不堪的衣服披在身上,颤抖的几步,太子到桌前,抓起水壶就急不可耐的向口中灌去。

        一直以来的优雅和尊贵此刻全部烟消云散,而这一切都怪那个戾狐。

        太子猛地将水壶甩在地上,“哐当”一声粉碎。我不饶你!我要你和这刀鱼堂都如此水壶一般!

        太子踉跄地扑到门口,虽然无望还是用力地推推。

        果然!锁起来的!这门只有在黑夜降临的时候才会打开,那就是闯霏端着饭莱来凌辱他的时候!

        好笑的……太子竟希望这门永远都不要开。

        小小的房间,好似囚笼。

        太子无助地转一圈,坐在地上,冷笑。犹如从地底传出,似厉鬼的阴笑,又好似深夜游走地府的怪物口中噬咬一切的声音。

        “哈哈哈哈……”冷笑变成大笑,太子高仰着头不停地发出笑声。

        猛地,笑声哽咽一下变成低沉的呜咽,太子双臂环抱自己,在这房内不停颤抖、不停哽咽。

        绝翌……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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