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重逢
书名: 微笑若望 作者: 玫瑰馨 分类: 都市

        夜风轻轻吹过草甸,四周一片死寂。/非常文学/

        一个血洞出现在胸口,头领的身躯轻轻一颤,举起的手,再也无法放下。

        她怔怔地看着从草甸深处走出的那个人。

        即使穿越了深深的草甸,他身上的白色衬衫也仍是一尘不染,在随扈们忙碌着将那些雇佣军的尸体从她眼前拖开的时候,他的眼底仿佛只放得下她一个人,于是,就那样笔直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一直走到她的面前。

        他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黑色双眸深邃如初。

        笑容缓缓的从她的嘴角绽放。

        “三哥。”

        她笑着踮脚抱住他的脖子,眼眶有些发酸。

        “我好想你。”

        他怔了一怔,而后低头浅笑,缓缓回应着她的拥抱,力道一点一点的加重着,仿佛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那一刻,这世界所有的喧嚣和纷扰,都与他们无关。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他察觉她抱着他的手突然松了力道,“薇薇?”

        没有回应。

        “薇薇?”他放开手想要退后,却见她身躯软软的向着地面倒去,“薇薇!”

        随扈们想要上前,却被挥手斥退。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亲手将她抱起,朝着草甸外走去。

        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外头,身后也跟着许多随扈。

        他眯了眯眼,好不容易才野外微弱的光线里,认出了来人的脸。

        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米尔斯?汉密尔顿。

        “我似乎来迟了。”米尔斯瞥了眼被他抱在怀中的她,神色不变的笑道。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只要不是来得早了,就好。”

        米尔斯微微一怔,侧身让出道路,在他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问了一句,“不需要我帮忙吗?”

        “多谢。”他语气淡淡的道,“但是,不用。”

        这一夜的特拉维夫,注定无法平静。

        罗斯柴尔德和汉密尔顿的随扈们仿佛争抢食物的绿头蝇般四处乱窜,翻找着雇佣军的藏匿点和指挥部,双方默契地不朝对方动手,在争抢时,却也丝毫不肯留情。

        三小时后,罗斯柴尔德的随扈们在郊区的一处人工机场跑道上拦截下了一架正欲起飞的私人飞机。

        张雅薇是坐着轮椅回到伯利斯堡的。

        据她的私人医生描述,在特拉维夫发生的恐怖袭击中,Mademoiselle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很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可是,为了抓住真凶,她强撑着病体,赶回了巴黎。

        Mademoiselle为什么这么确定真凶在巴黎?

        没人敢对这一点提出疑问,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火上身。

        族徽下的王座上,铺着厚重而珍贵的皮毛,尼尔端坐其上,脸色阴沉,家族长老及核心成员齐聚在大厅里,厅内却寂静得落针可闻。

        她坐在轮椅里,丝毫不带情绪的眼眸,从众人的脸上一一的扫过,“谋杀家族长老,这是多么严重的罪行,想来应该不需要我这个半路归家的人向各位描述吧?”

        无人敢应答。

        “就算是身为族长之尊,如果谋杀自己的族人,按律,也当自动退位。”

        她目光灼灼的直视尼尔寒光闪烁的双眸。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众人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他们尊贵的族长大人。

        是老爷子动的手?众人的心底泛起一阵寒意,这可是他的亲孙女啊。

        “鲁伯?杨格。”她的视线却突然出人意料的一转,脸上跟着罩上一层寒霜,“是谁给你的胆子,撤掉我的随扈?”

        鲁伯?杨格浑身一震。

        “旧的随扈被你带走,新的随扈被拦在了半路,紧接着,我就遭遇了袭击。”她轻声一笑,“真是好巧。”

        鲁伯?杨格的冷汗涔涔而下。

        “说吧,是谁指使的你。”

        “没……”鲁伯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人指使的我。”

        “哦?”她挑眉微笑,“这么说,是你自作的主张?为了讨好谁?”

        鲁伯突然感觉到呼吸的艰难。

        “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为什么杰尼斯失踪后,会是你继承了他的位子。*.她的声音轻柔缓慢,却不失清晰,“如果你真的是他属意的继任人选,怎么敢动我的随扈?你的父亲,可不是这么没有交代的人。”

        鲁伯抬起头,神色间有些茫然。

        她忍俊不禁的笑了,“你看,你根本没办法听懂我在说什么。”

        鲁伯的膝盖有些发软,和在场的众人一样,他隐隐的猜到了一些什么。

        “我和你的父亲,私下里有过协议。如果你真的是他指定的人选,不可能听不懂我的话。现在想来,杰尼斯会失踪,应该也是有人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歪了歪身子,一手托腮道,“现在,你还要坚持说,你是杰尼斯指定的人选吗?”

        鲁伯的神色不停变幻。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的脸。

        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去了那么一个瞬间,鲁伯双脚打颤的走下石阶,颤抖着跪在了她的面前,“Mademoiselle,请……请饶恕我这一次。”

        她垂眸看着他低垂的头颅,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太迟了。”她满脸惋惜的说道。

        站在她身后的奎克轻轻的挥了挥手,立刻有人上前将他拖了出去。

        “把人带上来吧。”她回头嘱咐道。

        奎克点了点头。

        须臾,一个穿着野战迷彩服的人被拖了上来。

        众人哗然,一直力持镇定的奥斯顿也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随扈,在Mademoiselle遇袭地点的不远处,发现了他的车子。”奎克神色淡淡的解说着。

        约翰?布鲁斯?伊莱文,西点军校毕业生,奥斯顿?勒法夫瑞的同学兼密友,也是奥斯顿这次回家时特地带回来的人。这样的人出现在特拉维夫,就像一旦奥斯顿遭遇声明危险时,附近发现了严少渊的踪迹是同样的意义。

        “是谁派你来杀我的?”约翰?伊莱文被强按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她俯身问他,“是他吗?”

        约翰?伊莱文抬头顺着她的指尖看去,而后无力的垂下头,应了声是。

        “是他亲口吩咐你的?”

        约翰?伊莱文再度应了声是。

        “这是污蔑!”奥斯顿的额头青筋暴跳,“□裸的污蔑!”

        “污蔑?”她轻轻一笑,便将他的愤怒挡了回去,“连自己的人都管不住,还好意思说我污蔑?奥斯顿,你长到这么大,除了躲在爷爷和你父亲的羽翼之下坐享其成,你还会什么?”

        奥斯顿涨红了脸,眼神凶恶的盯着她。

        她扬眉微笑,“你是在怪我?你会变成这样,可不是我造成的。”

        奥斯顿的愤怒突然像是被人戳了个洞,一下子泄了气。

        是的,不是她的错。把他教导成现在这样的人,是他自己的父亲,他深刻信赖、从无怀疑的父亲。在偷听到那个不该听到的电话之前,奥斯顿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从未怀疑过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也从未想过自己为何已经成年却从未参加过家族试炼,从前他以为的那些优待那些特权,转眼间,都变成了毒药。

        所以,他才会孤注一掷。

        约翰?伊莱文,是他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他交托了信任,却仍然遭遇了背叛。

        她的轻笑声,听到奥斯顿的耳中,就像是轻蔑。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她止住了笑声,对着众人道,“袭击我的那些人,有一部分被米尔斯抓走了。”

        米尔斯?

        众人面面相觑。

        “啊,我理解,你们已经安逸了太久,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吧。”她微微一笑,“米尔斯的野心,早就已经膨胀得超出了你们的想象,而你们,却还是傻乎乎的想要把我嫁给他,以此促成两个家族的联姻——在我休假的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好好的想一想,米尔斯抓走那些人,是为了什么,还有,我们尊贵的家族律师杰尼斯?杨格先生,到底在不在布隆比斯堡。”

        张雅薇按下按钮,操控着轮椅调转了头。

        鲁伯?杨格已经被她带走,家族律师之位再次空置,即使奥斯顿犯下再大的过错,也没有人有名义惩戒他。

        但是,奥斯顿和被废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临去前,她瞥了坐在老爷子下首,面色铁青的莱伊一眼,嘴角浮现一个意义不明的浅笑。

        今夜的艾菲尔铁塔,灯火通明。

        尉临风牵着她的手将她从轮椅里拉了起来,揽住她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那个约翰?伊莱文……”他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我的随扈说,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连躲都没有躲。”

        “他是我的人。”

        他讶异的挑了挑眉。

        她微笑,“唔,准确的说,是我外公的人。”

        大概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或者说,忽视了张雅薇的外公张峰远就是美国Hanch财团的创始人,作为一个地道的美国华裔,找一个足够可靠的人塞到西点军校里伺机接近奥斯顿,可不算是多么高难度的事情。

        尉临风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不由得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发,“薇薇,你变坏了。”

        “你不喜欢?”她皱了皱眉,回身揽住他的腰。

        他俯身抵住她的额头,深邃的双眸仿若有星光闪烁,“怎么会不喜欢。”

        那样理所当然的语气。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她心满意足的笑了。

        “我好想你。”

        “我知道。”

        “你知道?”她恼怒的瞪着他,“就这样?”

        他轻笑着握住她的手,在她惊讶的目光中,缓缓的单膝跪地。她一下子怔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我爱你。”他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于我而言,是特别的。如果不是那样,我不会为你彻夜弹琴,不会在看到你掉眼泪的时候,觉得那么的心痛。我的心,早在我察觉之前,就已经沦陷。”

        她的眼泪缓缓的滑落。

        “不要哭。”他说。

        “我忍不住。”她哽咽着说。

        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叹息着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当初第一次问我爱不爱你的时候,我的答案是‘爱’,那么我们,是不是早就已经在一起?你不会爱上辛野,我也不用陪你心痛了那么多年。如果我们早一点在一起,你是不是也就不用回巴黎?”

        “尉临风……”她一边掉落,一边唤着他的名字。

        “其实,不管你有没有回到巴黎,不管你有没有变,不管你是当初那个柔弱胆怯的小女孩,还是那个一曲华尔兹名动圣罗德的学生会主席,或者,是今日尊贵优雅的勒法夫瑞大小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着你。你知道我的心,对吗?”

        “嗯。”她含泪点头。

        “谢谢你等了我这么久。”他说。

        她摇了摇头,却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那么,My love。”他执起她的手,“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眨了眨眼,微笑着轻声应许,“我愿意。”

        他从脖子上摘下那枚戒指,轻轻的替她套在无名指上。

        “这戒指……”

        “你需要它,不是吗?”

        她没有否认。

        他起身抱住她,她长长的裙摆被风吹起,裹住两人的身躯。

        他轻轻的解开她的衣扣,看见了一朵栩栩如生绽放在她胸前的玫瑰。

        她忽然间有些忐忑,于是轻轻的唤了他一声,“三哥……”

        “嘘。”他抬手挡住她的唇。

        他俯低身躯,一个轻盈的吻,落在了她的胸前,“我听说了,你受过很严重的伤。”

        “嗯。”她有些怯怯,“我怕不好看。”

        “傻瓜。”他低低的笑。

        她闭上了眼。

        他滚烫的身躯仿佛烙铁,让她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烫坏,却又无法拒绝这种温度,只能愈加用力的按住他宽厚的肩,将一切都交了出去,任由他将她带入狂乱的情潮里。

        “三哥……”她仰起脸,皱着眉头唤着他。

        他俯身吻住她。

        仿佛天地都只剩下这一片黑暗,她所有的感官里只剩下一个他。

        “不要……”她喘息着抗议。

        他轻笑,再次以吻封缄。

        那些呻吟和哀鸣,终于归于平静。

        她的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想要起身去洗漱一番,却被他箍住了腰肢不许她动弹。

        “别走。”他俯身在她的耳边,“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离开我了。”

        “你……”她似羞还恼的回头瞪了他一眼。

        长长的黑发从她的肩头滑落,露出她曲线优美的脖颈,他皱了皱眉头,抬手抚向藏在发际线里的那颗红痣,“这是什么?”

        她忽地沉默。

        “嗯?”他等待着她的解释。

        她闭了闭眼,“据说我的祖母……就有这样的一颗痣。”

        他沉默。

        而她忐忑于他的沉默。

        三哥,你真的知道,当年你喜欢的那个单纯的小丫头,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了吗?浑身伤痕的算计着每一个人,于是终于连自己的心,也蒙上尘埃。

        直到他叹息着将她的脑袋重重的按回他的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

        “薇薇。”他叹息着道,“我应该早一点来找你。”

        听到这句话,她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我也很想你。”他说。

        她将脸庞埋入他的怀中,眼眶泛酸。

        她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将近七年光阴的朝夕相处,好不容易互相表明心迹,也决定了要在一起,结果又面临着分离,而且这分离,便又是四年过去。一千多个日夜,她都只能在回忆中与他相见。她有多么的想他,他的想念,也只会多,不会少。

        因为一直以来,他的爱,都比她的多。

        所以她害怕辛野的离开,害怕司徒琳的出现,害怕他生气,却从未害怕过他会消失不见。

        这种信任,也许也是源自于初见。

        或者,是从他弹奏出父亲最爱的那首曲子的时候开始。

        只要他还在她的身边,只要他还牵着她的手,她便无所畏惧。

        “不要再这么对自己了。”他说道,“我会心疼的。”

        “嗯。”她轻轻的点头。

        这一年的秋天,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现任族长伊斯托弗接连宣布了两个重磅消息。

        第一个消息,他终于选定了养子泽维尔?罗斯柴尔德作为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并且在家族律师处留下了正式的文件,而长子奥本海默?罗斯柴尔德则被降为为第二顺位继承人。此消息一出,上流社会哗然,虽然数十年来,大家已经习惯了伊斯托弗的不按牌理出牌,甚至给了他一个“疯子”的名号,却还是被这个消息给轰了个措手不及。但与外界的猜测相反的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长老们,却并没有反抗这个“乱命”的迹象。

        还没等众人适应那位据说天赋奇才的泽维尔?罗斯柴尔德水涨船高的新身份,时隔一个月后,伊斯托弗又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罗斯柴尔德第一顺位继承人,泽维尔?罗斯柴尔德,和勒法夫瑞大小姐,传说中的勒法夫瑞之戒的所有人,下一任的勒法夫瑞家主,伊蒂斯?德?勒法夫瑞小姐,宣布订婚。

        订婚仪式举行得很低调。

        除了两大家族的至交好友,伊斯托弗和老爷子都没有邀请多余的宾客。

        毕竟,同样是三大家族之一的汉密尔顿刚刚在Mademoiselle的手下折戟,参加仪式的宾客们都还对当天的场景记忆犹新,在余波未尽的时候,如果罗斯柴尔德举办了盛大的订婚仪式,无异于是对汉密尔顿家族的当众羞辱。

        罗斯柴尔德明显还不想过早的招惹到汉密尔顿的怒火。

        但他们,毕竟是订婚了。

        而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心甘情愿的开始准备起自己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两天三更,我觉得我真的很勤奋。

        思考情节的空档,翻找了一下以前的评论,觉得有一段话用在这里真的是超级合适,正文木有地方塞,所以放在作者有话说里和大家一起分享分享:

        我只想做你的公主

        拥有那平凡的幸福

        华丽的珍珠

        不如眼底的专注

        对我深深呵护

        我想我是你的公主

        终结这多年的追逐

        当你抱着我

        地球也暂停脚步

        我刹那间清楚

        你是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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