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倾心
书名: 重生之谋情 作者: 四时木 分类: 穿越

        阮妗华知道再劝也没有用,便也没再说,而事情似乎也已经尘埃落定。

        秋夜凉风习习,带来满岸桐花的幽香,及目灯火通明处,人头攒动着,却渐渐散去,此刻招亲结束,没了热闹看,颇有些人走茶凉的味道,似乎方才挤破脑袋往岸边挤的不是他们一般。

        其实往往世界大多事,不都是如此,一时兴起,可付尽一切,彼时都是真心实意,只是有些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凉薄的人,连感情都可如此。

        阮妗华想着,也随清芙进了船舱。

        那接到绣球的少年,穿着世家公子的华衣锦缎,金冠束发,唇红齿白,十分秀气,眼神更是清亮干净,直直地望向清芙,毫不掩饰眼中的欣喜和雀跃,像是用极了心的,却有些不成熟的莽撞之气。

        太嫩了。

        清芙会喜欢这样的人么?她不由担心。

        但是转念再想,喜欢与不喜欢,其实也没差,若她已经无意再争取,心灰意冷至此,便无所谓了。

        阮妗华不忍再看,侧过脸去,全然不顾韩栋与那少年假惺惺地寒暄客套,也不顾清芙是如何以平静的姿态淡然地面对这一切,没有愤懑,没有怨恨,精致的眉眼间似乎也没有蕴着哀戚和无措,却连将嫁娘的喜悦与期盼,也没有。

        谢秋青安抚道:“这是她的选择,你何必为她难过?”

        阮妗华知道自己不过是心中原来的执念作祟,不过是怜清芙孤苦而又求不得,可是这份情感,有几分惺惺相惜,亦有几分无奈哀悼,而这些都是不能为他人道的,因此她只是摇摇头:“我只是叹她身不由己而已。”

        谢秋青并不感到意外,她聪慧睿智,不同于寻常女子,能牵动她心绪的,必然也不是寻常的儿女情长,她叹身不由己,恐怕并非仅仅叹清芙,更是叹自己,叹他人,叹世间,芸芸众生纷扰不休,有念便有所求,有求便有是非恩怨,故而,为己,为人,行身不由己事,都再寻常不过。

        他想到这里,便也没了劝慰她的心思,大家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好。

        前几日,边境有快马加鞭报回魏城,言及燕国秘密调集兵马至昌城,那是燕国靠近大魏边境线最近的一座城池,如今难以估量的军力囤在那里,恐有异动。当时他正在爹的书房,也并没有回避,听到消息,谢老将军长叹一口气,然后问他:“若燕魏战事又起,该当如何?”

        “必然是倾尽一切,保家卫国,驱除燕贼。”从小到大,他面对过无数次这样的问题,答案早已熟背于胸,往大义了说,往忠君爱国了说,往主战不和了说,总是对的,逢问必答,口不对心,他习惯了。

        谢老将军点点头,忽然抬头看了眼他,见他面色如常毫无异样,眉头蹙的一紧,忽的将桌上的砚台掷了出去,墨水未干,砚台四碎于谢秋青面前,而漆黑的墨水也溅上了衣摆,脏了一身华服。

        “驱除燕贼!驱除燕贼!总是嘴上说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去做!我戎马一生,受过多少次伤,打过多少次胜仗,早已记不清,偏偏你,我唯一的子嗣,却又是这般软弱无能的样子,你叫我如何放心以后将谢家交给你?!”谢老将军是在军营历练过的人,说话雄浑有力掷地有声,此刻虽在病中,却丝毫不减威严,一双厉目圆瞪,死死地看着谢秋青。

        谢秋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样的指责,他听过很多次,初时年幼,只觉得不讨父亲喜欢,后来年岁渐长,愈发地不堪忍受这样的分歧,尤其在看过了谢家宗亲中那些年轻的同辈兄弟战死沙场之后。

        他不发一言,谢老将军只能闷受着气,燕国虎狼之心不用说明,征战苦百姓,却可得天下一统,现燕国皇帝贺瑸,野心勃勃,这些年来,燕魏边境战火并未完全停歇,时有纷扰,可燕国内患一直未平,故而并未起战事,只是听说贺瑸雷霆手段,近日已将其预谋篡位的亲弟贺晖囚禁府中,朝中贺晖的亲信大臣也知大势已去,从君从国,总好过叛逆叛国,可以说,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

        圣上之前召他入宫,秘密将燕国将军叶君垣偷偷潜入魏城的消息告诉他,提醒他多加防患,边境驻兵是由莫止山总领,莫帅义薄云天震慑三军,有他在,本不该有燕兵滋扰,然而若是贺瑸下了决心,誓要起战事,恐怕……

        谢秋青当时不知道谢老将军诸多思量,却也隐隐觉得事况不妙,他不是真的不想担起谢家的重担和责任,只是此刻谢老将军尚且健壮,而他又并无高深武艺,三脚猫功夫,沙场厮杀拼的是本事和气势,而这些恰恰是他做不到的。

        身不由己,身难由己,若真可以,他倒是愿意从此天涯海角四游江湖,也好过如今这般,抗不起谢家,只得放浪形骸麻痹自己,做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高不成低不就。

        此刻阮妗华已经没了逛桐花节的兴致,自顾自地往楼下走,看着那些抚琴弹唱起舞的舞姬伶人,乱花迷眼,有些面笑心冷的掺杂其中,有的有盼头,有的没盼头,都是不由人。

        这样看来,上天何其公平,不同出生不同身份,却各有各的苦,不得为他人道。

        她一路怏怏,毫无乐趣,刚下了这偌大的船舫,角落里忽然就闪出一道人影,拖住她胳膊道:“我随了你一路,总算是等到了。”

        阮妗华被吓了一跳,加上天色昏暗,她差点没大叫出来,好在只一眼,她就认出了他。

        “你不是回了燕国?”

        “回是回了,不过路上又折回来了。”叶君垣拖着她往前走,似乎早已摸清了路线,寻的都是人潮相反的地方,越走也越没什么闲人,口中道:“只是路上埋伏的人太多,几波几波的刺客,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我怕这一路回去不死也残,便找人乔装,我暂时待在这里,届时风头过去,再走。”

        阮妗华稍一想,就知道他必然是一直藏在韩栋这里。他身份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暴露,却也仍旧有人追杀他,显然这其中还有什么弯弯道道是她没想到的,见他无恙,她也就不在意,只口中淡淡的“嗯”了一声。

        叶君垣心细如发,又联想到方才船上所见,握着她胳膊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却也没说什么,立场不对。

        “距你离开……那是多久?”自那日一别,后来发生种种已超过她的掌控,若之前她的计划成功,恐怕,就真的再不相见了,不过他既然还在,那么先前的计划,可以稍作更改了。

        叶君垣一挑眉,似笑非笑:“怎么,盼着我走?”

        阮妗华不答反问:“你在魏国宫中耳目众多,自然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了?”

        叶君垣觉察出她有事要说,故而深色也凝重起来,点点头。

        “我若为后,不过是太后拉拢我爹的一种手段,若他一直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倒也还好,若是但凡举动有一分半分的不对,那我便是最好的筹码,爹爹生我养我,我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叶君垣也懂,可是一国之后,多大的殊荣,她竟然能看的如此洒脱,没有一点半点的犹疑,换做寻常女子,必然是不会的,只是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能看的通透。

        思此,他抿唇不语,视线凝在她脸上,沉默了许久,忽而开口道:“你要我帮你?”

        阮妗华点头。

        他在燕国有权有势,在魏国有眼线有接应,布局逃过禁卫兵送走一个人,根本不难,但是问题在于,要送走的这个人,即将是魏国的皇后,魏国重臣之女。

        “你就如此信任我?”他有能力帮她,也想帮她,毕竟他好不容易才这么地对一个女子上心,可万万不想她就这样嫁给了别人,但是有一点他又不能忽视:阮妗华既是侯太后看中的筹码,也可以是他的。

        他叶君垣身为魏国流落在外的皇子,可以在大燕站在这么个位置,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贺瑸好战,有能力有目标有野心,而他们,更是有相同的目的。

        这大好河山,从汉灭之后,就从未合过,有割据有侵略,或是几国并存,苟且获得残存,真正的和平安定,根本无法实现。

        然而若战火纷起,每一个人都要卷入其中,将士战死,百姓受难,家破人亡,生灵涂炭,这些都是为了大业,为了天下真正的安定。

        为了实现这些,他的王会不惜一切代价,他,亦如此。

        不过这是他心里的盘算,现下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花灯光影绰绰,头顶上是密密的雪白桐花,景致甚好。

        阮妗华忽然微微一笑:“我信你,也只有你能帮我。”

        她笑得笃定,坦然,加上她一向最易迷惑他的容颜,故而轻易地就让他卸了一些心防,他突然觉得他冒险,若是没有一点回报,实在也是不符合他的作风,何况她这样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简直是自找麻烦。

        于是他轻轻一笑,附耳过去,道:“好,我帮你。”

        阮妗华喜上眉梢:“当真?”不觉有异。

        他侧过脸看她,视线从她弯弯的眉眼开始移动,又从她不自禁翘起的嘴角落到她形状姣好颜色嫣红的唇上,心神微微动了一动,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他伸手扳过她的肩,垂下头眼对眼地看她,郑重其事:“可总不能没有一点好处。”

        “那……”

        她的声音被堵在了半路,唇上是另一个人温润柔软的触感,她不自禁瞪大了眼,一吸气就全是叶君垣扑面而来的气息,陌生却不令她排斥,她甚至不想去推开他,即使他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唐突。

        叶君垣见此,愈发的得寸进尺,手沿着她的脊背挪到了腰上,用力一揽,便是满怀的馨香,她的整个人儿都被他掌控在了手里,嘴上的动作也毫不懈怠,舔舐吸允已经无法满足,他在各个角度寻机,舌头慢慢撬开她的唇,在贝齿上流连,温柔却又不容抗拒,接下来,她被唇上的酥麻折磨得难受,故而牙齿的咬合开始松懈。

        叶君垣唇角扬起,敛眉低笑,声音通过相接的唇,仿佛都在她的胸腔里颤动,早已等候多时舌头一卷便顶了进去,更是含住了她的舌尖,挟着一同动作。

        阮妗华被压在一棵桐花树上,腰间抵着的是他的手,背顶着粗糙的树皮,此刻是被动的,已经被动到无法自控,她稍作无用挣扎:“叶……君垣……”

        他更是用力吻住她,不让她说话,她便放弃了,乱欲作祟,放纵一次,又有何妨?她隐隐觉得,她怕是真的要和此人,纠缠不清了。

        远处有人群喧嚣,少年少女们的嬉笑玩弄随着风传递至此处幽静,阮妗华袖中的“皈依”耳坠滑落地上,那个有关皈依的故事,苦情苦恋,回头是岸什么的言论与感想,都在此刻消散湮灭。

        景致好时,情致也佳。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其实我写完了没有看……估计有虫待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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