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事,唐卓靠坐在床头抽着烟,眼神有些涣散的盯着嫋嫋烟雾。漆黑的窗外正下着凉嗖嗖的秋雨,没有合拢的窗台吹进一阵阵湿润冰冷的秋风,夸张的红白双层窗帘被风吹得诡异的飘动着。唐卓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烟,在安静又疲劳的凌晨中毫无睡意。
来到日本已经快五个月了,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因为里应外合的关系,如今的他已经完全的打入了樱祭的心腹,他手中已经掌控着一股差不多可以和龙腾相抗衡的力量。所有的事情都在夜预计的范围内发展,他们的计划和行动天衣无缝又神秘隐蔽,即便是那两个自语非凡的男人也丝毫没有发现到自己正一点点的被他们吞噬。
因为有夜和唐虞的关系,只是樱祭一个部长的唐卓已经趁着‘堂主派’和‘副堂主派’相争的时候偷偷的抢去了樱龙不少的客户资源,樱龙不少的业务其实已经慢慢的过渡到了樱祭名下。
他们计划的代价算不算太大了呢?为了策划已久的报仇,他们几乎放弃了一切,该说是值得的吗?如果只是他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他本身就是个‘死过一次的人’,只是夜,他年仅十九岁的侄子,为了报仇、为了拯救他的哥哥,已经将自己整个灵魂和肉体出卖给了恶魔,从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中再次跳入这个地狱。值得吗?用夜的青春和幸福,换取一份复仇的快感、换取唐虞的自由?谁也不确定他们的报仇最后能不能成功,甚至严格说来,这场仇恨本身并不关夜的事,甚至夜根本就不是唐虞的孩子。他将夜拖下水,他让夜做出那样大的牺牲,他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唐卓才熄灭一根烟便又点起了另一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他烦躁的抓了几把额前的发。
夜现在还只是呆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还不用太过担心吧。毕竟,即使那个男人伪装得再好,可曾经睡在他枕边整整五年的唐卓还是清楚的知道他不会让夜有生命危险,因为,那个男人,其实是爱着夜的。没人知道那个谜样的男人为什么要用那样残忍的方式来对待自己所爱的人,他就像是雾中的花水中的月,美丽、虚幻、诱人,却难以捉摸。
那个男人。
唐卓的心又是这样被狠狠的揪了几下,胸口好似被千斤的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再深的吐气也无用,这份抑郁的心情,除了能够得到,便无从排解。
可是,唐卓,你又怎么可能会得到?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那个男人高傲恶质的笑?五年还是三年?记不真切了。是吧,明明那么刻意的遗忘,时间和事件都已经在脑海中变得模糊,可为什么属于那张脸的所有表情都还记得那么清楚?五年相处的时间,竟是可以将有关一个人的气息刻入骨头里的么?
如今唐卓已经再次来到了日本,他再次的和那个男人同处于一个国度,但是他们却仍旧无法见面。不见面也好啊,并不是真的那么想见的。因为最后见到了,便是不得不彼此相残的时候了。
当初为什么会被他囚禁在身边的呢?
哦,对了,在仇恨的开端、在那个充满杀戮的晚上,那张还未脱去稚气的脸,勾着高傲血腥、如同妖魅般恶质的笑,只一瞬间,便在他的骨头里烙下了印记。追随着这个清楚无比的印记,他以仇恨之名追杀到了日本。当他再次见到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恶质轻蔑的笑,没有赶尽杀绝、没有铲草除根,而是轻轻松松的制服了前来‘报仇’的他、将他囚禁在了自己的领域、自己的枕边。
当初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抱他呢?总是勾着恶质又暧昧的笑,好似看透猎物一切的玩味,撕裂他的身体,不粗暴也不温柔。一个当时年仅二十来岁的男人,他究竟是经历过什么,竟可以如此的深沉和神秘?而他究竟又是如何做到,那样散发着无人能挡的吸引力?
他就好似一株娇艳的罂粟,如毒药又如媚药,他的魅力轻易的勾动着他人的灵魂。
想要那个男人!
口干舌燥,体内好似燃起了火。
唐卓苦涩、内疚、自责。爱上一个他必须杀掉的仇人,注定,不能言爱。
唐卓第十三次的叹气终于让已经醒来、正安静的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关月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冷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阪口君也会叹气呢,发现了另一面的阪口君,真是让人欣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