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战事将起
书名: 重生之谋情 作者: 四时木 分类: 穿越

        祥奕二年,天有异象,秋雷滚滚,暴雨倾盆,十万燕兵趁夜突袭昌城,城池破,莫止山之子莫御风守城,被俘。

        “荒唐!”暗卫才报叶君垣重伤回到大燕,就有如斯战报呈上,皇帝震怒,一甩手将折子扔到了地上,“他贺瑸是欺我大魏无人么!”

        少年天子虽无威势,但毕竟身份在此,掌着生杀大权,如今一怒,岂敢有人言,霎时间朝堂上一片寂静,众人垂首跪倒。

        魏尘奕只觉得一口气憋住,深深吸气,终将心中的躁动压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众爱卿都没什么想说的么?”

        所有人垂头更甚,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皇上先找了自己说话,触了霉头。

        魏尘奕一扫众臣,皆是碌碌之徒,谢老将军收到战报怒极病倒,阮相竟也称病告假,这朝堂之上,除开这二人,竟没有一个敢做主出头的人!他魏国的江山,怪不得如此岌岌可危,内无肱骨之臣,外无得力将领,不败?连他都不信!

        “你们一个个不知是仰谁的鼻息,没有人领头,就一个敢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们不说,好,朕来说,这朝堂上下既然没有一个可用的将才,那朕就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忙有人道:“陛下三思!”

        方才没有一个人吭气,如今听到他说御驾亲征却来阻止,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有私心,朝堂上下,他可信谁?

        “朕意已决,再劝者杖责三十,退朝!”

        魏尘奕拂袖而去,朝臣中有人焦灼有人沉默,有些对视一眼,心中有所计较,而这些,恰恰被比魏尘奕晚走一步的李贺收入眼底。

        圣驾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正阳宫,往赴耀光殿,时因几日连绵大雨,天气阴沉压抑,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十分郁郁,即使是壮阔皓丽的皇城,此刻阴云之下,也是沉甸甸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到了耀光殿,李贺吩咐宫人下去,独自服侍魏尘奕更衣。

        待换下龙袍朝服,魏尘奕坐下,神色平静,丝毫不见方才朝堂之上震怒难遏的模样。

        “如何?”

        “回皇上,大臣们一切正常,并没有异样。”

        魏尘奕讥笑:“正常?结党营私各有所忠也算正常?这朝中上下,一心向的,不管是谁,恐怕也不会是朕。”

        李贺忙请罪。

        魏尘奕自然没有心思计较这个。他早就知道,宫中文臣武臣,各有所依。阮亦艾身为丞相,百官之首,自然有不少朝臣服他。而谢老将军虽常年征战在外,可是有兵权在手,远胜莫止山,这就是最大的筹码。

        明面上莫止山掌了魏国的军队调动,可是兵权,根本就还在谢家手里……这次他提出御驾亲征,一方面确实是不能再容燕国骑兵肆掠大魏河山,另一方面,却是要让谢家实实在在交出兵权,谢家军的军队,可不能永远姓谢。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吩咐李贺:“随朕去祥宁宫。”

        李贺刚应下,就有太监上前来禀报,说是阮相在宫外候着,求见陛下。

        魏尘奕皱眉,阮相这个时候入宫,时间还真是凑得微妙,只是不知道他来,是为了今天朝堂上的事,还是……来兴师问罪。

        阮妗华与侍卫失散,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他虽然将此事的消息压了下去,阮相也三番五次提出要见女儿,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了过去,但是阮亦艾这老狐狸,权势滔天,查出真相不过是早晚的事,近日他一直告病在家,显然是已经有所察觉……今日提出面圣,不知是抱了怎样的心思。

        若只是阮亦艾,他其实还不放在心上,可是站在阮亦艾背后的那人……连母后都以上宾相待,多次嘱咐他千万不要与阮亦艾正面对上,其实防备的,也是那个人罢了。

        眼见立后大典将至,御驾亲征,既是真心,也是权宜之计。

        魏尘奕复又坐下,敛眉宁息,拿起一张奏折翻开,道:“让他进来。”

        阮亦艾缓步步入宫中,束冠朝服,不惑之年丝毫不显老态,面色看来却十分沉重,仿佛有什么事正困扰心中,他在魏尘奕面前笔挺挺地跪下。

        “老臣,参见圣上。”

        魏尘奕知道他所为何来,却佯装不知,好整以暇地翻看手中奏折,朝堂上他怒极失态,可此时阮亦艾看到的,仍然是那个一直淡定沉稳,性格温和的少年皇帝。

        他看出他这是在跟他耗着,看的是谁先熬不住,他从来没有小看过魏尘奕这个皇帝。

        当年先皇驾崩,皇后辅政,幼子登基,而那时的魏尘奕身子极差,更是难以立威,便由侯太后垂帘听政,若是这个小皇帝什么都不理不管,那就是牝鸡司晨,是乱朝纲的事,好在魏尘奕尚算懂事,侯太后幕后拍案决断,通过的都是他的口,他的手,所以侯太后一介女流干涉朝政,从未被人诟病过。

        那时阮亦艾就觉得,此子不可小觑。

        从来都是,扮猪吃虎,远远比明面上的威慑,更让人难防。

        魏尘奕慢条斯理地问道:“丞相此番抱病入宫,不知有何要紧之事?难道是有什么人,传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丞相信以为真了?”

        阮亦艾一拱手:“陛下恕罪,老臣的确听到了些不好的传闻,可是为人父母,消息便是假的,也总是难以安心,不图个确确实实,如何安的下心来?”他面带愁容,倒真是一副为女儿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一句未提今日朝堂之事,反而直直地冲着阮妗华之事来,好在魏尘奕这次早已备好了措辞:“丞相尽管放心,且不说妗华她在宫中生活的很好,就算她真的不在宫中,也该是安然无恙的,她是什么个性子,丞相必然是比朕要清楚的。”

        正是他太了解阮妗华的性子,才知道她若是不愿意嫁给皇帝,就不会答应,可是一旦她答应,就不会逃走,但她如今却失踪了,有暗卫传来消息,竟是她自己选择离开。

        可是魏尘奕话至此处,他便已无可再问。

        “听说陛下要御驾亲征?”他话锋一转。

        “嗯,不知道丞相有何意见?”

        “老臣并无意见,老臣祝陛下,旗开得胜,大灭敌军。”

        &&&

        阮妗华当夜随叶君垣在韩栋城外的别院住了一宿,谢秋青遍寻她不见,兹事体大,不好张扬,于是入宫面圣,然而因魏尘奕不在宫中,便耽搁下来。

        到了第二日,阮妗华与叶君垣已在韩家商队的掩护下,彻底离开魏城地界,等到魏尘奕调取守城兵封锁城门的时候,二人已经远走高飞,天高海阔了。

        秋风萧索,天气阴沉。

        昨日桐花节还是秋日难得一遇的好天气,到了今天,就颇有几分森寒的凉意了。掀起车帘往外看,及目的都是些枯瘦的枝干,车轮辘辘,碾过那些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的音,像凋零的叶子在泣诉,那些本该在春季郁郁葱葱绿荫层叠的树木,在这样的日子里,显得十分的黯淡无力,没有生气。

        离开这里,却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你在担忧和不舍得?”

        她抿唇,的确,离开说来容易,真要割舍下,怎么舍得?她已经多少年没出过魏城了,连她都不记得了,前世的时候,她从含香山回到爹爹身边,这之后,便再也没离开过这座城池,这是大魏的都城,大魏最繁华和最丑恶的地方。她曾经折了双翼,自愿做这座城里的井底之蛙,直到死亡。

        “果然。”叶君垣笑了一笑,道:“不想走却偏要走,不舍得却硬生生地舍掉,荣华富贵至高荣耀都在眼前,你偏偏全都不要,你对自己还真是下得去手。”

        阮妗华将帘子放下,隔开外面萧索的景致,坦荡荡道:“我岂会真的舍得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的荣耀?只不过我太贪心,想得个不劳而获的法子,若是我能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就能得到这些,我自然不会不要。”

        他感到好笑:“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说着,端起马车案几上的茶杯,低头小酌了一口。

        “自然是没有啊。”阮妗华耸肩,继而重重一叹气,“所以我才要选,这世界上的事总不能两全。”

        叶君垣抬眼朝阮妗华看去,见她神色动作浮夸,显然并不是真的觉得可惜难过什么的,可是瞧着眉眼间带着份熟悉的感觉,又不免有些让他联想到别处去。

        他握紧了茶盏。

        与其胡乱猜测,倒不如问个透彻,反正……他们也不该是互相防备的关系了。

        “你……身上的红玉坠子,是何人所给?”

        阮妗华稍感诧异,却也没有多想,反而觉得他早该有此一问,想起之前谭千奉同她说的有关母亲的事,不免有些黯然,低声答道:“是我娘亲留给我的。”

        “你娘亲……可是……去世了?”他这话说的比他想象的要艰难的多,声音也略带了些哽咽,听在阮妗华耳中,竟有几分凄然。

        阮妗华猛地一抬头,他怎么会知道!

        她清冽的目光直直如箭一般仿佛要一直钻入他的心里去。

        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知道有关于娘亲的事,那就只可能是爹爹,可是他,叶君垣,他怎么会知道?娘亲自她幼年时就一直隐居在含香山上,从未与旁人有所接触,甚至她后来都未曾再见过娘亲……若不是谭千奉将真相告诉她,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一直把娘亲的事压在心底,不去回想,然而此刻,却像是血淋淋的伤口在虚伪的遮掩下被人残忍地撕开,痛的痉挛。

        重活一世,她不怨不悔,她可以不在情爱之事上犯傻,也可以完全走上与前世完全不同的活路,但是她没有办法对于娘亲的死……处之泰然,她的命,是娘亲换来的,这责任,这愧疚,都压得她喘不过气。

        娘亲,你告诉我,如果你还在这世上,到底希望女儿怎么活!

        阮妗华的沉默,更加笃定了叶君垣的猜测。

        果然……

        “你自小聪慧过人,天赋异禀,凡事又愿意去做,极尽能事,又相信事在人为,但毕竟,得到,是要付出代价”

        “师父不愿说么?”。

        “这世上最难解的即是因果报应。”

        师父,您常说因果报应,而此刻您的血脉就坐在我面前。可是因是什么,果又在哪里,徒儿愚钝,至今不能参透,可是生死永隔,徒儿恐怕,得不到解答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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