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顺利拿下柳善关,大军有了休整之地,燃眉之急暂时得到缓解。
柳善关内约有数十户人家,多是兵士亲属或是行商小贩,还算生机勃勃。
王顺开之死,对於他们来说似乎是无关痛痒,仍旧若无其事的过著日子,由此可以得知,百姓对於何人当政并不关心,只要日子平稳即可,战争本来就是功利之人的无益之斗。
原本昭苍天是无意取王顺开性命的,奈何当时情势危急,若是不出手,那麽死的便是自己。不得不斩杀一辈老将,不免令人惋惜。
此刻,昭苍天与房中静思这几日的行军策略,见澜空端著熟悉的药罐进来,便认命的开始宽衣解带,惹得澜空一阵轻笑。
“怎麽?一见我就迫不及待的脱衣服?”
昭苍天脸色一僵,尴尬的停住手上的动作。
“我说笑的,你坐好,别动。”
昭苍天依言在床沿坐下,任由澜空解下他剩余的上衣。
“将士们都安顿好了吗?”
“嗯,我已经让各旗统领去各自安置了,虽说地方有点小,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军粮储备情况如何?”
“很充裕,足够我军吃上年余。”
“那便好。”
澜空轻轻给他涂著药,叹息的看著眼前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身子。
昨日,昭苍天大战王顺开,被他使诈意外刺了一剑,犹记得当时自己如同利箭穿心般的悸痛,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只恨不得立刻出手相助,事後想来,自己怕是早就割舍不下这孤傲的男子了,真是平添意外,心不由主啊。
“唔──”
昭苍天吃痛闷哼,澜空才发现自己走神,力道失去控制了。
“啊?弄疼你了?没事吧?!”
“无事,你继续。”
澜空连忙专心上药,然後拿好一旁的布条,给他细细绑上,将受伤的部位密密掩住。
“眼下,你真是「腹背俱伤」了,两天内不要乱动,以免撕裂伤口,影响愈合。”一边说著就去解他裤带。
“你做什麽!?”昭苍天大惊,扣住他不安分的手。
“别掩饰了,你腿上也受伤了吧。”
昨天一战後,晚上就发现他走路怪怪的,裤子上也有可疑的深色痕迹,想来是那马上激战过於剧烈,将腿侧磨破了吧,而且看起来伤得不轻。
“你──我自己来便可。”
“都是男人你怕什麽?况且你现在手臂能动吗,你自己怎麽弄?”
“我──”昭苍天拽著自己的裤子,脸上一片不自在。
“还是你打算就放任它烂掉,直到你不能走动?”
“我──”
“怎麽?莫非你是害羞?”
“胡说!我……我有什麽好羞的!”看著澜空一脸取笑之意,昭苍天顿时恼怒,牙关一咬道,“罢了,你要上便上吧。”说著缓缓放松了自己的手。
哎,要上便上?这话可真容易让人产生误解啊。
澜空没敢说,只是见他不再抗拒,便轻缓褪下他的长裤,露出白色的亵裤和修长健壮的双腿,斑驳的血迹已经干涸在布料上,澜空见状倒抽一口气。
“弄成这样你竟然一声不啃?!”
大腿内侧已被马鞍磨得一片血肉模糊,此刻血块凝结在伤口上,看起来甚是惨不忍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小伤而已,没什麽大不了……”
昭苍天有些懊恼的偏过头去不看澜空,只觉自己眼下的处境甚是尴尬。
“这样的小伤放著不管,足以废掉你两条腿了!”
早知道这麽严重,昨天晚上就该强逼他上药,幸好现在也不算太迟。
澜空走到一旁,把盛著净水的面盆端过来,拿起面巾搓洗起来,伤口淤结的血块太多,必须先清理掉。
“我先帮你清理伤口,可能会有些痛,你忍一忍。”
昭苍天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仍然不看他。
澜空用沾湿的毛巾先粗略但轻柔的擦拭了一遍伤口,将大块的凝结物擦去,再细致的用巾角清理伤口,因担心让伤口处碰到水,又怕弄痛他,动作很是小心。
昭苍天直觉双腿间一阵瘙痒,却也不感疼痛,微微转头看了看了一眼,只见澜空面色严肃的正埋首在自己双腿间,更觉浑身不自在。
“可以了没──”
“等等,还要上药。”澜空并未发现他的尴尬,只是小心的给他伤口涂上药。
“你……快点……”
“马上就好。”澜空将的催促当作是疼痛,更是放轻了力道,以指腹抹开药汁,均匀的敷於伤口之上。完事之後拿了两块布,也不裁开,就这麽裹住了他的双腿,以免药汁溢出而弄脏衣物。
“好了。”细心的帮他把裤子拉上,见他要起身连忙压住他。
“你别动,今天就躺著休息吧。”
“这点小伤不碍事……”
“这怎麽叫小伤?!”澜空忽然来了脾气,“让你躺著就躺著,眼下又没什麽事情非得你去做。”
昭苍天一楞,怔怔望著难得动气的澜空。
澜空将他身子扶正,再给他盖上被子。
“好好休息,伤好之前哪也不准去,我现在去给你弄些食物,你安心歇著,我一会就过来。”
说罢,端著一盆血水出去,还细心的带上门,独留昭苍天躺在床上眼神迷茫的望著床帐顶,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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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辗转了数月的大军便暂时在柳善安顿下来,一方面休养生息,一方面以静制动,静观皇城方面的动向。
不过,令人费解是的,朝中发生如此变故,竟是毫无动静。一切照旧。
照理说,城中的禁卫军以及瑞王的明旗军理应诛杀逆贼,而不是数日按兵不动。如果瑞王及禁卫军统领「刘全」是与那罗坤是一丘之貉,那麽又应该出兵讨伐他这所谓「通敌叛国」的逆贼,而不是仅仅下一道悬赏榜文那麽简单。
某日,昭苍天召集了众统帅商议情势,皆是百思不得其解,虽说眼下有足够兵力与皇城驻军相抗衡,但不宜贸然出兵,以免误入圈套。首先还是要搞清楚皇城内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为何事事皆透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於是,昭苍天寻思过後,决定混入皇城打探情况。
三旗统领,城中士兵断然没有不认识的,肯定是不能一同前往。而徐跃刚刚接管了降服的鹰旗大军,近日忙著重整军纪,奈何不可脱身。只有澜空既是生人面孔,又身怀绝技,必要时可带昭苍天脱身,自然是不二人选。
於是,待昭苍天伤愈之後数日,仅带澜空一人同行,便动身出发了。
赶路了四日後,二人风尘仆仆,终於远远瞧见了「永德」的城墙。
昭苍天找到一块高地,想探视城门口的动静,只是风高尘扬又隔得老远,实在看不清楚状况。澜空心下明了他的用意,踱步过去,也望了望。
“门口有二队守卫,身披青铜铠甲的,似是护城军。另有一队黄铜铠甲的,正对路人严密盘查,大概就是你所说的禁卫军。
昭苍天眉头一皱,“果然如此,这可麻烦了。”
虽说早就预料到肯定会有军队在城门口盘查,然而现下得到确认又是另一回事,想要混进城中就变得麻烦了,少不得花一番功夫。
“不如我们避开城门,从别处入城?”澜空建议到。
“避开城门?”那就是从城墙跃入了?
昭苍天武功不错,轻功却一般。这城墙又筑得高达数丈,壁面光滑,毫无借力点,要想进入怕是不大可能。他倒是见识过澜空的悬浮之术,但不知载了自己是否还能飞得起来。
澜空看出了他的疑虑,忙解释道,“带了你我一样可以飞过去,虽说多少有些吃力,但只要别飞太远距离就好。”
昭苍天点头,“那我们得找一处偏僻之地入城,以免引人耳目。”
随即回想了一下,「永德」西南侧有一片打谷场,眼下并非秋收季节,应该无人,那里便是最佳的进入地点,便带著澜空从左侧绕了过去。
由於「永德」城池巨大,二人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才绕到西南角的城墙下,此时近看才发现墙壁果然是平整挺拔,难以逾越。
“你带我从此处进入吧,里头应是一片无人场地。”
蓝空点头,走到昭苍天面前,单手环主他的腰,“扶稳了。”
“嗯。”
话刚说完,昭苍天只觉一阵身体失力,顿感四肢悬空,一个不稳便要倾斜,连忙双手环上澜空脖颈稳住身子。
澜空温然一笑,“我说了叫你扶稳的。”
昭苍天面上一热,闭口不语,便把眼神四下打量。
澜空的悬浮之术,缓慢而稳当,看似轻功而绝非轻功。
最上乘的轻功可达到借物使力,凌空点步的境界,而澜空的漂移的方式却全凭意志挪移,完全不须借助外物,乃是真真正正的飞行之术,很是奇妙。
转眼间二人已浮上墙头,隐约可以看到「永德」城内的街道房屋。
澜空默默运力,二人越过墙头,稳稳在墙的一头落下。
“怎麽了?晕高吗?”
澜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昭苍天才发现两人落地已久,自己竟是走神了,连忙放下自己环住他脖颈的手,退开两步。
“你这本事很是厉害,师承何处?”
“没什麽大不了的,就是利用离子推进力而已,不需要学习的。”
昭苍天虽是不懂,却也点头,反正问了也是不明白,只需要知道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就行了。
“走吧,我们先找家客栈暂时歇下,晚上再入皇城。”
“嗯,你带路。”澜空点头,跟上昭苍天的脚步,二人往「永德」街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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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无事生变,昭苍天在客栈里一直呆在房中,就连用餐也是澜空下去端了上来,如此避开闲人,用过饭後休息了一阵,等到天色一沈就出了门,直往城北皇城而去。
“先去哪?”站在皇宫城门前,澜空问一旁面色凝重的昭苍天。
“今晚先去後宫凤仪殿”
凤仪殿,顾名思义,乃是皇後的寝宫,原本是皇後刘氏的居所。自昭明帝驾崩後,她自然成了太後,不过仍旧居住於此。
“好,要我带你进去吗?”
“不必,此处我可凭轻功跃入。”
“哦。”澜空心下一阵失望,还以为能再趁机与他亲近一回。“那你带路吧,我不知道这里的地形。”
“你真的要去?”昭苍天转头与他对视,“其实你可在客栈等我,今晚所去之处并无危险,我一人即可应付。”
“即便这样我还是要去,我不放心你!”
昭苍天心中一震,望著澜空清明的双眸,又是那种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
“凭我的武功,一般人奈何不了我,你多虑了。”不大习惯这种自己处处被人呵护的感觉,虽然并不讨厌,但感觉有些奇怪……
自懂事以来,自己就再没有依赖过任何人,曾经最贴心的母後都与自己疏离以後,他就知道这世上没有谁会永远对自己好,只有靠自己才是实在的。
而眼下这名男子,处处表现出对自己的爱护之情,即便他再迟钝也知道这意味著什麽,然而且不说两个男子之间与礼不合,眼下自己重任在肩也容不得自己去寻思这些东西,只能将他对自己的好视而不见。
“双拳难敌四掌,你还是让我跟著你吧,再说我一个人呆在客栈里也著实无聊,随你去瞧瞧也不错。”
“那好吧”,望著他专注的神态,昭苍天轻叹一口,“跟上我”。
说著,一个飞身跃起,跳上宫墙,避开了巡逻的守卫,潜行了一段路,又连著在几座殿檐上跳过,飞入皇城後部的一大片庭院中。
昭苍天回头看了一眼,见澜空仍然悄无声息的跟在自己後面,才翻身跃下,落在一片花园中。
由於夜深,宫灯又昏暗,看不大清楚眼前的景致,但满园皆是馥郁花香,可知此处定是一片繁华景象。
两人借著这些花台的掩护,四处打量了一下,只见侧边一所殿阁灯火通明,侍女簇拥,隐有人声传出,昭苍天微一迟疑,缓缓沿著花台潜了过去了,人声更加明朗。
“……又去瑞王府了?!你确定?……”
“……是奴婢亲眼所见,但不敢欺瞒太後……”
“……贱货,男人都是贱货!真是恬不知耻!……”
“……太後息怒……”
“……刘全呢?不是之前吩咐叫他过来吗?……”
“……回太後,刘府下人说,刘统领饭後就出去了,想来也是去了瑞王府……”
“……什麽?!他竟然还去那?!……”
“……太後,别生气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别生气?!我怎麽能不生气?我……真是气死我了!……”
接著一阵物件被扫落打破的声音传来。
“……滚!!都给我滚!!……”
“……太後……”
“……叫你们滚啊!想找死吗?!……”
澜空抬头,只见伴随著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门口的丫鬟们缓缓退出,然後急匆匆的往後院而去。
“怎麽回事?”澜空低声问一旁的昭苍天,却被他满脸复杂的神色吓了一跳,从未见过他有这种表情,还没反应过来,又见他兀然起身,向殿门走去。
“喂,你干什麽?会被发现的呀!”澜空有些著急的想拉住他。
昭苍天置若罔闻,只是径直踏进了那凤仪殿。
原本殿内正在疯狂摔砸泄愤的刘太後,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更是火冒三丈,掷起一只花瓶就往门口摔了过去。
“滚!!没听到本宫说都滚吗?!”
花瓶凭空飞过,却落地无声,刘太後诧异的回首却见花瓶已被来人稳稳接住,那修长的身影上是一副熟悉的表情。
“天……天儿?!”见到来人,刘太後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迟疑地走过去,细细打量来人。
“真是你?!天儿,你……你不是在柳善吗?怎麽会……?”
“儿臣听闻宫中异变频发,甚是担心母後安危,特此赶回探望。不过看母後的神色,似乎并不想见到儿臣。”
上一次见到刘太後,已是半年前自己出征胡国前的事。数月不见,从皇後变成太後的母亲也似乎是老了几岁,一向雍容华贵的她,怎会是眼前这歇斯底里的女人?
虽说自从几年前开始,母後就忽然冷落了自己,但自己对她却是始终难以割舍的挂念,如今再见,却恍如隔世,这才明白,他的母後真的不是幼时那个恬静的女人了,是什麽东西在漫长的岁月中腐蚀了她,改变了这个原本与世无争的女人?
“天儿,你──”刘太後闻言脸色一变,讪讪的撇开目光,缓缓在桌边坐下,“你是来……找本宫兴师问罪的吗?”
昭苍天缓缓迈步,踱到刘太後面前,微一拱手。
“儿臣不敢,儿臣不过是想请母後为儿臣一解心中疑惑。”
昭苍天不明白,刘太後在看到自己时明明是闪过一丝惊喜的,为何回过神来又变成了冷淡,她心底究竟在想什麽?
而刘太後平静下来倒也没了先前的怒气,只是冷冷的看著自己造成的满地狼藉,淡淡开口。“你想问什麽?”
昭苍天默然,并没有急著问出自己的疑惑,只是看向侧著头的刘太後,眼神黯了黯。
“母後……最近可安好?”
“哼,你看我这个样子,你说好不好?”刘太後不悦的回口,径自用脚把脚下的一只茶盅一脚踢开。
“母後是为了何事烦忧?还是因为父王猝然离去,令母後心中感怀?”
“感怀??”似是听到什麽笑话般,刘太後不禁冷笑出口,“你怕是还不知道,那老东西是死在我亲手下的鹤顶红里,你说我感怀不感怀?”
“母後?!你──”虽然早就料到昭明帝的猝然驾崩绝对与刘太後脱不了干系,但由她口中说出,仍然叫人大吃一惊,“你为何这麽做?!”
“我为何这麽做?是啊,我也想知道我为何这麽做,我到底是为了什麽……”
“母後──”
刘太後忽的又凝住了神色,“你倒是胆子不小,身为头等通缉要犯,竟敢潜入皇城,是不怕死麽?”
昭苍天叹息,“那悬赏皇榜也是母後发的吧?”
“我发的?!哼,我告诉你,若不是没有我,就不是一纸皇榜那麽简单,眼下早就发军讨伐你去了,哪容得你在外作威作福。”
什麽?!
昭苍天顿时如坠五里雾里,听刘太後的口气,似有袒护自己之意,但她暗害昭明帝又是为何?怎麽越来越搞不懂她的心思?
“母後的意思……儿臣不懂,但请母後明示。”
不料刘太後却不耐烦的起身,“够了吧你,什麽母後儿臣的假惺惺半天,你现在待罪之身,有什麽资格这麽唤我?况且我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昭苍天浑身一僵,顿时呆住。
虽然早从几年前,刘太後就忽然对自己冷淡下来,自己也习惯了,可是说出如此冷酷的话语却是头一次,甚至亲口说没有他这个儿子……
原本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可是现在才知道,自己仍旧会心痛……
“母後,不管你做了什麽,或是说了什麽,你在儿臣心目中永远是我的母亲……”
刘太後兀自站立,面无表情,仍然不语。
“儿臣很久以前就想问母後一件事……”
“…………”刘太後眼神闪了闪,似是知道他要问什麽,“……问什麽事?”
昭苍天深深的凝视刘太後姣好的侧面,缓缓开口。
“……儿臣年幼时,甚得母後疼爱,母後对儿臣乃是无微不至,体贴倍至。”
“……後来儿臣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无数,更得先皇宠爱,可母後却日渐对儿臣冷淡下来,以至於到今天的冷眼相向的地步。”
昭苍天缓缓再向前一步。
“是否,儿臣什麽时候曾在无意间做了什麽令母後厌恶之事,以致母後如此厌恶儿臣。能否请母後为儿臣解惑。”
刘太後低头垂视,半晌不语。
“……你很想知道?”
“是,儿臣这件事一直是儿臣多年来心中的一个结,还请母後开解.”
“很好,既然你非要知道,那麽,我就不妨告诉你吧……”
刘太後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看著昭苍天,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已经从牙牙幼童长成了眼前坚毅沈稳的男人,与逝去的昭明帝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甚至远比昭明帝要气宇轩昂,可越是这样,她越恨。
“因为,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不是你的母亲!”
刘太後几乎是怨毒的看著那张令自己心痛了半生的脸庞
“……後宫深沈,我千辛万苦把你养育成人,什麽都给你最好的,几乎耗尽了我半生的心力,可讽刺的是,我後来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为别人养儿育女,而自己的亲生骨肉早就因你而夭折!我却还对你如珠似宝……。这叫我情何以堪?!我……我怎麽对得起我那可怜的儿?!”
“……所以我恨!我恨他!我恨你!我恨你们全部人!你明白了吧?!你满意了吧?!”
昭苍天僵立当场,心如五雷轰顶,久久不能言语。
刘太後看著他惊异的表情,病态般的大笑著走入後殿,凄厉的声音幽怨回荡,徒留心境崩塌的昭苍天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