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蝴蝶为国展翅飞天涯
书名: 翻过那座山 作者: 山高月晓 分类: 都市

        更新时间2011-8-12 21:29:25 字数:6729

        一路顺利回到北京。离开北京半年多,家里不像她想得那样到处是灰尘,她立刻有种温暖的感觉,是江兰时常来这里帮她清扫。放下手中的行李,脱下外衣,拉开窗帘打开窗扇,春天的空气随着春风如水一般流淌进来直扑脸上。她去厨房用小奶锅为自己烧了一杯开水晾上。走进卧室,她看到音响旁放有一摞录音带共四盘。这四盘TDK已被拆开了包装,应该不是空白带了。拿起来仔细看看,发现这四盘磁带上面都写好1、2、3、4的顺序。她想一定是江兰他们给自己留下的“进谏”。按顺序她把第一盘磁带放进录音机,按下开关,她端起奶锅慢慢地吹着还有些发烫的开水。随着磁带的转动,录音机里传来一个熟悉沙哑的声音:阿妹,我回来了,可你却走了。看过你留给我的这首《如梦令》我感叹万分,我想告诉你;过去的一切都已成为历史,如同走过生命里一场醒着的梦,我们不能让自己现在总是生活在过去的梦里。我要说的话很多,开始我想以文字的方式写给你,可写了两张纸又觉得不如这样直接对你说。我本想用蝶恋花的词牌回复你的《如梦令》,又怕找不准音律,只好借用它的形式来作为我对你的开场白,又让你见笑。(停顿一下)

        我是蝴蝶你是花,蝴蝶为国展翅飞天涯。

        风雪严寒不折翅,打败贼寇扬中华。

        岁月匆匆十七年,山高水长蝴蝶要回家。

        柞蚕作俑留花下,今生来世蝶恋花。

        黎军那沙哑的声音,他情真意切地在录音机里对她说:阿妹,如果那年我知道那一别就会让我们十七年不能相见,当时就是枪毙了我,我也不会蹬上那趟火车!我想你,非常非常地想,想马上见到你。你去了哪儿?为什么要在我回来的这天离开北京?看过你给珊珊他俩的信,知道你离开了北京我心里特别难受。回来的这一路上我的心一直都不平静,我想告诉你这十七年的心历路程于我是多么艰辛漫长,想向你倾诉这十七年中无数次的梦里情怀。可是,你却留给我这间空房子。坐在这里我反复想;咱们相聚的路到底还有多长?为什么走了十七年还走不到一起!

        (磁带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他在吸烟)十七年前,我少年无忌,春风得意。嘴里含着你的口香,心里揣着你的爱恋,飞身上了火车。那时,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一别就会是沧海桑田!历史竟然会有这样惊人的相似;几十年前,我父亲和我大妈就是新婚几天后分手的,那一别就再也无法在法律上相聚。可是后来,他们仍然有机会在一起,在一起重温年轻时曾经有过的旧梦。阿妹,咱们为什么要走他们的路?而我还不如我的父亲?不!应该说,我有一点比他强,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可是,最终我们却什么也没有留下。时代不同了我决不重蹈我父亲的覆辙!就是走到天边我也要找到你,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不管我们离别多久,不管我们都经历过什么,不管这个世界怎样变化,我们都要信守当年的誓言;彼此永远相爱,永不变心。(录音机在空转)

        阿妹,那年我回到部队的当天就离开营地去执行任务,紧接着全团开始进行野营拉练。我们侦察连一直远离驻训场,那里几乎没有可以走的路,一个多月才能收到一次信件。我虽然非常想你,可我就是想让你为我着急故意没有马上给你写信,而只给你寄去一个空信封,只是把自己的部队番号和地址写上了,目的就是希望你给我写封长长的信,我可以有资本在海军和战友面前炫耀。后来我才知道你没有收到那个空信封。可是当年,就因为没有收到你的信,我以为你接到一个空信封生气不理我了,急得我满嘴都是泡。野外训练几个月后回到营地,没有收到你的一点消息我都快疯了。那时,我真是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心里就像长满了荆棘,除了看你的照片,就想跟人打架。海军说那段时间,我就像西班牙斗牛场上身上插满了利剑的牛,眼珠子都是红的逮谁顶谁,他都不敢跟我开玩笑。除去训练我的那些战友没有人敢在屋子里大声说话,我走到哪里,哪里就安静。七年以后才弄清楚我那时为什么那样暴躁,那是因为你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灾难,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高度紧张的训练仍然叫我寝食难安,很多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都有过当逃兵的想法。我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白天一门心思地进行着各项科目训练,一到晚上我的心就会有一种无法战胜的慌乱,躺在床上我把自己的被子都咬烂了。终于,我绞尽脑汁在第二年的春节回到北京。

        千方百计地回到北京,就是想见到你。在火车上我都想好了,一定要向你解释清楚给你寄空信封的原因。如果你还不原谅我,我就守在你家门口,直到你原谅为止。我不停地设想着各种各样的见面方式,心里七上八下的做着最坏的打算。我领教过你妈妈的厉害,一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心里就发憷,可是为了见到你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路上我都在想如何应付你父母对我的刁难,想着他们会用什么难听的话来臭骂我、羞辱我。想我是该和两位老人装傻充楞逗贫嘴,还是一本正经和他们讲道理。假如二老真动手打我时,我应该是像个英雄一样视死如归的一动不动,还是像我家老头子打我时那样满屋子乱跑。我最怕的是你的家人冷冰冰的很客气地告诉我;你不在家,到你对象家过年去了。我甚至妄想;如果我得到了你的原谅,说服了你的父母,你父母留我在你家吃饭,我在厨房帮忙时怎样才能显示出我洗菜的本事。总之,我把那天去你家当成一场有如拿破仑在奥斯特里茨扭转乾坤的战役一样的对待。我费尽心机地想着种种办法来应对你家的不测风云,挖空心思想着种种理由要坚持在你家与你相见,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那样一种境况在等着我。都说世事千变万化,天有不测风云,可谁能想到我在你的家里,就在这个房间里所遭遇到的变化和不测,对我来讲那真是灭顶之灾!

        从千里之外赶到北京的那天是大年初一的早晨。那天天很晴也很很冷,从北京站到你家的一路上,车就像行驶在一座无人的城市里一样静的出奇,不知为什么我的脑子里总是出现八宝山公墓的景象,我总有种不详的感觉。在走向这54级楼梯时(上到肖晨家的楼梯数),我的心像是每上一阶楼梯就会往下坠一下。在你家门口我站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去敲门。我到现在也想不起来,那天我站在你家门口都对你母亲大人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不等你妈将门完全打开,我就厚着脸皮硬是从门缝里挤进了你家。看你母亲没有拉下脸来撵我走,虽然没有让我坐下,我心里还是升起了一阵感激之情,只是这感激之情还没有升温,就被你妈的话灭掉了。老人家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怀了我的孩子去做手术,在地震当天大出血死了。你妈妈的话总是那样简要、精辟。她的话对我就像是一枚呼啸而来的重型炮弹,直接击中了我的心脏。我一点都没有怀疑自己听错了,当时,我就感觉“轰”的一下天塌了,明媚的阳光在我眼前碎成了无尽的长夜。当我木呆呆的从你妈手里接过那身硬邦邦的,浸透了你血和泪的衣服时,真想就那样直接趴倒在地上,让天把咱们压在一起,直到整个世界全部毁灭!那一刻,我真希望自己已经死了,或者傻了。可是我还活着,头脑还很清楚。我真恨自己头脑那样清醒,我知道我是在你的家里,在你父母的面前,我也知道自己不能老在你家里站着。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觉;整个人像个无魂的躯壳飘游在地面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楼下。我觉得有一刻,我就是在空中飘着的。说真的,我还感觉到你在唤我。直到现在,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你那幽幽怨怨的声音。你说,军,你看看我,我是你的阿妹。那声音像冰冷的空气一样吸进了我的身体里,充满了我整个心胸,让我感觉到了你的悲戚和凄凉,那种感觉如同万箭穿心,叫我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我想那一定是你在生命的边缘时留给我的呼唤。我紧紧地抱着你留下来的衣服,告诉你;我一定会去找你,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回到咱们居住过的地方,到处都听得见你的笑声,看得见你在跳,空气中飘来你丝丝的喘气声,你无处不在,可我伸手拉你时,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那种空是冰冷的、可怕的,它让我的心不停地颤栗。你穿过的绒衣就放在我的身边,还带着柔柔的体香,你睡过的枕头,散发着淡淡的发香。想起你嘴里甜甜的口水,眼里咸咸的泪水,想起和你在一起那每一个销魂的日夜,我真的不敢面对没有你的日子。想到自己将会永远生活在没有你的冷寂中,想到那沁入骨髓无处不在的冷寂将伴随我今后的几十年,我真觉得自己坠入了万丈深渊,走进了无边的黑暗。

        站在屋子里,我心里感到寒冷荒凉,那是一种无法驱逐的寒冷,一种没有尽头的荒凉。我一直把让你做随军家属,不用每天上班去挤公共汽车这样简单的想法,作为自己行进的指南,奋斗的原动力。因为有了你,我才有了明确的目标。可是没有了你,我的理想、壮志、我美好的天空都消失了。做什么对我来讲,都没有具体的意义。没有切身体会的人无法想到黑暗中的绝望是多么的沉重,它沉重得让我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沉重得让我无法站立。想到你身体柔弱,思想单纯,心地善良,怎么能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快乐呢?你在那里一定会害怕的不知所措,会冷,会孤独。你的不幸是我造成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定要到阴间去为你争得一处快乐的安魂之所。

        (磁带空转很久,打火机响过是深深地吸烟的声音)可是,我没有死成,那是因为咱们命里注定还要在一起!还要共同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还要同欢乐,共悲苦。还要同戴日月,共度艰难,相濡以沫,白头到老!感谢我哥和兄弟们对我的开导,感谢你写给我的那封信,我才能有再见到你的一天!

        阿妹,你知道吗?你给我写的信,是在六年以后我正准备第二次上前线时才收到的。直到两年前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我外甥女,在我大姐的一本书里无意中翻到的。外甥女知道我又要上前线,就把这封她认为挺好玩儿的信寄给了我。她寄给我时,完全是觉得好玩儿没有任何说明,只是在你写有我名字的信封上填下我的部队番号寄给我的。我不认识我外甥女的字迹,尽管字写得工工整整,一看就像是个小学生写的,但我根本不会往她那里去想。因为,那年我回家时,她还是一个刚长满乳牙的小丫头。而且,那信封也不是我们家里所用的信封。邮戳怎么也看不清楚是从哪里发出的。我只知道信封上是两种字体,而且你写的是黎军收,字体我认识,我外甥女写的是我部队的地址和番号,字体是陌生的,没有寄信人的地址,这让我很迷惑。

        你死了六年以后,我却收到你的来信。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那封信,是你知道我又要上前线,从天堂里给我寄来的,是为我祈福的。我根本就不相信是真实的人间来信,有两天,我就像吃了迷魂药,天天在想着小时候听老人说过的有关天堂的事情。我唯一清楚的是知道这封信肯定是你写给我的,你的语气我熟悉,你的字迹我认识。我把你的来信,夹在我的笔记本里,连信封也舍不得丢掉,每天只要有时间就会一个人在宿舍里打开看。那几天我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我不敢在屋子以外的任何地方打开这封信,生怕有一天我打开笔记本时,这封信会像鸽子一样突然振翅高飞,飞向天边,飞回天堂。而那时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飞走,却抓不住它。我生怕有一天,当我打开笔记本时,只看到一张白纸,而看不见一个你写给我的字,我怕它突然间全都消失。因为,我太需要它了,我把它看成我生命的依托,我灵魂的终点。它是我那时全部的精神寄托和支柱。

        恍惚了四、五天我才慢慢清醒过来。你写给我的信上的日期清清楚楚写的是76年10月10日。而你妈告诉我,你是地震那天死的。地震那天是76年7月28日,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么说;这封信是你死了两个多月以后写出来的?这是不可能的!尽管我相信有天堂,但在清醒时我明白,天堂上的任何东西在人间都是虚无的,两个世界是无法相通的。关键是,我手里实实在在拿着你写给我的信,而且是76年10月10日。我不明白信封为什么是两种字体,我的部队番号是很明显后写上去的,而且字迹很新。

        我开始翻来覆去的回想着那年春节去你家时的每一个情景,每一个细节,才注意到当年由于过分悲痛而忽略的许多破绽。猛然间我恍然大悟;你还活着!六年来我一直像傻子一样被骗了。我后悔自己当年是那样幼稚低能、年轻肤浅。很多根本就禁不起推敲的情节,却被我那样轻易地,落地生根般地相信了。

        就这样带着一定要活着回来与你永远在一起,这最美好的希望我又上了前线。临上前线时,我把你的来信和信封经过特殊加工,牢牢地带在我的身上,紧紧地贴在我的胸前。你知道的我是侦察兵,我的哨位是在我军的最前方。部队有严格的规定;看过的任何信件都要烧毁,更不准带在身上。可我不能没有这封信,虽然心里很清楚这是你在六年前写给我的信,但我还是愿意把它当作天堂上的来信。直到现在,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会把你写给我的信带在我的身边,看到了它就像是看到了你,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阿妹,当我第一次身临被炮弹震得发抖,被战火烧得焦黑的阵地时,虽然有点晕头转向但我依然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那是因为没有了你,我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而第二次走上前线时,我心里有了一份非常强烈的,一定要活着回来的愿望时才意识到战争是残酷无情的,才意识到生命对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次。你的这封天堂来信简直就像护身符一样,让我在很多次的紧要关头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是你给了我无穷的胆量和智慧。

        在越南人的雷区和布满危险村庄,在密不透风的热带雨林。只要我的手触摸到胸前的这封信,我就会勇气倍增,力量无限。这不是跟你调侃,有许多事情我都会当面对你讲。反正那时我真是深信不疑你的来信一定会给我带来好运。战场上的好运不是发财,那是鲜活的生命穿过枪林弹雨回到战友当中。是战胜死亡后有睁开眼睛的力量。是迎着亲人的目光自己走进家门!只跟你说两件事,就足以证明这封信对我和我的战友来讲决不是一封普通的来信;当年我和海军奉命带领战士们进入越南境内去执行侦察任务。尽管已经是第二次,在国内研究考虑过所遇到的各种困难,而且作了充分的应对准备,但因为进入的腹地很深,还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和麻烦。

        由于步话兵不小心摔到沟底下电台出了故障,指南针在到处是地雷的战区也失灵了。我们刚进入敌占区就与国内失去了联系,而且还迷失了方向。身处越南人的境内,几天几夜面对着闷热潮湿的气候,没有粮食甚至找不到能喝的水源。因为,越南人在有水的地方到处撒毒药。十五个人的队伍除了海军还有两个战士不同程度的生病和受伤。饥渴、伤病,危险、死亡时刻在威胁着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担在我的肩上。我不是超人不会通神通灵,困难面前几次都感到自己无能为力,想听天由命,甚至有过绝望的念头。但是,每当我触摸到胸前的这封信时,活着回去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信念激励着我拿出全部的智慧和勇气战胜一切!

        有一次,我带着四个战士去找吃的,就在我们刚走近进那所越南人居住的竹楼时,离我们所在的小竹楼不远的小路上,走来了十几个老越(前线战士对越南兵的称呼),如果我们当时马上撤退肯定会被他们发现,但是进到竹楼里一旦被发现,就只有被打死没有退路。他们一边朝这边走着,一边大声地喊着屋里有人吗?我们马上进入屋子里,把门半开着。越南一直处在战乱中,他们所住的竹楼都非常简陋,缝隙也很大不但里面完全能看清外面的情况,而且外面的人也能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人。那座小竹楼里住四个越南人,一个老太太,一个轻年妇女还有两个孩子他们祖孙三代是一家子。老越就站在距离竹楼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我们都退守到竹楼里。竹楼的另一边是他们睡觉的地方,面积很小,我的战友进去以后小竹楼吱吱呀呀的好像要倒了。战友躺在两个正在睡觉的孩子旁边,一动都不敢动。当时的情况相当危险,一旦要打起来,惨烈是不言而喻的,屋子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为了祖国我从不怕死!可是那时,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活着回去。我要把战友们带回去,我还知道有你在国内等着我,更重要的是我要把准确的数据送回国。当时海军病得很厉害,同样都吃野菜谁都没事,可他却浑身浮肿几乎走不动路。大家都等着我们给他们带回吃的东西。我这里一旦出了意外,海军和留在那里的战友的处境就会更加危险,眼前的情况容不得出半点差错。我们在竹楼里的人员都趴在地上,严阵以待做好战斗准备。身处绝境时,我的前胸感到了你的这封信,我感觉这封信像你的手放在我的胸口,你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在我脑海里蹦跳出来,我心里对你说;如果今天战死在这里,只有你六年前写给我的信在身边陪着,我不甘心!我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还活着,就一定要让我见到你!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是从战争中走过来的,她们清楚眼前所处的危险。为了她们的孩子,她们很镇定。俩人站在竹楼前,哇啦哇啦地朝那些老越说话时,我能懂她们的大概意思,知道她们也想活命,更想让她们的孩子活下来。我尽量作出友善的表情,冲她们笑着点头。有一阵屋子里静的听得见每个人心脏的跳动声,我都能感觉自己的血在血管里快速的流动。那每一秒钟都处在极度危险的边缘上,每一秒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把护身符含在了嘴里,随时准备咽下去。它起了作用。那些老越听清楚两位妇女说她家附近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就不再继续往我们所在的竹楼靠近,他们站都没站一下转身走了。最后,我们确定没有危险时,找到些木薯安全地撤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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