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个月门前几棵大柿子树谢了花就开始挂果,卫祝还记得鹅黄色的小花落的到处都是,活像一地小烧卖。女孩子们拣了去拿线穿成一串带在脖子上,淡淡的香气便萦绕在她们身边。
不过卫祝更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吃到柿子。这个东西在城市里虽然也见过,但是很少吃到,更不知道是怎么长出来的。于是天天从那走都看上半天,从纽扣大小到小孩拳头那么大,总算够吃一口的了。刚好酸葡萄也吃腻了,就偷摘个青柿子尝,结果刚咬下去,立刻吐出来,舌头都麻了半边,呸呸直吐口水。
房律从后面看到,笑着舀碗水给他:“让你谗,也不问问就吃。”
卫祝漱完口嘴里还是麻麻的,被房律说的只有伸着舌头吐气的份。
说归说,到了晚上房律还是摘了一小筐青柿子,准备漤一漤给卫祝解馋。
卫祝头一次见到这种加工方法,好奇的跟在房律身边看他操作。
房律在灶间用几块石头架起个简易灶,然后找出一口小缸放上。把里面倒上少半缸热水,再往里兑凉水,看差不多了就伸手试试,略有些烫手,就把青柿子放进去。这时水漫上来,离缸口还有四指深了,房律再试试,又往里兑热水,还是到微烫才停下。然后拿麦秸草堆在灶下,又在缸周围铺上一圈。
卫祝等了半天,问他:“这就行了?”
房律点头:“是啊。”
卫祝嘟囔:“这么简单啊。”
房律笑着摇摇头:“你知道什么,这个活最麻烦了。要一直保持水这么热,不能太热也不能冷了。而且只能一次成功,做坏了柿子就得全扔。”
“那也没什么难度啊。”卫祝说。
房律笑笑不再辩驳,两个人就闲聊起来。
过了一阵,水温稍有下降,房律就烧了一把火把缸烘起来,水温一升高他就赶紧熄火。开始卫祝还过来帮忙,过了两三次之后他就困了,直打呵欠。
卫祝自从来到这边就开始过着早睡早起的日子,加上这一阵白天又是干体力活,所以到时候就犯困。房律见他东倒西歪的,就催他去睡。卫祝见缸里的柿子一个个还是青头青脑的,看一眼就嘴里发涩,打着呵欠说:“那我先睡一会,你困了叫我替你。”
“嗯,快去吧。”房律答应着。
卫祝回到卧室往床上一倒,不久就响起鼾声。房律听着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烧火。
第二天早晨,卫祝起床看到房律还在灶间忙,吃惊的问:“你一晚没睡?”
房律微微点头,说:“快好了,你先准备饭吧。”
“你不困吗?怎么没叫我?”卫祝捧着房律的脸,仔细看他有没有疲态。
房律看上去跟平常一样:“没事。”然后抓起卫祝的手亲了一下。
卫祝低叹一声,扑到他怀里:“以后别这么劳累了,我不吃就是。”
房律摸摸他的头发,笑着说:“你不吃也得漤了,不然就坏了。”
卫祝闭着眼靠在他身上,恍惚又要睡着。过了一会房律推推他:“应该成了。”
“啊?”卫祝爬起来。
房律试着缸的温度降下来了,让卫祝把木桶拿来,开始往外舀水。
卫祝往里一看,一缸柿子都变成红彤彤的颜色,就像一个个小灯笼似的在水里浮浮沉沉,而水已经变成靛蓝色的,像倒进去一桶钢笔水似的。他暗暗咋舌,赶忙跟房律一起把水舀干,把柿子拣到盆里,又用清水冲洗几次,最后凉干收进篓子里。
卫祝早在一边洗一边就吃起来,现在的柿子可一点涩味都没有了,又脆又甜,咬一口像嚼冰糖似的,一会就吃了四、五个。
房律叮嘱他:“这个不能多吃,不然肚子疼。”
卫祝边点头边摸起一个。
房律又说:“记得不能喝茶,不能吃蟹。”
“知道知道。”卫祝说着吐出几个椭圆形扁扁的种子。
嘱咐一通,卫祝还是吃多了,晚上跑了几趟厕所,回来哼哼着说屁股疼,房律给他拿凉水敷着才好些。刚好受了些,又央求房律:“改天再做点吧。”
房律捏了他一把:“几世的谗痨转世,什么东西都没个够。”
卫祝只有嘿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