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恩──啊──"
"正月!汽车修好了是吗!可以走了是吗!"
面对焦急的好友和辗转挣扎的爱人,安正月紧抿着薄唇,脸就像铁一样坚硬和寒冷:"凌昔!把江南扶起来!"
"正月──"
"快!!"范凌昔在安正月的厉喝声中,竭力地把筋疲力尽的楼江南扶起来,惶惶看着面色冷浚的安正月紧紧地抓着前排的车座靠背,撕咬着牙齿,用狠力把靠背压断,砸平。随着"喀嚓"一声,一张简单的"床"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正月──你这是要干什么!"范凌昔紧抱着气喘吁吁的楼江南,大声叫嚷着,安正月的意图,她已经非常清楚了,可现在的处境,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楼江南能顺利地在这大雨磅礴的荒郊野外生下孩子;"这太危险了!正月──!江南在流血!他会死的!"
"别胡说!听着!车修不好!我必须这样做!江南不会死!我的孩子更不会!有我在!就不会──!!"安正月咆哮着,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眈眈刺看着慌乱成一团的范凌昔,把随身的一把工具刀重重丢给了她:"把江南给我!后车厢里有半瓶白酒和两件干净的真丝衬衣!把它们拿出来!给刀消毒!快去──快!!"
范凌昔看看命悬一线的丈夫,再看看不容忤逆的安正月,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把楼江南扶给他的金牌侍卫,狠咬着嘴唇抄起刀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车去。
"月!──恩──月!──"
"南──别担心!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安正月牢牢把扶着满身大汗,颤抖不已的楼江南,固执地把瘫软无力的楼江南小心地放在"车床"上,迅速拨下他已经被血和羊水浸透的裤子,缓缓打开他的双腿,抚摩着他坚硬如如石头的肚子,用坚定如铁的眼神鼓励着他慌张和疼痛的王子:"南──我们的21马上就要回家了,努把力──"
"恩!"
"轰隆──"在滚滚的雷声中,楼江南紧紧地抓住手中的安全带,撕咬着嘴唇,昂然地望着一脸凝凛的安正月,深吸一口气,绷紧了身体,就像一把蓄势待发的战舰,为他的孩子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用力──!"
"恩──啊──啊──"在安正月大声的督呵中,楼江南嘶吼着弹起身体,竭力推动着肚子里的孩子。
"啊!啊──!"一阵剧烈的撕痛,让不堪承受的楼江南筛斗般的向后倒了下去。
"江南──"拿着衣服和刀子冲进来的范凌昔,及时捞抱住气力衰尽的楼江南,有力地把他支撑起来;"南──我在你身边!加油──!"楼江南颤抖着惨白的嘴唇,在妻子有力的撑扶中,又一次咬紧了牙关......
"啊────"
"好样的!再来一次!用力────!"
"啊────啊────"
"用力推──!"
"江南──坚持!坚持!"
楼江南号吼着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推着躁动挣扎的孩子。肚子中劈开撕裂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血混着羊水肆意涌泻着,把安正月彻底染成了红色。
"呼──呼──恩──"
"南──南──别放弃!21就要出来了!坚持!"
"江南──!江南──!"
全身湿透的楼江南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他仿佛被榨干了一样,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在耳边混响不觉的呼唤声中,一点点地垂滑下去。放弃──渐渐占据了他的大脑。
"我不生了!我要累死了!安正月────我不生了!让我走──啊──啊──"楼江南妥协了,剧烈的产痛不仅让他放弃了努力,也丧失了理智。他撕抓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哭喊着,干涸钝红的眼睛里却流不出一滴眼泪。高度的紧张及眼前一幕幕的残忍和血腥让范凌昔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在楼江南撕心裂肺的哭号中徐徐瘫伏在了靠背上。
"凌昔──"
"南──不要乱动!不要乱动!"安正月竭力按压着哭喊的楼江南,范凌昔的晕场把他逼到了边缘。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严峻。
"月──帮帮我!──帮帮我!──月──呜呜──呜呜──"楼江南绝望地痛哭着,大张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长伸的胳膊,充血的眼睛怜怜地瞪着安正月,向他的守护神寻求着解脱,硕大的肚子随他倾力的抽泣剧烈地起伏簇动着。
"南───!"安正月一把握住楼江南张伸过来的手,看着昔日凛武轩昂的王子现在却是这样的凄残和狼狈,撕心裂肺的疼从他的心脏蔓延直全身。竭力抑制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我什么也帮不了你!楼江南!你没有退路了!要活下去!只有靠你自己!"片刻,安正月断然地甩开了楼江南的手,冷酷地寒瞪着失去士气的楼江南,近乎残忍地逼迫督促着筋疲力尽的王子,他必须这样,因为眼泪──毫无意义!只有努力──才能换来希望!
"月──不要──不要──"
"南──打起精神来!"
"不──呜呜──我做不到!做不到──!呜呜──我没力了──呜呜──"号啕大哭的楼江南发泄般地扭甩着头,颓败挣扎地又一次抓住了安正月的手,无法摆脱的疼痛让他想到了死。
"你可以的──必须──!"安正月紧抓着楼江南的胳膊咆哮着,高挑着猩红的眼睛咄咄地瞪着他的王子,在飘洒的眼泪中用呵斥鼓励着已经坠到边缘的爱人。
"南──再来一次!21 就要出来了!马上就不疼了!再来一次!!"
"月!──"毫无退身之处的楼江南在安正月苛厉沙哑的呼喝声中逐渐安静下来,他凄然地看了看自己几乎涨暴的肚子,"没有退路"让他选择了豁命一搏!在安正月坚定和满寄期望的眼神中,他紧紧地攥起爱人的手,徐徐地咬紧了牙齿,泛着红色的眼睛直直地与他的月光侍卫对视着,在粗重的呼吸中一点点积攒着力量......
"南──准备好了吗──"在安正月高涨的鼓励声中,楼江南重重地点了点头,狠狠地抿起了嘴唇,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1──"
"呼──"
"2───"
"恩──"
"3──用力!──"
" 啊────啊────"楼江南咆哮着弹起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地推着肚子里的孩子,在隐隐的骨缝开裂声中,一团混着血迹的乌黑徐徐地映入了安正月的眼帘。
"南──用力!用力!我看见他了 !看见他了!"安正月兴奋地大喊着,苍白的脸瞬间弥染上了一层红色。
"呼──呼──"楼江南大口喘息着,在剧烈的坠痛中拨挥着胳膊为下一次的努力寻找着支撑点。突然,一双柔软温热的手紧紧把他握住──是范凌昔。他公主般的妻子又一次坚强地把他支撑起来。
"南──快──用力!看到头了──"安正月近乎哭泣地大喝着,泪水淋漓的楼江南巍然地看着目光凝重的妻子,竭力抓住她的手,猛吸一口气,猛使着最后的力气狠狠地把孩子向外推去。
"恩──啊────啊──────"在一阵剧烈的撕痛中,楼江南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他痉挛地倒了下去。
"哇──"一声嘹亮的哭声压过闷雷,划破了大雨迷茫的天际,孩子──出生了。
"是男孩儿──!"
"南!我们有儿子了──有儿子了!呜──我的儿子!"
"江南──江南───他好漂亮!好漂亮──"
在一片混着欢呼的哭声中,楼江南模糊地看着被高高举起的那团红通通的小东西,眼泪慢慢沿着他苍白的脸默默地流了下来:"我的儿子──我的──"欣慰地释笑着,渐渐失去了意识,沉坠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