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臻被带到另一间空房子里。
马仔说,柳依依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闵臻点头,坐在椅子上静等,他实在没有精力和这些人纠缠。
那一针镇静剂还真TM的有效。
现在,他的感觉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听说……你找我?”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柳依依才姗姗来迟,她双臂环胸前,睨向闵臻,有种意料之中的傲然。
“是!”
闵臻无视柳依依的得意,抬眸,看着她,目光平静。
“不好意思,刚才看孩子去了!”
柳依依回望闵臻,笑靥如花。
闻言,闵臻嚯的起身:
“念念怎么了?”
牵涉到孩子,他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见此情形,柳依依眸中闪过一道寒光,这男人,无论对孩子,还是对孩子的母亲,都抑不住真情流露,而对她呢,能有他们的一半,她就知足了。
“孩子没怎么样,好好的!”
柳依依冷冷的回应。
“放了孩子和潘知晓,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闵臻扶住桌角,起身过猛,让他头脑有些晕眩。
“放了他们,你不认账,怎么办?”
柳依依凑近闵臻,附在他耳边软语轻侬,看着男子那绝色容颜,妖媚的眸渐渐变得迷离。
“你--”
闵臻想将柳依依推开,却颓然无力,甚至,任由柳依依的双臂揽住自己的脖颈胡作非为。
“所以,等你向全国的媒体宣布你爱我,娶了我之后,我便放了他们!”
柳依依将头靠在闵臻的胸膛处,双眸微合,低声呢喃。
闵臻安静的望着窗外,片刻后,面无表情的启唇,“好!”。
……
“柳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突然间,一名手下的人慌慌张张奔了进来,面露急色。
“怎么了?”
柳依依皱眉,直起腰肢,满脸不悦的看着来者。
“三公里外……突然……突然出现好多警车!”
那人结结巴巴的回答,额上渗出细汗。
“什么?”
柳依依一惊,急忙跑至窗前查看,看了一会儿,又返回来,盯着闵臻,恨恨的问,“你报的警?”
闵臻没说话,可此时的沉默却证实了柳依依的猜测。
她冷笑抓起包,指挥手下的人:
“走!我们换地方。”
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的从废旧仓库中冲出,分三辆车逃离。
柳依依和闵臻还有另外两名手下同乘一辆,潘知晓由几名歹徒押着紧随其后。
三辆车高速朝前方行驶。
柳依依觉得,现在的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办事效率很低,就算他们寻到仓库,只要自己这边躲开他们的视线,便有了赢的机会,最不济,让最后面的车子做掩护,亦能金蝉脱壳。
谁知道,三辆车刚上路不久,就见一辆白色法拉利跑车箭一般追来。
“阿林,你负责挡住他!”
柳依依一看这情形,急了,忙拿起手机对第三辆车内的人下命令。
而闵臻自始自终,端坐在后排位置,双眸微阖,静默不语。
因为刚下过雨不久,地上比较湿滑,并且,这条路并不是长年累月的被人行走,所以,恶劣处,布满大大小小的水洼。
潘知晓一直被蒙着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要被颠簸的散了架。
*
维克多开着法拉利跑车,一刻也不敢放松。
好车果然不是盖的,这速度,这劲头,简直世界一流,否则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上柳依依他们呢!
不过,随着距离的缩短,道路也变得越来越窄,并且,一侧出现了高地,另一侧出现了山崖。
这山崖极其深,一不留神,车子便会连带着人栽下去,不摔的粉身碎骨,也很难生还。
就连柳依依也没想到,这条路的末端,竟是险境吧!
可就是这种险境,才能让他险中取胜,很久没这么爽快的和别人飙车了。
维克多看准时机,在最后一辆车呈S形想要阻挡他前进时,一个加速,紧挨着其飞过。
嘭!
由于惊愕和瞬间失神,歹徒的车子来不及制动,便由于强烈的惯性,直直的朝山崖下窜去。
“柳小姐,阿林他--”
“闭嘴!我能看的到!”
柳依依有些气急败坏,扭头盯着维克多的法拉利,眉宇间漾满紧张。
“笨蛋!给我让开!”。
周旋了一阵,柳依依看到司机手忙脚乱,丝毫不淡定的模样,不禁厉声责骂。
两人遂交换了位置。
也正是这交换,给维克多争取了时间。
维克多见首辆车子速度减缓,心道机会来临,于是挂档提速,从第二辆车子的单侧擦过。
然,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他看到了坐在后排位置的潘知晓。
小刺猬!
维克多心中大喜,慌忙减速。
于是,第二辆车的司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见一辆车横在自己车子面前。
维克多冷哼一声,再度发动车子,状似不要命的朝那辆车撞去。
司机一看这架势,吓得慌忙狂踩油门,朝后撤退。
维克多扭转方向盘,对其紧追不舍,直直的将车子逼停在土坡的一角。
维克多悠然下车,双手插兜,倚在车门位置。
“不许动!”
没了退路,两个歹徒便挟持着潘知晓从车上下来,拿枪指着潘知晓的头,对维克多叫嚣。
“维克多……”
潘知晓惊呼,眸中泪影浮动,她怎么也没想到救自己的人竟是维克多。
“你别伤害她!”
维克多叫唤着高举双手,缓缓朝三人走去。
“退后,退后!”
挟持潘知晓的人似乎有些忌惮这个高大的,和闵臻极为相像的男人,看他前行,立刻拉着潘知晓退了几步。
“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别伤害她!”
维克多用言语安抚歹徒,做出一副对潘知晓一往情深的样子。
“去,搜他的身!”
歹徒对同伙说道。
同伙得令,立刻朝维克多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出一声惨叫。
原来,是潘知晓趁着歹徒注意力被分散的机会,单手打掉其手里的枪,然后一个过肩摔,将之倒在地。
同伙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枪就朝潘知晓射击。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维克多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枪来,砰的一声,十分准确的打在那同伙的手腕上,那同伙嗷的叫唤一声,枪从手中脱落。
砰砰两声。
维克多又朝其身上补了两枪。
双腿各一枪。
饶是此人再坚强,估计也站不起来了。
潘知晓惊魂未定的闭上眼,甫一睁开,就见维克多已站在自己面前,拿枪指着那个被自己打倒在地的歹徒,邪佞一笑,“小刺猬,怎么惩罚他?”
“将他绑在这里吧,警察不是快到了吗?我们快去救闵臻!”
潘知晓抚着胸口,不忍看这残忍的一幕,遂将目光移开。
可此时,已经看不到柳依依开的车子了。
“ok!”
维克多将枪别在腰间,解开歹徒的皮带,顺带着脱了他的裤子,然后将他绑在一棵树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维克多和潘知晓上了法拉利跑车,直追柳依依的那辆车。
“小刺猬,你刚才真帅!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些,真是欠揍,不过,好歹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潘知晓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哼哼两声算是回应。
其实,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闵臻。
闵臻被柳依依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完全没反抗能力,不知道会被柳依依带到哪里,万一,闵臻就这样被柳依依禁锢着,她再也找不到他--
“放心,他会脱险的!”
维克多似乎看透了潘知晓的心思,极度不屑的开口,即便如此,嗓音里仍难掩失落。
“不知道……”
潘知晓咬唇,垂下眼眸。
“坐好了!”
维克多说着再度提速,车子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疾驰,有好几次,潘知晓都觉得自己险些跌入山崖中,结果却是化险为夷。
一颗心升起,落下,升起,落下,循环往复。
直至维克多大叫一声,“看!追上他们了!”
潘知晓才蓦然抬头,果见前方不远处,一辆车子蹒跚独行,好似得了病的老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闵臻……”
潘知晓忽然涌出眼泪,甚至挺直腰身,激动的不能自已。
*
“臻,你爱过我吗?”
柳依依开着车子,轻声询问,似乎意识到即将被维克多追上,不似刚才那般拼命。
“没有!”
闵臻毫不犹豫的回答,身体动了动,发现力气正在拢聚。
“你骗我!那段时间,你经常去帝都!”
“是,那时候,我经常去那里买醉,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果果。”
当他发现自己对妹妹有种特殊的感情后,便强制压在心中,喝酒便成了发泄的唯一渠道,也是在帝都,他认识了一个和果果一样清澈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便是柳依依,还未被世俗污染的柳依依。
他想呵护住这份纯洁。
最后却发现,看似纯洁的人早已偏离了轨道。
“呵呵……”
柳依依仰天大笑,眼泪迸裂而出,“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当初,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所以,才不顾一切的疯狂追随,原来,他的心里始终都不曾有她的存在。
“既然你不爱我,既然我们生不能在一起,那就一起死吧!”
柳依依说着猛地刹车,然后提速,倒车,朝维克多的车子撞去。
一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
维克多哪里想得到柳依依会不怕死的来这么一招,他紧急避险,旋转方向盘,准备错开从天而降的车子,避免与其相撞。
奈何,柳依依似乎铁了心的想要与之同归于尽,对维克多的避让视若无睹。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
闵臻不知从哪里找回的力气,倾身去和柳依依夺方向盘。
砰!
“你--”
闵臻忽觉腹部一痛,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眸。
柳依依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握枪,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闵臻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腹部,有湿热的黏腻顺着指缝间溢出,钻心的疼痛和晕眩感让他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车前位置。
“臻,我爱你,爱到死也不愿和你分开!”
柳依依将闵臻抱在自己怀中,感受着他的颤抖和隐忍,哑声呢喃,“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好……”
闵臻气若游丝,将大掌覆在柳依依握方向盘的手上,嘴角缓缓上扬,接着用力一转,汽车直直的朝山崖下冲去。
“不--”
一旁传来女子凄闵的叫喊声,“闵臻--”。
“小刺猬!”
维克多险险的将法拉利停稳,看着拼命拍打车窗,几近疯癫的潘知晓,心痛的将她按在胸前,“听我说,闵臻不会死的!”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潘知晓发疯似的捶打着维克多的胸膛,想要从维克多的怀里挣脱,想要拉开车门冲出去,想要看看闵臻现在怎么样了。
“我陪你一起,你先冷静冷静!”
维克多安抚着潘知晓,脸色泛白,额上渐渐渗出细汗。
而这一切,潘知晓均没有察觉。
潘知晓不知道怎么下的车,反正站在闵臻和柳依依跌落山崖的位置,她只觉得脑袋懵懵的,若不是身边有维克多拉着,恐怕她也跳了下去。
没多久,警察赶了过来。
潘知晓像在梦游一般,对警察的提问置若罔闻,一直呆呆的望着山崖,眼前,浮现的是闵臻那张严肃而温和的脸。
“闵臻,你不是爱我吗?只要你回来,我就嫁给你!”
“闵臻,我是潘佳乐,我没有死,你敢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闵臻,我要你补偿我,你听没听到,我要你补偿我!”
……
潘知晓一遍遍的朝山崖下呼喊,声嘶力竭,嗓音沙哑,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维克多示意两名警察搀扶住自己,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他大限将至了吗?
为何他感觉如此疲惫?
好困,好想睡……
“维克多,你怎么了?你醒醒……”
……
“维克多先生由于过度紧张、劳累,导致心脏排血量减少进而引起静脉回流受阻,导致静脉系统瘀血及动脉系统血液灌注不足所出现的心力衰竭……”
“医生,你要救救他!”
“对不起!”
潘知晓眼睁睁的看着医务人员在维克多身上遮上白布,第一次觉得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
维克多死了!
她不明白,那么健健康康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一直知道维克多的身体有顽疾,因为很讨厌他,所以,她并不知道这顽疾是什么。
现在才明白,原来,他的致命之疾在心脏。
“小刺猬,我没有心的,可你却让我有了结婚的欲望!”
“小刺猬,你是我的,你跑不掉的!”
“小刺猬,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维克多的霸道,维克多的顽劣,维克多的音容笑貌一一在眼前浮现……
泪水,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
“曾经,我虽然恨你,可情愿你好好的,而不是像小说中一样!”
潘知晓站在墓碑前,缓缓的蹲下身,轻抚照片上年轻男子的容颜,喃喃自语,“知道吗?我早就原谅了你,就像大海原谅了鱼!”
……
“闵臻,你在干嘛?”
从墓地回来,潘知晓直奔家中,却看到闵臻站在凳子上,手握铁锤,往墙上敲钉子。
你能想象一个公司的老总做水电工的活吗?
闵臻就这么做了,并且,动作还该死的到位。
“架子松了,我固定一下!”
闵臻回头,露出迷人的微笑。
或许经历了之前的大劫,他九死一生,潘知晓才彻底放下心结,接受了他。
想想,真的很值!
“你下来,我来!医生不是叫你多休息的吗?”
潘知晓慌忙放下手中的蔬菜,像训孩子一样训斥闵臻。
一年前,闵臻和柳依依一同坠入山崖,庆幸的是闵臻除了腿骨折之外,并未受到其他伤害,经过大半年的调养,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倒是柳依依,大脑受创,成了植物人,至今昏迷不醒。
“今天不要在家里吃饭了,我带你出去!”
闵臻不为所动,硬是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才从凳子上下来,然后,洗了手,换了衣服,搞得颇为神秘。
“我们去哪?”
潘知晓被闵臻牵着手,一路上问个不停。
“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驶过F市大桥下时,抬头见的已是星夜点点的夜幕。
闵臻带她上了游轮。
甲板上很稳,没有大的颠簸,当海风阵阵吹来,轻抚在潘知晓脸上,似乎真的就吹散了烦恼一般。
吃完晚餐,他们便在甲板上看景。
美景尽收眼底,香槟酒的气泡在郁金香形状的酒杯中“滋滋”上升,夜色之中,岸上的灯红酒绿环绕之下。
要不要破坏气氛,再跟他解释解释?
甲板上只有他们这一桌,现场的钢琴伴奏和歌手的现场演唱也成了一景。
潘知晓渐渐就忘了这事,对面这个男人是品酒的高手,两指执着酒杯,喝酒时抬着下颚,慵懒而优雅,真是赏心悦目,丝毫不差这环绕着的夜色。
……
喝到微醺,潘知晓的心思就真的再难集中在这里,游轮一声低鸣,她最后一点清明都快被勾走,赶紧问对面的他:“这么晚了,念念有没有回家?要不要打个电话……”
闵臻笑着叹气,眉眼是冷的柔和,在他的手势示意下,钢琴伴奏换了首适宜慢舞的曲子,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唯一躬身:“MayI?”
“我不会跳。”
“我带着你。”
被他轻轻一带,就站了起来。
闵臻轻巧地拿走她的酒杯放到一边,双手牢牢固定住她,“念念有很好的去处,一定乐不思蜀,我们别去打扰他。”
他的眼中很亮,像是有一道光,就这么向着潘知晓迎了过来。
她就真的信了他,跟着起舞。
音乐真是美好,他周身都是酒香,馥郁的甜,带着酒的烈,孜孜地要让她上瘾。
他是高手,揽着她的腰,将她的双手也挂上他的脖颈后,他带着她回转,慢慢的,潘知晓的整个世界都跟着琴声旋转,脚上是疼的,忍着。
……
她有点逞强,他倒是没看出来,一曲完毕,脚踝震得都麻了。
他为她倒酒,她才弯下身捏着紧绷的脚背,被他瞧见了,闵臻表情一滞,看得她的动作一顿。
闵臻也是一顿,然后突然就弯下身,看她的脚。
他眉头习惯性就紧蹙起:“怎么不早说?”
“不太疼。”
闵臻咬了咬牙,都肿成这样,还不疼?
他脱去她的鞋,单膝跪在那里,将她的脚搁在自己膝盖上。
潘知晓要把脚抽回,他不让,小心翼翼捏着她的脚踝,招呼侍应生送消炎喷雾过来。她真要哭笑不得,从包里拿出小罐喷雾,递给他。
闵臻看着送到手边的这一小瓶喷雾,突然想到一件事,抬头看她,一边替她消肿,手上动作不停:“记得有次你扭到脚,是韩斯慕帮你处理脚伤?”
她点点头。
“……”
“……”
“他的手法没我的好,对不对?”
……
这么强势的男人,怎么就突然这样孩子气地问呢?偏偏还是用着极其严肃正经的表情问的。
潘知晓低头看看他,真想滑下去抱紧他,想想还是忍住了,只是憋着笑说:“对。”
说的那么真挚,闵臻不能不信。
歌者又换了首曲子,配合钢琴伴奏唱着蓝调。
“我还想跳舞。”她喜欢他揽着她跳舞,那样亲密无间地体会着他的气息和温度,她上瘾了。
“不行,你的脚都这样了。”他在她脚踝外侧贴上创可贴。
她也没再说话,自上而下的目光一直定格在他的身上。
他总是穿严谨的西装,一丝不苟的生活会不会累?她现在从上方看着他,她的手原本轻轻的放在他的肩头,慢慢地,就移向了他的脸。
闵臻停下动作,抬头看她。
这么魅惑人心的角度……
闵臻可以确定,她这是在诱惑他,确确实实的诱惑他。
她说:“我脱下鞋跳。”
他没有再拒绝,轻轻抱起她,抱牢了,她脚都不用着地,他就将她抱着站了起来。
这个男人有着强势的臂弯,他将她揽至微微离了地,然后要她赤脚踩在他的鞋面上。
这么跳,他每跨一步,她就有些摇摇欲坠的,整个人向后仰去,被他精确地搂回来。
她于是一点也不敢松懈地环紧他的肩背,下巴垫在他肩上,彼此之间没有一线空隙,就这么脸对着脸,胸口对着胸口,连双腿也是紧紧相贴的姿态--
这是存心想要他快些结束这支舞,直接把她扔到床上去是不是?闵臻笑,带着不满,咬一口她软绵绵的臂膀,抱紧她,跳完这支舞。
……
甲板上起风了,闵臻又带着她进了船舱,她一路都赤着脚,如同踩在软绵绵的细白沙滩上般随意,高跟鞋提在手里。
闵臻在这里有专属的酒柜,各色酒品应有尽有,他进了吧台,在暖色调的灯光下,他调酒,动作娴熟,看得潘知晓眼花缭乱。
她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下巴,意识低迷地想,这个男人的手指,原来是调情亦可,调酒亦可。
她脸有点烫,笑出声来。
闵臻已完成了一杯艳色的鸡尾酒,推到潘知晓面前。
他介绍酒名:“ValentineMartini。”
情人马提尼,和这诱惑的夜色十分匹配的名字。
由他卷着舌尖说出,有种别样韵味。
潘知晓把玩着高脚杯,并没有喝,“闵臻,你这是要灌醉我?”
她刻意吊起的眼角,很是妖娆,隔着吧台,闵臻轻轻捏住她下巴,凑近她耳边呢喃,“聪明……”
说着又是奖励的一吻。
和前次的浅啄不同,这回她隐隐的似要被他吻得窒息,舌尖在她口中肆虐了一番,含着她的唇品了很久,如同在品着高级红酒,直到她呼吸的频率越来越紊乱,他才放开。
火光四溅的香艳场面,幸而游轮内舱里也只有他们这一对客人。
她没有力气了,连酒杯都险些拿不稳,闵臻看了看她掉在地上的高跟鞋,唤经理过来,“有没有平底的鞋?”
……
经理面有难色,凑近闵臻耳边低声说了句,闵臻一怔,“把鞋拿来吧。”
送来的是一双精致的船鞋,附着缎质的绑带。
“今晚,你是我最美丽的公主!”
闵臻蹲下身给潘知晓穿上,深情款款的说着情话。
潘知晓小脸一红,垂下眼眸,有些不知所措。
换上舞鞋,闵臻又带着潘知晓舞了一会儿,遂拉起她走了出去。
“现在又去哪,回家吗?”
“暂时保密!”
闵臻微笑着刮了刮潘知晓的小鼻子,带她下了甲板,来到一片沙滩上。
越往前走,越豁然开朗。
这哪里是沙滩,简直是不夜城。
灯光迷离,海浪滔滔,有男男女女姿势暧昧地贴着搂着,衣襟半敞,眼光迷离。
他和她,这么坐,隔得远,反倒成了异类,闵臻拉他过来,自己身体一侧,她贴在他身上。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遮遮掩掩之下抚摸她的身体。
赶紧推他的肩,“你做什么?”
“入乡随俗。”
说的这么大义凌然,潘知晓咬着唇,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摆下拿了出来。
他进了这里,就开始反常。
她隐隐觉得自己不能放任。
“想不想听故事?”他在她耳边呵着气。
这时候的他,迷离的,混乱的,牙齿咬了咬她耳贝,这个男人和以往全然不同,除了他目光中一如既往的黑沉。
她点了点头。
他的手指点在她的唇上,“要听故事,得先亲一下。”
古怪的他,古怪的言论--
虽有点不服气,她还是乖乖搂住他厚实的肩,吻了吻他。
刚离开,又被他搂回去,他啧啧叹,“你的吻技真是糟糕。怎么教都教不会……”
他的尾音落在了她的嘴里。
……
……
潘知晓抗拒却又不甘地溺毙在他高杆的吻技里,险些不可自拔。好在DJ这时忽然又换了一首更加劲爆的舞曲,她从沉迷中醒过来,牵扯着银丝分开彼此后,她一手抵在他胸口,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艰难的呼吸。
他哼笑一声,目光衬着此地闪烁不定的光线,似乎心情不错。
作为回报,他开始叙述,“吴笙曾是F市的小混混,我送他去读商学院,他衣冠楚楚的毕了业,可本质一点没变,从来只懂坏我好事。”
说罢顿住,看看她。
潘知晓直被他盯得不明所以,索性不再看他,他的音色很淡,却给她一种温软的错觉,潘知晓伏在那里,侧耳倾听,被他搂着背,贴着他的胸膛。
“我出生在法国,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华人,和维克多是兄弟,他从小身体不好,大病小病不断,被宝贝一样的呵护着……”
“……”
“……”
“就说完了?”
“……”
“……”
“故事真简短。”
闵臻听她在他耳畔嘟囔了一句。
她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吻给的不划算,趴在他肩上,皱了皱眉。
潘知晓这时候其实正在想着,这个男人到底藏了多少心事,有没有机会向别人倾诉过?
……
她想问,问不出口。
她很清楚,什么都藏在心里,会有多累。
潘知晓没有抬头,始终腻在他怀里,闵臻一手搂着她,她这时候只看到闵臻扬了扬手,对着某个方向说,“换一首。”
不多时,音乐真的停了,舞池中的Dirtydancers也停了舞步,闵臻一句话,保全立即清场清的干干净净。
舞池中没有搭建台子,只加了一束追光,一位黑人执着萨克斯风,坐进光线中心。
悠扬的萨克斯响彻全场,潘知晓这时幽幽地抬起了头。
越听越痴,潘知晓坐正了身体,目光直盯那位黑人。闵臻看她微扬的侧脸,“你喜欢?”
潘知晓笑着抿嘴,声音里漾着音乐:“一直觉得会吹萨克斯的人很性感。”
闵臻也笑,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让他起身。
潘知晓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一步一步,自黑暗踏进光明。
他低声与那黑人交谈了几句,萨克斯骤停,一时之间场内静得怖人,黑人让了位,同时让出萨克斯风。
闵臻坐在那里,慵懒到几乎是精心设计过的姿势,他换了一副吹嘴,转向潘知晓的方向。
《人鬼情未了》,很老的曲子了,乐音从萨克斯风中流溢而出,这个男人一闭眼,一抬眸,流光洒落一般,潘知晓被钉在了原地。
竟有些痴了。
渐渐地,仿佛场内只有他和她了,不受打扰,世外桃源。
可惜,快乐的时光注定短暂,闵臻只吹了一首,音乐再次换成电子舞曲,周围的闹嚷却再也侵不进潘知晓的耳朵。
她满心满意只有他了。
……
他回到她身边,几乎已是习惯成自然,凑得极近地咬她耳垂,“嫁给我!”
“什么?”
潘知晓没听清。
“嫁给我!”
闵臻突然单膝跪地,手举一枚戒指递到潘知晓面前,“我爱你,嫁给我!”
“嫁给他!嫁给他!”
不少年轻男女围拥了过来,极有节奏的欢呼着。
“你不想嫁给我吗?”
闵臻颇为失落的垂下眼眸。
“不是,我--”
“唉,手好酸,头有些晕,医生说--”
“好了,好了,我接受便是!”
潘知晓一把将戒指夺过,戴在无名指上。
“哦!哦!哦!”
四周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闵臻说完,揽紧了她。
周围很吵,她的心原本一直静不下来,可就是这么奇异,在他的臂弯中,她竟这么的定了下来。
这注定是一场难忘的夜。
或许怕潘知晓反悔,闵臻当即便带着她乘直升机去了抵达拉斯维加斯,还美其名曰,趁热打铁。
潘知晓和念念一样,走一路,睡了一路,到了目的地,闵臻叫醒她,见她揉着眼睛,只觉心中柔软,俯身吻她,吻到她百分百醒了过来。
在这个闷热浮华而灯红酒绿的世界里,闵臻领着她翩然而至,潘知晓相信自己是彻底的清醒,可看着面前这间24小时对外开放的登记所,她还是一时间有些懵。
办理结婚许可证、填表签字,一切都是闵臻在办,潘知晓只剩心脏鼓噪地跳动着。
拉斯维加斯这个彻夜不关的结婚之都,她年少时听闻,还暗自不解那些男女结婚犹如吃快餐的行径。
而她现在,却身在其中,接过闵臻递过来的笔,签下了她的婚书。
一路上二人马不停蹄,潘知晓不解他为什么这么急,都不愿等到天亮在F市办理手续,而要千里迢迢乘直升机到这里来。
可是,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被他带到这间白顶教堂里之后,潘知晓听着牧师的祝词,看着他拿出戒指的那一刻,她生生愣住了。
潘知晓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一路来的忐忑是为了哪般:她爱了他八年,恨了他八年,而他呢,一年前,她甚至还是他的仇人,可现在,却即将成为他的--妻子。
闵臻拉着她僵硬的手指,在这个勉强算是证婚人的司机面前,终于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我爱你,老婆。”
第二日潘知晓是日上三竿才醒的,那一刻已经是阳光普照,卧室中亮的纤毫毕现。
拉斯维加斯这座城市特有的艳阳暖融融的,透过未拉上窗帘的窗照射进来,隔着眼皮她都觉得亮堂。
昨晚实在太困,他这么挑剔的人,也是随便选了家酒店就入住。
两人都是和衣睡下,潘知晓凌晨迷迷糊糊睡着,此刻迷迷糊糊醒来,她坐起来,看着床侧的闵臻,一时晃神。
他还在睡,经过昨晚的折腾,他这个钢铁之躯也要累了。
潘知晓看着他发呆,突然之间,关于昨晚的所有记忆的闸门霍然拉开,潘知晓想到更重要的事,赶忙跨到床尾,去拿自己的包。
动作焦急的在包里翻找,很快抽出一份文件,“哗啦啦”翻开。
白纸黑字、千真万确的结婚证书。
潘知晓盯着自己的签名好半天,觉得一点也不真实。
一时之间潘知晓脑中乱成了一团浆糊,在她耳畔回响的声音斥责着她:怎么这么荒唐?这么荒唐?
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会记忆犹新的结婚流程,此刻,在这个她还没彻底清醒的白天,只简化成了几个片段:55美元的登记费;她的驾驶证,他的护照;15分钟后送到她手里的结婚证书,司机做他们的证婚人……
就在这时候,男人的手从后面绕过来,连同她的双臂一齐箍住。
闵臻有点懒散不清地说,“早安。”
在他不甚清晰的声音下,潘知晓突然就陷入神思的凄迷之中。或许时间该倒流,回到昨晚去。
可惜,这是个不容人质疑的白天,阳光做不了假,他的强势的臂弯更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
闵臻了解这个女人,比她知道的更甚,他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摁住她的肩:“老婆,早安吻。”
他从来不爱笑,可此时此刻他眼中满满的笑意却成了一道极致的风景,潘知晓在这美妙的景致下勉强抽回一点神智:“还没刷牙。”
被她说到点上了,闵臻神色一凛,嘴角沉了沉,微微的不满的样子,可他也没多说,啄一下她的脸颊,进了卫生间。
潘知晓坐在床尾咬了很久的牙,跟了过去,闵臻正对镜刷牙,身上的衬衣皱的乱七八糟,偏偏透着不可多得的慵懒。
潘知晓靠在门的廊架上,“能不能,先瞒着?”
他动作一滞,继续,并没说话。
直到刷完了牙,才扭身看她,“原因。”
“我父母和弟弟那边,不好说。”
闵臻走近她,口气清新,疲惫已一扫而光,看着她,瞳色分明,“我们尽快回国,我会去沪城登门拜访。”
“我……考虑一下。”
闵臻看她许久,新婚第一日,不该只是甜蜜的吗?怎么她一脸愁色?
“你在怕什么?”
潘知晓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看着他谨慎的模样,潘知晓逼迫自己放松下来,搂上他的脖颈,蹭一蹭,“怕我爸会打断我的腿,曾经,你那么对我弟弟!”。
原来她也会有这么谐趣的一面,闵臻神色舒展,“这样啊,有什么好怕的?有老公在。”
潘知晓实实在在震惊了。
他和她,就如家常小夫妻,她从没奢望过的这一切,就这么在彼此面前上演。
她呆呆的模样闵臻看着别扭,推推她,“快去刷牙,我还等着早安吻。”
潘知晓在镜前刷牙,闵臻进了洗浴区,坐在浴缸旁放水,彼此隔着数米,潘知晓透过镜子见他开始脱衣,恋恋不舍的没有移开目光。
她仗着有半透明隔断的掩护,光明正大地看着这个男人渐渐裸。露的背脊。
坚实的骨骼淬着壁垒分明的肌肉与皮肤,肩胛之间是美好的流线型,潘知晓窥伺着自己的男人,不需有罪恶感。
闵臻却在这时忽的回过头来。
两人视线仿佛触了礁,潘知晓神经一紧,做贼心虚地要避开眼,可转念,她告诉自己:他是她的男人,有何不可?
索性不躲不避了。
闵臻被她盯着不觉燥,反而身心愉悦。
索性将衬衣丢到一旁,走到她身边,同样透过镜子看她。
看了一眼,便不由分说拦腰抱起她。
潘知晓赶紧攀住他的肩膀,牙刷掉到了地上,她的嘴角还是泡沫,嘟囔着说,“干嘛?”
他比她还要光明正大,“一起洗。”
潘知晓被他丢进浴缸,以吻封缄,半小时后被他捞出浴缸时已是气若游丝,就像散了架般,浑身酸疼,恨不得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
闵臻这次十分小心,吻痕全在她脖颈以下,他神清气爽地跨出浴缸去拿浴衣,顺便扯过浴巾,裹紧了她。
潘知晓被他抱牢了走出浴室,外边天光明亮,她蜷在他怀里,抬头看他喉结,以及冷峻的脸侧,自我安慰地想: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他的亲昵,实属正常。
她头发犹在滴水,他也是浑身湿漉,一坐上床沿,床单上立现水渍。
闵臻单膝跨在床上为她擦头发,静得很,她低头便见自己膝盖和手肘处的擦伤,只怪浴缸底座太硬,他又不懂怜香惜玉。
闵臻不满她的心不在焉,坏心地揉乱她的头发,“在想什么?”
这家颇有情调的酒店,套房设置的精妙,潘知晓一抬眸就见床位正上方的天花板上镶嵌的镜子。
镜中的她,两颊绯红,再怎么掩饰都掩不去眼中的一派餍足。潘知晓顿一顿,扯下头上的毛巾,“在想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是衣冠禽。兽。”
闵臻目光深深,眉眼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就拉过她用以裹身的浴巾一角,不由分说就要扯开。
潘知晓这回倒是眼疾手快,没让他得逞了去,死死攥着另一角,与他拔河。
闵臻也不知,为何只要对象是她,他就会频频失手,那么没有定力,譬如现在,险些就要让她滑下床尾溜了去,幸好最终还是仗着长而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回来。
潘知晓双脚一悬空,没来得及体会这失重感,转眼就摔趴在床上,四肢还没拧过来,闵臻已欺身而上,手肘撑在她脸侧的床单上,另一手死死压住她的背。
他这么重,潘知晓险些岔气,扭头看他。经过刚才那一番争抢,他的浴衣带子早已散开,此刻露着精壮的胸膛与坚实的肩膀。
潘知晓直要陷入他狂野的目光中,听他在耳边低声的说,“闵太太,你太口出狂言了,仗着我不敢欺负你了是不是?嗯?”
闵太太……
这么古怪别扭的称谓,再加上他这样该死的、居心叵测的尾音,潘知晓心尖被狠狠扫过两遍,耳畔和心脏同时弥散起酥麻,不留余地。
闵臻的脸就悬在她的脸侧,濡湿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立即引起她细密的、止不住的战栗。
手绕到她身前托起她,转眼就要扯落她的浴巾。眼看情形不对,她丝毫不敢松懈地攥紧浴巾,终于还是求饶,“我错了,错了还不行?放我起来。”
不,偏不--闵臻没有说出口,千言万语直接化为实际行动。而就在他将浴巾的最后一角扯开时,近处传来了振铃声。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住,两人双双怔住,循声看去。
潘知晓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手机原本静静躺在他们眼前的地毯上,突然就这么振动起来。
潘知晓挣脱出一只手,艰难地够着手机。
闵臻不管不顾了似的,齿贝磨着她的耳垂,一边道,“不妨碍你接电话。”却又一边捧紧了她。
转眼间,潘知晓的腰被他捏着放低,臀却翘起,由他向下抵住。
这哪是不妨碍?!
潘知晓羞愤愈加,几乎是红着眼睛把手机拿起来看,是宝贝儿子的号码。
她恍若抓着了救星,赶紧把手机举到他跟前。
闵臻臂膀一僵,眼里的火一黯,就这么被浇灭了,缓缓放开她,倚到床头去。
潘知晓回视他,只见这个男人抿着唇,十分不满。
他竟还有资格不满?
潘知晓坐起,围好了浴巾,跟着他挪到床头,偏要他来听。
闵臻眉一皱,按键接听。念念这通电话明显是兴师问罪来的,语气不善:“爹地妈咪,你们在哪啊?我回家都没有看到你们。现在已经……11点了。”
潘知晓凑在一旁听,听他要怎样向儿子解释。
闵臻哑然片刻,回道,“爹地和你妈咪在忙。”
“你们在上班?”
他是不会骗儿子的,这回如鲠在喉,瞪一眼把这难差撇给他的这个女人,说得慢而镇定,“我和你妈咪在拉斯维加斯。”
念念早就听闻过拉斯维加斯,巴巴地求过潘知晓几次要她带他来,不料这回两个大人竟撇下他去游玩。
念念越发生气,加之昨晚踢输了球,语气一冷,“有了妈妈就不要儿子了吗?闵先生,你不能这样……唔,过河拆桥的!”
儿子用了个这么精准的成语,国文功底不愧是好,潘知晓会心一笑,闵臻听着她的轻笑声,只当她这是在幸灾乐祸。
低眉扫一眼她呼之欲出的胸前风景,心情稍微好转,闵臻道,“念念不是想要个弟弟吗?爹地正在想方设法帮你达成愿望。”
话音一落,闵臻意有所指地瞟一眼潘知晓。
潘知晓表情即刻僵住。
他的目光中传达的不良讯息太多,她一时间无法消受,儿子现在还小,弄不懂他的意思,可再长大些,懂了,她这个做妈咪的还怎么在孩子面前立足?
潘知晓不得不从他手里拿回手机。
她在孩子面前装的一派色闵内荏,“念念,拉斯维加斯不好玩,真的。我和你爹地马上就回去了。”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潘知晓面色绯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
自从拉斯维加斯一行回到纽约,念念发现惊人变化:自己的父母竟然关系突飞猛进!
这样自然是好处多多,念念唯一的不满就是再不能半夜爬上潘知晓的床听故事--
闵臻一进去就锁门!
锁门!?
可转念思及得为父母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着想,念念咽下了当下的抱怨,每晚打电话给佳宜,向小女友诉苦,也算是有所偿。
他将自己的备受冷落渲染的十分可怜,惹得佳宜小朋友心疼的不行,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他。
这日,闵家举办宴会,说是宴会,也就是潘知晓一个人在家无聊惯了,拉几个好友一同High一下。
“嗯,我的喜洋洋放在沙发上,佳宜喜欢抱它!”
“对了,上面应该挂些气球,学校里举办活动,都是挂气球的!”
潘念念兴致冲冲的布置会场,小胳膊舞动着,指挥佣人什么东西该放哪里,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架势。
潘知晓任由孩子折腾,自己则到门外迎接朋友。
不过,等她进入大厅,看到桌子上放置的表面呈颗粒状的气球时,不禁起了疑惑,拿起,闻了闻,“念念,这气球怎么都是水果味,并且,上面布满了小颗粒啊?”
“妈咪,家里没气球,所以,我从卧室里拿了一盒套套来代替”,潘念念屁颠屁颠的奔过去,搂住潘知晓的手臂,得意洋洋道,“怎么样,念念聪明吧!”
潘知晓闻言,满脸黑线,吩咐佣人将这些气球扔掉,随后拉着疑惑不解的儿子朝外走去,“小祖宗,别添乱了,去看看你的佳宜来了没有!”
功夫不负有心人,潘知晓终于怀孕了。
预产期在夏初,回沪城本是迫在眉睫,可她怎么都不肯大着肚子办婚礼。
她曾探过父母的口风,父亲倒对闵臻曾经的所作所为不怎么在意了,倒是母亲,每次提到闵臻,便叨叨一些过往,搞得她心里没底。
不过,闵臻却先斩后奏的公布了结婚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再做不了鸵鸟,忙打电话给家里,是父亲接的,父亲似乎还不知道这事,她也不敢说,心想着能瞒一天算一天。
闵臻不依,非要在这边先举行一场婚礼。
所以,闲暇的准妈妈生活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得为婚礼伤脑筋。
婚纱倒是订了不少,设计、款式都是最新,空运来却只能被放到更衣室,等着过季。
新的更衣室,若打开门,便直对卧室,潘知晓有时坐在床上看书,总要抬头瞥几眼,想着,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穿上?
在她想着是不是该提前制定产后减重计划时,闵臻悄无声息地靠近,蒙住她的眼睛。
潘知晓一惊,拉开他的手回头,闵臻已经贴到了她身后:“是你说的,要等到生完宝宝,瘦完身才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立场坚决:“我起码得漂漂亮亮嫁这一次。”
女人对婚礼的执拗男人不懂,闵臻不去扫她的兴。
女人似有这般天性,佳宜小朋友看着这些华服,别提多眼馋。
头纱戴在头上,轻盈地转好几个身,小小个子,差点被头纱绊一跤,这些都不妨碍她的爱不释手,“潘阿姨,留一件给我吧。”
没等潘知晓答应,念念忙不迭:“好啊好啊!”
念念是所有人中最忙碌的,不仅带着好朋友来家里参观,更以为外公外婆还不知道喜讯,电话拨回去报喜。
孩子欢欢喜喜的,电话里什么都可以说,潘知晓跟父母联络,说话却要处处陪着小心。
潘母的态度近来已不再那么强硬,问她什么时候带丈夫回家一趟,“他前段时间来我们家,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你爸还招待他,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听语气,简直是在懊悔--后知后觉地把女儿卖了。
潘知晓这边许久不说话,听到闵臻竟早就拜访了家里,有些震惊。
潘母会错意,以为女儿沉默是因为为难,思忖多时,才不甘不愿放低姿态,“你爸已经在取名字了,跟他说,外孙女的名字,必须,必须由我们这边来定。”
潘知晓回过神来,连声说是。
孩子的取名,闵臻都依她的意见,他近来晚出早归,日日接儿子放学,不出差,不熬夜工作,公司权利下放。
股东对此虽颇有微词,但闵氏股价够稳,副总也镇得住,董事会足够动静,闵臻已然一切不用操心。
潘知晓今天出门去上产前瑜伽课,回来已是傍晚,洗了澡,去书房看看,猜闵臻可能在那里学普通话。
开门缝,竟听见熟悉的声音。
听见动静往这边望,见潘知晓进门,闵臻停了说话,示意她过去。
他的目光,沉静如潭水,却又熠熠生辉,这样的闵臻,于她,是至始至终的痴迷。
宝宝快八个月,潘知晓肚子浑圆,慢腾腾走到他面前。
“你去过我家,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父母会和你说。”
闵臻回答得不痛不痒,潘知晓狐疑起来,“你不会,又为难他们了吧?”
见她如此紧张,闵臻失笑,“有求于人,放低姿态,闵太,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潘知晓明显松一口气。
闵臻不禁挑眉觑她,在她眼里,难道他就是十足的恶人,永不可逆?
他挑眉的样子看着凶,她还以为他要生气,瞳光一缩。
不料,他只是柔柔抱住了她。
她没有用吹风机,头发有点湿,周身泛香,闵臻埋进她脖颈边轻嗅,声线带着宁谧,有点不想谈,“……你妈咪她……真的很难对付。”
回忆惨痛,闵臻就此打住。
一直觉得没什么能难倒闵臻,原来他的克星是岳母大人。
潘知晓咯咯笑起来,“谁让你以前那么对我们家,这叫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妈咪算客气的,一生起气来,可就没那么好摆平了。”
不知有没有听出她的揶揄,他只是赞同地点头,鼻尖蹭她柔柔的耳珠,“什么时候换的沐浴乳?这么香……”
话题一下子跳到这来,潘知晓没顾得上回答,闵臻已在她皮肤上细细啄吻开来。
闹得她有点痒,躲了躲,“那我妈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顿一顿,却又改口,“有……那就,母债女偿。别动。”
被他吻得有点意乱情迷,从脖子一路沦陷到下颌,眼看又要一发不可收拾,她赶紧提醒,“别胡来,你忘记上次了?宝宝它……”
“没关系,我轻点……”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