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有属於自己的空间。"
"啊,这样......"齐皓猛地恍然大悟,"你要是想带女孩子回来也没有关系。"
在见到林洛宁哭笑不得的表情之後,他知道自己又错了。
心里不觉就有些郁滞。
明明住在一起这样久,对方却突然独自一个人就做了决定,任凭自己怎样挽留,都无动於衷。
"很谢谢你的好意,真的。"黑漆漆的眼睛认真地望著他,齐皓忽然发觉,自己似乎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新房子......在哪里?"
"馥新小区。"林洛宁说完,怕他批评似的又赶紧补充,"环境还可以,交通也很方便。"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嗯。"
沈默了一会儿,齐皓低头看看手表,"我去上班。"
"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了。"走到门口,他听见林洛宁在自己身後轻轻这样说道。
他知道自己出於礼貌也应该开口说点什麽,可嘴张了张,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齐皓气恼地关上门,把那个人和那份尴尬留在了家里。
莫名其妙发火的齐皓让林洛宁有些惊讶。
吃早餐的时候还神采奕奕的他应该不会是迁怒。这麽说,惹他生气的,也只有自己了。
林洛宁苦笑一下。
也对,就算养盆植物,这麽多年突然要扔也会觉得舍不得,更何况是人。
可就算现在自己不走,将来总有一天也是要离开的。不仅仅是这个家。
他自始至终,都不属於这个城市。
这里如此高的消费水平,以他那份微薄的薪水,每个月只能勉强吃饱,能攒下那些租房的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齐皓就不同。
在这里出生,长大,毕业之後顺理成章进入了家族集团,轻轻松松没几年就坐上了齐氏公司总经理的位子。
他甚至都可以看到,几年之後的他们,之间隔著多远的距离。
其实就应该在毕业那年就离开的。回到自己的城市,那个虽然不大却安静平和的地方。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娶妻,生子,平平淡淡过完自己的一生。
可那时......却鬼使神差般地留了下来。
年少轻狂的代价就是现在的一事无成。他看不清前路,只是希望,积攒的钱能够多支撑几个月,让他可以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多留一会儿,多......见他一会儿。即使不在身边也好,最起码,在同一座城市里,仰望的是同一片天空。
林洛宁知道这样的自己很可笑,可这已经是他这些年来,最勇敢的决定。
强打精神打好最後一份报告,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原本应该一同加班赶出这份资料的同事们,在老板走後分别以各色借口相互推托,到最後,只有林洛宁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弄得一整天都昏昏沈沈。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他拿起背包走出写字楼。
因为是夏天,时间虽然已经不早了,但天色还算明亮。
最後一点夕阳半遮半掩藏在层层大厦之间,给整座城市披上淡淡的金色。
踩著余晖转了几个弯,走进不再喧嚣的菜市场,小贩们大多开始忙著收摊,菜色也明显是人家挑剩下来的。
想想家里那个一向对食物无比挑剔的人,林洛宁叹口气,用心地在一家家摊子上仔细挑选。早上出门的时候看他那气闷的样子,恐怕要好好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才能哄回他。
只不过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回家吃饭。
炒最後一道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透过厨房的窗户望出去,星星点点的灯光陆续亮起,在暮色四合的城市里显得尤为温馨。
大门"哢"地一响,接著就是脱外套换鞋的声音。
林洛宁微微放下不知什麽时候悬起来的心,端起盘子走进客厅。
男人果然还没有释怀,俊朗的脸好似乌云压顶一般阴沈沈的,大概是受到了食物香气的诱惑,还是一声不吭洗干净手来到餐桌旁坐下。
"尝尝这鲫鱼汤怎麽样,个头不大,但挺新鲜的......"林洛宁说著盛了一碗递给他。
齐皓从鼻子里闷闷"嗯"了一声,接过去舀了一勺奶白的浓汤放进嘴里,品尝了半天才吝啬地吐出三个字。
"还不错。"
林洛宁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同住的日子渐短,像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平和温暖的时光,以後也不会再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