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府内,华游艮代表大理国皇帝段誉,正设宴为虚竹洗尘。
范骅奉命匆匆赶来,告知蒙面人夜闯寝宫,急欲见王夫人查询无崖子下落一事。
虚竹听了大感诧异,心想:“去年我无意间破解了‘听辩’先生的‘珍珑’,因而得见无崔子,被他老人家收为传人,并强行将毕生功力,悉数传输入我体内,随即功力散尽而死。
临终之前,尚交了一滴画像给我,画中美女酷似当今大理国皇后王语嫣,嘱我去无量山寻找画中人,传授‘逍遥派’绝世武功。
其时天下武林正值多事之秋,争端不息,后来又巧遇天山童姥,莫名其妙当了‘灵鹫宫’的主人,更因祸福娶了‘梦姑’银川公主,摇身一变成为西夏国驸马。
要不是李秋水弥留前说出当年那段隐秘,我一心一意还想去无量山寻找那画中美女,那会想到画中人看似画的是师叔李秋水,实际上是面貌酷似她的小妹。
李秋水至死才恍然大悟,原来师父心目中一直深爱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小妹。而她当年与师父所生的女儿,嫁到了姑苏王家,也就是王语嫣之母。如今突然闯入寝宫,急欲见王夫人查询师父的下落,这人又会是谁呢?”
正在暗自寻思,又听范骅道:“皇上嘱在下转告驸马爷,那人尚不知王夫人已死,皇后骗他说王夫人住在镇南王府,他很可能会冒险闯来,请驸马爷千万小心。”
虚竹笑道:“那敢情好,他若真来,我倒很想见见,这位胆敢夜闯寝宫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华赫艮也陪笑道:“有驸马爷和灵鹫宫四位女剑客在此,那是万无—失的,就怕他不敢送上门来呐!”
范骅却郑重其事道:“那人身手不弱,不但会施展‘凌波微步’,尚能以‘北冥神功’与皇上对敌……”
虚竹神情倏地一变,惊问道:“哦?莫非他是‘逍遥派’弟子?”
范骅茫然道:“这倒不清楚……”
他便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华赫艮听毕,即道:“唔……今晚范司马抓来的那个小姑娘,也曾施展‘凌波微步’,说不定他们是一路的。”
虚竹沉吟一下,微微点头道:“很可能,否则不会如此巧合,一男一女,两个会‘凌波微步’的人在同日出现……对了,范司马方才说,那厮最后所发掌力忽寒忽热?”
范骅道:“当时皇自己亲自出手,在下无法上阵,是那厮逃走后,才听皇上与皇后说的……唉!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最重要的忘了说。
那厮—手制住皇后,一手与皇上力拼,被皇后出其不意的扯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巾,面貌几乎长得跟皇后一模一样呐!”
虚竹与华游艮齐齐一怔,不由地惊异叫道:“哦?会有这等事?”
范骅加重语气道:“在下当时简直不敢相信,天下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说他们是双胞胎也不为过!”
虚竹若有所思道:“难道……”
正在这时,宫内御前待卫又赶来,执礼甚至恭道:“卑职奉旨来接西夏驸马爷,入宫与皇上夜叙。”
虚竹心知段誉必有急事商议,否则不会刚派范骅与华赫艮来示警,接着又派人赶来接他。
当即叫四剑婢留在镇南王府,由范骅与华游艮陪同入宫。
出了镇南王府,登上御用辇车,由范骅等驱马开道。
一行浩浩荡荡直奔皇宫而去。
范骅方才来的时候是抄捷径,此刻有辇车不得不走大路,将近广场前,遥见一片惊乱,似乎出了大事。
他身为司马,职责所在,立即示意后面的车马停止,亲自催马上前查看究竟。
吴长风正在指挥众弟子抢救伤者,听得急促蹄声奔近,抬眼一看是范骅,忙迎上前双手一拱道:“范司马来得正好……”
范驿—收鞭绳,翻身下马,急问道:“吴帮主,这里出了什么事?”
吴长风激动道:“敝帮此来贵国,未带贺礼,只是帮个场子凑凑热闹。今晚弟子们来到广场上,各自拿出点小玩意儿练练,惟恐搁久了身手生疏,在庆典之日出丑,同时也可自娱娱人,让贵国的百姓先睹为快。
不料有个玩火把的弟子不慎失手,眼看火把就要落下烧伤附近的观众,当时幸好有位年轻人飞身按住火把,总算化险为夷。
那知突然从人群走出三个人,强指那年轻人杀了他们几个手下,接着又有个姑娘冲出,跟那三个人动起手来。
老叫化赶来排解,竟被其中一个黑袍老者所伤,所幸者叫化身子还硬朗,并无大碍,可是敝帮弟子却死伤了一二十人……”
范骅惊怒交加道:“好大胆,竟敢在京城公然逞凶,他们人呢?”
吴长风道:“那姑娘受了伤,被那年轻人扶起飞奔而去,黑袍老者追之不及,竟回头来拿敝帮弟子出气,以致造成众多伤亡。
说来真惭愧,老叫化带伤率众弟子拦截,结果又被伤了好几人,仍被他们从容的逃走了。”
这时华赫艮与虚竹已下了挚车赶来,虚竹曾见过吴长风,趋前抱拳招呼道:“原来是吴帮主啊!”
吴长风忙双手一拱道:“虚……驸马爷,久违久违!”
虚竹尚未走近,便已听到吴长风说的一切,即问道:“吴帮主可识得那行凶的三人?”
吴长风摇摇头道:“从未见过,看他们那身打扮和口音,既非中原武林人物,也不像大理国的人。”
虚竹又问道:“那两个年轻男女呢?”
吴长风描述道:“小伙子年纪不大,顶多十七八岁,面目很清秀,身手却十分了得,那姑娘……”
华赫艮似已察觉出虚竹的心意,不等吴长风说完,就接口道:“驸马爷可是怀疑,他们就是那一男一女?”
虚竹微微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道:“吴帮主,在下正在入宫去见二弟,不知这里可否走得开?”
吴长风受宠若惊,忙道:“老叫化去交代一下,即随驸马爷入宫。”
范骅召来几名侍卫,嘱咐他们协助丐帮弟子处理善后事宜。
待吴长风交代完华,便随虚竹登车。
一行人匆匆而去。
丐帮弟子人多好办事,在几名待卫的协助下,驱散看热闹的人群,将伤亡弟子全抬回宾馆,静候帮主回来处置。
受伤的弟子近十人,回到宾馆即以伤药内取外敷,经过包扎,集中在一间大客房内养息,派了几人守护。
其他人闲来无事,又不敢擅自外出,尤其帮主不在,那还能安份,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赌将起来。
一赌上,大家可就乐开了,早把广场上发生的事抛诸脑后,暂时忘得一干二净了。
赌之为害虽大,轻则劳命伤,重财身败名裂,甚至家被人亡。
但它确实具有莫大的诱惑力,使人乐此不疲,连那几名协助处理善后的侍卫,一见那些弟子聚赌,也不禁技痒赌上啦!这一来,整座宾馆内只听呼么喝六之声不绝。
大伙儿赌得天昏地暗,好不热闹。
众弟子正赌得起劲,突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这人竟然是李小非!钟灵、包小靓、慕容复和阿碧都不知去向,点苍山范围那么大,要他上那里去寻找。
打狗棒被慕容复夺去,事态严重,李小非可不能置身事外,决心要将它夺回。
他心想道:“那女扮男装的姑娘,既自称丐帮帮主,且持有打狗棒,应该假不了,只要知道丐帮前来大理的人在何处落脚,不怕找不到她。”
拿定主意,他便悄然潜返大理城,东问西问,终于问出丐帮落脚的宾馆。
门外把风的两名年轻弟子,一眼就认出,李小推便是在广场上惹起事端的小伙子。
一名弟子转身就奔入屋里去报信,另一弟子则惊道:“你闯了那么大的祸,又跑来这里干嘛?”
李小非怔怔地问道:“我闯了什么祸?”
那弟子道:“咱们为了你和那姑娘,跟那三个家伙大打出手,伤亡了一二十人,这个祸闯的还不够大?”
李小非惊诧道:“哦?这事跟你们丐帮毫不相干,他们怎可……”
那弟子愤声道:“你老兄跟那姑娘跑了,他们追不上,就回头来找咱们的晦气呀!”
李小非怒道:“简直莫名其妙!我非……”
正说之间,几名长老闻报赶了出来。
为首的中年身背七只麻袋,姓褚单名一个凡字,此次随吴长风来大理的诸长老中,以他的身份最高。
此时帮主不在,他便当仁不让地上前道:“小兄弟,你又来干嘛?”
李小非开门见山道:“我要见甘帮主。”
他以为钟灵当真姓甘。
褚凡听得一怔,茫然道:“甘帮主?敝帮帮主娃吴,那来的什么甘帮主?”
李小非道:“她有打狗棒为凭,那还假得了?”
褚凡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那个小鬼呀?”
原来他尚不知道钟灵是女扮男装,不由地愤声道:“他虽使诈夺去了打狗棒,却并非敝帮帮主!”
李小非大感意外,想不到打狗棒是被钟灵夺去的,不禁诧异道:“不是听说,打狗棒在谁手里,谁就可以向贵帮的人发号施令吗?”
褚凡被问得一怔,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呐呐的道:“这……这……”
李小非接道:“不管她是不是帮主,我要见她。”
吴长风回宾馆后,并未向众弟子说明钟灵的身份,褚凡自然不知她是女扮男装,遂道:“他去见大理国皇帝了,大概尚未出宫吧!”
李小非暗付道:“怪了,我明明在点苍山中遇见她,这人怎说她尚在宫内,而且,她既不是丐帮帮主,又怎会入宫去见……”
褚凡见他沉思不语,追问道:“小兄弟,你要见那小鬼干嘛?”
钟灵既不在,李小非不便说明打狗棒被夺的事,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自己去找她吧!”
刚一转身,突见一条人影疾奔而来,但尚未奔近即已发现李小非,于是掉头就朝小子奔去。
李小非一眼就认出是钟灵,立即急起直追。
钟灵似因已被认破女儿身,羞于见李小非,眼见他在后面紧追不舍,更疾奔如飞,惟恐被他追上。
幸好夜已深,看热闹的人早就回家睡觉了,只有一些官兵尚在各处巡逻。
钟灵惟恐引起骚动,必须避开官兵,只有不走大街,专往小巷道里钻。
偏偏她对城内的地形不熟,逃进一条长巷尽头,才发现是条死巷,前而已无通路。
钟灵回头一看,李小非已追入巷口,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情急之下,霍地拨地而起,越过高墙,跃入院内。
这座宅院占地极广,院内花木扶疏,尚置有假山鱼池,亭台楼阁,显然是大人家的宅院。
看这排场,纵非王公侯爵,也必是皇亲国戚,至少是位豪绅巨富的宅第。
钟灵正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身,一条人影已拣上墙头,眼光四下一扫,已发现她躲进了假山内。
李小非大喜,身形一掠而下,落足在假山前,笑道:“甘姑娘,我知道你躲在里面,还是自己出来吧!”
等了片刻,假山内毫无动静。
李小非又道:“甘姑娘,我只是来找你,商量如何去夺回打狗棒,又没有恶意,你何必怕成这样嘛!”
假山内仍然无声无息。
李小非走近两步,威胁道:“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来抓你喽!”
又等了片刻,仍未见钟灵走出。
李小非情知有异,立即进入了假山,定神一看,原来这座中空的假山内,竟然是四通八达。
急忙钻出假山,眼光四下一扫,瞥见一条人影正掠上楼阁。
那人可不正是钟灵!李小非轻声笑道:“嘿!看你往那里逃!”
身形一拨而起,直向楼阁射去。
那知落足在厅廊上,一眨眼间,已不见钟灵的影踪。
这座楼阁建造在庭院内,看似暖阁书斋,远离房舍,大概是主人有时想清静清静吧!时值深夜,这地方不可能有人,正好可利用藏身,但楼阁是独立的,上下两层各一间,别无房舍相连。
钟灵若是躲进了楼阁,那就必定是藏在这一间内,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李小非不禁暗喜,便伸手轻轻向那隔扇窗门一推,竟然应手而开。
他略一迟疑,跨步进了楼阁,藉着射入的月光,动起夜视目力眼光一扫,只见楼内陈设美轮美换,布置得有如富家千金的香闺。
定神一看,嘿!室内尚有一张罗帐深垂的象牙床呐!这家主人倒真别出心栽,大概楼下当作暖阁或书斋,累了就上楼来小憩一番吧?室内并无衣柜或较大家具可容藏身,况且主人不可能夜宿在此,又何必放下罗帐?毫无疑问,钟灵定是躲在这张床上。
李小非这下可乐了,面带微笑,以瓮中捉鳖的姿态走向床前,笑问道:“甘姑娘,你可以出来了吧?”
罗帐内毫无动静,低头一看,发现并放着一双男鞋和一双女鞋,心想:“莫非床上是一对男女,在……”
李小非又问了一声,仍然无声无息,使他再也按捺不住,突然伸手将深垂的罗帐拉了开来。
想不到床上睡的竟是一男两女。
只见男的睡在当中,左拥右抱,睡得正熟。
虽然他们身上盖着大被,但从两个女子露出被外的裸肩可以看出,她们必定是全身赤裸。
嘿!这个年纪看来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子,倒真会大享艳福呐!李小非大出意料之外,忙不迭放下罗帐,向床底下和各处查看了一下,这才转身匆匆的离去。
过了片刻,未听到再有动静,侧卧在床外的女子才掀被坐起,原来她竟是钟灵!她不敢都那赤裸裸的一对男女,忙将掀开的被子拉上,再把褪至肩下的乞丐装穿好,窘迫地轻声笑道:“很抱歉,点了你们的穴道,不过我下手并不太重,天亮前就会自行解开的。”
原来地逃入楼中,一看无处藏身,情急之下钻进罗帐,才发现床上早有一男一女,正在翻云覆雨,展开激烈的肉搏。
大姑娘家那见过这等阵仗,一时窘迫万状,惊得几乎不知所措,但又惟恐这对男女发出惊叫,立即出手如电,制住了他们的昏穴。
耳听李小非已推门进入,钟灵心知他必会向床上搜索,情势已急,只得赶紧让那对男女并肩躺下,自己也睡在一旁,迅速拉上被,布置成那男的左拥右抱。
幸好她不惜“牺牲色相”,急将乞丐装褪下,露出裸的香肩,才“几可乱真”,瞒过了李小非,否则可就露出了马脚。
好在那对男女被点了昏穴,已昏睡不醒,不致见到她的春光外泄。
钟灵惊魂甫定,掀开罗帐,挪身下了床。
她担心李小非尚未去远,蹑手蹑脚走至隔扇窗门旁,附耳在门上向外聆听片刻,未听出丝毫动静,始如释重负地松了一松气。
她不禁暗自得意的笑道:“哼!你要想逮住本姑娘,可没有那么容易,你这傻小子可还差得远呐!”
不料一脚刚跨出门,却见那傻小子一点不傻,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斜靠在厅廊柱旁,冲着她咧嘴直笑。
好似在说:“我正在等你呐!”
钟灵惊得一退,忘了脚下尚有门槛,被绊得全身一仰,“啊……”地一声惊呼,跌了个四脚朝天。
李小非忙上前扶她:“摔痛了没有……”
钟灵用力甩开他的手,愤声道:“要你管!”
李小非只好退开一旁,生气的道:“真是狗咬吕洞宾!”
钟灵回骂道:“你才是……”“狗”宇尚未出口,已痛得她皱起眉头,伸手按在腰上,忍不住失声叫道:“哎哟!我的腰……”
正在这时,忽听人声哗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奔近,且有人破口大骂道:“那贼人一定在这里!”
接着又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我早就看出,她跟那小子眉来眼去的,跟你说了几回,你偏不信……”
李小非一听,心知是那对男女偷情被发觉,主人带了人来捉奸,便向钟灵道:“人来了,我先走啦!”
钟灵急欲起身,才觉出闪了腰,已动弹不得,不禁大惊,急叫道:“喂!我动不了啦!你不能丢下我……”
李小非见状故意道:“对不起,我怕你乱咬人,可不敢碰你啊!”
钟灵情急道:“我保证不咬你就是了,快带我走……”
李小非这才上前,将她双手抱起,但来不及纵身跳下去,一群提着灯宠的男男女,已经来了楼阁下。
钾灵紧张地轻声催促道:“发什么愣,快……”
李小非道:“别怕,他们不是来捉咱们的。”
钟灵娇斥道:“当然不是,咱们又没有……”
说到一半,突然把话止住了。
李小非却笑着接口道:“所以咱们不用担心,就在这厅廊上暂时躲一下,只要不被发现,保证没事。”
这时只听为首的中年人,气呼呼的吩咐道:“你们守在楼下别让那对狗男女跑了,其他的人跟我来!”
便见七八个壮汉齐齐恭应,守在了楼阁外。
中年人则亲自带了四五个女子闯入,怒气冲冲地直奔楼上。
还一路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以为我今夜赶不回来,居然趁我不在京城,偷偷跑到这里来干那好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如果那一男一女,不是被钟灵点了昏穴,此刻早已惊得魂不附体,来不及穿上衣服,就要跳楼逃走了。
但他们毫无知觉。睡得正熟,只怕雷也轰不醒了。
中年人来到房门外,门里已落了闩推不开,气得又打门又大叫:“开门,开门,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门声打得震天价响,里面却无声无息。
中年人勃然大怒,一气之下,飞起一脚将房门踹开,冲了进去,四五个提着灯笼的女子随后跟入。
喝骂声中,中年人冲至床前,伸手拉开深垂的蚊帐,只见床上一对男女交头而卧,伸手将被一掀,嘿!两人身身赤裸,一丝不挂,直如两条肉虫!中年人一见之下,顿时火冒三丈,七窍生烟,狂喝道:“你们这对狗男女,还不替我滚下来!”
偏偏这对男女昏睡不醒,任他大声叫骂,毫无反应。
中年人更怒不可遏道:“他妈的!你们还装死?”
仍不见惊醒,中年人便抬吩几名女子动手,用事先准备好的绳索,上床将一对昏睡的男女捆了起来。
其中那一脸邪气的妖艳女子,大概也是中年人的妻妾,不待吩咐,已召来楼下的几名壮汉,将那对男女抬着,随着怒气冲冲的中年人下楼,浩浩荡荡而去。
一场捉奸闹剧结束,人声渐远,楼下归于静寂。
李小非如释重负,抱着神灵从暗处现身走出,直向室内走去。
钟灵惊问道:“你……你抱我进去干嘛?”
李小非笑道:“人都走了,今夜不会再有人来,正好让咱们有个现成的地方歇歇啊!”
钟灵暗自一惊,情急道:“不!不!快放我下来……”
她吓得奋力挣扎,以为这小子不怀好意。
李小非未加理会,将她抱至床边,轻轻的把她放下道:“要不要我替你看看,摔伤了那里?”
钟灵急忙双手按住撕破的乞丐装,连声道:“不,不,不用……”
李小非耸耸肩道:“好吧!如果不需要我帮忙,你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休息。”
钟灵问道:“你呢?”
李小非迳自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道:“我可以在这里打个盹,反正天亮前就得走,免得被人抓住。
钟灵见他似无不规行动,心里稍宽,沉吟一下,忽问道:“你刚才去酒店干嘛?”
李小非道:“去找你呀!”
钟灵诧异道:“找我?怎么知道我会回酒店去?”
李小非笑道:“你不是自称丐帮帮主吗?丐帮来大理的人都住在那里,你自然回去。
不过,有人告诉我,你不是帮主,只不过是使诈夺去了打狗棒而已!”
钟灵窘迫道:“这……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打狗棒在谁手上,全丐帮就得听谁的。”
李小非问道:“那么现在打狗棒被慕容复夺去了,丐帮就得听他的喽?”
钟灵叹了一口气,沮然的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回来找吴长老,想商义出个对策,想不到你……唉,打狗棒是我从吴长老手中夺得,又从我手上被夺,现在我真不知道如何向丐帮交代了。”
她称吴长风长老,好象仍以帮主自居。
李小非一派天真道:“不用担心,事情也许不会那么糟,慕容复不是说,只是把打狗棒赏给那姑娘吗?大概不会真的用它向丐帮发号施令吧!”
钟灵道:“你懂个……”
下而的那个屁她说不出口,随即改口道:“你懂什么,慕容复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一心想复国做燕国皇帝,结果落得众叛亲离,最后身边只留下一侍婢阿碧相随。
如今他势单力博,有了打狗棒,正好利用丐帮兴风作浪,果真如此,那麻烦可就大啦!”
李小非道:“咱们去找他,把打狗棒夺回来不就结了。”
钟灵郑重道:“你说的可真容易,我担心他夺得打狗棒,明知我绝不会罢休,可能不敢留在大理境内,早已连夜赶回中原,以丐帮帮主自居,一旦发号施令,在中原各地兴风作浪,岂不要天下大乱了。”
李小非眉头一皱道:“那怎么办?”
钟灵叹道:“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才赶回城来找吴长老……”
李小非心知事态严重,霍地站起道:“走,我陪你去找吴长老!”
钟灵尚不知吴长风已随虚竹入宫,把头一点道:“好!咱们这就……”
那知刚要起身,却痛得失声叫道:“哎哟……”
不支倒在了地上。
李小非一惊,忙上前扶住她问道:“怎么了?”
钟灵一脸苦楚地道:“我……我的腰,动不了啦!”
李小非急道:“快让我替你看看。”
钟灵骂道:“不!不……”忙用手去推拒,这一用力,更痛得她忍不住叫道:“哎哟!好痛啊……”
李小非一气之下,霍地站了起来,愤声道:“既然不要我帮忙,你就去痛好了,痛死了活该!”
钟灵怕这便小子当真在一怒之下,不顾她而去,急道:“你……你别生气嘛!我……我……”
李小非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是女扮男装!”
钟灵窘迫万状的道:“那……那你能怪我,不让你帮忙吗?”
李小非坦率的道:“这有什么关系,我为了替那包姑娘疗毒,还不是……这是为了救人嘛!”
钟灵心想:“这位小子的话不错,当时我也以为他不怀好意,想趁人之危,对那被点了昏穴的姑娘非礼,结果他不但是位正人君子,为了救人,甚至不惜冒了生命的危险。
虽然他已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但我这副模样,谁见了也不会动心,这傻小子怎么可能对我不怀好意,更不致见色起意吧!”
念及于此,她便强自一笑道:“好吧!请你替我瞧瞧,我的腰是不是闪了?”
李小非居然拿起桥来,趁机的问道:“那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打扮成个小叫化?”
钟灵仍不愿暴露身份,随机应变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接近丐帮的人,好找机会下手,从吴长老手中夺那打狗棒呀!”
李小非追问道:“你为什么要夺人家的打狗棒?”
钟灵笑道:“好玩而已。”
李小非道:“好玩?我不信!”
钟灵愤声道:“不信你自己去问吴长老好了!”
李小非耸耸肩,无奈的道:“好吧!让我来看看你的腰怎么了?”
钟灵已顾不得害羞了,自动将身上的乞丐装撩起,露出那盈盈一握的纤腰。
李小非蹲下一看,藉着隔扇窗门射入的月光,只见从脊椎骨至腰旁,现出一道斜斜的瘀血伤痕,显然那一跤摔得不轻。
他手刚一轻触受伤的部位,钟灵就痛得失声大叫道:“哎哟!好痛啊!轻一点嘛……”
李小非正色道:“你得忍着点儿,让我仔细的检查一下,万一要是脊堆断了,那可就麻烦啦!”
钟灵急问道:“真是脊椎断了,那会怎样?”
李小非郑重道:“那就终身瘫痪,不能行动了。”
钟灵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哭了出来。
李小非忙安抚道:“也许不会那么精,不过你得忍住痛,让我替你摸摸看。”
钟灵只好点点头,咬紧了牙关。
其实李小非的心情也很紧张,他虽身怀家传绝世武功与医术,但尚无实际经验,万一这姑娘脊椎已断,那他也就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了。
钟灵以为自己扮成这副模样,任谁见了也不致动心,尤其李小非是“非礼勿视”的正人君子,更不会想入非非。
但她忘了自已是个十七八岁,而且已发育成熟的少女,跟包小靓不同,那人小鬼大的小姑娘,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连胸部都尚未完全发育呐!李小非的手一接触钟灵的裸背,就如同触电似的将手缩回,怔怔地不知所措起来。
钟灵会错了意,只道是李小非怕她忍不住疼痛,纵恿道:“没关系,我能忍得住,不会叫痛的。”
迟疑了片刻,才又伸出手去,按向她的背脊部位。
脊为人身诸骨之干,以支全体,共有二十四节相连结,上接肩膀骨,中连肋骨,下续骨盘。
钟灵现出瘀血伤痕的部位,便在肋骨数寸,斜斜地延向腰际。
李小非以右手中、食、拇三指,顺着瘀血起端的脊椎骨,一节节轻轻向下按捏,口中不断问道:“这里痛不痛,痛不痛……”
钟灵痛得连眼泪都几乎流了出未,强自忍住。
只是连声的应道:“嗯!嗯……”大概是按到了最痛的部位,忍不住失声叫起来了:“哎哟……”
李小非立即停止在那部位,再用双手一阵轻按,最后住手沉思不语。
钟灵急切问道:“怎么样,脊椎断了没有?”
李小非道:“断是没断,但筋扭伤了,而且伤的不轻,已经肿起来了,还积了瘀血……”
钟灵追问道:“那该怎么办?”
李小非沉吟一下道:“这个嘛……如果要消肿放开瘀血,必须用推拿术……”
钟灵又问道:“你会不会推拿?”
李小非呐呐地道:“我……我自然会……”
钟灵迫不及待道:“那你就快动手呀!治好了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李小非面有难色道:“可是,你得伏在床上,脱去上衣……”
钟灵这才明白,傻小子为何吞吞吐吐,原来是有所顾忌,她不禁哑然失笑,大大方方地道:“那就麻烦你抱我上床吧!”
李小非大感意外,想不到这姑娘先是碰都不让他碰,这会儿居然毫不在乎,主动要求抱她上床推拿,大概是怕终身瘫痪,从此不能行动吧?人家大姑娘即已开口,表明了态度和意愿,他那能按兵不动,只得拉开深垂的罗帐,用铜挂钩挂住,再将钟灵抱上床。
到了这节骨眼眼,钟灵也不能临阵退却了,便退自脱下褴褛的乞丐装,整个上身形同赤裸,仅在胸部裹着数寸的布条,然后伏在床上。
李小非侧身坐在床边,眼见这幅景象,心里不禁怪怪地猛跳,连呼吸也随之局促起来。
他急忙强自收敛心神,双手按在钟灵的裸背上,以拇指为主,共他四指为辅,顺着脊椎开始推拿。
这少女平时好动,又练就一身武功,身材极为健美,却未因练武而使肌肤粗硬结实,仍然润滑细嫩。
使李小非的双手一按触,便感觉到无比的舒适,仿佛是轻抚丝缎。
一阵阵剧痛,使钟灵忘了窘羞,虽咬紧牙关,仍忍不住连连发出痛苦的轻哼。
那个少女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钟灵去年在无量山剑湖宫,与段誉相遇时,正是精痘初开,他们不但一见如故,两情相悦,甚至共过生死。
那知命运偏要捉弄人,经过一波三析,最后才知两人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钟灵如今已将满十八岁了,但这十几年的岁月里,她真正所接触和亲近的异性只有段誉。
此刻她竟裸露着上身伏在床上,任由这今夜方结识,连来历都尚不清楚的李小非,在她裸背上双手齐动,那种异样的感受和滋味可想而知。
为了消除窘迫,也为了减轻痛苦,她必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忽问道:“喂!你跟王语嫣可有沾亲带故?”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使李小非为之一怔,随口答道:“非亲非故!”
钟灵诧异道:“那你们怎会长得这样像?”
李小非一面推拿,一面莞尔一笑道:“这个问题我记得你已经问过了,我也答复过你了吧!”
钟灵道:“话是没错,天下那么大,人又那么多,面貌酷似原不足为奇,但你们一个是男,一个是女,又非亲非故……”
大概李小非听她说话分神,手下没注意用力过重,痛得她失声叫了起来。
李小非忙住手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力量用得太重了。”
钟灵苦笑道:“没关系,请你继续吧!”
李小非继续为她推拿,问道:“你觉得怎样?”
钟灵会错了意,赫然道:“很舒服,可是你的手好冰……”
李小非道:“我是问你有没有感觉好些?”
钟灵窘得面红耳赤,幸好脸向下伏着,不致被察觉,忙应道:“好像好些了……”
李小非欣喜道:“那就好,这表示我的方法用对了,推拿已见效,甘姑娘,你得忍住些痛,我要用力了。”
钟灵应了一声,赶紧咬紧牙关,不敢再开口说话。
只见李小非作个深呼吸,暗运家传神功,由双臂传送至十指,随即双手齐动,继续在钟灵的脊椎间推拿起来。
通常推拿的功效,只不过是舒筋活血,能使全身血液和气脉畅通而已。与李小非运起家传神功推拿,岂能相提并论。
钟灵突觉从那原是冷冰冰的十指,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力,分向全身奇经八脉流窜,直达遍体诸穴。
钟灵正感到痛楚渐消,不料一股热血冲向“中庭穴”时,突觉剧痛难当,忍不住失声大叫道:“哎哟!痛死我了……”
李小非蓦地一惊,霍然住手,急问道:“那里痛?”
钟灵泣道:“哎哟!胸……胸口好痛……”
李小非惊诧道:“怪了,你方才摔伤的部位,是在脊椎至腰间,胸口怎么痛?你忍着点,我再试试。”
当即以单掌按在钟灵背心“灵台穴”上,将一股真力缓缓传输过去。
不料真力一到“中庭穴”即受阻,钟灵又痛得大叫起来。
李小非忙住手,惊问道:“甘姑娘,最近你可曾受过严重内伤?”
钟灵道:“没有啊!”
李小非眉头一皱道:“那就怪了,我的真力无法从‘中庭穴’通过,好像受到一团瘀血所阻,这是怎么回事?”
钟灵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慕容复夺打狗棒时,被他重重捣了一下?”
李小非恍然大悟道:“我说嘛!一定体内另有旧伤,否则不可能有这种现象啊!”
钟灵道:“可是,当时我是很痛,后来运功调息一阵就没事了……”
李小非郑重道:“你懂什么?‘中庭穴’部位已经积有一大团瘀血,幸好你摔了一跤,让我推拿,真力受阻才发觉,否则的话,再拖一两日,瘀血结成块,化也化不去,那就会要了你的小命!”
钟灵大惊,急道:“那就请你快替我化去呀!”
李小非面有难色,呻呐地道:“可是……可是……”
钟灵急切道:“又有什么问题了嘛!”突然若有所悟,窘迫地问道:“噢!是不是要在‘中庭穴’部位……”
李小非应道:“是啊!”
“中庭穴”的部位,正在双乳之间的下方。
一个十七八岁的未婚少女,那能在一个相识仅个把时辰的年轻男子面前,轻易的袒露出那地方。
钟灵沉思片刻,忽问道:“是不是要用推拿?”
李小非道:“不,这得从‘中庭穴’的部位,直按以真力传至瘀血的所在,否则无济于事。”
钟灵又问道:“那你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李小非明白她的顾忌,不加思索道:“当然可以。”
钟灵犹豫了一下,终于无奈道:“那就闭上眼睛吧!”
李小非依言双目紧闭。
钟灵要待翻身坐起,才觉各仍然无法动弹,不禁苦笑道:“我动不了,还得麻烦你帮个忙才成。”
李小非只得闭着眼睛,伸手将她翻转身,扶坐起来。
钟灵仍不放心,偷瞥他一眼,见他确实双目紧闭,才背转身去,将胸部裹的宽布条松开,除了下来。
这一来,她的上身已全部裸露,呈现出一对少女挺实的乳峰。
她不敢不再要李小非帮忙,咬紧牙关,上身向后一仰,虽然躺了下去,却痛得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李小非闭着眼睛问道:“躺好了吗?”
钟灵应道:“躺……躺好啦……”
李小非看不见,无法辨别出正确方位,只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以免摸错了地方。
幸好先摸到钟灵的纤腰,这就有方向可循了,顺着腰部移至腹部,再由下而上,止于“中庭穴”部位,就不致误触“禁区”了。
钟灵更是紧张万分,两眼直直往视他那移动的手,惟恐这小伙子故意摸错地方,这时他不能动弹,纵欲抗拒也无能为力,只有任凭摆布。
幸好李小非并无趁人之危的企图,未越雷池一步,摸准“中庭穴”部位即停止,才使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陪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可没有不怀好意呀!李小非也暗自庆幸并未出错,当即以掌心紧贴在她叫“中庭穴”部位上,运起真力,缓缓传送至对方体内。
钟灵刚刚闭上眼睛,便觉一股热力传入体内。
这以热力与方才推拿时不同,方才是由双手十指传入,分向全身奇经八脉流窜,直达遍体诸穴。
此刻却是从李小非的掌心,发出一道源源不绝的热力,集中“中庭穴”一处冲来,仿佛一股激流,要将堵塞河口的淤泥弃物冲散开来,使河水能以畅通无阻。
李小非全神贯注,心神合一,全无杂念,更不会想入非非。
钟灵却是心绪纷乱,百感交集。
如此来大理国,虽是风闻有人将对段誉不利,在庆典上当着天下群稚,揭发大理皇帝与皇后,这对同父异母兄妹的乱伦丑闻,使他们无地自容。
她因而赶来警告段誉,让他早谋对策,以免临时措手不及,而更重要的,则是想从段誉口中,探出母亲甘宝宝究竟为何人所杀?她虽对王语嫣不顾人伦,下嫁段誉大为不谅,甚至怀有妒恨,但对也是同父异母的段管,却仍有一份兄妹之情。
只是这少女个性好强,一心要在王语嫣面前有所表现,不惜设计途中拦截丐帮,从吴长风手中夺得打狗棒,好在订典中俨然以天下第一大帮帮主自居,也好出出风头。
那知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在点苍山中遇上慕容复,从她手中夺去了打狗棒。
如果企图揭发丑闻的就是慕容复,如今夺去打狗棒,便可持以向丐帮弟子发号施令,届时在庆典上摇施呐喊,兴风作浪,岂不是她惹出来的麻烦。
更值得担心的,是慕容复至今仍在做他的春秋大梦,一心一意想复国当大燕皇帝。
万一他夺得打狗棒在手,临时改变主意,放弃逼使段誉身败名裂之图,而连夜回中原赶往丐帮总舵,持棒以帮主自居,号令全丐帮听令,为他进行“复国大业”,那就更要天下大乱了。
钟灵愈想愈觉得心烦意乱,几乎忘了此刻正在裸露着整个上身,由李小非在为她运功疗伤。
猛一抬眼。只见李小非仍然双目紧闭,一手紧接在她胸下“中庭穴”上,将真力源源不断传送到她体内。
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李小非的额头上,已冒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显然疗伤极耗真力。
钟灵不禁暗思道:“这人真是个傻小子,而且傻得可爱,他为了替包小靓驱毒疗伤,竟不顾本身的安危,在深山中就运起功来。
而包小靓竟不知他是谁,甚至把他当作女扮男装的王语嫣,由此可见,他们以前根本素不相识。
而我与他之间,更是素不相识,连我姓什么他都搞不清,当然也不可能是为了我的容貌……”
想到这里,她险些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心付道:“我这副模样,他看了会动心才怪,可是,他不惜消耗真力为我疗伤,究竟是为什么?他又是谁呢?”
热流源源不断输入,逐渐由“中庭穴”扩散开来,遍及全身,使钟灵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昏沉沉睡着了。
经过将近半个时辰,李小非已感觉出,传入钟灵体内的真力畅通无阻,料未再听她呻吟,这才住手问道:“甘姑娘,你胸口,还痛吗?”
连问两遍,未见钟灵回答,他故意道:“你不开口,我可要睁开眼睛喽!”
钟灵早已昏昏入睡,那能听得见。
李小非又道:“我真的要睁开眼睛喽!”
仍然毫无反应,他不禁暗自一惊,忖道:“莫不是她忍不住好意思叫痛,痛得不支昏了过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睁睛一看,果见钟灵昏睡不醒,却不是否痛得昏迷过去,使他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情急之下,只得伸手按住她的肩头连摇,轻声唤道:“甘姑娘,你醒醒,你醒醒……”
经这一摇,钟灵即时惊醒,但她突然想到,李小非想必已睁开眼睛,才会发觉她已睡着,否则怎么叫她醒来。
既已睁开了眼,那还消说,自然也见到了赤裸的上身。
想到这里,她不禁窘迫万状,那还好意思睁开眼睛,只有来个不理不采,索性装作昏睡不醒。
李小非见唤不醒也摇不醒,这下可就更急了,以为钟灵必是痛得不支昏了过去。
如是昏穴受制,只须解开昏穴,即可醒来,痛昏过去可就麻烦了,除了等她自行醒来,似乎别无他策。
但眼看黎明在即,若不赶快离离开这里,万一被人发现,那……突然间,李小非想起了“以口流气法”。
那是专为溺水、中毒呼吸困难,或受重伤昏厥之人的急救法。
顾名思议,施救时必须两人口对口,同时以手捏住昏厥者的鼻孔,由施救者将气吹送入对方口中,连续换气一次次吹入,以助昏厥者增强呼吸,逐渐恢复知觉。
李小非这时已顾不得男女之嫌了,当即采取行动。
钟灵尚不知李小非要待怎样,既已佯装昏睡不醒,只好继续装到底了。心想,“傻小子,你不能离开一会儿,好让我穿上……”
不料念犹未了,突然觉鼻孔被捏住,使她暗自一惊,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口,否则便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李小非已低下头来,以口合上了她的口,将气吹送入她口中。
钟灵顿时差愤交加,恨不得撑起身来,狠狠给这傻小子几耳光,但继而一想,李小非为了救包小靓一命,不也曾被误会趁人之危,存心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