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书名: 重生一寒门贵女 作者: 镜未磨 分类: 穿越

        他觉得他什么都没有,独有一个言诗诗,到如今还是失去。

        刘晴被两名男子推搡着进来,往厅中一扔,接着就被沙发上神色莫测的男子无声无息地退下去。

        刘晴一个没站端,狼狈地跌坐到地板上。抬起头看向那人,既惊滟又惶恐,论长相真是妖娆得女子都不及,偏偏瞳内光色冷绝,隐隐透出浓重的杀气。她知道若有事,也是冲着什么来。但事件做得利落干净,心里也不是一点儿底都没。撑着地面站起身,强打起精神:“你是什么人?带我来这里有事?还是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刘家在这一带颇有势力,但凡知晓底细的人,都不敢太过造作。

        宋谨挑起狭长的眼角看她,泠泠像是笑了,极讽刺的一声笑:“你就是刘总的掌上名珠,刘晴?”

        刘晴怔了下,转而一脸自得:“既然知道还敢让你的人把我带到这里,还是你不知道我们刘家是什么势力?”

        宋谨最见不得女人的嚣张,由其是这种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女人!从沙发上站起身,缓缓踱步过来,眼角微微上挑着:“看来你是个无知的丫头啊,你们刘家现在到底发生什么你不知道吗?还是你本就是个自以为是,不管他人死活的恶毒女人?!”

        刘晴色变,转而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宋谨悠然自得地反问回去,接着淡淡回她:“莫非你不知道,你父亲已经被我控制住,你们刘家的大势就如同一只蚂蚁一般攥在我的手掌中,我让你们刘家几时几刻消亡,就别企及多存活一分一秒。”

        刘晴全身神精崩紧,瞠目大睁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别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吓到我。”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以为,刘家是棵大树,不是轻易能够撼动的。正因为如此,她行起事来才敢这么嚣张果敢。

        宋谨闲闲抿着唇角,定定看她几秒,神色一松,像同她开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玩笑,在她面前一两步之遥站定,缓声问:“我想知道,你跟言诗诗过不去的理由是什么?”

        刘晴紧紧盯着他莫测的表情变化,从中分辨真假,最后只死死咬着牙,否认:“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言诗诗,哦,是F城秦少的未婚妻吧?之前我爸爸也问过我是否将这个女人怎么样了,我还觉得可笑,我跟她既不认得,也无怨无仇的,不过去F城跟几个朋友聚一聚,再回来就沾了这种嫌疑。还是你们真以为我那别墅中烧死的下人跟秦少的未婚妻有关?未免太可笑了吧,我可以找出下人的家属跟你们对对证。”

        对对证又如何,前后都被她下血本的打点过,自然天衣无缝。宋谨又不傻,何苦费那样的力气。

        “那火是意外事件对不对?”

        刘晴仍是镇定:“要不然呢?谁会傻到将一幢价值不斐的别墅点着了消遣?公方不是已经下了定论了么,如果你哪里不清楚,可以去问他们。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宋谨不拦她,这个门口她仍是出不去。门外重重人手守着,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算一个飞虫,也插翅难飞。

        刘晴握着门把手怔住,心里觉出不妙,步伐也不敢再踏出一步。再转身,神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什么人?”

        宋谨坐回沙发上,轻微抬了抬下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我对你们刘家了如指掌就足够了。怎么?刘小姐真不打算跟我聊一聊放火杀人的心德?”

        刘晴仔细斟酌他的话,暗叫不妙,底气不足的问:“你是言诗诗的朋友?秦少派来的?”这个男子虽然样子不凡,可是绝不是名动F城的秦夜,那个男人长相比这人还要俊美无涛,全不是一种风格的人,眉宇间英气飒爽。

        宋谨知她有几分定力,否则一个女人也绝下不了将人焚烧殆尽的狠心。跟她一个丫头片子动太多口舌没意思,明知她撑不了多久,很多就会从云端跌进地狱,到时才真是好戏上演呢。抬腕看了眼时间,随意拿起茶几上的酒漫条斯理的饮尽,全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刘晴一直参不透这个男人的意图,心中越发惴惴难安,站立不适。

        楚信风抵达王家时,着实出乎王子涛的意料,本以为秦夜再度光顾的时间不会太久,没想到最后等来的人竟是楚信风。这可是个风光容炫的公子哥,谁不知他整日笑意安然,谁又不知他转眼间却将自己的家族都轻易摧毁了。

        “楚少?怎么有时间过来?”

        楚信风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秦夜不是让你把庄桐好好看管起来,我想跟她见见面,有些事情要聊。”

        王子涛原地踌躇,毕竟跟庄桐夫妻一场,她不仁不义,他也难逃那丝袒护之心。

        “楚少是想将她怎样?不如等秦少来了再说,这事还得慢慢商量。虽然庄桐这次做得太不人义,可是,之前跟你们关系也算交好……”

        楚信风冷眸垂下,按理王子涛算业界前辈,平时他对他大面上也算恭敬,此刻再没了那点儿情面,轻哼一嗓:“王总,你这是想将庄桐保护起来么?还是觉得把她交给秦夜,比交到我手里还生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这样一比对,王子涛立刻分出轻重缓急,转首招来下人:“把庄桐带过来见楚少。”

        庄桐几日来被困在房间里,食不下咽,这一会儿早没了昔日的容光焕发,像奄奄无彩的冬茄子。看了楚信风一眼,面上没有多少表情,这个男人如今都已经色变,倒让她微微欢喜,说明一点,言诗诗真的出事了!

        这个刘晴看似冲动跋扈,没想到做起事来还算妥帖。

        楚信风眯眼看她难掩的那丝洋洋得意,这个女人果真原形毕露,竟是这样丑陋不堪的一种样子,里里外外透出臃肿的恶毒。没有了浮华庄端做盔甲,注定是要惨败的。几大步靠过去,攥住她的手腕一路拉离王家。

        大家没料到这一幕,想要追出去,秦夜已经将人塞进车里。接着跳上来,发动引擎急速离开。

        一路上庄桐都极为任命,不挣扎不反抗,如同一汪涟漪不起的死水。她也是看透了命运的轨迹,除了秦夜,再不会有人撼动起她的心弦。那爱那恨皆是由了他。

        楚信风一直将人带到自家别墅,这里没人打扰,他可心专心的问一切想问。示意她坐到沙发上,自己扯掉外套领带,坐到对面冷冷问:“刘晴要做什么,是跟你合谋的对不对?”

        庄桐淡淡抬眼,轻微笑了下:“言诗诗出事了是不是?你这样又急又躁的,说明她真的已经死了。”笑容张狂着放大,这个女人时至今日真是疯了的丧心病狂。“真是太好了,只要言诗诗不好过,我再怎么痛苦都觉得舒服。”

        楚信风看着她狰狞的笑嫣,想起那一副燃焦的枯骨残骸,见到那之后他大段大段的时间都在心疼的想,她该有多疼,不过那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一个人葬身在漫漫火海怎么可能不害怕?!这一想法再度将他击溃,眸子倏地转红,手臂愤然一膛,横扫过整张茶几,杯子碎了一地。

        庄桐只觉脸颊不设防的一阵撕疼,抬手拂上,涓涓血液流下来,一滴滴砸到洁白的裙摆了。她惊怔的盯着楚信风,一时不能反应。尖锐的碎片还握在楚信风的手中,鲜红的液体顺着利茬滴滴滑下。

        她捂着一张脸,鬼魅一样嘶吼起来:“啊……我的脸……我的脸……”

        楚信风冷眼瞧着她,这个女人他认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得体优雅,虽然知道伪装的成份很大,因为没有利益关系,也从没想着揭发。如今这一幕,怎么看怎么烦心。

        扯过纸巾将手指擦拭过,淡然抬眸:“庄桐,你以为毁了妆容就是丑陋了么?你的灵魂跟心思,丑到让人作呕!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情绪有所收敛,平静冰冷。却泠泠噙笑:“是啊,言诗诗死了,你如偿如愿了。但是,你一心想害死言诗诗不就是为了一个秦夜么,真是可怜你,还是永远也得不到他。”

        庄桐捧着脸怔怔地看着他。

        楚信风倾身靠近,一字一句:“秦夜死了!冲进火海中救言诗诗,被大火烧死,怀里就揽着言诗诗的残骸,你满意了吗?”

        庄桐一双眼瞪得很大,仿似太大了,眼泪一滴滴不受拦阻的流下来,混合着脸上的血液,一时间浑浊难辩。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秦夜才不会死,不会跟言诗诗一起死……他怎么会……”

        楚信风反问:“有什么不可能?你觉得秦夜什么事做不出来?”

        庄桐彻底是疯了,爆跳着起身,声声嘶吼:“我要杀了刘晴……我要杀了她,她说只害死言诗诗的……是言诗诗抢走了她的景风……她为什么要将秦夜一起杀掉,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楚信风紧紧眯起眸子,瞧着面目全非,又精神失常的庄桐。叫来手下将人给王家送回去,起身给宋谨打电话:“的确是刘晴做的,为了MIGA最大的股东景风,跟庄桐合谋,本意就是想除掉言诗诗。”一句话用尽他全生力气,沉沉倚到沙发上,有液体在瞳孔内云集,再什么也看不清。

        第一次去靠山屯,四海之内青草连连,碧波荡漾。她像个质朴的村姑,挥着小皮鞭从天际来,趟过绿草,一路闯进他的世间里。以最与众不同的方式现身,又是以这样的方式退场,来来回回都很短暂,无良的女人,引得他彻头彻尾的心动了,反倒功成身退。言诗诗,你是上天派来惩戒我游戏花丛的过么?

        宋谨将电话贴到耳朵上,半晌不语,无声无息地挂掉,紧接着抬眸恶狠狠的盯上刚打起勇气坐下的刘晴。起身后一步步靠上来,在她身上罩下一大段暗影,像天日都被摭去,真真的影无踪。

        一下弹跳起身,怔怔看着他的冷目:“你想干什么?”

        宋谨抿着嘴角,吐字如冰:“难怪景风会退你的婚,你这样的女人姿色平平,心肠歹毒,想凭借什么抓住男人的心?除掉一个女人么?不掂量自己什么身价,她是你动得起的人么?”

        刘晴很慌神,知道一定是那通电话里有人跟他说了什么。牙齿打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景风退我的婚,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还有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我通通不知道……你再不放我离开,只怕我爸爸找开人了,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呃……”她的话没说完,宋谨的大手已经掐到脖子上,像拎一只小鸡仔,猛然将人耸近:“死到临头还敢说这样话,娇惯跋扈的大小姐!知道要为自己的无知行为付出怎样的代价么?”

        刘晴脖颈被他突来掐断,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吞吐不适。胸腔内的气息越来越稀薄,不敢大口喘气,生怕一下就用尽。颤巍巍:“你……你想送我去……坐……牢?”

        宋谨冷哼:“这样太便宜你了,我要将你们刘家连根拔起,用你刘家老小的命去给言诗诗陪葬!做了鬼要好好想一想,愚蠢的卤莽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这样的结果让他哭笑不得,说不出的感受。本以为因由深厚,没想到仅是因为一个女人愚蠢的嫉妒就让言诗诗死过一次的人再度葬身火海。

        手掌松开,刘晴烂泥一下滩到地板上,呜呜咽咽的哭泣着,不害怕是假的。

        宋谨顺手将门外的手下招进来,蹲到地上挑起刘晴的下巴:“你不是很爱玩火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叫做玩火自焚!”转身吩咐:“把她带到郊外的破屋里,点了!将周围拦截起来,阻断一切救援,就让她慢慢的烧,烧得有滋有味。”

        刘晴“哇”一嗓哭到失控,扯着宋谨裤腿求饶:“你放过我……放过我,要多少钱我爸爸会给你……如果你真杀了我,也不会得到什么好……”

        宋谨一把将人踢开,妖孽的一张脸,却是杀意重重:“不用留恋你的家人,他们很快会过去与你相会,先走一步,等着吧。”一挥手:“带走。”

        事态突变之前秦夜乘专机回F城,秦老太太的事不过刚有所平息,这一浪袭来,便是彻底要将他打倒了。由其那一只手臂,几天过去仍旧无力,硬是连抬都抬不起了。虽然秦夜一脸平静,除了沉默就没有其他。

        可是楚信风眉头拧紧,抑制不住的担忧源源涌上,他这只手臂……怕是要废了!

        宋谨回英煞军团了,这一头的事都要交给楚信风打理,这一次再回来,就是将刘家连根拔起,无可避免的一场杀戮。虽然没有请示过秦夜,可是宋谨自知这就是秦夜的命令。秦夜理智尚清,周围人做了什么也都一清二楚,只要他不开口说不,这一切就都是被默许的。

        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宋谨都不能再来F城,更不能跟这些人接触。军团做事素来利落不假,也正是因为做得干净,不给公方一点可查证属实的余地,才更免不了被认定。就算他人束手无策,风头也是要避一避的。

        走前特意来看过秦夜,那时正值深夜,秦家别墅周遭静谧,隐于阵阵阑珊中。老管家引着人上楼,到了这个时刻秦夜仍旧没有睡下,坐在窗前抽烟,窗子大开着,秋季深晚的风吹进来,吹乱了一头散发和两侧的帘子。目及所视,远远的城市灯火闪烁不清,还不及指间那点时明时暗的烟火。

        张管家叹了口气,退出去。

        宋谨靠过去,轻唤:“boss……”

        秦夜没有回头,裹着纱布的右手僵直无力的垂着,时不时抬起左手,抽一口放下。吐出的烟汽被夜风吹散,飘渺无踪。

        宋谨见他只着一件黑色衬衣,上前与他并肩站着,继而道:“boss,关上窗子到床上休息吧。我今晚要回军团了。那个刘晴已经解决了,明天报纸就会蹬出她失踪的消息,做得很利索,不会牵扯到F城这边。”

        秦夜掐灭手里的烟,目视窗外的姿态不变,长时间不语,声音暗沉:“以前的我什么样?”

        宋谨怔了下,半晌不说话。真问他以前什么样,他也答不太上来。他也不过是在他失去记忆之前一两年才认得他。那时他跟着顾少卿在A城扎寨驻营,风靡进商业界不过是为了一个华夏。而他那时就是华夏唯一的守护者,同苏小语三人从高中时代一直长到风华绝代的年纪,在整个A城赫赫有名,呼风唤雨的人物。那个时候的林宿不过二十七岁,黑白两道手腕独道的角色,一边打理自家产业,一边风轻云淡地帮着华夏撑起整个风华集团。用华夏的话讲,如果没有林宿,就没有后来的风华集团,更没有后来的华夏,他就是个救世者,在顾少卿出现在华夏的生命里之前,拯救了华夏乃至整个华家。才不至于让华家的辉煌随着华父的死去倾踏散尽。

        至于同属英煞军团相等位级的首领级人物,是在他诈死之后才听顾少卿说的。这是个神秘人物,早在顾少卿担任军团的顶极boss之前就被前任boss派到地中海当线人,他们只认定这是情场上针风相对的最顽强对手,没想到竟也是无形中并肩作战的兄弟。只是这一分枝还不待被顾少卿收回,地中海就在他跟钟明的联合下一举歼灭了,就连顾少卿都被蒙在鼓里。他们之所以会那么做,无非想铲除军团最大的对手,还顾少卿一个宁静,就是将华夏小心的保护在一个安然的环境里。据说当时林宿就在地中海,死得连尸骨都再辨认不出,没想到只是换了身份重新活着。

        眯了眯眸子,侧首轻笑:“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还能什么样,混世魔王一样,没有现在冰冷,但手段同样狠绝。”

        秦夜同时转过头看他,看进他的眼中时像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宋谨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他什么都清楚,无一不了然于心,包括那被顾少卿有意篡改了的前世今生。

        嘴角干干的扯动,玩笑似的问:“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秦夜堪堪地收回视线,再度望向浓黑的夜,语声淡淡:“以前觉得自己什么都有,从没有过匮乏的感觉。财富,关心的人,一样都不少。如今没了言诗诗,忽然觉得世界这么空,没由来的空,这种感觉来得突兀,是自己不曾预想过的。忽然发现……这世界,除了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真正的拥有过……”亦或才觉得,即便那些真正拥有过的,也不是他的。真正属于他的,就这么一个执着的女人。执着?她从不表现得对他多上心,可他仍旧在她身上看到一种死心踏地的执着,那份用心,是独属于他秦夜的。

        “boss……”宋谨惊讶于他听到的这番话,这样孤独的秦夜还不曾见过,好像没了言诗诗,他真的什么都不再拥有。

        秦夜看出倦意,他是真的累了,就像辗转了太久的人生,再顽强的人也该累了。

        “时间也不早了,走吧。”

        宋谨被张管家送出门,走出两步回头交代:“多上点儿心思,好好照顾他。诗诗小姐的丧事就先别办了,你们少爷恐会承受不住。”

        张管家连连点头,老泪已经布了一脸。这一段日子秦家就没有消停过,频繁不幸,原来多和乐的一个秦家,如今再回首,就剩一个高高在上的少爷了。

        国内最火爆的新闻无非要属刘家一夜间被灭门的惨案,上下几十口人命无一不没能幸免,只是刘家小姐前两日失踪,尸体中独不见她。这种一个家族被连根拔起的案子在国内近几年也不曾发生过,无疑要掀起一片惊涛骇浪。这一点钟家最能直面感知,家里三口都身居高官,怎么个轰动法简直太了然于心。

        而钟明跟宋谨共事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瞧出是他的行事作风。跟顾少卿一干人凑成堆,笑话一样的品评谈论。只觉得宋谨跟了林宿这么久,手段与以往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言诗诗盯着电视上连续滚动的爆炸性新闻,惊得瞠目结舌。一觉醒来就像做了一场梦,前一刻还深陷火海里漫无边际的惊恐连连,刘晴亦恐亦怖的嘴脸在眼瞳中晃啊晃。再醒来,就躺在病房的床上,景风握着她一只手守在一边,估计是守的时间久了,已经疲惫地沉沉睡去。

        她将他唤醒,眼见他俊眉微蹙,接着欢喜一片,这样直喜直忧的景风她还真是头一次见。眉眼散开笑:“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言诗诗摇了摇头,这一动大脑还是极沉,随着动作隐隐作疼。

        景风看出端倪,坐到床边贴心的帮她按了按太阳穴:“你被浓烟呛晕了,头疼是难免的。”

        言诗诗拿开他的手,问:“是你救了我?我晕睡多久了?”

        景风轻微笑着,之前的心有余悸仍旧栩栩如生。真是晕睡太久了,以为醒不过来,心口一直狂跳,才有平息安抚的感觉。

        轻叹口气,伸手理顺她两侧发线:“六天多了,醒了睡,睡了醒……一直都是晕沉的……”

        言诗诗眸子蓦然睁大,起身就要下床。被景风一把拦住,她已经急急地问了出来:“把电话借我用一用,秦夜找不到我,一定急疯了。”

        景风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将她扶到床上,转首打开病房内的电视,刘家的新闻呈滚动势呈现眼前……

        言诗诗看得目瞪口呆,真不敢相信这就是之前那个野心勃勃,企图对秦家出手的刘家,竟一夜间遭到灭门。直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或许跟她多少是有些关系的?

        指着屏幕讷讷问:“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景风拿起摇控器关合,立到她面前微微倾身下来。面色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多余情绪,莫非对那个女人的退婚,真的只是因为没有感情?以至于面对那家的惨状,引不起他丝毫的动容?

        男子薄唇轻启,视线至始不离开她的眼,就像宣布一个已定事实:“既然是刘晴将你绑去,意图用大火烧死你。虽然公方表现出没有头绪,但你就该能猜测出定然是与秦夜有关的。”

        言诗诗心里透着一股凉:“你的意思是想说秦夜指使人干的?”不可置信的偏头笑了下,下意识替他反驳:“怎么可能?我又没死,秦夜怎么可能做那种没头没脑的事。你当他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孩儿么?”

        景风看出她的袒护,不禁直言:“我很清楚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也正因为如此,才更笃定这事与他有关。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你已经被那场大火烧死了,我救你出来时,已经替你安置了替身,等到发现时,定然早烧成一俱残骸,分不出谁是谁的。如此,你觉得他会不会就此铲除刘家?”

        言诗诗瞠目大睁地看着他,忽然对这个男人觉出陌生。那一日秦夜问她,你对他了解多少,如今看来,实在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跟刘家有仇么?难道你不知道刘晴之所以想要杀了我,全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是你的行为引发她的怒火,你如今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景风轻微钩动嘴角,伸手摸她的发顶,被她一个闪身灵巧避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非要求个答案不可。景风觉得这个模样讨喜,唇角弧度更大。

        “为了你!我跟刘家没有仇,两家不深不浅多少也有些交情。但她说得不错,我之所以退婚就是因为你,因为你不知不觉走进我的心里,主导了我的整段世界。诚然我做这一场戏码,就是为了让秦夜相信你已经死了,此去经年,你只能陪在我身边。”

        这一句话如一颗重量十足的炸弹在言诗诗的头脑中响彻,摇了摇头不敢相信所听非虚。想扯出一个笑,当作笑话一笑了之,心底却又像真的信了,咆哮着诸多不安:“这怎么可能,你跟我开玩笑是不是?景风,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这样的玩笑就开不得了……”

        景风利落斩断她的狐疑,肯诚道:“是真的,我就是爱上你了,要把你永远留在身边。”伸手捧住她一张苍白的脸,珍宝一样用心打量,细细看进瞳孔中了,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至此以后将她只能这么暗无天日的养着,他也心甘情愿。

        言诗诗恼了,抬手打落他的,排斥的往后缩着身子,眼中囊满愤怒:“景风,你疯了么?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怎么是你说可以留下就留下的。而且我跟秦夜已经结婚了,除了他,我谁也不会爱上。”

        说着从另一边下床,却被景风伸过来的手一把攥住手臂。下一秒就被他探过来的身子揽进怀中,鼻子撞到他光滑的衬衣面料上,跟秦夜完全不同的两种香气。言诗诗觉得不适,拼命的想从他怀里挣脱:“景风,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景风不松手,略微有些慌乱。真是前所未曾有过的感觉,就好像一松手,这个女人就会消失不见。声音沉缓着极轻极柔的哄;“诗诗,别闹……我知道你会想着离开,可是,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用不了多久,我跟秦夜之间就会有个了断。在此之前,我会小心的把你藏起来,谁也找不到。”

        言诗诗的头开始剧烈疼痛,面前只一个他,却又像纷纷扰扰的一叠影像。晃了晃,撑起一丝理智:“你为什么要跟秦夜之间有个了断?”她看着景风薄唇开合,说了什么,眼前一黑,再度沉睡去。

        景风转身冲着门外喊来医生,又是一阵忙活,从内至外检查一番,医生方才安心回话:“景少,这位小姐没事,之前被烟火熏呛得太厉害了,总得缓一缓才能恢复。而且……她怀孕了,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养。”

        景风眸子眯紧,蓦然侧首:“多久了?”

        “近一个月了。”

        景风望到床上,定定看她良久,摆了摆手:“先出去吧。”这样看着她,不气愤是假的,这个女人他是由心的喜欢,不可否认的已经深爱。若肚子里的孩子是其他男人的,为了她,倒也没有什么不能忍受。包容一个人的过去对于喜欢的人而言,觉得是理所应当,虽然心里一度也是深深的懊恼。

        可是,秦夜是他的仇人,这个女人真是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言诗诗再醒来已经夜深时分,室内开着一盏床头灯,光色柔和。一时间分不清在哪儿,非得望着天花板呆呆的想一想,才知道这是被人给囚禁了。如果刘家的事真是秦夜所为,是不是表示她的死已经折磨疯了他,他很生气对不对?他的心里真的是有她的对不对?

        越是这样想,越发急切的想要逃离,秦家的事还少么,打击接二连三他怎么承受得了。如果说命运对她是反复愚弄的,对秦夜又何偿善待过。

        不久,门板打开,言诗诗侧首看去,进来的人是景风,一路直靠过来,将另一盏稍微明亮的灯打开。跟她床上张望的眼睛对视,怔了下,安心的轻笑:“醒了,吩咐厨房给你做了吃的,等等,我去拿过来。”

        言诗诗嗓子干哑,出声唤住他:“你不用去,我不想吃东西。”

        景风转过身,微微眯起眸子:“不要任性,你几天没吃东西了,身体怎么受得了?很快。”隐在松散额发下的一双眼里真切的盛满笑,一身闲适的居家服,跟那个时时风度的冷硬形象差别很大。

        没多久端着托盘上来,一进门就嗅到清粥的香味,他先将人扶正当了,再拉了张椅子过来,亲自将勺子送到她的嘴边。

        言诗诗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他,并不张口。

        景风耐性很好,仍旧温温软软地牵着嘴角:“乖,张口……”

        言诗诗皱了皱眉,先将送到嘴边的勺子移开,她这个人就是古怪,有些福她享不来。就像有的时候她可心甘情愿的迷糊活着,有的时候却非得钻那牛角尖不成,将一些事说得明明白白。

        “景风,我真的不想吃,你的身价即便不知道,我也能猜个梗概。你实在没必要低姿态的做什么,我领受不起,也不会当作是多好的事。我这个人看似没有什么脾气跟个性,实则全身上下全都是毛病。如果此刻你是秦夜,他若不无微不至我反倒会火冒三丈,他越是帖心我自然也就越欢喜。可是你不一样,我不认为其他男人有对我百依百顺的义务,何况我就是这么个杂草人物。”

        景风这么聪明的人,什么话听不明白,何况她已经说得极为清楚。无非想跟他撇清关系,跟除秦夜以外的任何男人在情感上划清界限。她说她既没脾气又没个性,在他看来,全是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哪一点拿出来,都正对他的喜好。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脾气的不作任何表示,温度适宜的一勺再度送到嘴边,眼里温温的笑:“来,张口,吃饱了才有力气明志,以你的脾气,估计要同我战上一段时间才能真心服帖。”强行送入她嘴中,嘴角噙着钩子:“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跟你死磕。”

        言诗诗沉沉的叹气:“景风,没有用的。”

        景风挑起眉,手里动作顿了下,堪堪地瞧着她:“有没有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甘情愿。你是女人么?女人的心真有石头做的,会捂不暖么?”

        “女人的心很容易打动的,但也要看是谁,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遇不到对的人,还不如块石头呢。”王子涛对庄桐就算有情有义,可是庄桐一个在秦夜面前形神如水的女人,对王子涛又是何其的无情无义。

        景风没喜欢过谁,到如今就喜欢这一个,倒觉得用一生的耐性去换取也是值得的。毕竟还没有什么是他景风不能攻破的。

        淡然垂下眸子,不听她唱无用的曲。恢复动作:“张口。”

        言诗诗咬着牙不张口,景风也不将手拿来,保持着一个优雅的动作等候。言诗诗真是没想到平日那个酷冷难耐的景风也有这么难粘的一面,斜眸睨他:“手不酸么?”

        “觉悟转变这么快,知道心疼我了?”

        言诗诗回答得坦荡荡:“要是酸了就识时务一些收回去,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不会心软。”

        景风“嘶”了嗓,转首送到自己嘴里,要笑不笑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好吃,一仰首把一碗都喝掉了。清清淡淡地说:“饿死你!”

        将碗放下,倒了杯清水过来:“喝点儿水,快点睡吧。”

        言诗诗伸手接过,“咕咚咕咚”灌下去,再还给他时,冷静问:“今天我晕倒前,你说了什么话我没听清楚,你再重复一遍。”

        景风修长的指明显顿了下,神色依旧:“时间太晚了,改天再说。”

        言诗诗倒回床上,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不停琢磨,怎么才能出去?亦或跟秦夜通一次电话,否则她这样生死不明的,或者干脆让他以为死了,将带来怎样的混乱?!

        景风知道这个女人接下来的日子会怎么考难他的操控能力,时时刻刻都会想着离开。这明显是个表面积迷糊,实则再清明不过的女人,在她搞明白自己跟秦夜是怎样一段过往前,不会轻易走掉的。

        倒是秦夜,他与他的相遇,更像命中注定,有些债不论多久,都要讨回来。

        一路来到大厅,叫来手下人:“去F城调查一下秦夜的近况。”

        “是,少爷。”两名男子一溜烟下去,连夜赶去F城。

        张管家悠悠的叹,几日来跟着愁眉不展。言诗诗出事他心里也不好过,这样的事还得死死压制着不能传到乡下去,否则言母又怎承受得住。而少爷几日来对这件事闭口不谈,宋谨走前也曾刻意交代,对于言诗诗这件事铁定是要先瞒过众人的。

        秦夜平日虽然冷言冷语习惯了,可是对下人还都出奇的好。从不摆少爷架子刁难过分毫,他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稍受一点儿伤那都是疼到他的心坎上的。如今倒好,刚从老太太去世的阴霾中爬出来,一转眼又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再成熟老道也不过一个三十岁的孩子,心里不挨个千刀万刀,只怕过不去。

        秦夜自打回来,第一次决定出去走走。秦家上下为他终于肯出来透透气松了口气,前后忙活着备车。

        一见秦夜从楼上下来,急步迎上去,躲过右手一边,看到又免不了一阵揪心。昨天医生确诊了,这条手臂以后再不能用,就连摆设都做不了,烧得面目全非的,到现在纱布还拆不掉。思及此处,老泪纵横,不敢让秦夜看到窝心,缓缓退到身后去。

        调整好情绪,方说:“少爷,我扶你上车。”

        秦夜几天来没吃东西,整个人明显消瘦一圈,没理会他的话,左手掂着外套出厅门。秋季暖阳照下来,明闪闪的一片,多少有些不适,不禁微微眯眼。车子就在前方不远处等候,顿了下,大步跨上去,快速离开。

        楚信风没想到秦夜会过来,再强劲的男子也禁不起折腾。最磨煞人的还属心理,他尚且疼痛如斯,着实不敢想象秦夜日日夜夜以酒为伴,心里已磨砺成怎样一番溃烂的模样。一把揽上他的肩膀,强颜欢笑:“怎么?才一天不去看你,就想了?”

        秦夜右手抬不起,别着劲用左手将他的胳膊拿下,坐到沙发颌首瞧他:“来向你交代点事情。”

        楚信风怔了下,直问:“什么意思?”

        秦夜淡然靠到沙发上,轻描淡写:“如果我不幸早死了,遗产你要不要?”

        楚信风伪装的轻松彻底僵住,跨过来一拳就想砸过去,打出去了又不忍落下,在他右肩膀上轻轻坦开掌,再收回来,伤情到无法遏制的地步。瞧瞧他们如今都成了什么样?为何狼狈又落破,真像是活不起了。

        “秦夜,你说的这叫什么屁话?你的家业我敢要么?我楚信风怕被钱砸死再给埋了!你要实在没话说就滚回秦家去,别在这里拿话恶心人。是,我是没你有钱,不如你一半产业,这么寒碜人有意思么?活不起就去死,别跑我面前说三道四的,没时间陪你闲打牙。”

        秦夜轻微牵动嘴角,因为脸色的苍白,这笑并不如以往风流倜傥,穷酸得像能挤出泪来。痕迹没扯多大就松懈了:“人还有不死的么?早晚的事。我不如你命好,怎么活也定然活不过你。这些家业给别人可惜了,不如都给你。我孤身一人,吃钱穿钱这一辈子又能花多少?”

        这一句话说得楚信风满眼泛酸气,瞧瞧他这话,就好像他楚信风命多好。真是穷得就只剩钱了,如何不是孤家寡人。

        越发没好气:“你跟我不熟悉是不是?我命好不好,你会不知道?谁不知我楚信风有人生没人养啊?”否则他天翻地覆的折腾什么劲呢,那些过往如今就没必要再提了,坐过去,心平心和跟他说话:“秦夜,我知道诗诗出事你很难过,这种心情我理解,我又如何好受。当时我们一起把她从靠山屯里带出来,如今这个样子……”楚信风觉得他比他勇敢,说到这里还是喉咙哽动,挥了挥手:“赶紧走吧,别让我看到你。”

        秦夜坐着不动,眼光定住,眸内渐渐空灵。良久,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抿压,坚持把话说完:“楚信风,你想多了,我没有轻生的念头。”只是觉得活着没有意思:“以防万一罢了,说不上哪一时就死了,连个亲人都没有,这些家业处理起来也麻烦,不如现在就有个归属,如果我能长命百岁,最好。否则,就是你的。”

        楚信风别过脸,语气不善:“我不要。”

        秦夜站起身,轻淡的扔下一句:“爱要不要。”人已经走到门口。

        楚信风猛然抬眸,慌张的将人叫住:“夜,你有什么事对不对?”他太了解他,平时虽然高深得云里雾里,实则细想起来,从不会平白说一句废话或做出某种举动,细回味起来都是有目地的。

        秦夜没回头,听声音仿得伤情:“有些累了,不想再打理这些东西。诗诗说她喜欢靠海的房子,出去走一走,找到好的地方就帮她盖一所。”

        “然后呢?”楚信风紧追着再问。

        秦夜静默良久,再启音像自言自语:“然后?”轻笑了下:“人生哪有那么多的然后。”如果真有‘然后’,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得善终了。

        楚信风愣在沙发上细想秦夜的话,直觉这一次跟任何一次都不同,秦老太太去世,他还有言诗诗陪着,有一个人肯奈心的哄他骂他,牵着他的手吵着浪迹天涯。可是,现在言诗诗走了,除了这此冰冷无温的财富地位他又像真的一无所有。虽然他楚信风除了这些也不曾拥有过什么,但是正因为他不曾拥有地过,所以失去的时候才不至于这么悲情难耐,明显秦夜是不同的。而且……秦夜就连记忆都是空白,一个人因为长久执着于一件事而有所留恋,例如人生。可他的人生细算起来也不过三年时间,只怕连一个生存的惯性都不曾牢固,他如何还会真正的想要活着?面对一个陌生而孤独的世界?

        疯狂的下楼追出去,狠狠的咬着牙全部碎掉一般。就算全世界对他不好,还有他这么个朋友肯为他撑着啊。

        秦夜已经上了秦家的车子,车窗拉下,掩去他半张冰冷消瘦的侧脸颜线。楚信风狂飙地跳下台阶,而那边车子已经发动开走了。他来不及追上去,就被马路上的景致惊慑住,路上是顺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女子横穿过来身体被急速驶来的车子撞飞,呈一个极为颠簸的弧度抛到最上空,再重重落到地面上,片刻血肉飞溅。过往车队都乱了,整段交通路况也随之瘫痪。

        楚信风寻着那熟悉的面孔靠过去,他没有看错,虽然女子脸面上是斑驳血迹,他仍能看出那是庄桐,昔日比公主还要仰首三分的女子。她也看到了楚信风,临死的前一刻对他扯出奄奄欲散的笑,手臂极力的想要抬起,指尖动了动,只能是徒劳。楚信风过去将她抱起来,洁白的衬衣占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像被人连捅几个窟窿。庄桐看着他终是笑了,唇齿间断续开合,听不到声音,只有一个微弱的唇型。他看出,是一个名字:秦夜。

        想来她也是看到了秦夜,横穿马路追逐着过来的……

        她想侧首,看车子开走的方向,动作做到一半,眸光蓦然死寂,不甘的瞪着他,死不冥目。楚信风抬手覆上,帮她闭合双目。她这个死法是惨淡了些,可是,她有什么好不冥目的呢。只为她那一点邪恶心思,不知伤透了多少活着人的心。

        他看着长空,只想到一句话,人啊,要善待爱情!太刁钻了,就会被情感的不幸反噬。

        王子涛从车上跳下来,定在路边的身体晃了晃,下人报告庄桐跑出来了,他后脚接着追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一双脚顿时像灌了铅,趟过聚集上的人潮一步步的靠过去。

        楚信风见真正收尸的人来了,将人从怀里放下,转身回酒店。他这端刚冲破人群,身后已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来。没回身,一直走出去,人外一抬头,看到面色惨白的楚向阳,一双手乍在半空中,明显是在微微颤抖。轻轻的唤他:“信风……我以为……”

        楚信风别开脸,直接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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