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毒辣的照在庭院里的时候,知了也哑了声不肯叫唤。葡萄架下到是一片阴凉,还有丝丝微风。
卫祝趴在凉塌上睡的口水横流。睡饱了,咂咂嘴巴,迷迷糊糊睁开眼。房律不在身边,大概已经下地去了。卫祝觉得口干,盯着一边小几上鲜绿的梨子,但懒的手指也不想动,只在那盯着,恨不能梨子自己滚过来。看了半天,梨子还是纹丝不动,卫祝又蒙蒙胧胧合上眼。
这时候一只手抓起梨子送到他嘴边:“呶。真是懒虫,要看到梨长脚吗?”
卫祝一口咬住,笑嘻嘻的翻个身,果然是房律回来了。他只穿了条半裤,上身打赤膊,带了个斗笠,身上晒的巧克力似的颜色,汗珠顺着肌肉纹理汇成了小溪。
卫祝嚼着梨子起身,进屋给房律倒了碗水:“地里忙完了?”
房律一气喝完,抹抹嘴:“没有,刚才天阴上来,我怕下雨,回来看看你。谁知道一阵风又把云彩吹散了,待会我还得下地去。”
“还这么忙啊。”卫祝说着,去打了盆水,那手巾给房律擦汗。
房律抹了两把,说:“可不是,前几天下雨下的,地里的草长的老高了。”
卫祝找了个小篓子,拣上几个梨子给他:“拿着去吃吧。”
房律说:“不用,给我拿罐子装些水就行。你不是说没吃过这种梨么,现在还不到熟的时候,就这几个软的,你都吃了吧。”
卫祝咬着梨核又给他找罐子盛水:“那你拿这一个路上吃,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嗯。”房律一手提着罐子,一手拿着梨子又走了。
卫祝往塌上一倒,又抓起一个梨子来啃。这种梨子不是他以前吃过的那些很脆的品种,而是香喷喷又有面儿的,汁水不多,越吃越好吃。
卫祝啃着梨子看架上的葡萄,那葡萄已经成了串,密密的排着,像一串串玉石翡翠。不过卫祝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才能熟啊?
母兔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吃的也多,加上驴子也没空牵出去放,房律从地里带回来的草已经不够它们吃了,房律就安排卫祝去割草。
卫祝也觉得整天让房律一个人忙很不好意思,于是二话不说就背上篓子出去了。前几天他也跟房律学着去锄草,可惜总也弄不明白草和庄稼的区别,只会帮倒忙,这次他想:庄稼我不认识,草就不用认了,见到肥的就割回来呗。
他专门找那茂盛的草丛下手,把自己胳膊上都划出不少小口,忙了一天,果然割了满满一篓青草,虽然累些,也觉得高兴。谁知背回家房律一看,哭笑不得:“这些草是打绳子用的,牲口不吃啊。”
“啊?”卫祝大惊:“这不是挺好的草吗?”
房律拿起一把来给他看:“这种草叶子细长,又很结实,牲口嚼不动。”
卫祝拿着给兔子吃,兔子闻闻就跑了,又拿给驴吃,驴也摇头。他又累又灰心,一屁股坐下:“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房律笑着说:“没事,过两天就要打毡子了,这些正好做绳子用。”他又说:“这草锋利的很,跟小刀似的,你没伤着吧?”
卫祝举起胳膊,上面好多红肿的细痕。房律赶忙拿烧酒来给他擦,疼的他只吸气。
房律心疼的说:“算了,你还是在家做饭吧。”
“不行!”卫祝不服气的说:“我也是男人,就算力气没你大,也不能太小看我了。好歹我还是大学毕业呢,不就是个草吗?你说要割什么样的吧!”
房律看他非要去,也有心让他锻炼锻炼,于是找了个空带他出去好好辨认各种草。那种一节节,两边长叶子的,是牲畜最爱吃的;那种锯齿叶子,窜个苔开白花的是婆婆丁,兔子最爱吃;红杆小圆叶的是蚂蚱菜,可以喂猪;细长叶,铺在地上长的是苦菜,可以喂小兔子;那种长的比苦菜叶宽,边上有锯齿的是萋萋菜,它可以做小豆腐吃,也可以喂兔子,而且它的叶子挤出汁来能止血……
卫祝看的头都大了,以前跟房律出来放驴放猪还没觉得麻烦,自己动手果然不一样。想到这里,他十分后悔当时考大学的时候为什么要学工商管理,要是报农林项目,或者学个植物学也好啊。
房律给他摘了几个“标本”放在篓子里,又叮嘱他不要去草太深的地方,小心遇到蛇;不要去阴暗潮湿的地方,有蜈蚣蝎子什么的。嘱咐了半天刚要走,卫祝就大叫:“房律!虫子——”
房律过来一看,原来是只毛虫爬到卫祝袖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