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次,我出门办事,正巧经过T大。每次,我都会想,会不会再见到她呢?
对于喜欢女孩类型这档事,你问不同的男人,他们会给你不同的答案。不过,我想我当时之所以会喜欢上她,完全是因为我对她这类的女孩一直存有好感——爱笑,明明内心很彷徨,仍然会咬紧牙关,坚强地去过活。遇到典型这种类型的她,我想,喜欢上她就是命,逃也逃不开。
她是个不需要我怜悯的女孩,但我却偏偏很心疼她,偏偏就是放不下她。那时,多想在T大的门口能够邂逅她,问问她过得好不好。
我的父母都是享誉国内外的著名教授。他们常年在国内国外繁忙地奔波着。
从小,我就和奶奶相依为命,后来父母因为常年不在一起,工作上的需要,离了婚,全都移居到了国外,不同的国家。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根本没有父母这个概念。反而是父亲的朋友——H大现任的校长张叔叔对我关爱有加。他时常到奶奶家来看我,给我讲世上的人和事,辅导我做功课。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路成绩优异考入到H大。毕业后,读研,然后就直接留校了。我感激他在我成长的时候出现,指引我、栽培我,这才不至于让我走了弯路。
同样,我也感激我的奶奶。没有我的奶奶,就不会有我今天。很多时候,我希望自己快点赚到钱,好好孝顺她老人家。然而,在我读研的时候,她却过逝了。
再次偶遇绯虹的那天,正好是奶奶的忌日,我去墓地看望奶奶。回来以后,心情极为低落,我决定自己徒步走回学校,散散心。
途中,路过一间咖啡屋,无意间地一瞥,从咖啡屋落地玻璃窗里,我看到了绯虹。
这次,她一改以往的狼狈。高高束起长发,淡粉被薄薄地晕在白皙的脸颊上,想必为了这次出行,精心修好的妆。
能够再次遇到她的场景,我想过很多种,却没有一种像这样逼得我只能转身离开。
她和一名男子面对面坐在那里,茶几上放着两杯饮品和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她开心地笑着,红唇抖开漂亮的弧度,整张脸恍如盛放在春日里的花,即使隔着这层玻璃也教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下意识地抬头,茫然地扫了一眼咖啡屋外面的招牌,黑色白字,却记不得写得是什么字。别开眼,我转身继续前行,将自己淹没于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中。上天真的如我所愿,安排了第三次相遇,我料到了开始,想不到这种结局。我想,她原来始终不是我生命中已然注定的那个牵手的人啊。
走了几条街,风吹得一阵猛过一阵,我紧紧身上的大衣,一边走一边想,脑中乱糟糟地搅成了一团浆糊。
没有任何的预兆,在某一条街的拐角处,奇迹般地看见绯虹手里正提了一堆的东西朝这边走来。很多的塑料袋摩擦在一起,窸窸窣窣作响,伴着风声模模糊糊地传来。我站在那里,看她一步步地走近,惊讶地思考眼前的情况:同一个人怎样才能够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穿不同的衣服,梳不同的发型,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做着不同的事呢?直到她就站到我的面前,歪着脑袋,盯着我看,:“江先生,真巧,我们又相遇了。不过,你站在这里发什么愣?”
我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脑子却在高速运转着。绯虹手里拎着一堆的东西,说明她之前应该去购物了,然后走到这里遇到我。那么刚刚的那个坐在咖啡屋中,和另一个男人双手交缠于一处,看上去对那个男人情深意长的女孩又怎么解释?难道那个有着绯虹相同容颜的女孩是我的幻觉吗?
她看见我只顾发呆,也不答话,忙把装有东西的塑料袋都汇到右手上,腾出左手,在我眼前来回晃了又晃:“江先生,你到底怎么了?”
“你去买东西了?”我脱口问道。心里依稀有什么东西凝滞在了一起,堵在喉咙里,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是闷闷的。
“对啊。你看我这一手的东西,当然是去买东西了。难道还跑去瞎玩去?”她被我问的有些莫名其妙,眼中透出茫然的神色,右手不自觉先前递来几分,显然想让我看仔细。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我之前途径咖啡店,看到另一个你……”
“哦。” 绯虹不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笑盈盈地说道,“或许,你方才见到的那个人,是我的姐姐吧,一定是她。忘记跟你说了,我有个孪生姐姐的,叫绛虹。名字也是红色彩虹的意思。嗯……就是我跟你说过跟我吵架还打过我的那个姐姐。”
听完她说的话,是了,我这才想起来她是说过有个姐姐的,之所以离家出走,找的借口也是被她姐姐打了两巴掌。真没想到她们竟然是孪生姐妹。想到这里,我控制不住地扬起了唇角,到底老天还是终究让我如愿以偿,这次我应该好好把握,否则真是对不起老天的宠爱。想到这里,我抬起手想去抚绯虹耳边细碎的发鬓,却鬼使神差一般,指尖并未停留在她的耳边,而是一路绕过她的脑后落在她的左肩上,微微使力,把她箍入怀里。抱住她,我暗暗心惊于这个肢体动作,竟然不经大脑思考,做出了最忠实的反应。看似突兀,但仿佛我已经将这个动作在心中演练过千百遍——那样行云流水,那样自然流畅。
我是一个从小便渴望得到温暖的人。二十余年里从未认真去抱过谁。因为我又是那样地吝啬于给别人温暖。一个拥抱不仅仅是我对绯虹的情谊这样简单,更多的是在争取从未得到过的渴求。
被我这样箍住,绯虹挣扎不得,手一松,东西散落了一地。红的、绿的、黄的,紫的,鲜亮亮的颜色由层层的袋子里滚在了地上,生生刺入了我的眼里。
她似乎不愿?我不敢往深里去想,又紧了紧手臂,让她贴着我,再没有一次空隙。
“江先生,你这样太过份了。请你放开我。”绯虹极力挣扎,却无论怎样都挣不脱我的的怀抱。
我是那样的用着力气,恨不能让她就这样融进我的身体里。
“绯虹,”我第一次出声唤她的名字,尽管这个名字一直绕在我的心头上,“绯虹,让我抱一下。”
“江先生,” 绯虹气息有些微乱,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霸道起来?一点也不像你了。”
“绯虹,”我略略松开手臂,认真地盯牢她那双明亮的眸子,说:“我们在一起吧。”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我不需要她的表态,因为我早已决定,无论她允或是不允,我都会想尽办法守着她。她是我想要的,我想得到的,我从未这样强烈渴望守护的。此刻,我不管不顾地拥着她就像拥着天上的日月星辰,拥着我的流年里那些聚集到一起的细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