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逸明知道我当年的不幸婚姻是阮晨茵在背后当的主谋。
甚至在我都还不知道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但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一如,当我知道的时候,我也什么都没告诉他。
为什么?
答案里有种令我想流泪的怨尤。
航班晚点,回到A市时,已是万家灯火阑珊。
谢波肯定有些吃惊我的来去如风,但他什么也没问,打机场接了我就直奔靳家老宅。
经过步行街旁的十字路口时,我抽抽鼻子,叫他把车停边上。
“关大娘的花生酥?”谢波笑了,见我准备下车,又说,“我去买吧。”
我摇头,关大娘家的花生酥有好几种味,椒盐,蜂蜜,陈皮,靳逸明只吃陈皮的,而且还得是剥了红衣的那种。我怕谢波分不清楚。
买好返回车上时,注意到谢波的表情里有种欲言又止的犹豫。
我静等他自己作选择。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靳总打我电话,问知不知道他那张云天会所的VIP卡放哪儿了。”
我一怔,继而,明白了谢波话中的意思,“阮晨茵接他下班的?”
“嗯。”
我跃跃欲去云天会所捉/奸。挨千刀的靳逸明,我一个转身,你就敢约她去那种暧/昧得无边无垠的地方。
“还是回靳家?”在分岔路口,谢波轻声问。
我奇怪,“不回靳家去哪里?”
他闭紧了嘴。
如果连靳逸明都不能信任,于我而言,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张蔷之类的叛徒、纪兆伦之类的骗子。
一天时间在哈尔滨滚了趟来回,我累得只想睡觉。
靳奶奶有些为靳逸明没回来、我没有陪她聊天不快,翘起嘴,象个小孩般忿忿。
我实在是提不出精神,只好安慰性抱了抱她,答应在她回澳洲之前陪她去杨柳小镇呆两天。
反正“万千恋城”质检期我也不想见纪家姐弟。
靳逸明回来的时候我睡得象猪一样香。听见响动,很努力地摇摇头把自己弄清醒,“逸明?”
他应了一声,声音象从梦里飘出来般飘缈,“你不说要两、三天才能回来吗?”
我为那么多的纠葛牵扯之后,还没失去他的应答而喜泣。三两爪爬起床,从后面紧抱住他,带着凉气的绒大衣里夹着烟草味,亲切得就算只分开几分钟也会令自己无限想念。
“怎么啦?”他诧异。
我想微笑,想说没什么,话涌到喉间,却莫名其妙的哽咽难语。
在那股体息十八年如一日的熟悉中,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全力不让泪奔流。
默然垂头帮他脱下外衣。
靳逸明转过身,托起我的脸,“晨茵坚持要请我吃饭,谢谢咱们没有强行要求她做工程监理。”
他的解释真是别致而含蓄,既不失尊严,又隐晦把阮晨茵与我和他作了区别。估计也只有我才听得懂他的不安和担心。
我咬牙忍笑,撇撇嘴,藉机弹走感伤,“狐狸精!”
他被我刻意表露的不介意逗笑,放松身体由我将他扶坐入床,取下假肢。
“没去泡温泉?”他温和问。
我很佩服他自己刚刚解套就急着拷问我。
歪头想想,我既不愿撒谎,又毫无精气神于现在摊开讨论当年之种种心结,索性随便嗯了一声,在他额头烙下一个吻,“今天好累,改天再慢慢聊。”
清晨,八爪鱼一样优美地缠绕着靳逸明醒来,睁眼就是柔亮的窗帘背景下,靳逸明温煦深沉的注视。
我闭了眼,睁开,又闭上,曼声曼气地说,“逸明,你咬我一口吧,要不,我总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搂紧我,“你昨天,到底去了哪里?”
答案很重要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