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剧烈的颠簸,巨大的惯性狠狠把楼江南和范凌昔向前推去,范凌昔一个急转身用身体护住了翻滚下来的丈夫,头重重地撞在了前排的座背上:"出什么事了──正月!"
"啊!啊────"楼江南在强烈的震动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闷吼。"哗──"一股温热的液体在锐痛中从他的下体涌里出来。楼江南一阵晕盲,在一团漆黑中瘫在范凌昔怀中。
"江南──!正月!江南、江南的羊水破了!"范凌昔强抬起闷痛的头,抱着像泥一样瘫软的楼江南惊恐地对着安正月嘶喊着,可安正月对身后的一片嘈杂置若罔闻,他拼命地拧着车钥匙,脚下的油门几乎被他踩扁,因为,车──抛锚了。
"轰隆──"一个炸雷在汽车顶上轰然暴开,雨随着滚滚的雷声越来越放肆地从暗沉的天空中倾泻下来,就像一根根水做的棍子,毫不留情地鞭砸着深陷泥沼的汽车,仿佛不把他们砸进地皮里,决不罢休。
"恩──啊──"又是一阵密集的疼痛,楼江南颓然地靠在范凌昔的怀中,苍白的嘴唇不停地抖动着,汗随着他扭曲的脸旋转着流到嘴角,脖子......
"江南──放松!调整呼吸!呼──吸──呼──吸──"范凌昔紧紧抱着疼痛不堪的楼江南,蜷缩在狭小的车箱内,搜肠刮肚地回忆着电视里助产的镜头,全力帮助临盆在即的丈夫应付着一波波要命的阵痛。同时也最大限度地用绵长深缓的呼吸让自己沸腾的心脏平静下来。
"恩──又开始了!恩──又开始了!──啊──"
"南──马上就过去了!放松!呼──吸──"
"呼──恩──混蛋!啊───"阵痛让楼江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尽管他已经做好"决战"的准备,也发下重誓──就算是死,也要把安21带到世间。可这该死的感觉简直让楼江南始料不及,他死死地抓着手中的安全带,痉挛着向后挺伸着脖子,用低吼和咒骂抵抗着肚子里翻搅般的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地向前跑着,楼江南的极限已经到了,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凌迟般的折磨,彻底放弃了忍耐,失控地翻滚着,衣服几乎被扯破,连绵不绝的呻吟变成了不可抑制的咆哮:"好疼啊──月──混蛋──好疼──啊──"
"江南──别乱动!别乱动!"
"正月──好了没有!!"范凌昔用尽全力按压着翻滚挣扎的楼江南,眼睁睁地看着混着血的羊水汩汩地从丈夫的身体涌泻出来。在一片猩红中,她暴躁地对着在大雨中努力抢修的安正月大喊着,青色的血管时隐时现地凸暴在逐渐变粗的脖子上。
"该死的!给我启动!!"安正月拼命垂砸着无动于衷的汽车,在瓢泼的大雨中燥怒地咆哮着,这也许就叫考验吧,可真的让他心力交瘁。
"恩──啊──月──啊──"车厢里又传出一声撕扯般的痛呼,安正月直直伫立在大雨中,在粗重的呼吸中,昂挑起长长的眼睛,咄咄地看着深陷泥沼的汽车。
"轰隆──"
"既然没有退路!就搏一搏!孩子!等着!爸爸来了!"在轰然的雷鸣中,安正月横着胳膊狠狠抹掉脸上的雨水,矫健坚定地踏进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