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谭氏妈妈
书名: 重生之谋情 作者: 四时木 分类: 穿越

        阮妗华走的很快,谢秋青不得不跑着跟上,本来心中奇怪得很,但一看到阮妗华那张脸的时候他却什么也不想问了。她的表情十分凝重,步速虽快,但却只是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管前方有多少人、有怎样的路,就只是一言不发地快步走着。

        他就这么跟着她,绕过了街市,走过了巷角,甚至眼睁睁地过了阮府大门而不入,城墙在前,她也是一刻不停,径直着要出城的模样。

        谢秋青不得不强行拉住她,她脚步一停,就立刻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目光里不带一丝的感情,不对,又或者说是有感情的,但像是看着一个很远很远的人,目中带着冷冷的审视,还有一丝怨怼,仿佛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事。

        她的目光远远不像一个少女,竟让他心中发憷。

        阮妗华就这么抬头看着他。方才他拉她时是用了劲的,因而此刻两人靠的极近,少女身上清雅怡人的体香随着呼吸的缓舒不断地侵入,如此的霸道,毫无征兆的,就这么闯了进来,他一下子无措起来。

        两人对视良久,她忽然间神情一松,像是什么悬着的东西一下子放下来一样,说话时声音却带了疲意:“我们回去吧。”

        她什么也不说就是不想解释,谢秋青再随性也不会直接问个明白,所以也没有多言,只是一路默默跟着她回了阮府。

        阮妗华一别了他,就立刻回了自己的屋里,也不顾喜兮问长问短,径自就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好像这样就可以与世隔绝,外面的事和人都不用再管了一样。

        其实她心里的不安,实在是膨胀到了极点,却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

        叶君垣的出现对她而言就是个变故,如今这个变故又发生在重生之后。如果说魏尘奕是她肉里的一根刺的话,那叶君垣这根刺就是扎在了内脏里。因为魏尘奕她太熟悉太了解,左右都不会再出事,而叶君垣……她完全掌控不了,他会给她带来什么,是好是坏,是转机还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完全不知道。

        却恰恰是无知,才可怕。

        无知而不能掌控,不能掌握的东西就是变数,变数会造成的后果难以预料,所以可怕。

        阮妗华想着想着,困意上涌,就这般睡了过去,梦中又是难以摆脱的梦魇,让她头痛欲裂,乍一惊醒,已是天色微暝。

        喜兮见阮妗华要醒了,赶忙凑上去:“姑娘可要准备晚膳?时辰都不早了,方才相爷派人过来请姑娘用膳,见姑娘睡着,就没打搅了。”

        阮妗华头痛得很,可是肚子也在不争气的叫唤,估摸着想睡怕也是睡不着了,便叫喜兮服侍着起了身,并交代厨房弄点稀粥来安慰安慰这辘辘的鸡肠。趁着粥还没来的功夫,她也去换了身舒坦居家的衣服。

        吃完她才想起方才喜兮说的话,便顺口问道:“我爹可用过晚膳了?”

        “自是用过了,听说今天宫里的谭御史来了。”喜兮一面收拾着碗筷一面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看着谭大人怕是要在这里歇着了。”说着说着,喜兮就语气欢快起来,“我听说那谭御史不仅英俊,而且年纪轻轻就掌了鉴史殿,是个栋梁之才,必成大气的。说来,往年鉴史殿的都是一些个老头子,现在这个却真是好极了,若是有女子能嫁给这样的,想必也是不错的!”

        阮妗华根本没有听她后头的话,只是“谭御史”这么个名字一入耳,心就扑通地跳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僵住,停了一会儿,就一下子站起来往外跑去,也不顾身上穿的单薄。

        喜兮忙跑步跟上,给阮妗华套了件朱红的披风,口上抱怨:“姑娘往哪儿去啊,今年这秋可寒着呢!”说着就要给阮妗华系上领口的衣带。

        阮妗华随手一拢,急匆匆道:“你先回去,我自有分寸,既不会冻着也不会饿着,可好?”也不等喜兮回应,又是匆匆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此刻她什么也不顾得了。

        她只想见他一面!

        魏尘奕始终是皇帝,哪怕他那时候再疼她,再偏爱她,身份摆在那里,总有隔阂。所以她在宫里时唯一可以全心信赖并且求助依靠的人,就只有谭千奉。他虽远离官场,但是他博古通今,有大家之见识和文采,平生所涉既广又精,处事待物别有心思,阮妗华在他那里任职的时候受益匪浅。

        前世谭千奉于她而言,是师长,亦是朋友。他教她为官之道,教她收揽人心,教她如何伴君身侧……哪怕这些东西他从来不屑地去做,一直只偏居于鉴史殿中与书为伴。他只大她十岁,可是他却视她如友如女,不断提点她告诫她,若非是他,她也不会用了仅仅五年就位极人臣。后来她在鉴史殿的藏书库里发现古籍的秘密,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她帮她隐瞒,并且助她解开难题。

        所以哪怕他面上再冷,她也不怕。

        她一直跑着,脑子里只有那一股子冲劲,直到看到书房里透出来的光亮她才停下,微平复了一下呼吸,没让下人通传,直接打算推门进去。手刚挨上门框,就听见屋里有什么东西被掷落地下碎了一地的声音,紧接着她听见爹爹压抑怒气低声说话,她听的不真切,只是隐隐约约捕捉到几个词。

        好像是在说,什么谁已经死了……还不够么……然后就是半饷的沉默,她才听见谭千奉平淡无波的声音:“相爷何必动怒?相爷兢兢业业地坐着相位,暗地里筹断谋划这么多年却还是逃不掉的心情下官可以理解。可是相爷强行去改变元家的命,自然会祸及池鱼,实在与他人无尤。何况相爷莫忘了,元家的后人可是还在的。”

        “你!咳咳咳咳……”

        “我不便多待,这就告辞走了。相爷一定要保重好身体。”

        她从没有听过他这样说话,哪怕以前他总是不冷不热的,却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纯粹的旁观者,冷眼看着别人的喜怒。他说的话简单,却似乎轻而易举地戳到爹爹的软肋,叫他哑口无言。

        正发着愣,门却一下子开了。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抬眼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不放了。

        冷毅的脸部线条率先映入眼里,他薄唇微抿,唇色极薄,颀长的身子背光立在她面前,看不出表情。但她却能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他的目光正停在她身上,虽看的专注,但毫无感情。

        阮相从谭千奉身后走了出来,稍一愣神,随后就微笑着对她说道:“妗儿你怎么过来了?”

        阮妗华几乎是立刻冲到了阮相旁边,努力摆出一副天真的笑容:“我自然是来看爹爹的!喜兮说您先前找我。”,

        阮相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谭千奉,说道:“本来打算让你见一见这位鉴史殿的谭大人。你不是自小就喜欢看书么?这谭大人可恰恰是学富五车之人。”

        一听这话,她看来兴奋的很,嘴角弯了起来,连一双杏眼都笑弯了,她就这样眉眼俱笑地看向谭千奉,还带着一丝新奇的打量,语气轻快地问道:“你就是鉴史殿的谭大人么?看上去果然气度非凡,喜兮说的没错,的确是好看的人。”

        阮相轻轻咳了声。

        她不明所以地望过去。

        于是阮相咳得愈发重了。

        阮妗华于是就望向了谭千奉,清澈的眸子里只有一片茫然。

        后者只是回望她,听了她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仿佛她夸好看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阮妗华心中暗恨,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挨近了谭千奉道:“谭大人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可否移驾探究一下?”但她丝毫也没听他的回答,更不顾身后阮相的诧异,直接就把人拖走了。

        她一路拉着他,他毫不抗拒地跟着,却什么也不说,只迈着步子,竟有些悠哉悠哉的模样。

        直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她才停下来。

        但是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神色莫名:“谭大人可信因果?”

        “不信。”

        “可信借尸还魂?”

        “不信。”

        “可信前生今世,再世为人?”

        他依旧摇头,淡然道:“不信。”

        阮妗华此刻面色漠然,听了他的三个“不信”,却是勾了勾嘴角:“谭大人学识渊博,自然是不信这些鬼神虚妄之说的。可是谭大人,我曾遇过一位同样了不得的先生,他说他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是不信这些,可是有一天他清晨醒来,突然觉得豁然开朗,才知道世事不过都是因果循环,而恶因种恶果,善因种善果。”

        谭千奉只是摇头:“不过是无稽之谈,人因年岁渐长失去曾经的判断力实为常事。”

        阮妗华忽然上前一步,紧紧盯住他,坚定地说道:“可是我信他。因果说来是佛家的玄虚之物,可是大人好好想想,我们往往不就是在因果之循环中往复?这是天定的轨道,生死亦然。天叫你受活不得的果,你必该是有要死的因;天让你活着,你必然也不会遇到死境。”

        “你想说什么?”

        “大人说不信前世今生再说为人,可是大人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我,恰恰就是一缕幽魂的再生!”

        她说的言之凿凿,看来再坚定不过,正是这语气里的肯定与真挚让谭千奉不由地将目光牢牢地锁在了她身上。

        阮妗华的手心已是一片汗湿。

        她清楚地知道,此刻的不保留和莽撞,实在是如履薄冰的行为,严重到甚至会为她带来灭顶之灾。试问,有谁会容忍一个鬼魂附在常人的身体上?一旦她今日所言被传了出去,哪怕有人不信鬼神之说,也不会放任这么一个疯子。即使谭千奉不会传出去……可是他会怎么想?面对这样一个口出妄言的人?

        是默不作声……还是另有打算?

        是信……还是不信?

        她兀自挣扎,却不知自己的紧张早已被她面前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他冰凉的手抚上阮妗华的额头,那里细细地出满了冷汗,指尖一抹就沾上了黏湿的触感。

        阮妗华整个人都随着他的动作僵硬住。

        接着就听头上传来他的声音,依旧冷淡的不带一丝情感,十分刺人,却有着意外的熟悉感。

        “就这么怕我?这么点事儿就能吓成这样?以前在敌国来使面前泰山崩于顶依旧镇定自若的气势哪儿去了?”

        阮妗华惊得猛一抬头,正是撞上谭千奉的下巴。

        后者正说话,上下牙突然这么一撞,实在生疼,他吃痛地后退一步,皱着眉看她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后,冷冷地勾了嘴角,道:“不过说你两句,就直接冲动地撞了过来?”

        她哪里顾得上他说的这些,重生以来无人诉无人懂,每日还要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遇上苦心的事也只能憋着。现在听到了熟悉的冷言冷语和他话里透着的意思,酸意和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又听他说她冲动,她赌气地更加不管不顾起来,一下子就扑向谭千奉,狠狠地抱住,鼻涕眼水一股脑儿地都埋在了他胸前的衣裳上,哇哇的大哭起来。

        哭声响天彻地,惊起栖鸟无数。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标题纯属恶搞,深刻揭示了作者给谭恩师的定位,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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