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被菲利普揪回了佛兰德宫，又一路被他扛到了寝宫。我的伴妇西尔维娅大呼小叫哭天抹泪地迎接了我。不过，当她看到菲利普的表情时，马上噤了声。给了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菲利普像甩一头死猪一样把我甩到了床上，我以光速爬了起来，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可惜的是，某人比我的速度更快。又把我重新按回到了床上。

        非暴力不合作。我能感受到对面人的怒气，并不看向他，只在心里暗暗说道。

        “是该清算了。”这句话明显是某人咬着后牙槽说出来的。

        雨果，我恨你。我腹诽着。

        “敢偷偷跑出去，嗯？”我接收到的危险信号越来越强，不禁向后挪了挪身体。

        “谁给你的胆子，嗯？”

        你给的。

        “你应该感到羞愧！”

        羞愧你妹。

        “说话！”他终于不耐烦了，几乎是吼着对我下了命令。

        “说什么？”我抬头望向他。他湖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说你为什么要跑到奥尔良去！你是不是为了去找那个狗屁查理？不，是狗屁路易十二？！”菲利普气急败坏地咒骂着，我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你还敢笑！”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我。我赶忙把笑容憋了回去。

        “我没打算去奥尔良。我也没想到会遇到查理。我是被人设计引到那里去的。”

        “哼。”不知道他是表达对我的不满，还是对路易十二的不满。

        “你为什么要跑？我有什么地方亏待你了么？”

        你亏待我的地方多了……

        “那到没有。”

        “其他理由。”

        “因为你对我不是真心的！”我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就清醒了。连忙改口道，“因为你想要利用我要挟我父亲！还想利用我侵占阿拉贡和卡斯蒂利亚！”跟聪明人说明白话，我省事儿他也省心。

        “我对你不是真心？”菲利普抓住了一个诡异的重点。颇有些义愤填膺地看着我。“什么叫我对你不是真心？”

        “这句话不是重点！你别琢磨了！”我胡乱说道，“反正你就是要利用我，胁迫我！那天你们在书房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之所以敢这样和菲利普叫板，就是笃定他不敢真正把我么样。毕竟我还是一颗重要棋子，不是么？

        “原来是这样……”菲利普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有些了然，又有些讶异。“胡安娜，我以为你会很清楚自己的角色。”

        “什么角色？”

        “哈布斯堡家族入主伊比利亚的……”他停顿了一下，仔细思索着合适的形容词。

        “跳板。”我接过了他的话。是啊，真正的胡安娜一定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只有我这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傻乎乎的不明白。还天真的以为有人会真心待我。

        “皇室成员都是带着政治使命出生的，各自有各自的目标，各自有各自的用处。”他说道。我苦笑。

        “但是……”他不再居高临下地站在床前俯视我，而是轻轻坐在了我的身边。静静地看着我，也放缓了语气。“这和我对你是否真心并不冲突。”

        “怎么会不冲突。”我冷哼了一声，“掺杂着利益和算计，哪里还有真心。”

        “我不明白。”菲利普的表情告诉我，他是真的不明白。算了，他们这种人和普通人的大脑沟回不一样。根本说不通。

        “总之你逃跑的行为非常…值得谴责！”菲利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间提高了声调，严厉地瞪着我。

        “要是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我还会毫不犹豫地逃跑！”我说道，“我只想平静的生活，根本不想掺合你们这些破事！”

        “你和路易十二是怎么回事？”他突然间提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什么怎么回事？他用假身份欺骗我！他把我掳走了！他囚禁我！和你们一样，想利用我达到他险恶的目的！”我站起来跳着脚说道。

        “谁让你蠢。”他毫不留情地讥讽我。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你全小区都蠢……”我龇牙咧嘴地凶他。他看着我奇怪的表情，突然间笑了出来。

        “我全家都蠢，还是说明你蠢。你就是我的人。”他高调宣布着对我的主权。

        “呸！”

        “不对，你太狡猾了！别想转移话题！”他又开始质问我，“你不但趁我受伤的时候和他眉来眼去按通款曲，还跑到他的领地上！你是不是和他住在一起？！你的贴身饰物为什么在他的手腕上！你和他有了什么约定？！你们两个人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有没有吻过你？！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他越说越没边了，马上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我亲眼看见你的发带在他的手腕上！”

        “原来他是和你谈判去了！”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向我要发带，原来是想气你！”

        “他是想警告我，你在他手里！别想轻举妄动！”菲利普说道。他皱着眉头问我，“你怎么能把发带送给他？！你难道不懂这其中的意义么？”

        “什么意义？他说想要，我就给他啦！当时我又不知道他是谁。而且，他一直对我不错，送一个发带算什么！”我愈发觉得菲利普纠结的问题很奇怪。他难道不思考路易十二的险恶用心么？干嘛老关注发带。

        “你……”菲利普像看异形生物一样看我，“你母亲没告诉过你这些吗？男人把心上人的饰物戴在手腕上，表达对爱情的坚贞。”

        “没有。”我答得干脆，他气得冒烟。

        坚贞你妹，路易十二。你丫对伊比利亚对那不勒斯非常坚贞。

        “你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继续！”菲利普不依不饶。

        “继续你个大头鬼！”我生气地叫道，“纠结这种事你无聊不无聊！我都不计较你跟那么多女人胡来！你反而胡乱猜忌我和路易十二！他对我再好，也是为了我家的领地，和你对我好的目的是一样的！哼。”说到这里，我更加气愤了，“好歹他还知道装装样子，对我可温柔可体贴了！你连样子都不装，成天就对我凶巴巴的。都是被利用，还不如从了他！”

        “我对你不好么？”他问道。

        “你对我好么？”我反问道。

        “这么说你爱上他了？”

        “神经病！”我懒得搭理他。

        “你们是不是已经……”

        我刚想斥责他不负责任的猜想，却见他的眼神中划过了一丝伤痛。没错，是伤痛。我眨了眨眼，想再看清楚一点。可它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正你也不在乎。”我轻声说道，心里有一块地方松动了一下。“反正只要我在这儿，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你认为我不在乎吗？胡安娜。”他问道。

        “你应该在乎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真正的胡安娜，那个被他冷暴力对待直至精神恍惚的胡安娜。一股怨气油然而生。“你从来没有问过胡安娜，她是不是在乎你和这宫里的女人乱搞。你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你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她17岁就背井离乡地嫁给了你，她在这里举目无亲，她为你生儿育女，她不应该只是一个工具，她还是你的妻子。是你在上帝面前发誓要保护她一生一世的妻子。”

        湿热的液体在我脸上纵横。我伸手摸了摸，我果然不争气的哭了。

        “对不起。”他认真地说道。起身想将我搂进怀里。我一把把他推开了。

        “胡安娜还没决定原谅你呢！”我抽了抽鼻子。

        “胡安娜，记得吗，我对你说过。以前我曾经伤害过你，但是现在不同了。”菲利普直视着我的眼睛，让我透过蓝色的湖面看到里面流动的真实。

        又能有什么不同？我暗自叹道。

        “你要相信我，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样。”

        “也许你需要给我足够相信你的理由。”我说道。

        他凝视了我一阵。突然间又虎起了脸。

        “路易十二？”

        “天啊！”我捂着额头做晕倒状，“胡安娜还没决定原谅你呢！路易十二以后再谈！”

        “我觉得不太对。”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义愤填膺地说道，“明明是你私自逃跑，你应该对自己愚蠢的行为进行自我检讨。怎么变成批判我了？”

        “你不该被批判么？”我激动的发现，八百吊居然也有气短的时候了！好像我占了上风。好开心！

        “你！”他瞪我。我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他眼珠一转，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

        “你干什么？”我顿觉大事不妙。

        “王妃殿下在外面流落了这么久，我想有必要检查一下您是否受伤。”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魔爪，开始解我的衣服。

        “别碰我！”我惊慌失措地跳到了一边，又被他一把捞了回来。被他上下其手的吃豆腐。

        “救命啊——救命啊——”我撕心裂肺地呼救。一着急，眼泪又冒出来了。

        “你哭什么？”菲利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疑惑地看着我。

        “你就会欺负我！”我控诉道。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用袖子替我擦了擦眼泪，然后放开了我。

        “胡安娜，别想逃了。”他说道。

        我知道，我肯定是逃不掉了。我决心折腾死这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