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觉醒者的悲鸣》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密林河岸山崖】

        无数的光之箭矢,仿佛暗夜里从天空密集砸下的流星般朝天束幽花和阿克琉克袭来,漫天的皎洁月色,都似乎失去了光辉,让为于这风驰电挚的密集箭雨。

        密林里冰凉而黏稠的黑暗,如同一匹巨大的黑色绸缎,被一支支快若闪电的光之箭矢撕破,本来静谧的林间,此刻充满了箭矢划破空气时发出的锐利啸叫。

        剧烈的血腥气渗进无边的黑夜。

        天束幽花肩胛骨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她低下头,一枚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箭矢,插在自己的左胸肩胛位置,透过半透明的光芒箭柄,幽花能够看见自己肩胛内部的血肉和筋腱,鲜血顺着箭矢洞穿出的坑洞,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动,“应该是伤到了动脉血管”,幽花思衬着,咬了咬牙,伸出手,准备忍住即将到来的剧痛,将箭矢拔出来,然而——

        “咦?为什么……”天束幽花被眼前的诡异状况吓呆了,她伸出的手指毫不费力地穿过了那支还在发光的箭羽,而那根箭矢依然牢牢地插在自己的肩头——没有人可以握住一束光。但是,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眼前的状况,连绵不断的箭矢破空而来,就在她发愣的这几秒钟,四五支光之箭矢又噗嗤噗嗤地插进了血肉,的血肉。

        “你想死吗?赶快走!”阿克琉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转身挥手放出气盾,然而,平时坚不可摧的隐形盾牌,此刻却仿佛脆弱的玻璃一样,接连不断地碎裂,一扇一扇彩虹碎光在空气里爆炸,光之箭矢毫无阻滞地射进阿克琉克的大腿,膝盖,和腹部。

        阿克琉克拉着幽花在密林里飞驰。

        然而,身后密密麻麻的箭矢却仿佛阴魂不散的鬼火追身而来,魂力感应在如此高频率的攻速之下根本没用,当感应到背后袭击而来的魂力波动时,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啊——”天束幽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弓着身体,喉咙被后膝传来的剧痛锁紧,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阿克琉克转过头,看见两根发光的箭矢深深地插进了她膝盖弯的地方。他没有说任何话,俯身将天束幽花抱起,继续朝密林深处飞掠而去。

        天束幽花的视线落在阿克琉克那双矫健飞奔的双腿上,上面起码插着五根箭矢,有两根分别插在膝盖和脚踝的位置——一般人的这两个位置中箭的话,立刻最基本的移动力都会丧失,更别说像现在阿克琉克这样鬼影般飞驰。

        “你……你的天赋也是‘无感’吗?”天束幽花趴在阿克琉克肩膀上,脑海里浮现出霓虹那张永远没有表情,即使浑身浴血,也依然目光淡然的样子。

        “当然不是。”阿克琉克紧锁的眉毛,让他的双眼笼罩在一条狭长而漆黑的阴影里。“但‘痛苦’在‘死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们是要逃到哪儿?”天束幽花忍住剧痛,问道,“你不如现在树林里找一处有水洼的地方,我可以发动阵法,帮助我们愈合,这些箭矢不知道为什么,拔不出去,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一定会失血而死的。”

        “没用的,即使你的天赋是‘永生’,这些箭矢并不是真正的箭矢,它虽然能够在千里之外精准地洞穿一切目标、无坚不摧,但实际上它并没有实体,它就像一束月光一样,你抓不住它,更拔不出它。它又不是真正的光——光没办法造成肉体创伤,更没办法像这样在我们的肉体上撑出一个血洞,仿佛一个有实体的透明木棍一样插在我们身体上,哦不,还不像木棍,它更像是一根插进我们身体的铜管,因为血液能够穿过这些光,毫无阻碍地流淌出来,仿佛插在我们身体里持续汲取血液的獠牙。如果硬要说起来,这种箭矢更像是一种能量,而不像是一种物质……”阿克琉克说这些话的时候,又有一枚箭矢扑哧一声穿透他的左肩,他左下颚的轮廓一瞬间被皎洁的月光照亮,仿佛他的肩膀上开出了一朵发光的花朵。然而,他的脚步和动作,却没有任何的停滞,甚至连说话都依然维持着刚刚的速度,看起来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所有,当这些箭矢还存在在我们的身体里时,你是无法愈合的,就像身体上插了一把刀,你想要恢复伤口,就先要把刀拔掉。”

        “那怎么样才能拔掉这些光的箭矢呢?你不是说它们只是一种能量,而不是一种实体吗?”

        “那就等能量消失。”阿克琉克冷冷地回答,突然朝右边滑出一大步一枚呼啸而过的光箭贴着他的左腰处射过,只差毫厘,“只要逃出他们的射程范围内,能量就消失了。

        密林里呼啸着没有来处的大风,卷裹着两人,仿佛飞翔般朝更远处掠去。天束幽花知道,这些强大的气流都是阿克琉克召唤来的风术,她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感叹,风源在速度方面的天赋优势,实在是太强大了。

        阿克琉克的速度非常快,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刚刚的山崖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咆哮的约瑟芬河水的声音也已经听不见了。天束幽花在心里暗忖,除了漆拉之外,她从来没有见过速度比阿克琉克还要快的人了,就连动作快如闪电的霓虹也比不过他。

        阿克琉克的速度没有任何的降低,但天束幽花突然从眼前的静谧里猛然意识到,身边刚刚仿佛密集流星般的箭矢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黑暗的树林里,只有风声,没有箭矢划破空气时的锐利啸叫。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上,那些发光的箭矢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几个血洞,正在缓慢地收缩愈合。

        “我们……已经逃出他们的射程范围了?我们安全了?”天束幽花趴在阿克琉克的肩膀上问道,她身上的袍子,已经被她汩汩流出的鲜血浸泡透了,滚烫的血液已经被冬日的寒风吹得冰凉,湿淋淋又黏糊糊地贴在她的身体上,发出阵阵血液特有的腥甜味道。天束幽花仗着自己‘永生’的天赋,并无大碍,然而,阿克琉克他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抿紧的薄薄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看起来仿佛两枚在冬雪里吹得发亮的钢片。

        “不,我们现在才开始,真正进入危险。”阿克琉克再一次将自己的速度提高了些许,他的瞳孔甚至隐隐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一种致命的危险正在降临。

        “什么意思?”天束幽花感觉到阿克琉克的体温飞速地在下降。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密林河岸对面山崖】

        “啊,”小古尔克放下高举的右臂,随着他的动作,手臂上沉重的弓弩发出清晰的机械摩擦的金属声,“哥哥,他们已经逃出我的射程范围了啊。还要追击他们吗?还是说,我们应该办正事了?如果要继续追击的话,只能靠你啦,我无能为力了哦。”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在嘴边露出一个笑窖,月光下他的面容看起来英俊中透露着一股迷人的倜傥。

        然而,在他身边手持黑色精钢长弓侧身而立的古尔克,几乎同样的五官,却凝聚起了截然不同的表情,他肃穆而沉重的表情,看起来如同月下凄凉的雪峰一样,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宁愿多花一点时间,也不要留下后患。”他举起沉重的长弓,动作仿佛抬起一片羽毛般轻盈,一根发亮的弓弦悄然出现在弓上,天空的云层深处,旋转流淌下几缨琥珀色的如水月光,风吹动时发出的“咝咝”声近在耳畔。月光和风,在他纤细白皙的指尖,凝聚成了一根又长又粗的光芒箭矢,“况且,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双臂仿佛苍鹭宽大的羽翼般骤然舒展而开,“砰——”,一支破空箭矢在黑暗中只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他修长的五指闪电般地聚拢又松开,动作灵巧至极,“砰——”,第二支箭矢再一次闪电般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城外密林】

        天束幽花倒在地上,她的身下已经渗出了一摊不小的血泊。她躺在自己的血液里,感受着汩汩流出的热血在冬季的冻土上渐渐变得冰凉,血红色的冰花碎片在土壤里渐渐凝结。

        她歪着头,脸颊贴着地面,在她的视线里,阿克琉克躺在离自己不远处,他看起来仿佛是睡着了。轻轻地闭着眼睛,喉咙里发出越来越弱、几不可闻的声音,仿佛一个睡梦中正在呓语的入。他和睡着的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胸膛心脏位置,此刻正插着一根竹子艘粗细的箭矢,仿佛一根透明的玻璃管子插进了他的心脏,正在汩汩地往外抽血。

        几秒钟之前,她突然感觉到抱着自己飞掠的阿克琉克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突然朝前方重重地抛了出去。当天束幽花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时候,她转过头来,正好看到那支光之箭矢洞穿阿克琉克心脏的那个瞬间,血液仿佛大颗大颗的红色宝石,在空气里四散飞溅。

        她刚刚站起来,想要朝阿克琉克走去,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阵几乎要撕碎她的脑子的剧痛,从后背脊椎骨上传来,还没有来得及拧身回头,就看到了从小腹上洞穿而出的那道发亮的光芒。

        仿佛自己的小腹上,开出了发亮的花朵。

        她朝前倒下去,像一块大石头般发出沉闷的响动。

        阿克琉克胸膛上和天束幽花小腹上,两根发光的箭矢,缓慢忽闪着光芒,看起来完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河岸地底洞穴】

        整个巨大的洞穴穹顶在不断地朝下陷落,却又不像是坍塌般的坠落,周围的山岩石壁也在缓慢地朝中间靠拢,原本辽阔的地底空间正在飞速地缩小,眼前的景象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震耳欲聋的响声回荡在密闭的空间里,听起来仿佛沉闷的巨雷滚动在头顶。

        巨大的雪狼“芬瑞尔”独自站在对阵的前方,其他风源的人都退避到洞穴的后方,西鲁芙此刻像一个沉睡的美人一样,看起来完全沉浸在甜美的睡梦中。几个风津猎人围绕在她身旁,伊赫洛斯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她的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默默地聚集在洞穴中央的雪狼身上,因为他们都知道,此刻,目光里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芬瑞尔”,其实身体里真正的灵魂,是风源的至尊之后,西鲁芙。

        “芬瑞尔”缓慢地低下头,然后突然昂起脖子,发出一声嘹亮的狼嚎,同时随着它的嚎叫声在洞穴里震荡开来的,还有无数看不见的透明刀刃——这些刀刃不同于水源们习惯的坚硬的冰剑雪刃,它们仿佛是海底飞速游动的扁长银鱼,光滑而粘腻,诡谲而灵动,锋利无比,却无色无形,无法预测,无法捕捉,密密麻麻地朝你卷动而来。

        特雷娅站在远处的洞穴边缘,她周身翻涌不息的白色丝绸裙摆,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她目光凝重,瞳孔里的白色风雪翻滚不息,不得不说,特雷娅确实是一个思维极其缜密的人,就算是明知道这些间接元素攻击对她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她也没有丝毫放松对整个战局上魂力变化的探知,她时刻都将自己放在最安全的环境里。同样,在她“女神的裙摆”守护范围内的,还有站在特雷娅身边的幽冥,他看着裙摆外面,空气里快速闪动的旋转气刃,表情说不出的凝重。他的双手隐隐地用力握在一起,手背上血管清晰可见。

        而离她不远处的吉尔伽美什,表情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紧张。他朝身后的银尘伸出手,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拉向自己的身后,让他和自己紧靠着站在一起。他嘴角含着一个淡然的微笑,目光里仿佛游动着几缕金箔,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来——仔细看,就会知道,那是他正在发动魂力的迹象,但他并没有像特雷娅或者幽冥一样,浑身都浮现出金黄色的刻纹,他只是此刻瞳孔里能看得出金色的游丝。就像传说中的那样,他对魂力的使用仿佛是一种艺术,他永远都能用最微小的魂力,制造出最强力的魂术效果。比如此刻,他只是安静地站立着,仿佛正在旷野中思考的安静旅人,但是,整个空间里闪电般游走的锋利气刃,却无法近身,他把自己和银尘,笼罩在一个圆形的透明气盾里,无数电光火石在他们周围的透明气盾上,砸出涟漪般的彩虹光晕,却始终无法砍碎这一层坚固的防御。

        而洞穴的正中,离“芬瑞尔”最近的,则是浑身漆黑,笼罩在坚不可摧、硬度最高的盾牌“龙鳞漆”之下的艾欧斯,他此刻正将漆拉挡在身后,他伸展开漆黑而修长的双臂,快速而敏捷地挥动着,将身后的漆拉保护得密不透风,时不时有透明的气刃在他的胳膊上砍出电光一闪,铿锵的声音仿佛一柄精钢刀刃砍在了水晶石上的声响。

        六个人分成了三组,正以不同的方式抵挡着“芬瑞尔”凌厉的气刃攻势。看起来,“芬瑞尔”的进攻在他们的防御之下,似乎并没有起到效果。然而,三组人的表睛,除了吉尔伽美什和银尘之外,另外的四人,都看起来格外凝重。特别是特蕾娅,因为,在敏锐的魂力感知之下,她清楚地知道,蕴藏在“芬瑞尔”体内的魂力,此刻只释放了冰山一角,它的魂力上限高得惊人,而且,它的魂力里有一种无法说清楚的东西,仿佛一种又冰冷又黏滑的感觉。特蕾娅突然想起了当初他们几个人围捕“宽恕”时惨烈的战况。那个时候,自己的“女神的裙摆”已经发动到了最大程度的防御极限,却依然被“宽恕”的血舌长驱直人,仿佛探囊取物般轻易洞穿了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这一次,究竟能否抵挡住“芬瑞尔”的全力进攻……

        正在特蕾娅回忆之时,“芬瑞尔”目光里闪动过几丝寒光,它抬起右前掌,在地面上用力而迅速地践踏了三下,它脚下的地面在巨大的重力之下瞬间龟裂。随着三次踏足,爆炸般的魂力从它足心震荡开来,洞穴里的魂力突然成倍地上涨,刚刚密集卷动的刀刃突然加速了一倍,并且,力量也比之前要猛烈得更多,之前狭窄剑刃般的气流,仿佛瞬间变成了巨大的刀斧。

        特蕾娅的“女神的裙摆”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空气里响起两声布匹被划破的脆响,待蕾娅咬了咬牙,怒目圆睁,浑身魂力暴涨,白色丝绸浪潮砰然掀动,范围陡然扩大。但是她的瞳孔却忍不住轻轻地颤抖着,因为她也不清楚,接下来,“芬瑞尔”的进攻还有多少波,如果下一波进攻的强度还是按照如此强度的提升,那么……

        而远处,吉尔伽美什和银尘身上笼罩的那层透明圆球状的气盾,发出更加绚烂的彩虹光晕,无数重逾千钧的力道,刀砍斧凿般地砸在玻璃般的透明气盾上。吉尔伽美什轻轻挪动了一下脚步,将两腿稍稍分开了一些,让自己站得更稳,然而,他的皮肤依然白皙一片,看不出任何金色的纹路。他索性闭起了眼睛,嘴角依然幽幽地凝着一丝微笑。银尘轻轻地靠近吉尔伽美什的耳边,问道:“王爵,需要我们出手么?我看那边,艾欧斯和漆拉,似乎有一点吃力了。不知道下一波攻击到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能不能支撑得住。”吉尔伽美什依然闭着眼睛,他微微侧过头,对自己身后的银尘说:“先静观其变吧。你不要低估了艾欧斯和漆拉的实力,我想,再怎么样,至少下一波攻击到来的时候,还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但他们确实撑不了多少轮进攻了。‘芬瑞尔’的魂力比我想象中大多了,而且,西鲁芙‘附灵’之后,她对魂力的精准使用和对风元素魂术的研究,比一头动物要高明得太多太多了。因此,‘芬瑞尔’那本身就浑厚无比的魂力,也就发挥出了更加惊天动地的效果。如果我感应得没错的话,西鲁芙起码能够按照前一轮这种魂力的增长程度,将攻击强度再提升五次……特蕾娅我不知道她的深浅,但艾欧斯那边……如果他只是想要自保,那么凭借自身的龙鳞漆硬度应该足够了,但是,他身后还有一个被‘神风织索’束缚了天赋的漆拉,没有速度优势,也没有盾器加持的他,想要躲过‘芬瑞尔’的攻击,几乎不可能……”银尘转过头,望着漆拉,点了点头,又有点担忧地问:“那么我们需要出手帮他么?毕竟他是我们亚斯蓝的王爵。不管我们和他们之间究竟怎么清算,西鲁荚毕竟是因德的人,如果漆拉真的死在她手里……”

        “我们可以出手帮他,但是我现在不行……”吉尔伽美什轻轻地睁开眼睛,他望着前方不远出昂然挺立的巨大雪狼,目光里翻涌着暗金色的光芒。

        “为什么?”银尘有点难以置信,从他对魂力的感知上来说,吉尔伽美什的魂力使用远远还没达到上限,怎么可能不行。

        “你没发现,整个洞穴的收缩变得格外缓慢了么?”银尘抬起头,看着头顶之前一直持续收缩下沉的穹顶,果然,此刻已经几乎看不出来变化了,维持在一个固定的高度。吉尔伽美什顿了顿,轻声继续说道:“我虽然现在已经可以在四种元素的魂术之间自由地切换了,但是,要同时使用两种元素的魂术,我还没有达到熟练的程度,如果要干扰西鲁芙和其他的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迅速收缩洞穴,让他们的理智在密闭空间里陷入狂乱和躁动。所以,我需要你……”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交给我。”银尘点了点头,浑身金色纹路隐隐地浮现出来,他微微弯曲了一点点膝盖,然后缓慢地撑开了双手。

        “你只要撑过下一轮的进攻,我应该时间就够了。”吉尔伽美什双手合拢在一起,轻轻地捏了捏手指骨,然后朝地面优雅地蹲了下去。他伸出右手,五指指尖轻轻地触碰到地面。

        “什么?他竟然……”索迩看着球型气盾里的吉尔伽美什和银尘,吉尔伽美什身上涌动起一浪一浪的金色烟雾,仿佛流水般汩汩地沿着他的右手臂流淌到指尖,渗透进地面。而整个洞穴在他魂力的作用下,又重新开始剧烈地收缩起来,而且速度比之前更快,更迅猛。“他竟然也能够使用风元素魂术!他究竟是谁?!”

        此刻,撑起气盾的人,已经从吉尔伽美什转变成了银尘。银尘冷峻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密集而沉重的气刃持续砍凿在他们头顶。然而,过了一会儿之后,明显的,那些气刃的攻击速度和强度都开始发生了变化.之前持续而稳定的攻击,渐渐变得紊乱起来,力度不均,频率也不一致。银尘抬起头,发现整个洞穴已经缩小了五分之三的大小。

        特蕾娅闭上眼睛,她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那群白色猎人情绪的躁动不安,仿佛火山爆发前感受到危险的动物一样,他们微微地颤抖起来,甚至有一些开始原地挪动着脚步,持续缩减的密闭空间将他们的理智逐步推向崩溃的边缘。

        突然,巨大的白色光芒从雪狼身体里咆哮而出,如同一阵飓风般卷向角落里被风津猎人保护起来的沉睡的西鲁芙。下一秒钟,当雪狼“芬瑞尔”刚刚收回到伊赫洛斯体内时,西鲁芙就突然从风津猎人的环护中间飞掠起来,优雅地降落在洞穴的中央。她抬起头看着头顶不断陷落的岩石,又看了看吉尔伽美什,表情依然沉着而冷静,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风津猎人一闪即至,站在了她的身后,等待着她的吩咐。

        她转过头,贴着风津猎人的耳朵边上轻轻说了几句话,随即,那个风津猎人抬起头,仿佛灵魂出窍般地静静站立了几秒钟。随即,所有的风津猎人仿佛彼此间用一种诡异的方式交流了信息,知道了西鲁芙的命令一样,纷纷化成流动的白色光影,四下飞掠。瞬间,他们就纷纷占据了洞穴的各个角落和穹顶位置。他们仿佛撒在黑色夜空上的白色星芒,然后,几十个人动作整齐划一.朝自己身后的虚空里伸出了手,然后用力握紧了拳头朝胸前用力地拉扯.仿佛在拉紧一张看不见的网。

        “他们在干什么?”幽冥站在特雷娅的身后,刚刚天地间咆哮翻滚的密集气刃已经随着雪狼的隐匿而消失了,然而,那几十个白色幽灵般的风津猎人此刻分散在整个洞穴空间的内壁上,却不知道在干嘛。但随即,幽冥发现特雷娅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他刚刚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突然感觉到耳膜一阵刺痛,他伸出手摸了一下,手指缝隙里,沾染着殷红的血迹。

        “他们在随着吉尔伽美什一起,收缩这个洞穴……”特蕾娅的声音发出微徽的颤抖,“不过,吉尔伽美什收缩的是空间,而他们收缩的是空气。”

        幽冥耳朵里传来的刺痛越来越强,他的胸口被一阵奠名的重压持续撞击着,他忍不住问特蕾娅:“他们不是最害怕密闭空间么?那他们干吗还帮助吉尔伽美什一起收缩呢?”

        “因为吉尔伽美什在收缩整个洞穴的时候,这里面的空气,其实是从石壁或者地面的缝隙里逃逸了出去的,所以我们整个空间里的压强是正常的。但是,现在,西鲁芙让所有的风津猎人占据了洞穴的内壁,他们联手将洞穴内壁上的所有缝隙都用气壁封死,空气没有出口,他们将所有空气全部抓紧在了一起,因此,没有丝毫的气流可以逃逸到这个空间之外。也就是说,吉尔伽美什将这个洞穴收缩得越小,这里面的空气压力就会越大,对吉尔伽美什的反抗力就会越大,他收缩洞穴的难度也就越大。”特蕾娅转过头来看着幽冥,她的双眼里全部是赤红的血丝。她睁着眼睛,忍受着眼球上空气中越来越大的看不见的压力,对幽冥说:“而更可怕的是,风源的人,可以控制他们周围的气压,但我们却不行,我们会在这种巨大的气压之下,最终粉身碎骨……”

        洞穴剧烈地收缩着,几十个风津猎人更是全部进入了隐形模式,仿佛消失了一样,然而,空气里持续猛烈增加着的气压.意味着他们正在竭尽全力地压缩着洞穴内的空气。

        幽冥双膝跪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撑住地面。他的鼻孔和耳洞里,正在一滴一滴地掉下血珠子来,他的五官挣扎在一起,显然在对抗着空气里看不见、又躲不掉的千钧重压。特雷娅抬起头,看见西鲁芙和伊赫洛斯索迩,仿佛安静的隐士一般,站立在洞穴的一角,漠然地观望着眼前这场无声的杀戮,而洞穴中央,艾欧斯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全身漆黑的龙鳞,此刻仿佛活物一般,汩汩地蠕动着,他的脸上是痛苦的神色。而旁边的漆拉,已经单膝跪地,他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吉尔伽美什的银尘——

        此刻,银尘脖子上的金黄色刻纹已经蔓延到了脸上,他太阳穴上的血管因为用力而清晰可见,一丝淡淡的血迹从银尘的嘴角流了下来。而吉尔伽美什,依然五指贴近地面,加速地收缩着地底的空间。

        “吉尔伽美什!你停手!”漆拉张开口大喊,他的牙齿已经被喉咙里涌出的血液染红,“吉尔伽美什!!”

        特蕾娅终于忍不住弯下了她的膝盖,巨大的压力仿佛干斤巨石砸在胸口;又像是沉到了几千米深的海底,耳膜快要被撕碎般痛苦。她艰难地爬到幽冥身边,伸出手,握住幽冥的手掌。幽冥喉咙里持续发出痛苦的低沉嘶吼,他闭着眼睛,伸出手反握住特蕾娅小巧的手掌。他艰难地把特蕾娅拉到自己的身下,然后伸开他修长的双臂,将她拥抱在他的怀里,他的意识已经渐渐混沌一片,口里不断涌出鲜血……”

        “幽冥……幽冥,”特蕾娅将口里涌起的鲜血用力地咽下去,“吉尔伽美什他……他并不是害怕我们走了,他打不过西鲁芙……他留下我们,是想杀了我们……他想杀的不仅仅是西鲁芙,他想杀所有的人……。这个洞穴里,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

        幽冥的双眼已经迷蒙一片,他的眼皮半睁着.特蕾娅知道,他已经在意识昏迷的边缘,但是他依然紧紧地用力握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特蕾娅的脸上滚下两行热泪来,她挣扎着爬过去,趴在幽冥的耳朵边上,用另外一只手抱着幽冥的脸,用涌满鲜血的口,含混地说:“幽冥,你听我说,你听着!等一下,我需要你将你所有的魂力注入到我的身体里……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你相信我……”

        幽冥闭着眼睛,点点头,艰难地伸出那只宽大而有力的手掌,撩进特蕾娅的裙摆,轻轻地放在特营娅大腿内侧的爵印上。

        特蕾娅翻过身。面朝上方,她眼里所有混浊的白色风暴瞬间消失了,她身体上翻涌不息的金黄色刻纹也突然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皮肤表面浮现出的另外一套截然不同的纹路,更扭曲,更复杂,也更诡异,她瞳孔里金色光芒大放——

        汪洋般排山倒海的恶心感,仿佛最黑暗也最黏稠的浆液沿着喉咙往外喷涌的感觉,幽冥突然弓起身子不断地呕吐起来,但他依然没有松开持续往特蕾娅身体里注入魂力的那只手。

        一种听不见的声音在洞穴里来回震荡穿梭,仿佛无数有尖锐触角的昆虫在耳膜上爬行尖叫,有一双冰冷无形的手在胸膛里搅动,用力揉挤着胃里的酸液。

        无数风津猎人从穹顶上现形,然后捂着耳朵挣扎着不断簌簌地往下跌落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他们仿佛一颗一颗白色的雪球一样从上空坠落下来,随着他们的陨落,空气里的气压也逐渐减弱。

        艾欧斯和漆拉、索迩和伊赫洛斯,甚至连西鲁芙,也没有逃出这股突如其来的冰冷恶心之感,仿佛整个人被突然丢进了起伏着巨浪的海面,脑内所有的平衡都打得支离破碎,理智被一团漆黑的浆液团团包裹住一样。

        就连银尘和吉尔伽美什,也停了下来。

        这么多年之后,特蕾娅终于再一次发动了“精神浸染”。

        “银尘,现在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吉尔伽美什睁开他那双天神般迷人的眼睛,他忍住脑海里剧烈的恶心恐惧之感,镇定地对银尘说,“不要理会任何其他的人,集中全力,优先杀掉特雷娅。”

        “是,王爵。”银尘艰难地挣扎而起,身影闪动,飞掠而出。

        洞穴的另一面,西鲁芙在伊赫洛斯的搀扶下,艰难地站立着,她捂着自己的耳朵,转头对索迩说:“索迩!杀了特雷娅!”

        “是!陛下!”黑雾般的披风瞬间包裹住了索迩的全身,下一个瞬间,他整个人在空气里消失了。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城外密林】

        天束幽花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厚厚的积雪里。周围的参天大树,笼罩在一片毛茸茸的白雪中。大雪将所有的枝丫都压得弯向大地。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小腹,然而,那个血洞没有了,只摸到衣服上已经凝固的血迹,而自己腹部的那个伤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愈合了。她转过脸,看到了身边正靠在一根横倒在地面上的粗树上休息的阿克琉克,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在周围茫茫大雪的映衬之下,显得更加孱弱,他胸口的箭矢也已经消失不见了。胸膛上的那个血洞,此刻已经愈合,虽然还能看到新生长出的鲜红嫩肉,但是至少已经不再流血。

        “你又救了我?”天束幽花挣扎着坐起来,看着阿克琉克瘦削的面容。

        “不是,”阿克琉克目光转向天束幽花身后,“是她救了我们两个。”

        天束幽花转过身,看见了自己身后安静站立着的鬼山莲泉。天束幽花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你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在救我自己。你知道的。”鬼山莲泉看着天束幽花,轻轻地笑了。

        “你怎么做到的?”阿克琉克抬起头问道。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们身上的那些看起来像是光又不像是光的箭矢,非常让入伤脑筋,我想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将它们拔出你们的身体。只要它们依然插在你们身体上,就等于始终有一根管子在往外面放血,而且你们中箭的位置又是在如此要害的位置,不拔出来根本没办法恢复。”鬼山莲泉回答着。

        “那你怎么知道,要带我们逃离出足够的距离.才能让箭矢因为超过射程而失效呢?”天束幽花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带你们离开那里,只是因为我怕伤害你们的人就在附近,能够将你们伤得这么厉害的人,我一个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还是先带你们离开比较好。结果没想到,刚刚跑到这里,你们身上的箭矢就消失了。于是我把周围的环境改造了一下,以方便我施展‘永生之阵’,你们的伤都太严重了,如果再耽误一会儿,恐怕……”鬼山莲泉淡淡地说道。

        “伤害我们的人,并不在附近。他们在约瑟芬河对岸的山崖上。”天束幽花说。

        “对岸山崖?”鬼山莲泉有些动容,“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够……”她停了停,“你到底惹到了什么人?他又是谁?”鬼山莲泉指了指阿克琉克,问道。

        “他是阿克琉克。”天束幽花虚弱地站起来,看着鬼山蓬泉的眼睛,仿佛特别疲惫地说,“他是真正的阿克琉克。”

        “你说什……”鬼山莲泉的话刚说一半,就突然停住了话语。她愣住了。

        愣住的人不仅仅是她一个。就连受伤虚弱到极致的天束幽花和阿克琉克,这两个根本没办法仔细感知魂力变化的人,也都感受到了离这里非常遥远的约瑟芬河岸的位置,惊人的魂力爆炸。

        鬼山莲泉的脸色一片死灰,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烈的魂力,这种程度的魂力,简直像是……简直像是……”。

        “简直像是幽冥的‘诸神黄昏’和魂冢里的‘祝福’同时觉醒一样……”天束幽花痴痴地望着远方,像是吓傻了。

        有一个极其巨大的东西觉醒了……”鬼山莲泉扶起天束幽花,转过头对阿克琉克凝重地说,“赶紧走吧,马上,连同我们脚下的这整片大地,都要被‘那个东西’吞噬了。”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密林河岸对面山崖】

        仿佛是沉睡已久的巨怪醒来,一阵一阵汹涌的魂力穿透厚厚的地壳从地底传荡出来,像是一声一声浑厚的钟鸣,天地间泛起一波一波透明的涟漪,强大的魂力爆炸甚至扭曲了空间。  山崖岩层中似乎有一头正在觉醒的怪兽,整个山体乃至方圆数里的地面都在剧烈的震动。

        山崖边的两人勉强在地震般的颠簸中勉强站立。

        “这么强大的魂力从地底冲出来……不会是西鲁芙【暗化】了吧?”小古尔克的身体在不停的摇晃,无数庞大的魂力从地底汹涌而出,如果滴入【希斯雅果实】便会看见,整个河岸已然成为一片魂力的海洋,仿佛风暴来临一般,汹涌澎湃,似乎能够毁掉一切。而现在,由于魂力的浓度太高,河岸的地面有些地方已经可以看见由魂力液化而成的水泊。山崖被狂暴的力量撕裂开一道一道裂口。在他险些跌倒的时候,山崩地裂的震动与魂力释放却在此刻戛然而止,像被人突然掐断一般。

        “咦?怎么停下来了?”小古尔克一脸迷惑,清澈的眼睛仿佛是两颗纯净的浅红色宝石,镶嵌在他那张如同雕塑一般完美的脸上。

        “这是索迩的魂力。他大概是将身上的【缚魂】完全释放了。”古尔克看向河岸的空地,之前如同湖面一般不停起伏变化的地面在震动。

        结束的一瞬间也平静了下来,似乎波澜已经过去,原先好像是囚住了一只猛兽的不停挣扎凹凸然后缩小的地表恢复成了之前的一马平川。但是,在前面那阵地心的不断收缩中,他所在的这片山崖已向河岸方向移动了不少距离,一面断崖与其他山崖簇拥成一道峡谷,另一面断崖下则是西鲁芙一行人跌落入地底的地方,此时已恢复成原貌,丝毫看不出之前有过大面积坍塌的痕迹。古尔克的眉毛慢慢的拥挤到了一起,紧蹙的眉头仿佛是座沉睡在月光下的山脉,“奇怪的是,索迩的魂力怎么会突然消失呢?”但凡是魂力,从魂术师或者魂兽体内释放出去之后,除了被吸收和消耗之外便不可能凭空蒸发,它会长存于自然。然而索迩爆发的那阵庞大的魂力却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的,这显然违反了常理。而且在同一瞬间,魂力的释放也中断了,发生这种情况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魂术师死亡。只有魂术师被一击致命突然猝死魂力的释放才会立刻中断。古尔克不敢往下继续想。

        因为在风源,魂力排行中,索迩位居第四,在他前面的除了一度王爵铂伊司之外,还有天之使徒帕德尔和风后西鲁芙。但是这位新晋的二度王爵隐藏得极深,据西鲁芙说,一旦索迩释放了【缚魂】成功的发动了天赋,再加上他的魂器的话估计【暗化】后的自己都未必能奈何他。但曾经和还是二度使徒的索迩交过手的他却知道,当时身为使徒的索迩其实实力已在他的王爵法夜之上。而今他已成为王爵,其实他真正的实力已经超过了西鲁芙和帕德尔,是仅次于铂伊司的存在。大概也正是因此铂伊司才会用【缚魂索】抑制他那无比强大的魂力,古尔克如是猜测。而且他的天赋【极乐净土】是风源包括铂伊司的【神风织索】在内的所有天赋中最完美并近乎于无敌的能力,被人喻为【天神的杰作】。如果拥有这等实力的索迩被杀,那么对方将是怎样可怕的一个怪物啊。他无法想象。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古尔克的声音打断了古尔克的沉思。古尔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见弟弟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动作极其的优雅,仿佛是一个乘风而起的黑衣舞者。他在空中被一股气流托着,以一种轻盈而缓慢的姿势落到地上,双脚溅起些许尘埃。

        然而在小古尔克落地的瞬间,古尔克突然捕捉到地面上起了一阵微小如同涟漪一般极其不易察觉的魂力波动,他嘴巴刚动,正准备提醒弟弟,可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地面觉醒过来的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然后他便看见——

        小古尔克双脚所接触的地方突然向上凸起一块,紧接着一只巨大的岩石手臂破土而出,向小古尔克抓去,小古尔克身形一晃,迅速的向后撤去。然而随着他得后退,一只又一只的岩石巨手从地下钻出,不停的挥舞着,试图抓住小古尔克。小古尔克见状,便转朝天空掠去,仿佛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在众多的岩石手臂间灵敏的穿梭躲闪,而每一只因未能抓住他而握空的手臂手掌上都长出了锋利而坚硬的尖刺,一旦被抓住,必死无疑。

        小古尔克看着挥动的巨手,双瞳一紧,那些巨手顿时被一道巨大的风刃整齐的收割而断,纷纷的倒下。

        他看着被他割断的一排岩石巨手,嘴角向上微微一挑,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配上他奇异的发型,看起来就像是个俊俏的不良少年。然而在他松懈的瞬间,周围有响起一阵突突的声音,无数细长的石质尖刺接二连三的从地面无比迅速的生长而出,朝天空上的小古尔克刺去。他心中一惊,没料到还有第二波攻击,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眼见下一秒那些尖刺便要将自己洞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古尔克瞬间出现在他的身边,他的双手上涌动缠绕着一股黄金魂雾,在夜色中极其显眼。他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迅速弯下腰,双手朝地上一按,一阵闪着七彩光芒的涟漪飞快的从掌心扩散而出,一面巨大的气盾顿时在小古尔克的脚下张开,阻止了那些石质尖刺的生长。

        小古尔克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站在散发着彩虹颜色流光的气盾上,黑红色的铠甲反射着光芒。“谢啦,哥哥。”他的嘴角挂着笑容。

        “你这等的马虎以后成为王爵可怎么办?”古尔克眼神冷峻,整张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寒气,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不会的,等到西鲁芙他们拿到容器后,索迩有办法让你重生的。”小古尔克咧嘴笑着。虽然和哥哥长着相同的面容,但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孑截然不同的。哥哥古尔克显得成熟稳重,做事细心谨慎,像是一个深谙世事的长者;而身为弟弟的小古尔克则明显显得稚嫩,处事毛糙,马马虎虎,嘻嘻哈哈的像是一个初涉人世的少年。但两人相比,古尔克的冷静理智以及安静寡言给人一种难以接触的感觉,而小古尔克明显比哥哥要喜欢说话,性格也开朗,而且脸上总挂着笑容,让人感觉比较容易相处。在风源,虽然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但喜欢小古尔克的女子明显要多于古尔克。

        “容器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拿到的。”古尔克看着气盾下那片由密密麻麻的尖刺组成的石林,眉头又慢慢的蹙到了一起,脸色变得更加的凝重。

        注意到哥哥的表情,小古尔克也不禁望向了地面,在他脚下透明的气盾下,原本平整的地面此刻已经生长出无数的尖刺,拥挤在一起,仿佛是一排排茂密的竹笋,地形在眨眼之间被彻底的改变,他心中不有得微微震撼,“居然能用一缕弱不可查的魂力便在一瞬间如此大范围的改变地貌,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呢。那些我们曾经交手过的地爵也不能轻易的做到吧?”

        “不,你注意错了重点。”古尔克说。

        “什么才是重点?”小古尔克不解。

        “重点在于,这个人居然能在对付西鲁芙、索迩和伊赫洛斯这一系列的强者的同时还分出精力来攻击我们,试想,这世上有谁能做到这一点?”古尔克的眼中发着锐利的光芒,仿佛眼中藏着两把钢刀。

        “铂……铂伊司?”被哥哥这么一问,小古尔克瞬间明白过来了。恐惧渐渐的从体内渗出。最终爬满他整张脸庞。在奥汀大陆上,能够正面对抗西鲁芙索迩和伊赫洛斯再加上风津猎人联手的人,恐怕就只有铂伊司了。但是,在与这些强者对阵的同时,就算是铂伊司或许也不可能再分出精力来留意外界并远程操纵所有元素中最难控制的地元素发动双重攻击。他不敢想象地底下和西鲁芙他们对抗的是一个怎样的怪物。“那家伙该不会比铂伊司还要变态吧?世界上有那种人存在么?简直是天理难容。”

        古尔克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看着脚下,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舒缓,反倒是越来越凝重。

        小古尔克第一次见到哥哥这种表情,心中的恐惧更盛了。

        “我们到地底去看看。”良久,古尔克吐出这几个字。

        “怎么去?风源的人只会飞天,又不像地爵能够遁地。”小古尔克一脸无可奈何。

        “用【伏魔者】。”古尔克轻轻的说。然后他转过身去,在他转身的瞬间,他背后的空气扭曲了一下,十二个风津猎人眨眼之间现身在气盾上。身着白袍的身躯在月光下仿佛是一群白色的幽灵。

        “你们带着人质在此等候,我和小古尔克到地底去看看。”  “是。”十二个风津猎人整齐而恭敬的回答。

        在这些风津猎人身旁,是一个身着银白色铠甲的少年,他被气流托举着,精致而年轻的脸上双眼安静的合着,似乎是睡着了。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城外森林】

        三人刚朝前飞掠了一段距离,脚下剧烈颤抖的地面却在一瞬间停了下来,而那阵汹涌似乎能够吞噬一切的魂力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就像是突然被转移到另一个未知的地方一样。

        “怎么停下来了?”鬼山莲泉止步现在雪地上,她精致绝伦的脸庞在皑皑的白雪中显得完美无瑕,仿佛是最温润最光滑的玉石,吹弹可破的肌肤好像泛着一层柔软的白光。

        “谁知道呢?”阿克琉克坐到一棵横断的树干上,他面容格外的苍白,感觉像身患重病一般。他的嘴唇干得发紫上面裂开一道道口子。而他的身上,是密密麻麻的伤口,虽然之前在【永生之阵】中恢复了不少,但经过刚才那么一动,很多伤口又再次裂开,开始向外渗出血来。“那帮怪物之前的战斗,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刚说完,他的身体里突然翻滚起一阵绞疼,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在身体中游走切割。“啪”的一声他从嘴里吐出一摊粘稠的血浆,血向外升腾着夹带体温的热气,然后在风雪中迅速冷却凝结,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摊触目惊心的红。

        天束幽花现在鬼山莲泉边上,看着阿克琉克的伤,心中隐隐不忍,想到若不是之前这个表情冷漠的男子在密密麻麻仿佛雨水一般的箭中救下自己,带她逃走,就算是自己拥有永生天赋恐怕也会死在那些月光之矢下。想到这里,她调动起全身的魂力,灵魂回路瞬间从皮肤下浮现出来,仿佛是一道道发光的金色刺青。在她的脚底下,一个闪着金光的图阵迅速旋转而出,就像是一个不停转动的金色轮盘。

        在图阵散发出的金光之中,阿克琉克全身的伤口开始缓慢的愈合起来,就像是缓缓合上的含羞草。

        然而,恢复中的阿克琉克却注意到,天束幽花裸露于外的颈部,双臂和两腿,上面的魂路有很多地方有断裂甚至是空缺的情况,可见她身体上的魂路并不完整,以至于她在运行魂力的时候并不如常人一般流畅,魂力被大大折扣。而他注意到,天束幽花所释放的永生之阵上面也是如此,有很多地方的纹路突然中断,甚至是缺失,魂力在上面流动,处处受阻,被迫的改变了流向,导致这个阵的旋转速度减缓,像是一个残破的齿轮,勉强的维持着机器的运转。

        同为永生使徒,难怪她的天赋不及其母,原来这个女孩所继承的本来就是一套不完整的魂路。阿克琉克在心中暗想。

        鬼山莲泉见天束幽花正及其吃力的维持着永生之阵,体内魂力向外一扩,她又制造出了一个永生之阵,以加快阿克琉克的恢复。

        阿克琉克的目光被鬼山莲泉所吸引,他惊奇的发现,鬼山莲泉身体上所浮现的魂路居然和天束幽花一模一样。而且同样的,她身体上的魂路居然也是不完整的,有很多地方都存在着大大小小的缺陷。

        是水源的五度使徒鬼山莲泉,也就是最近继承了西流尔永生天赋的双身王爵么?身为原【风音】成员的他对水源的大多数王爵与使徒的信息了如指掌。  在阿克琉克大脑思考的时候,两套释放出的永生之阵居然契合到了一起,所有残缺和断裂的地方全部都得以补全,形成一套完整无缺的永生之阵。刹那间,图阵的旋转速度顿时快了数倍,金光大盛。

        阿克琉克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伤在以一种不可思议舍的速度愈合,体内断裂或粉碎的骨头,撕裂的肌肉、神经组织,都在迅速的复原重组,血肉在飞快的生长恢复着。

        这就是完整永生魂路的治愈之力么?阿克琉克心中微微讶异。就连鬼山莲泉和天束幽花都没有想到,她们两人释放出的永生之阵居然回相互吸引融合在一起,产生如此厉害的愈合之力。她们的脸上都是一样吃惊的表情。

        不一会儿,光芒散去,永生之阵慢慢的微弱下来,像是油尽的蜡烛,最终消失不见,而阿克琉克已经完全的恢复。他站在之前本是坐着的树干上,之前的苍白脆弱此刻已经完全消失无踪。在旁边两人眼中,站立着的中年男子虽然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但他的身上却透着一股锋利的气息,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他硬朗的五官透着一股成熟的英气,显示出中年男子的刚毅。

        “你们两个真是奇怪……”阿克琉克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远方传来的闷雷。似乎有股穿透人体的力量。

        “你不用奇怪,就算你不是水源的人,我们无冤无仇,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我哥哥一直都教导我要多助人。更何况,你死在水源说不定还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纠纷。”鬼山莲泉嘴角是一抹淡淡的微笑,极浅极浅。在洁白的雪地上,她的身体上仿佛散发着一层柔光。

        “不,我不是说这件事。”阿克琉克摇摇头,他的身体慢慢的悬浮起来,从树干上轻轻的落到地上,却没有在柔软无比的雪地伤留下脚印,他整个人轻得仿佛没有一丝重量,“况且,你和我没仇,并不代表她和我们风源没有。”阿克琉克的目光看向天束幽花。

        “什么?”鬼山莲泉不敢相信。

        “开什么玩笑,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家族的城堡,连水源的平民都不常见,更没见过风源的人,能和你们风源有什么仇啊?”天束幽花突然有些厌恶的看着前面那个中年男子,表情满是不屑。

        “看来别人什么都没告诉你啊。”阿克琉克脸上露出可悲的神色。

        “他们能告诉我什么?”天束幽花双手在胸前一抱,转过身去,懒得再搭理他。

        “告诉你你的父亲的一切,你继承的那套天赋的最终秘密以及你母亲的死因。”阿克琉克脸上是越深的怜悯,“既然他们不肯说,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一切的真相吧。”

        “真相?”鬼山莲泉语带质疑,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向外刺出精练的光芒。“从一个风源的人说出我们水源的真相,你觉得有权威么?”

        “旁观者清,”阿克琉克硬朗的五官仿佛是坚硬的山脉,“你们水源的人的记忆都已被白银祭司篡改,你们本来就活在虚假之中,还谈什么?”阿克琉克的眼中闪着冷光,用仿佛是冰冷死神的目光盯着鬼山莲泉,“想知道真相的话就给我认真听着。”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抵抗的威严。鬼山莲泉和幽花不再说话。

        “事情得从二十一年前说起,也就是艾欧斯十岁的时候,当时他还没有登上地位,只是一个魂力卓群的普通皇族中人。那时候,你们亚斯蓝的王权掌握在一个叫做欧雷姆的人手中。”

        “前任冰帝不是艾欧斯的父亲托雷尔么?”鬼山莲泉问,在亚斯蓝的历史记载中,冰帝之位是世袭的,艾欧斯的父亲托雷尔正是上任的冰帝。

        “都说了你们水源人的记忆已经被篡改,而且你们水源的帝王并不像我们的风后一样时常露面,甚至不与他国的君主会面,所以其他三国对水源王位的传承并不了解。这个秘密大概就只有我们风源的王爵知道。更没人能想到,水源的上任帝王欧雷姆拥有整个亚斯蓝最强的防御天赋,即【永生】。”

        “永生不是我父亲的魂路么?难道那个欧雷姆是我父亲西流尔的王爵?”天束幽花问道,但转念一想,却发现不对劲,“不对,既然他是帝王又怎么会有使徒呢?”天束幽花听到有关永生魂路的讯息,显得有些激动。

        “西流尔是那家伙退下帝位成为六度王爵后的名字。”

        “你是说西流尔是上任的冰帝?”鬼山莲泉强忍住心里的讶异,追问,“冰帝的魂力历来都是和一度王爵相差无几的,以达到政治和魂术相互制约,避免一家独大的现象。以西流尔六度王爵的实力,一个永生的天赋还不足以制约当时的一度王爵吧?况且,从至高无上的帝王变成区区六度王爵,傻子才会那么做呢。”

        “在你们水源,白银祭司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纵然他们是让你死,你也只能臣服,所以欧雷姆甘心从帝王变成六度王爵是很正常的,就算他不甘心,他也不能违抗白银祭司的命令。而且如果你认为西流尔的永生天赋只有治愈的能力那么就大错特错了。西流尔的天赋除了拥有最强的也是最特别的防御力之外,同时也拥有极其可怕的破坏力。传说它能在眨眼之前毁掉一座繁华的城市。”

        “永生天赋具有极其可怕的破坏力?我用了这个天赋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天束幽花对阿克琉克表示质疑。虽然她体内的魂路并不完整,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却一直都没有发现这套天赋有什么破坏力,不过它的确是最强最特别的防御天赋,无论什么攻击产生的伤口都会马上愈合,所有的攻击对她而言都相当于无效。

        “枉你为六度使徒,居然连你天赋里这种能力都不知道。”阿克琉克语气中满是嘲讽,“永生之阵拥有治愈伤害的能力这是人所共知的,但是你们大概不清楚,永生之阵在治愈伤害的同时也在吸收伤害,它会自动将那些【伤害】储存。”

        “储存伤害?”

        “你将永生之阵逆向旋转看看。”阿克琉克冷冷的对天束幽花说。与此同时,他身体慢慢被一股气流托起,悬浮在半空中。他抬了抬手,天束幽花旁的鬼山莲顿时也被一股气流缠绕,身体慢慢的离开地面。“待在逆向旋转的永生之阵会死的。”

        天束幽花听到阿克琉克的话,微微一愣。说实话,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是活在别人重重的守护中,都没有受过什么伤,几乎都没有使用过永生之阵,更没能想过将永生之阵逆向旋转。她身体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魂路,然后全身金光一闪,脚下顿时旋转而出一个巨大的图阵。逆向旋转。她在心中默念,然后牙关一咬,旋转的图阵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慢慢的开始逆转,接着像是启动的机器一般,越来越快。

        她仔细的留意着身边的状况,突然,她身旁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裂开一道口子。她向那颗树看去,只见上面的裂口干净而平整,不像是斧子粗鲁砍伐所造成的,反倒像是被锋利的武器切割所致。接着,那个树的树干上突然出现一处灼烧的痕迹,焦黒的树皮已经化为碳粉。她正准备开口询问阿克琉克,却突然发现,在永生之阵的范围内,所有的物体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创伤痕迹,拥挤分布在物体表面,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像是争先恐后的爬满猎物的蚂蚁。最后,那些物体在同一时间全部“嘭”的一声化为粉末,飞散在风里。以天束幽花为中心,半径五十米之内,所有分布在永生之阵中的物体全都莫名其妙的灰飞烟灭。原本茂密的树林瞬间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悬浮在空中的鬼山莲泉看着地面,之前地上的草木在此刻已经完全消失毁灭,无影无踪。就连地上都是一道道的裂口,像是分布在身体上的疤痕,狰狞可怖。她心中是无以言喻的讶异,她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永生之阵所致。倘若刚才自己在地面,恐怕也会不知原因的化为粉末吧。她额头上不禁冒出冷汗。

        “这……这是怎么回事?”天束幽花看着身边,周围空无一物,只有自己孤零零的站着。她面色苍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为。

        “永生之阵能够将其吸收的【伤害】释放到其他物体上,以达到破坏目的。所以在它的范围,一切受到【伤害】依附的物体都会不堪这种无形的攻击最终完全毁灭。”阿克琉克说,“你治愈的伤害越多,永生之阵的破坏力就越强。但是,你的天赋无论是治愈还是破坏和西流尔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鬼山莲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头脑也变得起来。西流尔天赋中的秘密连水源的人都不知道,这个风源的来者居然会了如指掌。她眼中闪了冷光,心中暗暗防备着。

        “我原隶属于西鲁芙的情报组织【风音】,我们多年来一直都在秘密调查水源的各种信息,当年欧雷姆的突然失踪引起了我们的重视。后来我们调查发现,原来欧雷姆改变了容貌,将自己天赋中具有破坏力的一部分隐藏,成为了水源的六度王爵。我们对此感到很不解水源白银祭司的用意,将年幼的艾欧斯扶上帝位,令欧雷姆成为六度王爵,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我们苦查无果。几年后,西鲁芙成为了风后,她渴望得到西流尔的能力,为此我们还策划了几年绑架西流尔的计划,希望在两国的访问时,对他下手,然后栽赃于火源。我们的计划可谓是万无一失,可是却在半途夭折,因为在两国正式访问之前,西流尔就已经失踪了,彻底的失去消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下落我们一直调查未果,最后只能将狩猎的目标转向当时他正在怀孕的妻子,这就是六度使徒,天束幽姬,即你的母亲。”“我的母亲?”天束幽花隐隐的觉察到了什么,她显得有些激动,身体在忍不住的颤抖,“难道她并非死于难产?而是被你们所杀?”“不,她的确死于难产。”阿克琉克看着神色紧张的天束幽花,说道。听到阿克琉克的话,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但是,她的死与风源的人也有间接关系。”阿克琉克娓娓道来,“当时风源的人潜入她的寝宫,本以为身怀六甲的她不会有太多的抵抗,因为肚子里毕竟未出世的孩子,与我们战斗的话,婴儿很可能保不住。可是我们没料到,她居然不顾体内孩子的安危发动了永生之阵,毕竟是曾经亚斯蓝帝王欧雷姆的能力的继承者,风源的人抓她的过程并不容易。最后由于战斗的激烈,惊动了护卫,我们的计划不得不以失败告终。因为那场战斗,导致天束幽姬早产,并且死于难产之中。而她的女儿从她身上继承了永生的魂路,我们便又准备将目标转向了当时还是婴儿的你,可是经过天束幽姬那件事之后,水源加强了对你的保护,将你软禁在城堡之中,外人再也难以靠近。

        什么?”天束幽花的脑袋被阿克琉克说出的这一系列的事情狂轰乱炸,头脑中无数的信息在交叉飞掠。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难怪她们家族所享受的待遇要远高于其他的王宫贵族,原来并非是他父亲既是皇族又是王爵的缘故,而是因为她的父亲本就是上任的帝王;难怪自己在城堡中幽禁一般生活了十几年,不被允许外出,无论是吃饭睡觉都有强大的护卫在旁看守,原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不被风源人掠走;难怪每当她问起母亲的死因,族人都只是简单的说一句死于难产而不肯多言,原来她的出生还有这么一段波折。困扰她多年的疑惑一切都明白了。无论怎样的看不清事实,怎样的被隐藏,但事情终有一日会云开雾散,那些被隐藏已久的真相,就这么赤裸裸的,以一种极其残忍的面貌,出现在她眼前。她一时突然无法接受。多年来固执认为的温柔的事实,突然被人撕开了假面,那张暴露在空气之中长着獠牙的狰狞可怖的脸,凶猛的朝她扑来,将她的理智瞬间吞食。“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的目光黯淡,喃喃自语,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被人操纵的傀儡。她像是败军之将一般,脸上是异常狼狈的表情。

        鬼山莲泉看着这个样子的天束幽花,昔日不可一世高傲的皇家小姐此刻如同失去一切的没落贵族,表情狼狈,身体疲惫。看着她小小的身躯,鬼山莲泉 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难过,原来,她是这般的孤独凄惨啊,从小无父无母,被软禁在城堡所构成的金笼之中独自成长,寸步不离别人看守的目光,为了不让人发觉她的悲伤,所以用蛮横和任性来伪装保护自己,她的内心应该是很脆弱的吧。这些年来,她也是寂寞的吧,无人倾听,无人诉说,只能将痛楚埋藏在心里。这个少女的内心该有多么强大啊……正想着,她突然感到空气中掠过一丝锐利的魂力,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利刃,迅速的在空中划过。她朝下一看,只见天束幽花目光中杀气沸腾,瞳孔里仿佛燃着两团熊熊火焰,她看着自己身旁阿克琉克,眼睛里有一种想将其碎尸万段的欲望在燃烧。而她脚下的永生之阵突然向在扩大了数倍,飞快的覆盖在雪地上,在阵的范围中,所有的物体都在阵的快速逆转中布满了伤痕,仿佛经历过一场鏖战。而在下一秒,永生之阵金光一闪,那些被其释放出的【伤害】爬满的物体,瞬间化为粉碎。“你们居然害死了我的母亲?!不可原谅!!!”天束幽花精致玲珑的面孔因愤怒而变得可怖,她右手朝身体里猛的插去,手上的指甲仿佛是五把锋利的匕首,削铁如泥般轻易的划开她细腻的肌肤,鲜血迅速的从伤口流了下来,然而她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改变,就像是丧失了痛觉一般。她从身体里取出巨大的冰弓,撕裂的伤口又迅速合拢连接,如同时光倒流一般愈合如初。“你的母亲不是我们害死的,是西鲁芙她们。”阿克琉克纠正道。她看着天束幽花身体诡异的愈合情况,心中不由得暗自吃惊。只是继承了六度使徒不完整的天赋就有这么强的愈合力,和索迩由【栖风石莲】扩散出的气体制成的药不同,天束幽花的伤口是在一瞬间愈合的,速度快且愈合效果极佳。【伤害】是被吸收了么?“那还不是你们!!!”天束幽花一声怒吼,然后左手在弓弦上一拉,周围的风雪迅速在她的手中旋转缠绕成一支冰箭,对准了天空上的阿克琉克,然后她手一松,只看见她做了这一个动作,然而在眨眼之间,空气中却突然出现了五支冰箭,飞快的朝他射去。“小丫头不肯听人说话啊……速度虽然挺快,但毕竟只是个连六度使徒都算不上的丫头,和古尔克的那把据说连太阳都能射下的弓箭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阿克琉克眼中浮起一丝微弱魂力,然后空气一阵扭曲,那五支冰箭顿时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粉碎。接着,他的身体一晃,整个人顿时蒸发一般消失在空气中。天束幽花心头一惊,四处顾盼。忽然,她听到背后的空气里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声,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她感到脖子处传来一阵痛觉,然后迅速蔓延到全身,视线慢慢模糊起来,黑暗像潮水一般拥挤过来,将她的意思吞没。在她昏迷前的最后一瞬间,她看到阿克琉克悬浮在她身后,慢慢的在空中显形。“你!!!”鬼山莲泉见阿克琉克对天束幽花下手,顿时勃然一怒,身体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黄金魂路,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风雪拉扯着她的头发和衣带,她像是一位准备战斗的女武神。“不用担心,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会听我解释,所以我只是想让她安静一会儿。”阿克琉克朝空中的冷冷的一暼,高耸的眉骨仿佛是横卧的山脉,而眼窝则成为了凹陷的低谷。他慢慢将鬼山莲泉从天空上降下来,“我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与你们为敌的,若不是被索迩抓住,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和艾欧斯顺利的进入风源了。”“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鬼山莲泉镇定了下来,脑中一片混乱。“反正我们日后会成为盟友,现在告诉你也无妨。”阿克琉克目光冷峻,“认真听着。

        “嗯。”鬼山莲泉点了点头,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自己将听到的,必将是更为惊心动魄,仿佛是暴风狂舞的狂舞的海浪,汹涌澎湃。“在我们风源,风后西鲁芙是一个极其特别的存在。由于一度王爵铂伊司的长期隐居,她一手接管了本应由一度王爵治理的魂术世界,所有的王爵使徒都归于她的旗下。她除了参加各种政治活动之外,连魂术界都要插手,所以在风源的上层中,在百姓面前出现最多的便是她,在风源人民心中,西鲁芙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人们爱戴她,拥护她,她在民间的威望甚至远远超过了铂伊司和白银祭司。而且,她是目前为止风源权利最大的统治者。她负责为白银祭司传令,代替铂伊司治理魂术界,自己则执掌着王权,是集宗教、魂术与政治权利于一体的存在。有时候,她的命令甚至要高于白银祭司,而且她也会拒绝执行白银祭司的一些命令。”“她的命令高于白银祭司?她的权利居然这么大?”鬼山莲泉满脸震惊。

        一直一来,水源都是以白银祭司为中心,冰帝与一度王爵两权分立,冰帝司政治,一度王爵掌管魂术世界,两者互不干扰,共同执行着象征着宗教的白银祭司的命令,而传令者则是天格的首领,也就是四度王爵。以此达到权利得平衡以及司法的公正。而在风源,这三者的权利居然会集中于一人之手,那么,西鲁芙岂不是相当于这个国家的独裁者么?“由于西鲁芙的权利过大,导致维持风源秩序的天平严重倾斜,再加上西鲁芙屡次的违抗白银祭司的命令,终于致使白银祭司决心除掉此人,可为时已晚。在西鲁芙在位期间,她通过一系列的手段令二三度王爵使徒着魔一般对其衷心耿耿,再加上地之使徒,她培养多年的风津猎人以及她利用她的天赋所收集的各国的强大魂兽组成的军团,她这一方的实力已经超过铂伊司和白银祭司两方,没有人能够与她正面抗衡,而论阴谋算计,在西鲁芙天神一般的智慧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而且,为么削弱白银祭司和铂伊司的力量,她甚至还故意挑起了风源与地源的战争,将原隶属于风音的四到七度王爵使徒全部派往战场。这样一来,各王爵使徒就难以从战场脱身,剩下的战力就只有铂伊司和他的两个使徒,但仅凭三人之力,又怎能对抗西鲁芙等人和她的魂兽军团呢?她将发动内战,成为风源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至高无上的帝王。而且某种意义来来说,风源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可是她的野心远不只如此。”“她都已经成为风源的独裁者了,她还想怎样?”“前面说了,她企图得到西流尔的永生回路。因为她的魂力属性是风,一旦她得到永生天赋后,这就意味着,她可以随时随地制造出永生之阵,她就等于拥有了超越西流尔的不死之身,因为水爵西流尔要制造永生之阵就必须以水为媒介,而风后西鲁芙但凡有空气之处,她就能布出阵来。将没人能在永生之阵中杀掉她,她也能随时随地摧毁阵中的一切。而且,西流尔的永生之阵是平面的,就是说,他只能在水面或者雪地上制造出阵来,所以只要离开地面或水面,就像刚才一样,永生之阵释放的伤害,将无法依附在我们身上。但西鲁芙的属性是风,风无所不在,所以她所制造的永生之阵将会呈现出一个以她为中心的球体状态,这个立体的永生之阵破坏面积将更大,这就是她为何会盯上西流尔与他使徒的原因。而且,她想到,就算是拥有永生天赋,可是她的肉体依旧会衰老,她仍旧会死亡。

        于是,她动起了寻回曾经遗失的【完美容器】的念头。因为完美容器的身体会在长大一定程度后停止生长,身体的机能会永远的停留在人这一生中的黄金时期,之后,任凭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将用不会衰败陨灭,他将与天地同在。那本是白银祭司为自己所准备的。西鲁芙的天赋【附灵】能够让她轻易的占据这件完美容器,成为其拥有者。这是一举两得之法,她不但可以成为真正不死不灭的存在,更重要的是,霸占完美容器后,她也能够得到这个世界的魂力之源【黄金瞳孔】,到时候后她将与铂伊司一样,拥有无限的魂力。这个世上,将无人能够与之匹敌,她将统一整个奥汀大陆,千秋万古。”

        “天啦!!!”鬼山莲泉已经无法找到任何语言来表达自己的震撼了。她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会是一个女人的野心,统一奥汀大陆,成为不死不灭的存在,一个女人居然会想做这种事。西鲁芙……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所以铂伊司才会将我们这些使徒从战场上召回,自己带领天海两使迎战地源。若他亲自赶往水源向艾欧斯求助定然会引起西鲁芙的怀疑,所以才派我们偷偷潜入水源,向艾欧传达他的意愿。可我不幸在途中遇见了二度王爵索迩,被其囚禁。否则的话,我现在已经和其他人陪同艾欧斯赶往风源了。”

        “还有其他人?”“风源的四到七度使徒已经全部潜入了亚斯蓝,想必你们的白银祭司是知道这一点。我们这些人到水源除了去向艾欧斯传达铂伊司的意愿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查知水源前一度王爵吉尔伽美什的囚禁之地,然后试图将其营救出来。当年水源的白银祭司向外公布的讯息是吉尔伽美什死于与自由和宽恕的大战中,但是其实我们风源的人知道,吉尔伽美什只是被囚禁了。因为那场顶级魂术师与顶级魂兽的战斗,我们的风后,是旁观者。她本想收服亚斯蓝的第一魂兽自由和第二魂兽宽恕,可是没想到,吉尔伽美什居然会强大如此变态,他打败了自由,将其收纳入了他的魂器之中,而后又与宽恕大战,将其收服入了爵印。”“吉尔伽美什已经被人营救出来……你们风源的人为何会想要去营救一个水源的王爵,这对你们又什么好处么?”鬼山莲泉听着这些话,语气显得有些虚弱。“因为在吉尔伽美什与自由的战斗中,西鲁芙发现了吉尔伽美什身上的最终秘密。

        “什么秘密?”“吉尔伽美什与你们水源的二度和四度王爵使徒,还有我们风源所有的王爵使徒的诞生方式是相同的,我们都是从白银祭司制造身体容器的那个【凝腥洞穴】中出来的,只是和我们这些失败者不同,他是第一件完美容器。白银祭司赋予了他最完美的魂路以及最强大的魂器,然而,他本可以和铂伊司一样植入黄金瞳孔的,可是他拒绝了,他不愿意成为白银祭司的容器。这是他首次违抗白银祭司。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吉尔伽美什也是一件失败品,因为他拥有不输于西鲁芙的智慧,一个有思想的人又怎会甘愿成为他人的傀儡呢?为了避免这件容器落入其他国家手中,所以白银祭司决定要将他毁灭,无法利用的容器就没有存在价值,而且他还偷看了水源与风源绝密的《风水禁言录》,说不定反会吞噬自己。但是,吉尔伽美什实在太强大了,集水源所有王爵使徒之力也无法杀死他,最后只能利用自由和宽恕,要么他被这两头魂兽杀死,要么这两个魂兽被他收服,然后趁吉尔伽美什吸收魂兽时魂力中断的一瞬间,将他囚禁。只有救出拥有完美躯体的吉尔伽美什,才能拯救这个世界。”阿克琉克眼神冰冷,他消瘦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显得异常刚毅。“原来是这样啊……”鬼山莲泉面色苍白,她依稀记得那个已死的白银祭司曾经也对她说过这种话,吉尔伽美什会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救世……这个世界日后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呢?她不敢想象。“我感觉很奇怪……”阿克琉克看着鬼山莲泉和昏迷的天束幽花,“天束幽花从她母亲体内继承到了不完整的天赋,身体上的魂路有残缺这情有所缘。但被西流尔赐印,已成为六度王爵的你,身体的魂路怎么也会残缺不全呢?而且你们两人的魂路居然还能相互弥补拼合,组成一套完整的天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不会是和川泽嘉木交过手吧?”“

        不,我体内的魂路是西流尔赐印时刻意留下残缺的,我魂路中缺失的部分只有在天束幽花体内才能找到,一旦天束幽花死亡,她身体的魂路消失,我体内的魂路也会立马分崩离析,而我的身体没有永生魂路打底,体内的另外两套魂路将会彼此吞噬破坏,那么我也会死亡,西流尔这么做的用意为的就是让继承了他的魂路的我保护他的女儿。”鬼山莲泉安静的看着仿佛在沉睡中的少女,仿佛是一个姐姐呵护着妹妹,天束幽花精致的脸孔在风雪中带着一种玲珑剔透的微红,想到她的经历,鬼山莲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难怪。”阿克琉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就说你们和川泽嘉木交过手怎么可能还活下来。”“川泽嘉木?”“地源的一度王爵,他拥有的天赋叫做【毁灭】,与铂伊司能够封印他人天赋的神风织索不同,川泽嘉木能够完全的摧毁对方的天赋,让其彻底丧失能力,是依仗天赋而强大的王爵和使徒的克星。当铂伊司赶往战场后他也去往可前线。”

        说着这些话时,阿克琉克的目光突然暗淡了下来,不复锐利,仿佛是将暮的黄昏,“我的王爵死在他手中,因为铂伊司的到来我才侥幸捡回一条命。现在的我,即使王爵已经死了,也只能做一个七度使徒,因为我体内七度的魂路已经被摧毁,王爵死后,魂路也无法进行呼应复制。本来被摧毁魂路够是可以进行重新赐印的,但可惜我的王爵已经战死。我就只能永远做一个没有王爵也无法成为王爵的七度使徒。”“王爵?重新赐印?”听着阿克琉克的话,鬼山莲泉突然眼睛一亮,瞳孔中充满着欣喜的光芒。“怎么?”阿克琉克不解。“我想我知道怎样将残缺的永生回路复原于世了。”鬼山莲泉脸上盛开的笑容,她看着一旁沉睡的天束幽花,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一朵绽放于风雪之中的莲花。

        穴中充溢着白光。

        光芒像是薄雾一般,在此刻已经变得狭小不堪的洞穴中缓缓的流动,像风卷残云般。那些光,极其的纯净,洁白无瑕,仿佛是绝巘上的积雪,不染纤尘,让人感觉不可触摸,神圣无比。  特蕾雅看着前方的景象,连久经风浪的她,也惊得呆了。  前面得索迩,他悬浮在空中,双手在胸前交叉,双眼暝起,似乎是在虔诚祈祷一般。他仿佛是一尊从天而降的天神,全身的魂路都清晰的浮现出来,就连脸上都爬上了咒印一样精美的纹路,然而却与寻常不同,那些魂路散发出的光芒并非金色,而是呈现出无比圣洁的白色光华。他全身笼罩在柔和的光芒中,就如同羽翼洁白的天使,恍若神临。那些从他魂路种散发出的光芒,再洞穴中平静的流动,慢慢的,如同粘稠胶质一般,将洞穴里漆黑而破碎得岩石覆盖,就像是蔓延上石头的青苔。洞穴的顶部、地面,四壁,都是这些冉冉流淌的白光,原本得空间像是变成了一个平面,被白光覆盖,无限的延伸下去。所有风源的人都站在白光的范围中,许多风津别人身上的伤口在缓缓的愈合起来,看起来就连体力也在慢慢恢复。更为奇异的是,就连伊赫洛斯手里那把没有生命的弯刀,上面因之前攻击龙鳞漆而留下的缺口也在渐渐的恢复起来。

        但是,在这个过程里,精通魂力感知的她,居然感知不到一丝索迩的魂力,可是他身体上明明浮现着魂路……这到底事怎么回事?  特蕾雅开始回忆起来。在她释放了精神浸染之后,空气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空灵的歌声,听似遥远,声源却近在咫尺。她当时甚至能够感知到索迩隐身后的位置。但是随后,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一股庞大得难以估计的魂力迅速从索迩体内汹涌而出,就像是所向披靡的潮水,迅速淹没这个洞穴。在这片魂力的海洋里,她施展天赋的过程竟被硬生生的打断。然而在下一瞬间,这股魂力缺突然诡异的消失不见。当她目光稳定下来时,便看到之前的景象。站在的索迩,身上已感知不到一丝魂力,然而魂路却仍就发着光芒。这,怎么可能呢?

        特蕾雅看着那些白光,丝毫感觉不到什么异样。接着她努力的探知索迩的情绪,当她第一缕魂力刺入索迩的身体时,她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惨白。  她从索迩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和想法,他脑中是一片空白,就如同死人一般,探知不到任何讯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眼睛突然一闭,接着慢慢的睁开,原先光芒流转的瞳孔变得一片空灵,双瞳中汹涌起一阵白色的风暴。她身上的魂路顿时清晰的浮现出来,密密麻麻的布满她的躯体,耀眼的魂力金光冲淡了索迩索迩扩散出的白色光芒。  伊赫洛斯看着企图发动天赋得特蕾雅嘴角浮出一抹残酷的冷笑。  特蕾雅眼中的白色风暴突然停了下来,瞳孔恢复成最初的漆黑明亮。她的双瞳不停的颤抖,恐惧肆无忌惮的占领她瞳仁——   她居然无法发动精神浸染了?!

        她慌忙得抬起手,以检查自己手臂上魂路,她只看了一眼,整颗心瞬间冷了下来。在她手臂上,居然是一套陌生而错乱的魂路,仿佛渔网般,罩在她的躯体上。不!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她身体上的魂路之所以看起来错乱无仑,其实是两套魂路重叠的效果。在她原先的魂路上,是另一套陌生的魂路,紧紧的将自己的魂路覆盖住,仿佛是一张网,囚禁住了自己本身的魂路。而那套魂路,不断的向外扩散出金色尘埃一样的光霭,缓缓飘向伊赫洛斯,慢慢浸入他的身体中。  魂路被封印了么?特蕾雅开始回想之前的情况。

        原来是那个时候。

        刚才,在索迩释放出那阵庞大得足以媲美上古四大魂兽的魂力时,擅长魂力感知的她心头一惊,然而就在她讶异的瞬间,她施展的精神浸染突然中断了。她以为是过于强大的魂力所导致的,没简单,伊赫洛斯居然会趁那一个空当,封印住了她的魂路。这并非是攻击,所以难怪连女神的裙摆都没有防护。

        她心头突然泛起如同潮水一般的恐惧。她本以为,发动精神浸染之后,虽然杀不了这些人,但可以趁众人神智被扰乱的时候逃离这个地底,保住自己的性命,但站在看来……她看着站在白光之中的风源一行人,又将目光转向这边吉尔迦美什与银尘,然后看了看身边身体紧绷的幽冥,他全神贯注的警惕着,仿佛是拉满弦的弓,一触即发。然而她却很清楚的感觉到,经过刚才对自己大量的魂力传输之后,幽冥的魂力与体力正在飞快的下降。现在的幽冥已经完全无法对抗这些人了,自己又不能使用魂兽,精神浸染又被封印,难道今天就要葬身于此地么?她心里突然涌起极度的不甘。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呢?!  不对!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目光投向洞穴,索迩所散发出的白光只覆盖了一半,然后就硬生生的停止住了。似乎并非是索迩刻意所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特蕾雅将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风津猎人仍旧如同一支支幽暗城堡中的白色蜡烛一般伫立在西鲁芙四周;伊赫洛斯则现在西鲁芙身侧的前边,目光严肃的握着手中的弯刀;而西鲁芙,她嘴角挂着一缕迷人的微笑,但却成分复杂,她看着悬浮在空中仿佛在暝眼祷告的索迩,双眸仿佛两轮弯月;至于吉尔迦美什,他仿佛是因为那些白光太过耀眼而眯起了眼睛,金色的瞳孔只露出一点点的恍华。而他的眉心上方,一道金色的竖纹在缓缓的消失不见。他的脸上,仍旧是那抹足以魅惑众生的微笑,似乎连嘴缝线都散发处金色的光线。然而他身边得银尘却是和他截然不同的表情,他如同冰雪的冷漠脸上,此刻竟满是惊讶与恐惧,他看着自己的王爵,似乎是在看一个让人觳觫的怪物。然后她的目光落在艾欧斯这边,艾欧斯全身被漆黑的龙鳞漆包裹,整个人仿佛是从【雾女沼泽】里那个生活在沼泽里的食人的恶魔。至于漆拉——   看着他手中的那柄权杖,特蕾雅的眼中突然亮起锐利的光来。

        在漆拉手中,是一柄修长的黄金权杖,上面隽刻着复杂而古老的花纹,在杖身上,点缀着无数细碎的各色宝石,切割着白光,反射出七彩的光芒。至于权杖的顶端,中空的顶部里是一团幽蓝火焰一般的物质,像鬼火一样,悬浮在中间,不停跳跃变幻。整个权杖都隐隐的发着金光,带着一种神秘宗教的气氛。漆拉握着权杖,气宇轩昂的站在艾欧斯身边,仿佛是一个至高无上的教皇。那,就是漆拉的魂器么?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嘻嘻。”西鲁芙掩嘴发出一阵笑声,她目光落在漆拉身上,紧紧的锁住她手中的那柄金色权杖。“被封印了天赋,也不能召唤出【魂冢】里的【祝福】,迫于无奈只能使用魂器了啊……据我所知,自天束幽姬寝宫那一战后,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次使用魂器呢。连风音都调查不出你魂器的能力。” “西鲁芙,”索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已经没了少年的嘻嘻哈哈,听起来沉稳镇定。他慢慢睁开眼睛,原本碧蓝的瞳孔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广袤的雪原。而在他睁眼的瞬间,空气中突然起了一阵剧烈的气流,在呼呼的风中,一道道蓝色的电流顿时显现出来,在空中仿佛一条条灵蛇。“我的天赋释放到一半终止,是因为那件魂器的缘故么?那是什么?”

        “【赫墨忒耳之杖】。”吉尔伽美什看着漆拉,金色的双瞳中盛满了笑容,“这可是一件由人类所创造出来的接近于神的魂器呢。” “接近于神的魂器?”银尘不解。 “你忘了吗?我应该曾经和你们几个说过才是。”吉尔伽美什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魅力,仿佛试金光万丈的众神之主。“也就是几百年前亚斯蓝那个昏庸的帝王赫墨忒耳所创造出来的魂器。赫墨忒耳觊觎【时空之剑】【承影】的能力,可是他并不是承影所选中的人,无法拥有那柄神剑。于是为了得到掌握时空的能力,他不惜用举国之力来制造一件拥有神力的魂器,挖空【安德鲁】与【阿格拉斯】两座大山取料,劳民伤财,费时十年终于将其造出。可是后来他却不被自己制造魂器所接受,最终死于那件魂器之手。” “就是那柄能够控制时间的权杖么?”被吉尔伽美什这么一提醒,银尘似乎想起来了。 “对,就是那柄能控制时间快慢,能令时光短暂倒流,甚至能暂停某个地方的时间魂器——那个叫做索迩的天赋上面的时间被漆拉给暂停了,所以才会施展到一半而突然停下来。而且,不仅如此,【赫墨忒耳之杖】还能够掠夺生命体身上的时间,使其瞬间苍老死亡。换成物体也是一样的。任何物体都有其存在的时间。千万年后,海枯石烂。除了天地之外,

        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永恒存在。一切物质上都有时间。而这把权杖能够加快时间的流逝,让一切瞬间毁灭。并且,漆拉利用这把权限能够将从生命体上掠夺来的时间据为己有。所以……你们猜一下,漆拉站在有多少岁,并且有多长寿命呢?”吉尔伽美什突然话题一转,脸上依旧是仿佛永远雕刻在他嘴角的微笑。银尘突然明白过来了,他看着漆拉,漆拉脸上的肌肤光滑而细腻,仿佛是温润的年轻女子,没有一丝苍老的痕迹,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止一般。他不由得恐惧起来。艾欧斯被吉尔伽美什这么一说,不由得朝漆拉看去。当年他还是个孩子时,漆拉就已经是一度王爵。而今过去了这么多年,连自己都快步入中年,三十余岁了,而漆拉却仍旧保持着当初那副容貌,脸上依旧年轻无比,时间流逝而过,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漆拉至少有四五十岁了吧。"银尘猜测,但是眼前的漆拉,不过二十岁的模样,看起来没有丝毫衰老的迹象。 "差不多吧。"吉尔伽美什依旧笑着。 "你不也是没有老么?"被揭露了自己的秘密,漆拉显得有些不快,他冷冷的看着吉尔伽美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么?" "我和你不同

        我不需要掠夺别人的时间。"吉尔伽美什简单的回答了一句漆拉,然后看着风源的人,继续说,"你们猜,现在漆拉有多长寿命?一百岁?两百岁?五百岁?不不不,按照他掠夺的时间来算,他至少有两千年的寿命。哈哈哈哈哈哈……"吉尔伽美什捂着肚子,像是疯子一般大笑着。然后她突然停止了发笑,表情怜悯的看着漆拉,"可是呢?漆拉,你活不了两千岁。因为啊,我看到了你的死状。" "你说看到了我的死状?"漆拉嘴角向上一挑,他将权杖对准吉尔伽美什,权杖顶部的蓝色物质顿时疯狂的跃动起来,一些蓝色的光线顿时从未知的地方被旋转吸入那团蓝色火焰中。接着,空气中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吉尔伽美什脚下的一块石头突然化为粉末,消失的无影无踪。“谁死还不一定呢。” “唉,”吉尔伽美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漆拉,“和我认识了这么久,看来你还是对我不够了解啊,漆拉。赫墨忒耳之杖是根据【时空之剑】【承影】所创造出来的魂器,虽说是人类最接近于神的创造,但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器。赫墨忒耳之杖所拥有的力量和承影是无法相比的,而且只是拥有对时间的控制,和除了拥有赫墨忒耳之杖所有能力

        ,和除了拥有赫墨忒耳之杖所有能力之外同时能够通晓过去预知未来,还有空间跳跃与穿梭时空能力的承影一比,简直就是燕雀之于鲲鹏嘛。你都已经见过我的魂器了,难道还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么?漆拉。况且,站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好歹我们都是水源的人,账可以日后慢慢算,但在这个时候矛头应该向外。喏,那个叫索迩的啊,已经发动天赋了,虽然你暂停了他天赋上的时间让我们避免被他的天赋吞没,但是呢,风源的人站在都呆在他的天赋范围中了,这样一来,就算是我也会很头疼的呢,那些人现在可难杀死了。” “你知道【极乐净土】的具体能力?”索迩看着吉尔伽美什,他右手在虚空里一握,顿时一柄黄金古剑出现在他修长的手上。 “那柄剑是……”银尘看着剑身上的花纹,觉得是曾相识,突然他心头一惊,“怎么可能!!!居然是【湮灭】!!!” 因为,湮灭此刻正在自己手中握着,而索迩手中居然又出现了一把。难道世上有两把湮灭么?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吃惊,那是由他天赋所幻化出的。不过可别小看它,它可是拥有和湮灭等同甚至是超越湮灭的力量。”吉尔伽美什看着索迩,金色的眸子里散发这柔光,他冲着索迩不徐不疾的说道,“你的那个天赋发动之后的确很让人棘手呢。其实说白了,【极乐净土】没有什么具体的能力,因为啊,它是万能的天赋。”

        “万能的?”银尘不解。

        “简单来说,【极乐净土】就是指索迩的精神领域,他的天赋就是将自己的精神世界释放出来。这片白光的范围就是他的精神领域。只要能够想到,人就可以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做任何事情,幻化出任何东西来。因此在这片白光的范围里,索迩是无所不能的。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想象力在这里创造一切,他能够轻易幻化出【自由】【宽恕】等上古魂兽,甚至可以创造出超越自由与宽恕的本不存在的全有他思想构造出的魂兽。当然,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他也可以在这里幻化出任何人来为他效力,他可以拥有任何天赋,可以使用任何魂器。总之,只要他能够想到的,他就都可以在这片白光里将之变成现实。他主宰着他的精神世界,在这片白光净土中,他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吉尔伽美什语气优雅而缓慢,声音仿佛是清晨干净的阳光。

        “拥有这种天赋那他岂不是无敌了?”银尘显得无比的惊憾。拥有这种万能的天赋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呢。那么神一般的他,又有谁有能力打败呢?

        “不,在这世上是没有无敌的存在的。万物都相生相克,以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而一旦出现一个极端的存在,那么规则必将打乱,世界将不复平衡,其后果就是毁灭。而现在,这个平衡虽然即将被打破,但成为那个极端强大存在的人不是这个叫索迩的,而是……”说到这里,吉尔伽美什突然住嘴,他嘴角永恒的微笑微微有了些变化,似乎是笑的更灿烂了,但那种笑容一闪即逝,只在他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他掉转话题,“任何天赋都不可能是无敌的,而且越是强大的天赋或者魂器魂兽使用起来代价和风险就越大。极乐净土虽然强大,但是,就算是以风为介质,他也不能范围的制造出极乐净土之阵。而只要在极乐净土的范围之外,他基本上是上不了你的。他所幻化出来的东西,去攻击什么的,都只在白光范围内有效。如果不是漆拉暂停了极乐净土上的时间,现在我们大概都已经进去了他的精神领域成为案上鱼肉了。精神力和魂力低的人,他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置人于死地。而且,在哪里他甚至可以让死者复生或召唤亡者。

        但这个天赋极其的消耗魂力,而且对精神也有伤害,所以不可能长时间维持。在他维持天赋的这个过程里,我们对他一切的远程攻击一旦进去他的天赋范围都将无效化甚至是反弹回来。所以要打败他,就只能进行直接攻击。这就是说,你必须置身于极乐净土中,在短暂的反抗他精神力的时间里,利用肉搏战来打败他。但是,在你短暂反抗的过程中,他可以幻化出一切东西攻击你,甚至可以幻化出一个实力在你之上的你自己来和你对战,而且他还有【雷神的恩赐】这件可以防御一切直接攻击的魂器,所以在攻击到他之前,你还得突破【雷神的恩赐】的防御。总而言之啊,要杀死发动天赋后的索迩,我觉得挺难的。反正呀,就算是现在的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我能杀掉他。”

        吉尔伽美什脸上微笑如旧。他金色的瞳孔盯着现在【极乐净土】中的风源一行人,似乎有些为难的挠了挠脑袋,“我要杀死你们很困难,可是呢,换作是你们来杀死我,说不定更难哦。我可是……”说到这里,他却微笑着住嘴了。

        “吉尔伽美什,我问你一个问题。”一直沉默观看的风后西鲁芙突然发声,她坐在由索迩幻化出的王座上,用足以魅惑永生的眸子看着闪着金光的昔日亚斯蓝的一度王爵,“【极乐净土】的能力自白银祭司创造以来只有两个人拥有,两人加起来一共才使用过三次,就连风源的大多数王爵使徒都不知道它的能力是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高高在上的风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啊,可不只是知道它的能力呢。”吉尔伽美什瞳孔里流淌出纯净的金色光华,“我还知道那三次【极乐净土】分别实在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下使用的呢。第一次啊,是那个叫索迩的还是二度使徒的时候,当时为了将三度王爵招至你的旗下,他与古尔克一战,不惜利用【极乐净土】将古尔克的躯体粉碎,但又不置他于死地,并利用你特制的药来延续他残破的躯体的机能,威胁正直的三度王爵使徒为风后效命,而今那副躯体终于要衰败了,连称为【医者之神】的你都回天无力,所以才会到水源【心脏】去偷容器吧,并顺便寻找曾经被漆拉带走的完美容器。你打算利用你鬼斧神功的医术来将他的魂魄移植进新的容器,延续……”

        “咦?哥哥,里面好像有人在说你的事呢。”风源众人身后的光壁中传过来一阵声音,打断了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眼睛一眯,他看见,前方的光壁理突然探出一个黑色的触须,然后光壁仿佛称为了飞流而下的瀑布,一只巨大的蚂蚁从光壁里钻出,长满尖刺的脑袋觞是一双巨大的蓝紫色眼睛,上面无数的复眼反射着白光,仿佛是一片片钻石切片倒映出众人的身影。紧接着,在巨型蚂蚁躯体爬出一大半时,吉尔伽美什便看见,在怪蚁的腹背上,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他们留着同样的怪异发型,身穿款式相同但颜色微有差异的铠甲,他们一个持弓,一个拿弩,一个笑容冷漠,一个笑容满面。发出声音的,便是那个带笑的少年。

        “【伏魔者】这只听起来威风的大蚂蚁虽然不能战斗但还是挺有用的嘛。它吐出的黏液可以短暂的虚化岩石,这样就算不是地源的人也可以自由畅行于地底,挺方便的呢。”小古尔克津津乐道的对哥哥说着,然后他突然注意到,这个狭小的洞穴中几十双眼睛正齐齐的看着他们,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后道,“哎哟,下面这么热闹啊……呃,这片白光是……不是吧?索迩你居然真的动用了天赋?”

        古尔克注意到洞**紧张的气氛,转过头用冷竣的眼神示意让小古尔克住嘴。两人从怪蚁背上下来,古尔克顺手打开一个空白的卷轴,然后巨大的黑色怪蚁砰的一声化成一阵黑雾,飘入卷轴之中,那只蚂蚁顿时化成了卷轴上的画。古尔克没有向西鲁芙行什么礼节,只是很寻常的看了一眼,然后目光便转到了索迩身上,看着悬浮在空中发着白光的索迩,他心底的回忆突然沸腾起来。这是他第三次见到【极乐净土】,当初还是使徒的索迩就是用这个天赋打败了身为三度王爵的他。那时候,【极乐净土】这个天赋刚诞生,他并不知道索迩天赋的能力,误入了他的精神领域,导致索迩在极乐净土中将其玩弄于股掌中,摧毁了自己身上的所有骨骼,令自己残废。后来,他以效力于西鲁芙为代价,在索迩哪里换来了特制的药物。那是由【鹿鸣峡谷】中生长的【琼碧芝草】,还有风津道中母株【栖风石莲】的种子【莲华】,【雾女沼泽】中的【地怨灵之肤】,【阿尔特的金色果实】,还有【钻石湖泊】里的【凝朱藻】,等等一系列珍贵药材所配制而成,每月一服,就能维持肌体的机能。可是而今这幅躯体即将衰败,就算是再珍贵的药物也无力回天。

        为了留下自己那强力的天赋与丰富的战斗经历,西鲁芙便决定为其更换肉体,到水源心脏偷取容器,然后索迩再利用其举世无双的医术,配合西鲁芙的天赋,为他做一次灵魂移植的手术。这也是培育另一种永生王爵的实验。倘若索迩在他身上实验成功,那么他可以利用这种方法,借助肉体的更换,从而让自己也摆脱轮回。想到这里,古尔克的眉头慢慢簇拥在了一起。他的脸色看起来无比的凝重,仿佛深浓的晨雾一般,蔓延在整张脸上。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吉尔伽美什。那个男人面对着风源最强的一行人,气息却有条不紊,不徐不疾,没有一丝的慌乱,静如止水。而他的身上,甚至感觉不到多少的魂力,只有几缕薄烟一般的魂雾从他额头渗出,接着迅速散在空气里。他只是安静的笑着,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气质十足的绅士,身体上散发着午后金色的阳光。但只是这么看了一眼,古尔克便已经断定,拥有这种凌驾一切的气场,可见此人并不简单,他一定是之前对他们发动双从地元素攻击的怪物。能将索迩逼到使用这个极度消耗魂力的天赋的地步,这个人……该是如何强大啊……

        “哎呀,来帮手啊,西鲁芙。这下事情更棘手了呢。”吉尔伽美什并没有因为古尔克兄弟的到来而有丝毫的动容,他脸上仍旧是那仿佛亘古不变的笑容。

        “你不用在意他们,继续说完你的话。”西鲁芙不打算和古尔克兄弟说些什么,她现在的注意力完全在吉尔伽美什身上。而她的神情,也并没有因此而舒缓半分,反而越来越严峻。因为,她隐隐约约感到,之前她推断出的,自己一直不肯相信的事情,很可能在今天得到证实。

        “索迩与古尔克一战,凭借【极乐净土】以使徒的身份打败三度王爵,这是这个天赋第一次展示超凡力量的时候。至于第二盒第三次嘛……”吉尔伽美什看着索迩,嘴角的笑容更甚了,“那便是他和他王爵的那一战中,他和他的王爵两人使用的。那场战斗可真是惊心动魄呢,据说将方圆几里的大山都夷为平地,【极乐净土】的威力可想而知。不过话说回来,索迩也真是个魂术天才呢,他居然打败了自己的王爵,真让人难以置信啊。而且,西鲁芙,你真够狠的,虽然法夜不愿意为你效力,但让他的儿子亲手杀死他,啧啧,我该说你些什么呢……”

        “什么?法夜王爵是被作为他的儿子索迩所杀?他不是死于地源人的暗杀么?”小古尔克讶异。虽然他平常不怎么喜欢索迩,但是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索迩居然会干出弑父这种事来。当时法夜之死本就蹊跷,他身为边城【苏维伊尔】的守将,是风源军队最高的统帅,他带领着部队抵御了地源的屡次进攻,深受士兵的爱戴,人们都说,有法夜在,地源人便难以踏入风源一步,风源人对他保护有佳,可是他却最终在寝宫死于暗杀。他的整个躯体都被石化,然后碎了一地。所有人都会怀疑这是地源人干的,这理所当然。谁又能想到,法夜之死的真相居然会是如此呢。反正,他是无法接受索迩弑父的。

        “住嘴!小古尔克!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古尔克怒斥了一声。

        “可是……”小古尔克显然想将事情弄清楚。但是他话刚开口,便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声带仿佛被堵住一般。他看见索迩转过头来,正冷冷的顶着自己,双眼里似乎是锋利的钢刀,直刺人心,让人心头一寒。那是……杀意!他想到自己还置身于索迩的精神领域中,便只好闭嘴“索迩杀死其父是我下的命令。一方面是为了测量索迩的能力,另一方面,如果拥有【极乐净土】这种天赋的法夜不能为我所用,那么他必将成为我的挡路石,只能除掉他。但是——问题在于,”西鲁芙死死的盯着吉尔伽美什,似乎打算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秘密,她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索迩杀死他王爵这件事发生在半年前,就算是风源的人,也没几个人知道。而你,半年前应该还在囚禁之地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吉尔伽美什看着西鲁芙,微笑不语。

        西鲁芙看着面前天神一般的吉尔伽美什,良久没有说话。

        “果然啊,”她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像是瞬间苍老了一般,露出倦意,“我一直都在调查白银祭司那十二把神剑的下落,可是苦寻无果。后来我就推测,它们可能已经重新组合成了上古时期仲裁十二白银祭司,这就是由那批异界流亡者的佩剑组成的至尊神器【审判之轮】,并且找到了主人。在这片大陆上,有资格被【审判之轮】选中的人一共有五个,地源的统治者【地君】阿格蓝,他被人称为【圣者】,是这世上自然诞生的灵魂与肉体最完美且纯净的人,和凝腥洞穴中制造的人不同。然后是已逝的火源【炎皇】日曦,据说他是天神的转世。再者便是一度风爵铂伊斯和曽是一度水爵的第一个完美容器的你,最后一个就是被漆拉偷去了的【零度王爵】,他肉体能量在你之上。但是,阿格蓝拒绝使用魂器和魂兽这是人所公知的,日曦已死,铂伊斯的魂器我知道,【零度王爵】生死不明,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你了。当年与自由大战时,你知道我在用【附灵傀儡】在观战吧?但无法抽身对付,所以才导致自己的秘密被泄露。所以在对抗宽恕时,你才会使用魂器摧毁傀儡阻止我继续窥探,并且还清洗了傀儡对于你魂器的那段没能及时传递出的记忆。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审判之轮】确实在你手上。难怪你会对漆拉的魂器不屑一顾。那件本就是根据【审判之轮】中的【时空之剑】承影所创造的魂器和你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世上的一切魂器对审判之轮而言有算什么呢?你们水源的白银祭司也真是笨蛋,居然赐予了你这么强大的力量,难怪你会不受他们控制。”

        “你不也是么?野心勃勃的西鲁芙殿下。”吉尔伽美什笑道。

        “我啊,可没法和你比。天生拥有完美的躯体,又被赐予禁忌的魂路,然后又得到神级的魂器,最后就连最强的两头上古魂兽都被你收服。我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去争取。”西鲁芙叹了口气,“说到魂兽,我突然想到了,既然你拥有审判之轮,那么时空之剑得能力你肯定是拥有的,这就是说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你应该知道白银祭司让你去镇压【自由】和【宽恕】是个陷阱,你会因此被他们囚禁,你为什么还会上钩?是因为虽然看到了未来而无法改变它吗?”

        “能看到未来的人必然能改变未来。”吉尔伽美什看着西鲁芙,身上散发着一股柔和如同慵懒阳光的气质,“那么,以你的智慧,难道想不出我这么做的目的么?我也想成为铂伊斯一样的存在啊。”吉尔伽美什摸了摸额头,他的眉心上方迅速闪过一道金光,然后又如白驹过隙一般,瞬间消失。他朝着西鲁芙,嘴角裂出一道笑容。

        西鲁芙的脸色在这一瞬间苍白了起来。脸色仿佛是风干的苔藓,似乎眨眼间苍老了十岁。她瞳孔不停的颤抖摇晃,“那个感觉……是【黄金瞳孔】?!”

        吉尔伽美什微笑。

        “你之所以会上钩,原来不仅仅是为了那两头上古魂兽,更是为了囚禁之地第二层,也就是水源魂冢里的那枚黄金瞳孔!!!难怪索迩释放出的魂力会突然消失,原来是被黄金瞳孔给吸收了。”西鲁芙明白过来。吉尔伽美什并非使徒,所以无法进去魂冢,所以他便将计就计,被白银祭司囚禁,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获得自由和宽恕,更能在日后被人营救出来时,取走魂冢里的黄金瞳孔。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嗯,说得不错。”吉尔伽美什微笑的拍了拍手。

        “你已经成为神了啊,吉尔伽美什……”西鲁芙眼中是一片死灰。她突然了解到自己在站在的吉尔伽美什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心中泛起不甘,可是又无可奈何。她冲伊赫洛斯招了招手,吩咐道,“——走吧,伊赫洛斯,制造棋子回国,我们现在不是吉尔伽美什的对手。”

        “可是——”索迩显然有些不甘心,毕竟花了这么大代价召唤出天赋。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得到了两套天赋和一件较完美容器,再加上古尔克抓到的那个人,也算不虚此行了。”西鲁芙说着这些话时,伊赫洛斯已经将脚下的地面做成了一枚棋子,金色的光华冲淡了索迩散发的白光。风源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大盛的光芒之中。“吉尔伽美什,我承诺,下次见面事情可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西鲁芙看着吉尔伽美什冷冷的说,她整个人被白光所包围,慢慢的如雾气一般消失不见。

        “什么嘛,我刚来就要走,没意思。”小古尔克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剩余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重重回荡。洞穴里,金光和白光在渐渐的消失,仿佛被朝阳照射的冰霜。黑暗又慢慢的拥挤过来。

        “他怎么会使用漆拉的天赋?”银尘看着突然消失的风源众人,心头满是震惊。在短短的时间里,他所了解的秘密一时间让他无法接受。他看着吉尔伽美什,这个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王爵,他突然感觉到很陌生。原来自己会前去救他,他早就预知到了。这也就是说,他也知道特蕾雅会在他离开【雾隐绿岛】后去猎杀他的使徒,但是吉尔伽美什却如若不视,甚至没有一丝提醒。于吉尔伽美什而言,他们这些使徒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

        他看着微笑的吉尔伽美什,心中第一次对他感到恐惧。在这个神一般男人的身上,到底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而他,到底看到了多远的未来?世界毁灭么?

        “一度风爵的天赋【神风织索】,是将自己的魂路释放到别人身上,以对其他王爵使徒的天赋进行抑制或者封印。而且,被封印者的天赋会以捆在自己身上的【神风织索】为媒介,传递到封印者身上,也就是说,封印者能够使用被封印者的天赋。”吉尔伽美什看着风后消失的地方,嘴角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荣,“再见了啊,风后西鲁芙——哦不,【凝腥洞穴】的罗刹女。如你所言,下次见面事情可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西之亚斯蓝·约瑟芬塔城外·河岸】

        “快点,否则就来不及了!”一个若隐若现的的身影伫立在约瑟芬河的岸边,喷薄的水汽扑打在他成熟而又英俊的面容上,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拜庭,我们干嘛要那么着急地赶过去?水源人和风源人打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唉!火贺伊洛王爵,我们此次的任务就是要把其中一个水源的王爵秘密‘请’回去,对此白银祭司特别嘱咐要我们速战速决。而现在······”拜庭停顿了一下,似乎对现在的状况感到很困扰,“从远处战斗的魂力激荡来看,风源和水源双方好像都来了很了不得的人,我们要想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完成任务,看来还得要多花一些心思。”

        “哈哈哈······”一个全身被火一般轻盈的战袍包裹的少年突然在空气中显影,冰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岸边的拜庭,不屑的眼神加上他肆无忌惮的笑声使他此刻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死亡天使:“要想不暴露身份就把任务完成,那就等我哥哥熵烬来,释放出【夜尽屠城】。夜色褪去,凡事阳光所照到的地方将是我们火爵的天堂。”

        爵迹·风津道连载已结束,更多精彩章节,敬请期待《爵迹·风津道》单行本,多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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