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地底深谷,深幽的潭水在寂寞的蜇伏着。
说是深潭其实更像是没有尽头的河流,平铺着的一面,连接陆地的一头分别抵着地底高岩的两边,正对着细细他们进来的位置,延伸着的一面,一直向里看不见进头。
高岩中断,长着一株不那么粗壮的柏树,大部分的树枝已经发黄、变枯,其中一根,斜斜的、长长的,伸到诡异的黑潭之上,上面缠吊着一根黑色的布条,绷得笔直,下面拴着的,赫然是风世轩,风沐阳,还有仍未舒醒的莫明月。
枯枝隐隐的已有断裂之势。
收起御决无果的手,细细转头看向阎王。
他那好看的眉头打从他们来这的路上起,就没有松开过。
“这是地府的禁地。”他的凝重地牵过她的手,在上面写着:“在这个地方,我们是没有可能使用法力的。
这是从上古的时候就有的,处罚、寂灭神的所在。”
摇摇欲坠的枝丫,随着下挂几人的呼吸起伏在无风自动,细细的心也随着一上一下。法力全无,也不能使用神识沟通,她和风世轩、风沐阳三个人只能遥遥相望。
虽然不知道这潭水到底有何蹊跷,可是,用屁股想也能想得出来——肯定不简单。否则,花萼也不会处心积虑地将他们放在这里,却只是简简单单的吊起来。
手上的温热还在轻轻地划动:“潭水沾身即融。是化骨灭魂之水。”
“铁器类的板块呢?也会融?”细细看着这么大的一片潭水脑袋迅速的转了几转。
“会融。只要是个物件或是有生命的东西都会。”
“时间不多了,你和凤他们快点出去找了铁板连成平面,越长越好。宽度千万不要超过入口,记得出去时,顺便把外面的路给打通了。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接住他们。”
阎王眼睛一亮。对啊,这么简单的主意,他怎么反倒想不起来?里面用不了法力,不代表外面不可以啊。水不能沾,人过不去,不代表不能用东西接着啊。
虽然树枝伸的是比较远些,可有他们在,多长的板子搞不定啊?
真是傻了。
不过,这速度还真的得快。
细细在原地度着步,这都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了,凤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不好,承载着三个人的枯树枝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要断了。
“爹爹……沐阳……你们千万不要动!”细细握紧了腰间的青龙剑。
虽然距离比较远,可若是真的要用剑投掷割断绑着三个人里最下面的莫明月的那一根布条,她还是有把握的。
只是……这个决定真的很难下。
抬眼看了看风世轩,他,正在对着她笑。
那眼神里的意思,竟然是让细细连着他的一起割断,保住风沐阳就好。
紧紧咬着的牙齿顶得她的太阳穴都疼了。
这怎么可以?!
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他们肯定会赶得上的!没事的!
“啪”
细细眼睁睁地看着那枝条断开了,三个她在意的人连声音都没有来得急发出,便直直的坠了下去。
痛苦的合上了眼睛,不愿意看到他们落入水中,被融化得不剩一根头发的景象。泪水顺着颧骨狂奔……
一个人……注定无父、无母,注定无依无靠……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碰触。
被禁锢的哀伤,一下子找到了渲泄的出口,倾巢而出。
转过身子,青龙剑带起清冷的蓝色寒芒堪堪地划向来人的发髻。
一击不中。
可,心中的石头却轻了一些,头脑也清明了一些。
当下,也没有再继续攻击。
转回头,再次看向深潭,心内的疼痛无以为寄。
没过一会儿,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暮然转身。
“龙……?”
她刚才揍的竟然不是阎王他们,而是他……那个满身竹香的、英气袭人的龙姓男子!
他的身后,风沐阳和抱着莫明月的风世轩正温情满面地冲着她笑……。
震惊、欣喜。
怎么会?
虽然在这里,自己的法力派不上用场,可上一世历经残酷训练而得到的警觉还是在的。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是怎么救了他们的?
为什么他能救得了他们?
短暂的喜悦之后,细细越来越觉得这一切有些诡异,肩头的紧绷也仿佛在预兆着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