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昨日里被太夫人为难,这段日子也明里暗里没少受二少夫人的气,心里早就看二少夫人不顺眼,此时见二少夫人上前寻事,当下淡淡的道:“我听人说起过二弟妹的出身,好似并不见得比我高!我原本以为我和二弟妹因为出身相同,所以会格外的惺惺相惜一些,却没有料到二弟妹的性子竟是这般,你这番在笑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你当年是怎么过来的?”
二少夫人也不着恼,只浅浅的道:“至少我不会给人做外室。”
“我听说二弟妹在嫁进安府之前就已经有孕在身,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有孕说出来似乎也不见得就比我这个外室强上多少。”佩兰的眸光微冷>,淡笑着看着二少夫人道。
二少夫人当年的往事原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而二少爷原本又是半个浑人,这其中原本就还有其它的事情,佩兰刚到安府不久,并不知晓其中的细处,而大少爷在说起二少爷时又将他说的一文不值,所以在佩兰的心里,二少夫人便也是一文也不值的。
之前在安府,佩兰尚要顾忌着其它人所以一直忍让着二少夫人,此时她已忍无可忍,怒气冲天便毫不客气的出言相讥。
那件事情原本也是二少夫人的痛处,她此时听到佩兰这么一说也有了三分怒气,当上冷笑道:“没错,论出身论进门的情景我们是有三分相似,可是却有本质的差别,我是二少爷明媒正娶抬进安府的,一进府就是名正言顺的二少奶奶。你虽然也是从安府的正门进来的,可是说到底没有媒人也没有证人,甚至连嫁妆都没有,最重要的是进门之后一直都没有身份,仗着肚子里有孩子苦闹一番之后终于让母亲同意你做大少爷平妻,可是平妻终究是平妻,不是正妻,说出来不说名不正言不顺之事,只怕依着大嫂的手段,你能不能在安府呆下去还是未知之数。”
她这一席话句句说中佩兰的死穴,佩兰恨的手指握成了拳,脸色也难看的紧,二少夫人却又轻蔑一笑道:“你那一日不是算死了大少爷会将大嫂赶出安府吗?可是大少爷只和大嫂说了一席话之后就改变了主意,你可曾想过那又是为何?”
这事佩兰自是早就想过的,此时二少夫人一说出来,她的心里顿时又多了一分不安。
二少夫人平日里就看佩兰不顺眼,又是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当下又道:“所以你一日不是安府的正妻,就一日都有可能被赶出去,虽然以前五弟妹也是五少爷的平妻,可是你拿什么和五弟妹比,她不但人长的漂亮,又极为聪明,最重要的是她还有整个楚家做后盾,可是你呢?你有什么?你有的不过就是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佩兰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当下冷冷的看着二少夫人道:“有孩子就足够了!以前我听说你和林月妍也极为不睦,没料到她一落难,你倒上前相帮,二弟妹,你倒真让我开了眼界!”
二少夫人微微一笑道:“我和林月妍不睦,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在我看来你也不见得就比她高明多少,否则也就不会处心积虑的想攀上大少爷那根高枝!而在我看来,你觉得能十足十依附的事情倒也不是极稳妥的。”
佩兰的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气,二少夫人却全然没有将佩兰的眼神放在心上,依旧在那里浅笑着,那笑容里满是嘲弄,三少夫人在一旁看到两人相处的方式,知道二少夫人在欺负佩兰,当下走到佩兰的身边道:“大嫂,你就犯不着生气了,你刚进府,有时候难免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有的人根本就是疯狗,你不理会,她自拿你没有法子。”
佩兰微微一笑道:“三弟妹说的甚是。”
二少夫人也不恼,只浅浅的道:“借用一下你方才说的我的话,我以前是和林月妍不睦,可是有的人却在林月妍的面前像条哈巴狗,可是林月妍才一落难,马上就落井下石,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省得背后再插上一刀。”
三少夫人闻言脸色微变,一股怒气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她瞪着二少夫人道:“同为庶出,有的人这一生都能成材,就只能依附他人而生,说别人是哈巴狗,自己又何尝不是?我也不妨给某些人提个醒,依附别人而生的富贵,小心哪一日别人一不开心了就一无所有了!”
二少夫人淡淡的道:“三弟妹说的甚有道理啊!不过我一直觉得人还是得量力而行,二少爷是庶出的,二少爷早就认了,可是有的人也是庶出的,却一直都不认命,都一直在奢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你说这到最后会不会落得竹栏打水一场空呢?”
三少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二少夫人却又道:“咦?三弟妹,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莫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多谢二嫂关心。”三少夫人冷着声道:“我好的紧!”
“好就好!”二少夫人微笑道:“我就怕三弟妹地对号入座,我方才那些话可不是说三少爷的,只是突然想起这房子原本的主子陈家,当初就是陈家的庶子和嫡子争家业,结果用了一些不太入流的手段,所以累得整个陈家都赔了进去,这不,这房子都易主了。”
三少夫人恨恨的看着她,她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当下又缓缓的道:“不过我看三少爷一直都属恪守着本份,想来是不会做那些不太入流的事情。
三少夫人早知道二少夫人嘴巴不留情,却没有料到她今日竟是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她当下恨恨的咬了咬牙,佩兰的眸光微转,拉着三少夫人的手道:“三少爷一直以来都是父亲的左膀右臂,而且对安府一直都极用心在打理,且是一个分得清轻重的人,断然不会像陈家的少爷一般做出那种蠢事。再则大少爷的能力也远在陈家的少爷之上,我想必然没有人能在大少爷的眼皮子底下做那些蠢事,因为只要做了,就断然会被大少爷察觉,那样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三少夫人忙道:“大嫂说的正是!三少爷对大少爷以及对整个安府那是极其尽心的,再说了,三少爷多聪明,又岂会做出陈家少爷的那等蠢事!”
二少夫人闻言却笑了,她掩着嘴道:“又没有人拿三少爷和陈家的少爷相比,三弟妹又何需这般辩解?”
三少夫人愣了一下,佩兰也看了一眼三少夫人,两人的目光相撞,佩兰将目光抽回,只是浅浅一笑。
二少夫人在旁看到两人的目光,心里暗暗好笑,却并不点破,当上一扭腰却朝一旁走去,楚晶蓝就站在一旁和六少夫人说着闲话,她斜眼看了一眼二少夫人,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这二少夫人就是一根不折不扣的搅屎棒子!
二少夫人说了那番话之后,佩兰一见她离开便道:“二弟妹整日里都胡说八道,三弟妹别理会她。”
“她是自从五弟妹嫁到楚家之后就越发张狂了。”三少夫人轻叹道:“她那副性子,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她,所以她才想来挑拔我和大嫂的关系。只是她也不看看,五少爷有什么地方能和大少爷比,事情做的那么明显,就不怕别人笑话她!”
佩兰只是抿唇一笑,却并不再出声附和,三少夫人见佩兰面色不佳,又松开了两人相握的手,她便知道佩兰只怕是有些介意三少爷的事情了,心里又不禁有些恼怒,当下狠狠的瞪了一眼二少夫人。她的举动被站在一旁的太夫人看在眼里,太夫人的面色微深,眼里已有一丝不悦。
众位少夫人一路走来也有些饿了,又说了好一会话,早已经有些饿了,绣庄的管事便命绣娘奉上茶点以供各位少夫人享用。
那茶是陈年的普洱,配着新做的梅花糕,倒也清甜爽口。
佩兰有孕在身,不宜久站,楚晶蓝便让人给她备了一把椅子,她便安然坐在太夫人和安夫人的身侧,那梅花糕做的松软可口,她吃了一大块嘴里觉得有些干,却没有喝茶,将茶杯递给绣娘道:“我有孕在身,喝茶对胎儿不好,可否替我倒一杯水?”
楚晶蓝见她将梅花糕吃下,眸光转深,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
绣娘忙道:“是我失察,我这便去给大少奶奶换杯白开水。”
“有劳!”佩兰微笑着道。
绣娘将茶杯端走后很快就端着另一杯水过来,还未走近,她的脚不知怎的绊了一下,身子便重重的朝前栽去,绣娘倒在地上,那一杯水也尽数洒在佩兰的身上,好在佩兰是坐在那里,只是受了一下惊,冬日的衣裳厚,那水虽然全洒在了她的身上,倒也没有烫到她。
饶是如此,安夫人却也在大惊道:“怎么样?有没有烫着?”
佩兰的眼里有泪光在闪动,扁了扁嘴却缓缓的道:“不妨事,烫是没有烫到,只是吓了一跳罢了。”
楚晶蓝看了那个人绣娘一眼后斥道:“你平日里是极稳妥的,今日怎么这般毛毛燥燥?竟是连水都不会端不好?”
绣娘一边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人佩兰擦衣服一边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方才不知怎的就绊了一下……”
安夫人恼怒的紧,一把将绣娘从佩兰的身边拉开,然后怒道:“毛手毛脚的!真不知道平日里你是怎么教的,现在佩兰的肚子里有子轩的骨肉,哪里经得起一点折腾!今日里要是没事便好,若是有事我断断不能轻饶你!”
绣娘低着头不说话,楚晶蓝轻声道:“母亲请勿动怒……”
“怎么可能不动怒!”安夫人大怒道:“我知道你一直因为佩兰孕之事而心生不快,可是要不要做得这么明显!我告诉你,佩兰若是我事的话我绝对不会轻饶于你!方才还说你调教下人有方,此时看来却根本就不会调教!”
佩兰在旁道:“母亲不用担心,我真的没有事情,只是衣裳湿了,我得去换件衣裳才是。”
安夫人瞪着楚晶蓝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佩兰拿新衣?”
楚晶蓝对身边的管事道:“快去给大少奶奶找件合穿的衣服来!”
管事有些为难的道:“回大小姐的话,新做的衣裳今日一早就全部都送到铺子里去了,这里只有一些微绣到一半的衣裳,只怕没有大少奶奶合穿的衣裳。”
楚晶蓝微皱着眉头道:“怎么会这么巧?”
管事无可奈何的道:“其实也不是巧,而是快过年了,各家的夫人小姐都在摧着要新衣,所以一做好就送到铺子里去了!”
楚晶蓝轻叹了一口气,安夫人冷笑道:“楚家的生意倒真是好的紧啊!这么大个绣庄都找不出一件新衣来!”
太夫人瞪了安夫人一眼后对楚晶蓝道:“这天冷的紧,她又有孕在身,你先去寻一件没有完工的衣裳给佩兰先穿上应急,她是双身子的人,若是病了可就不好了。”
“好!”楚晶蓝忙吩咐管事去拿衣服。
佩兰在旁低声道:“就算是拿了衣裳来,我身上的衣裳湿了也不止一两件,有些都湿到里衣了,不如这样吧,我先回家将衣服换了。”
“也只能如此了!”太夫人淡淡的道:“如意,吉祥,你们送她回去。”
佩兰忙道:“如意和吉祥奶奶都用习惯了,一刻都离不了的,我身边有丫环,让她们伺候我便好了!”
太夫人满脸赞赏的道:“你果真是个懂事的,难怪那么招人喜欢。”
佩兰浅笑道:“多谢奶奶夸奖。”
安夫人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吧,那些个丫环粗手粗脚脚的,只怕是伺候不好你。”
“多谢母亲挂心,母亲难得来一趟绣庄,此时才挑好花样,还没有挑好锦缎,怎么能因为我就扫了你们的兴致!”佩兰有礼的道:“再说我只是衣服湿了,又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回去换一件便好,母亲这里慢慢挑便好,不要拂了五弟妹的一番心意。”
楚晶蓝微笑道:“大嫂当真是极为细心体贴,这里离安府也不太远,母亲就不用太过担心了。再说了,大嫂的身边也有丫环陪着,我瞧着大嫂身边的丫环都是极体贴细心的人,应该能照顾好大嫂的。”
二少夫人也在旁道:“可不是嘛!再说了,谁没有怀过孕啊,大嫂的身子虽然金贵,但我看她的身体也好,丫环们都极为机敏,只是坐轿子回到安府换衣服,又有什么打紧的,母亲也太过虑了些!当年我怀定哥儿的时候,还常一个人出门采买东西了。”
她的话说的有几分酸意,那副模样倒像是受了几分委屈,太夫人心里却极为清楚,当年二少夫人有孕的时候,安夫人看到她有了身孕,而比她早进门的大少夫人却一直没有身孕,再加上她又没有娘家撑腰,她的嘴巴又快如刀,极不讨安夫人喜欢,曾被安夫人百般刁难过。
安夫人听到二少夫人提及陈年旧事,当下不冷不热的道:“你的身子能和佩兰比吗?”
二少夫人的眸光微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楚晶蓝在旁浅笑道:“这天冷的紧,大嫂的衣服都湿透了,不如先让大嫂回去吧!”
太夫人也道:“晶蓝说的对,佩兰再站在这里,只怕是要冻坏了!”
佩兰闻言便向安夫人和太夫人施了一个礼,这才匆匆离去,楚晶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光深了些,却只是淡淡一笑。
安夫人知道佩兰身边的丫环都是那尽心之人,又想着回去换衣服又能换出什么事情来,便也不再拦她,而女人对那些漂亮的东西,素来都没有太强的抵抗力,楚晶蓝将那些新的锦缎一抱出来,她便将佩兰事情都抛到九宵云外了,也把以前对楚晶蓝的怨恨全部都丢到一旁,心里只在想着她穿上那样一件衣裳打马吊的时候,定能将其它的夫人们全给比下去。
她挑中了一匹金丝织成的锦缎,那锦缎上是大红色的,却是地素面,由于中间夹杂了金丝线,那绵缎微微一抖,便泛发出华丽的光华,端端是华贵至极的。
楚晶蓝赞道:“母亲当真是好眼光,这匹锦缎是用新买的机器所织,织起来颇费功夫,整个杭城只此一匹。”
安夫人问道:“你不会再织第二匹吧?”
“母亲若是不愿我再织第二匹,那么就不会再有第二匹。”楚晶蓝笑的温和。
安夫人对这个答案甚是的满意,斜眼看了楚晶蓝一眼后道:“平日里有做事可都需要记着分寸,都如今日这般乖巧多好!”
“母亲教训的是!”楚晶蓝浅笑道:“儿媳妇受教了。”
太夫人看了一两人一眼,只是挑了挑眉毛,却并没有说话,她挑了一匹暗红色的,那锦缎虽不如安夫人的华贵,却端庄大方。
楚家新订的织布机在前日就到了,所以绣房里也有一批新织的锦缎,由于是新机器所织,那绵缎密实结实,花样也是新的,当真是好看的紧。那些少夫人都极为喜欢,各自挑了自己的喜欢的料子。
二少夫人挑的是一匹素色的暗花锦缎,三少夫人则挑了一匹颜色绚色的宝兰色的绵缎,四少夫人挑了一匹雅致的碎花丝制绵缎,六少夫人则挑了一匹嫩黄色的绵缎。
这些布料甚得众人的欢心,楚晶蓝却细细的将各人的喜好全记了下来,也由着她们所挑绵缎的颜色以及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暗暗分析她们的性格。
接下来是那些少夫人挑花样了,她们见到那些花样也先是吃惊了一阵,紧接着便议论了起来,却又都极为喜欢。
二少夫人选的是素雅兰花图案,三少夫人却选的是海棠花样,四少夫人挑了良久才选中蔷薇花样,六少夫人选的却是翠竹花样。
众人选好之后楚晶蓝让绣娘们给众人量好尺寸然后就开始准备制新衣,这番一折腾已是午后,楚晶蓝提议众人一起到醉乡楼里去用午膳,众人闻言皆说好。
太夫人笑道:“你倒真是个细心体贴的,醉乡楼的清蒸鲈鱼和红烧蟮段可是其中一绝,味道好的紧,一想起来我都想咽口水。”
楚晶蓝微笑道:“五少爷曾带我吃过一次,自那之后,我便一直念念不忘!”
太夫人笑了笑,安夫人以前也去醉乡楼里吃过,也觉得极为不错,又见楚晶蓝对她的态度恭敬,只道是楚晶蓝今日做这些事情不过是讨她欢心,当下便也有些得意,心里却在想:“不管你今日如何讨好我,日后我都不会轻易饶了你!”
楚晶蓝看到安夫人的目光,心里暗暗好笑,却依旧浅笑着将她们扶上了软轿。
她最后上轿,管事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心里一片了然,嘴角却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轿子缓缓前行,楚晶蓝心知安子迁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今日里的好戏这才算是正式开锣,她的心念如电转,却又有些好奇那男子到底是何许人,竟能想出如此深沉而又疯狂的法子。
她细细的回想上次见到那个男子的背影,心念微微一动,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间荡开一般,她的眸了转深,最终嘴角却荡出了一抹浅笑。
佩兰乘着软轿离开楚家的绣庄之后,轿夫抬着她往安府的方向走去,她在轿子里道:“身上衣裳湿了实在是难受的紧,这里离芝麻胡同比较近,我去那里先把身上的湿衣换下来。”
轿夫们轻声应了一声,便抬着她到了芝麻胡同,她从软轿上下来之后就娶出一锭银子赏给四位轿夫道:“我在这里住了几年了,离开这座院子倒是想的紧了,想在这里休息一下,你们可以走了,这锭银子给你们买酒吃。”
那些轿夫原本就是从外雇的,只要有银子收自也不管她的事情,当下便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芝麻胡同里的丫环都还在,一见她回来便都喜滋滋的上前来迎。
佩兰身边的两个丫环跟着她进了那个小院子,她将衣服换好之后浅笑道:“我想午睡一会,你们在外面候着便是。”
两个丫环轻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佩兰给那些丫环使了个眼色,丫环会意,一个拉着跟着佩兰来的那两个丫环套近乎,拉着两人到隔壁去地吃茶,两个丫环将茶喝下去之后便觉得有些头晕,头往桌上一靠便人事不知了。
佩兰看到眼前的情景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她阴着脸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将公子请来!”
“好个屁!”佩兰微愠道:“安府里的那些少夫人全部都不是省油的灯,太夫人根本个老糊涂,昨日里还平白无故受了她一顿气,那里虽然满是富贵,却远不及这个小院子自在,至少在这里,根本就不用受那些鸟气!”
她原本出身低微,心思虽高,粗俗之态却犹存,她在安府里装了那么长时间的斯文,此时回到自己的地盘便将那些装的东西尽皆脱下,只想畅快的肆意一回,是以说的话便也露出了那些粗俗的本性。
丫环有些怪异的看着她道:“夫人以前不是说有了富贵便可以忍受一切吗?”
“我以前是这么觉得。”佩兰叹了口气道:“可是在安府呆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却觉得累得紧!”
丫环还欲再说什么,她却又道:“你也快些帮我准备一下,一会公子就要过来了!”
丫环忙应了声便去屋子里将床铺铺好,佩兰却有些自言自语的道:“个中滋味当真是只有自知!好不容易将众人甩开,当真是舒服的紧,也许回到安府之后我得给大少爷提个建议了,日后就在这里养胎好了。”
丫环听到她的话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铺床的动作。
佩兰又问道:“那两个跟来的丫环要多久才药性才会散?”
“约莫三个时辰吧!”丫环回答道。
“才三个时辰啊!”佩兰有些无奈的道:“虽然一直觉得有孕是件好事,可是出来一趟太不容易,这三个时辰只怕是一眨眼的功夫。”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子戴着雪笠走进了院子,佩兰一见他来了,忙迎上去扑进他的怀里道:“你来了!你可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想你!”
男子轻轻搂着佩兰,当下却轻声道:“我们进去说话,这里说话不方便。”
佩兰见院子的门紧紧的关着,暗道男子太过小心,却也依言和男子一起走了进去,两人进到里间之后,她让丫环全部都退了出去,拉着男子在床畔坐下,今日里男子显然没有那分心情,他轻轻将她推到侧道:“你怎么不在安府里好好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我想你了!”佩兰将那男子的雪笠取下,如蛇一般有灵动的藕臂轻轻的缠着男子的脖子,屋子里光线微微有些昏暗,她却已朝那男子的唇边吻去,一闻到男子身上的味道,她的心就颤了颤,一股异样的情愫在她的心间升起,她此时只想靠在男子的身上,和他好好缠绵一番。
“知道你想我了!”男子轻声道:“安子轩欺负你呢?”
“他哪里敢欺负我!”佩兰有些不屑的道:“他以为孩子是他的,对我宝贝的不得了,平日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我的,可是那安府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讨厌,尤其是那个二少夫人,嘴巴贱的紧,我这一段日子可没受她的奚落!”
男子的眼里有一丝了然,他看着她道:“是因为你名不正言不顺吧!”
佩兰撇了撇嘴却没有说话,男子却叹了口气道:“之前就对你说了,不要轻易去安府,怎么让也得安子迁将林月妍休了,再用八台大轿将你抬到安府,这才是稳妥之法,你那样匆匆的就往安府里钻,不被她们看轻才怪!你这一点得好好向楚晶蓝学习,她当初名节尽毁,安子迁用八台大轿将她抬进安府,就不用受你那样的闲气!”
佩兰轻叹一口气道:“你就是别再责备我了,我自己心里也后悔的紧,当初一心想着去安府享福,睡高床软枕,过少奶奶的日子,不想那日子竟是那般难过!”
“我也不是要责备你,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你日后做事可千万沉得住气!”男子轻声道:“你也不是个傻的,但是很多时候做事还是嫩了些,安府的那些女人虽然不会吃人,但是个个都是有手段的。你如今已有了孩子,万事更应该小心一些。对了,你这般跑出来不会引人怀疑吧!”
“当然不会!”佩兰微微有些得意的道:“楚晶蓝和那个死老太婆前几日吵了一架,她想讨她的欢心,今日里将安府所有的少夫人全部请到楚家的绣庄里去选花样做新衣,我不小心身上被泼了水,所以就提前先走的,估计她们现在还在那里说选布料了!”
“等等,你说今日是楚晶蓝将你们全部都请出来的?”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
“可不是嘛!她想讨好那个死老太婆!”佩兰有些嫉妒的道:“依我看,她是存心了想要显摆,这个少夫人中间就她的身世最显赫,最重要的是她还能做得了楚家的主!”
那男子的眸光转深道:“你的衣服是怎么湿得?”
“是我在楚家的绣庄喝茶,被一个绣女给泼上的!”秀兰如实回答。
那男子闻言大惊,极快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四处查看了一番见四周无人之后才似松了一口气,佩兰看到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后问道:“怎么呢?你又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希望是我想多了。”那男子轻叹一声后道:“只是以防万一,我也不适合在这里久留,我先回去了。”
佩兰微愣后似乎明白那男子的想法,她此时心念正动,又如何肯放那男子走,当下轻笑道:“你的确是想多了,这间屋子是安子轩所置,我来的时候已经细细的查看了身边,确认没有人跟踪。再说了,这大雪天的,谁要是跟过来还不会留下足印,你根本就是瞎操心!我许久没见你了,想你想的紧,你就不想我吗?”说罢,她的身子又朝他贴了过去。
那男子看到她的举动,眉头微微一动,心念却也动了,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佩兰抿嘴浅笑,当下忙拉着他的手道:“我们进去吧,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那男子还是站在那里不动,佩兰却又道:“我知道,上次在安府角门边的事情让你吓了一大跳,可是那件事情只是巧合罢了,再说了,我们不都平安无事吗?”
那男子这才面色稍缓,却又看着佩兰道:“当时他们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佩兰答道:“他们只是随嘴问问罢了,再说了,安子迁根本就是个蠢货,而楚晶蓝此时又和那些女人在一起,她哪里有空管我们的事情。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疑了些,整日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楚晶蓝又能有多可怕?”
那男子的面色再次缓和了一些后道:“你说的倒也在理,只是如今正值非常时期,我们万事小心一些总不会错的。”
佩兰有些不悦的扁了扁嘴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可是人家在安府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又想你想得紧,好不容易能见你一面,你却一直都问东问西的,却一直都没有问人家好不好!”
那男子微笑道:“你啊,就是一个会折磨人的小妖精,安府里的事情你其实完全可以不要在乎,你的肚子里有这个孩子就是你最大的利器,他们断断不敢动你分毫。”
“明面上是不敢动我分毫,可是谁知道她们私底下会有什么举动。”佩兰的眼睛里有些不悦的道:“那个老妖婆嘴上说疼我疼的紧,有一次我打破了她的花瓶,愣是唠叨了半日,还有那个楚晶蓝整日里都笑的温柔,我去找她的时候她竟是不让我抓她的手!”
“楚晶蓝原本就非常清冷孤傲,也只有安子迁那样厚脸皮的人才能让她动心,只是我至今都没有弄明白,她到底喜欢安子迁什么!”那男子的话说到这里已满是寒意,一股也不知道是恨还是吃醋的味道陡然就在屋子里炸开。
佩兰看着他道:“你喜欢楚晶蓝?”
“怎么可能!”那男子不以为然的道:“你想太多了,我恨得将她生吞活剥,又岂会对她上心!”
佩兰见他的眼里似有怒气,当下轻叹道:“也是,她曾经那样对你,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喜欢上她的,不过她就像像是迷一样,让人看不清楚。”
那男子的眸子微微一眯,眼里有了一抹深思,他沉呤了片刻后道:“我们只需要防关她便好,你在安府里也是能不招惹她就绝不要招惹她,她那样的人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这一次洛王让安子迁继承安府的产业,原本对我们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而你腹中的孩子直接影响到安子迁担任下一任的家主。而安子迁那个人看起来是个纨绔子弟,可是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蠢,他若是存心了想要做安府的家主的话,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佩兰轻哼一声道:“你似乎想太多了,安子迁根本就是蠢货,又哪里有什么手段,他整日里就像跟屁虫一般跟在楚晶蓝的身后,再则他根本就是个不成才的,整日只知道玩,初十那一日安府盘点,他居然跑去和楚晶蓝玩了一整日,虽然听起来好像是会打算盘了,可是却连最基本的帐本都看不懂,他那样的人又哪里配做安府的家主!”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后又问道:“那安子轩呢?”
“他?”佩兰吃吃笑道:“他如今对我言听计从,被我好好的捏在手心里了,更不用担心他了!”一想到大少爷,她的心里便有几分不屑,这段日子大少爷对她是十二分的温柔体贴,处处护着她,只是这样的好在她的眼里看来有些是理所当然,还有一些则是蠢钝。
那男子浅笑道:“如此便好,你这一次回到安府之后一定要想办法破坏安老爷和安子迁的关系,然后帮安子轩得到安家的家主之位,只要安子轩一做上家主,我们的孩子就是下一任的家主,从今往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了,只是你我之间还是少见面为妙,否则的难保会有什么差池,上次安府角门边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
佩兰闻言却有些不悦道:“你就整日里记挂着安府的家主之位!也不想想人家的感受,让我天天面对着安子轩那个蠢货,真的很恼人的!还有,以后人家要是想你了又怎么办?”
“宝贝,做大事的人应该要学会忍奈!你要想想等以后我们的孩子长大一些之后,整个安府都由我们掌柜那该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情!”那男子看着佩兰道:“你想像一下,日后我们有用不完的银子,天天吃海参鱼刺,再将那些对你不敬的人全部踩在脚底下,那又有多么的痛快!”
佩兰的眼里有一丝向往,她轻声道:“你说的对极了,我要将那些欺负我的人全部都踩在脚底下!她们今日敢这样对我,来日我必当百倍奉还!”她的眼睛里欲望升起,狠毒之色漫延向她的整双眼睛。
那男子在佩兰的脸上亲了一下后道:“这样就对了!这才是我的乖宝贝!”他一边说着话,手一边朝佩兰的胸前揉去,入手的柔软让他的眸光加深。
佩兰“嘤”的一声便软在他的怀里道:“你真坏!”这一声已带着一丝娇呤和撒娇的味道,紧接着又吃吃的笑了起来,却伸手朝男子的下身探去。
男子的身子因为她那一抓,轻轻的抖了一下,却轻声道:“你这个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佩兰也笑道:“我是小妖精,你就是个大色坯!”说罢,轻轻一转身便抱着男子的头,踮着脚尖去吻男子的唇。
她只觉得身体里的渴望越来越强烈,只有依附在他的身边才能让她舒服一些,而他身上散发了出来的味道,又生生刺激着她的心魂,让她心底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她却又笑了起来,在男子的嘴畔呢喃道:“你可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只有你才能让我舒服……”她那双纤长秀美的手也轻轻的在男子的身上敏感的地方抚过,她的手每到一处都能引得那男子轻声叹息。
男子的身子微微抖了抖,她原本就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闻言笑道:“安子轩不能满足你吗?”他的心念一动,眸光也幽深了许多,眼睛里已有一团火苗在跳动。
“别提他了!”佩兰有些地不满的道:“他知道我有孕之后,摸都不敢摸我一下,生怕会伤到孩子一样。”她的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急迫和渴望,却又透着浓烈的愉悦,两人原本就极为相熟,对彼此的身体也极为相熟,她知道他身上每一次敏感的地方,也知道他最喜欢她碰他哪里,更知道哪里能挑起他心里火苗。
男子笑了笑,佩兰却有些急迫的去给男子宽衣道:“日后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你今日得好生疼疼我才是!”
男子伸手搂着她已微微有些发粗的腰肢道:“我怕时间来不及……”
“来得及!”佩兰在他的身上轻蹭道:“她们选布料怎么着也得下午才能回到安府,而那两个丫环还要两个多时辰才会醒来……”她轻轻喘着气,那气息轻轻的拂过男子的脖颈,她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让男子将手透过她的衣襟抓到她的胸前。
她虽然怀孕之后气色不如以前好,但是却也是个美貌佳人,这般一动春一心,整张脸上都泛着粉嫩的红色,她的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渴望,渴望男子的触碰,她的身体早已软成了一摊春水,这般粘在男子的身上,男子又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勾引,当下低吼一声便将她抱到了床上,大手几个起落,便将她身上的衣服脱尽,他的身子也重重的往她的身上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