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亚在寒假没多久,就每天跟我打电话,一天一通。
“怎么啦?”看到来电显示,我接了电话。
“我告诉你,寒假的学校不是人呆的!饭堂关了,超市关了。我天天啃面包啊!你知道嘛?”
“我知道,你昨天才刚跟我讲。
“还好宿舍里还有林庆英陪我,不然,我肯定老死在这里没人知道。”
我笑了她几句,“干嘛不回家!”
“要不是挂科,我也不待这。”
闲聊了一个小时,墙壁上的始终慢慢地指向十点,我在公寓里转着,换着姿势聊。
接近年关的时候,许映凡公司的事务逐渐多了起来,很晚才会回来。我放着寒假,除了打工,基本都呆在公寓里。徐心亚在复习等着补考,一有空就给我打电话。
拿着电话,我打开冰箱。突然很想吃宵夜。
“不聊了,我下楼买宵夜。”
跟徐心亚挂了电话,我进了更衣间,换了身厚衣服,准备下楼。
手机在这时候来了电话。
由于已经穿好了鞋,想着应该没什么人找我,就下楼去。
买了个面包,上了楼。
打算回电话,手机上显示的是我极不想面对的人。
等了五分钟,我回了过去。
没人接。
我放下手机,觉得松了一口气。
坐在沙发上,我打开电影,一看就是一小时,慢慢地睡神就来侵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9点,我望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立刻起来。
客厅里,许映凡悠闲地坐在落地窗前,喝着咖啡,看报纸。
我指着他,要说什么。
“还有半个小时。”他听到我的动静,从报纸堆里抬起头。
“为什么不叫醒我!”我跑进洗手间快速地整理自己的头发。
“你睡得那么熟,不忍心。”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一阵的手忙脚乱。
洗漱了一番,我拿起包,往外走。
“吃完早餐再走。”许映凡挡住我的去路,推着我坐到椅子上。
“不吃了,来不及了。”
“来得及,我让你值班经理找别人代班了,你今天休假。”他拿起玻璃杯,倒满放我手上。
“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值班经理手机!”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淹没在一堆期刊杂志里的手机推了过来。
“下次我手机要设密码了。”我拿过手机,怨念地说。
立刻打开通讯录,打给了值班经理,一轮解释后,那边正在临时找人代替我的班,听到我又可以去了。松了口气。
我打完电话,他收回了放在我身上的目光,拿起一堆的报纸继续看,我拿起桌子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拿起背包,往外走。
报纸的那头悠闲地飘来一句,“我四点左右过去接你。”
“好。”
今天早上,咖啡店我轮到早班,被许映凡这么一闹,早上的班我迟到了半小时,扣了四分之一的工资,听完值班经理的训之后,整个早上跟下午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怕调错了客人的饮品又惹来不愉快。
早上忙完了操作台的事情,下午就被调到点餐台。
重复着同样的话,看着不同的客人带着不同的饮品或坐在窗边,或独自一个对着手提电脑聊天,设计着文案。
临近农历新年,每个人都还是那么地忙,身上都带着干练。
最近这段时间,在这间商场里工作,很容易碰到学校的人,拿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进来小憩。偶尔会有同级的熟面孔留意地看我几眼。
“天芸。”
偶尔还会碰到熟人。
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这学期认识的学长,前不久,他过来咖啡店里带了外卖,看见了我。于是,出于照顾,最近只要一过来附近就会来光顾。
“老样子还是拿铁2杯,橙汁1杯吗?”我从柜子里拿着积分卡递给他,他接了过去,放在钱包里。
“是,还要多点一杯给女生,通常女生爱喝什么多点?”
“甜的吧,星冰乐?”我的手指在屏幕上移动着。
“那就多一杯星冰乐吧。”
出了单,从机器上撕下递给他,他签了名,递了回来。
我又把底单拿回给他,操作台的同事们把饮品做好放回点餐台,我从柜台底下拿出纸袋和隔离塑料,一杯杯地往里面放。
“天芸。”
“嗯?”我把包装好的饮品拿给他,看着面前这位全身都散发着痞气的学长,大冬天的脚上却随意地夹着一双夹脚拖。
在他说话之前,我说,“别说为了几杯咖啡又要以身相许的话,我听腻了,你赶紧走吧。”
“你怎么知道的?”他一副受伤的表情。
“苏钰灿,你每次来都说,快变成口头禅了。”
“我可是很认真的。”他摸着自己的良心,眨着眼。
“拜拜。”
点餐台来了新的客人,我挥了挥手,把他打发走。
忙了一阵,下午四点很快也就到了,刚换完衣服。许映凡的电话就来了,让我商场门口找他。
许映凡的车很好认,我走了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位置坐了进去,他从头到尾地打量了我一番,“怎么了?”感觉他的目光,我问。
“今天晚上要去个聚会,你这身打扮要换一换。”
“我也要去吗?”
“当然。”
他帮我扣上了安全带,去他所说的地方。
车在郊区的一个主题酒店拐了进去,车停在门口,有人过了来打开我们的车门,坐上许映凡的位置,把车开走了。
身上穿着刚刚换上的简便礼服,有点冷,我怀抱着手,许映凡把衣服脱了下来,披在我身上。我挽着许映凡,对着陌生的地方,有点警惕。
他带着我进了酒店,里面是个私人俱乐部,门口的人也没拦着,许映凡带着我进了去。里面是像是个酒庄式的,沿路的玻璃柜子里摆满了一支支看似价值不菲的酒。
我挽紧了许映凡,跟上他的脚步,他转过来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手。
“您好。”
门口一进去,有人托着一盘子酒,点头示意。许映凡将上面其中的一杯酒递给我,自己也拿了一杯。
走进了一堆正站在一喷着烟雾的池边,有人转过头来,看见我们,迎了过来,其他人也跟着看了过来。许映凡娴熟地打着招呼,而我站在旁边收获了许多关注的目光。
“映凡,来了。”首先走过来的人,过来握了握许映凡的手。我松开挽着许映凡的手,他站在前面。
他转过来,望向我。跟握手的人说,“迟到了,不好意思。”
“我们也才刚开始没多久,能来就是给我面子。”
“身边这位美女是谁啊,介绍介绍。”他眼光落在了许映凡旁边的我身上。
“怎么称呼?”
“朴天芸。”
“朴小姐,第一次见面,我这人看见漂亮美女也不大会说话,好好陪陪映凡啊。”
我笑笑,没说话。
他向我们敬了杯酒之后就说“映凡,等会过来,林总刚拿了一支好酒来。”跟许映凡道别,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许映凡牵着我。
“你去忙吧,别带着我了。”我对他说,知道他刚刚是在顾虑我的感受。
“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如果不想呆了就去找你。”
他笑了笑,拿过我手中的酒,“酒就别喝了,我不想抬个醉醺醺的人回去。”
我白了他一眼,自己走开了。
聚会里,女的都聚在了一堆,三五成群,她们都互相熟悉。
“朴天芸。”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我一怔,诧异地转过去。
“本事啊,这地方你也可以进来。”面前的人斜眉横眼地看着我,我往后退了一步。
“......”
“是哪个男的带你进来的?”她瞟向我身上的外套。
“我不想跟你吵架。”
“吵架,你好笑了。今天是我订婚聚会,你这个不速之客过了来,你反倒好,还理直气壮,你来干什么!。”
她站在我面前,一字一句地把我钉在砧板上。
“你订婚了?”我诧异道。
“哼,你别来搅和我的生活,要是这聚会出了什么差错,别怪我不客气。”她白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走开了几步,她缓缓地转过来。
“你应该不会是干着些龌龊的事吧。”她上下打量着我身上的衣服。
“你爸最近经济状况这么不好,你这些都哪来的。”她拉起我的手,手上许映凡送的新手镯让她扯了下来。
“还给我。”我伸手要回东西,她拿在手上。
“你爸可真会养女儿啊。”她冷笑道,把东西扔到一边的地上。
那手镯落地。
“在聊什么呢?”这时,刚刚握手的那人跟许映凡他们拐了进来,她收起情绪,微笑起来,提起自己的长裙走到握手人的旁边。
许映凡走了过来,我蹲下,捡起掉的手镯。
许映凡走到我旁边,接过我的手镯帮我戴上。
“你故意安排的吗?”我小声地问。
“这些事情你必须学会放下,不然你永远也走不过去。”他拉起我的手,带到他们面前。
“荣叔,看来新任老婆不是很欢迎我啊,对我的女伴这么有意见。”许映凡对着面前这位打量着50几岁却气质挺拔的人说道。
她一阵尴尬的笑,立刻解释道,“之前有些误会,没想到是映凡你的女伴啊。”
“不好意思,她一向性子比较急,肯定是误会,是误会。”荣叔笑着缓和气氛,转过来,立刻对我说道,“朴小姐,我代内人跟你说对不起了,这镯子留下,等我们修好再寄给你。”
“不,不用了。没事没事。”我摇手拒绝。
他盛情难却,我脱下了镯子,递了过去。
他接过去,她站在一旁收了下来。
“进去喝一杯,吃点东西吧。”荣叔邀请道。
“刚要谈的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晚上还有点事。”许映凡招过旁边的侍应,把手里的空酒杯放在上面。
“朴小姐,方便我现在私下跟你聊几句吗?”荣叔说道。
我望了望许映凡,许映凡让我去。
“说什么呢?还要私下说?”她在一旁微笑着,表情里有些急躁。
“让朴小姐带几支我们酒庄的酒回去。”
许映凡把我带给荣叔,荣叔领着我到里面的冰藏酒窖。
里面的木架子上有各种年份的酒,空气里飘着一层淡淡的酒香,闻着并不刺鼻。他熟练地带我到其中的一个地方,拿起一瓶酒,递给我。
“朴小姐平常喝酒吗?”
“不怎么喝,烈的酒喝不了。”
“那这款自制的葡萄酒肯定适合你。”他又拿起另外一瓶,放在包装的缎带盒里。
“谢谢。”我接了过来,道了谢。
“其实,她跟你一样,也不喜欢烈酒,你说血缘关系是不是就是很神奇的事。”荣叔一语说破我们刚刚掩藏的事情。
我有点慌张,站在原地没有接话。
他笑了笑,“没事,没事,别这么严肃。”
“在订婚之前我有调查过她的一切,我都坦然接受的。”
“那你为什么刚刚没说破?”
“我想给她尊重,如果她愿意说,那么证明她信任我,如果她不愿意说,肯定也有她的苦衷。不勉强。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情绪这么失控。我心疼她,在上一段感情中受的伤害影响她那么深,有些事情你不该太怪她。”
“我没有怪过,她只是恨我爸而已。”我说。
“每个人心里面总有一段故事,你我都有。而她的那段故事,我想由我来抚平,填写一个好的结局。”
他确信地看着我,对自己的话充满自信。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他对她的爱,这是我在我爸身上看不到的眼神。
“你很好。如果有机会,我想你告诉她,她找到了很好的人。”
“谢谢你,也谢谢你来。希望我们以后还有缘见面。我很喜欢你这小姑娘。”
他笑着,帮我拿着两支酒,我挽着他的手出去。
“对了,你怎么会跟许映凡在一起呢?”走了出酒窖,他问我。
“他们在那里。”许映凡跟她走了过来,迎着我们,我趁机闪避了问题。
荣叔把酒递给了许映凡,许映凡接了过去,也接过我。
她看了我一眼,我说,“希望你们幸福。”
我松开挽着许映凡的手,主动走到她面前,拥抱了她。
在她耳边我说道,“荣叔比我爸好,他爱你。”
她表情错杂,看了荣叔又看看我。
“再见。”我跟他们俩到了别,跟着许映凡出了酒店。
门口,有人把许映凡的车开了回来,贴心地把副驾驶座的门打开,我坐了进去。
许映凡把酒放在后座,倒档把车开了出去。
“许映凡谢谢你。”
“谢什么?”
“明白了一件事,父母亲们应该有自己的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为了孩子,去维持一段没有爱的感情。他们都应该有幸福。我爸、我妈都应该有。”
“所以呢?”
“我不会再要求我爸跟那个女人断绝关系。”
“你不为你自己想想?”
“该是我的总会是我的,像我爸妈兜了一圈,结果对方都不是自己要的人,为彼此都磨利了自己的菱角,最终都不幸福。”
“人原本都会自私的,看你怎么想。” 他对我说。
回到了公寓,有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
“喂,哪位?”
“是我。”听声音是那个叫阿敏的人。
“怎么打了你一整天电话都没人接?你知道你爸住院了吗?”
“什么?”
“你爸最近身体就不好,刚不知道谁打了电话给他,说你在外面被人包养,你爸一时急就发病了,现在你爸正在手术室里做搭桥手术!你快来。”
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脑子里一片空白,许映凡从浴室出来。
“我要去医院,载我去。”我哭喊着,脚都在发软。
“怎么了?”
“我爸进医院了,我要去医院。”
我的手在发抖着,许映凡看着我这个样子吓呆了,换了身衣服,开车送我去了医院。
医院的走廊里,啊敏握着手站着,靠着墙,脸色发白着,看见我过来,简单地交代了医生说的情况。我才知道原来爸爸一直有心脏的问题,平常都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
许映凡站在我旁边,我听了阿敏所说的话,静静地走到一旁。
脑子里一直在忏悔着这段时间对爸爸所做的事情,我看着站在对面的阿敏哭红的眼眶,她焦急地询问每一位进出手术室的医生护士里面的情况。
“别担心,会好起来的。”许映凡拉过我紧握的双手,“别对自己发脾气。”
他拉开我右手的手心,里面已经被指甲掐得出了血,而自己却不知道疼。
我看着手心里那渗出血的线,心里面很难受,揪在一起却表达不出来。许映凡把我的头按在他胸膛上,“会好的。”
手术进行了6个多小时才结束,爸爸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送到病房里。
此时已经是凌晨,医生嘱咐着相关的注意事项,让我们留守一个人就行,别打扰其他的病人。啊敏看看我,像是在征得我同意。
“你留下来吧。”我说。
“病人刚做完手术,可能会有疼痛或者精神迷糊,要多注意。”
“谢谢医生,谢谢。”
回到许映凡的车里,他什么也没说,开着车到了附近的旅馆。
“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会再去医院。”许映凡带着我下车,让我去休息。
“我睡不着。”我说,心里还在惦记着医院里的爸爸。
“那也合上眼休息。”他硬是拉着我往上床躺,把被单也盖上。
“我......”
“嘘!”他不让我说话,把手覆盖在我的眼睛上。
感觉到他手里的热度,我闭着眼睛。
“许映凡。”
“嗯?”
“谢谢。”
他嗯了一声,捂住了我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