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知道余静这个人,是在秦珩十三岁那一年,秦诚正好十八岁。在他生日那天父亲对他说关于余静这个人,还有余静和他的关系,秦诚当场就摔东西,秦珩只是冷眼旁观,因为那与他无关。
确实,和他是真的毫无关系,而对父母亲的安排,他不敢苟同,唯一庆幸的是,牺牲的人不是他。
也是这一年冬天,秦珩陪母亲去外婆家。那一年,他依然不认识余静,只是从母亲只言片语里得知外婆很宠爱她。小镇的冬天很安静,淳朴的人,清晰的空气,安静的早晨。他去的第二天,因不适应那里的气温,狼狈的感冒了。
那时,外婆家里没有车,又下着雪,路滑。他觉得小小的感冒不需要去医院,外婆却是坚持,深怕病情加重,母亲也没办法。为了耳根清净,他只好妥协,本是想随便去门诊看看。外婆却坚持要去镇上医院,他只好同意。就在准备出门时,余静敲门进来,那是第一次见到她,清丽的脸有浅浅的笑容。
她主动提出带他去医院,她还那么小,外婆竟也放心。余静的话不多,陪着他在医院呆了三小时,几乎是不开口的。
那时,秦珩对她的印象,仅仅是扎着一个马尾,小小的个子,浅浅的笑,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笑着回应。那时,他便想,除了笑她还会说别的么?这个问题直困扰他很久,久到在河边那一次。
那一天,温度有史以来的高,又闷又热,午休后,无事可做,便跑去河边洗澡。这一带,几乎是没有人踏足,他在阴凉的河边泡澡。根本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余静会来。秦珩想,自己一定是疯了,看着她脱掉衣服,潜入水里,他竟然没有回避,就这样大大方方看着他。秦珩也想过,她发现的后果,离开又担心有人来,他心思是非常复杂的。最终敌不过,想要悄悄避开时却听到一声惊叫,顺着看过去,只见到水波涟漪荡起,根本就没见他的人。
很久后,他都记得当时的情形,娇小的人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唯有水波在灼热的阳光下荡起一波波涟漪。那一刻,他脑里一片空白,血管在膨胀,没任何犹豫便机械地跳进河里,把她托起来时,她喝了好几口水,脸色发白,惊魂未定。
他心一紧,带着她游回岸边,当时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两人都是赤身裸/体。待反应过来时,不由心一紧,尴尬极了。而她更是不知要怎么办好,秦珩故作镇定,背对她把衣服扔给她说:“穿好了,我送你回去。”
他回避,随意套了T恤,便听到她丝丝抽气,他转过身来时就见她蹲在地上,眉缠绕到了一块去。
秦珩清楚记得,她有抽筋的毛病,常常吃钙片,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默默地蹲下来,帮她揉小腿,她便僵硬着动也不敢动,微微垂着眉,低低地问:“你不是不来了么。”
秦珩心很烦躁,她身体发育很好,V字领口的T恤勾勒出胸脯的曲线,他微微前倾着身,便一览无遗。他有意避开视觉刺激,想一心一意给她揉腿,努力地压抑那股燥热。
他感觉自己很卑鄙,在他青春懵懂的第一次,梦里出现的人是她。为此,他深感自己龌龊,可是,一连多次如此,秦珩都有些力不从心,努力地戒掉,偏偏夜回萦绕的是她清丽的脸庞,还有浅浅的笑容,以及那一声秦珩,你渴不渴?
他确实是想要回避她,不说她和秦诚有婚约,他觉得余静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偏偏梦里全是她,横的竖的,把她压在身下,直到哭成泪人。每当醒来,他都骂自己无耻。
他没有回答,余静又问:“功课不忙么,听说大学很有趣是不是?”
他轻轻揉着她的腿,努力专心想要避开她带来的困扰,他说:“还好,没什么有趣的。”
“……”她茫然。
“挺无聊的,今年怎么不去大连了?”
她眼神一暗,“我爸妈挺忙。”
秦珩不在说话,余静又问,这一次小心翼翼:“你有女朋友了?”
这一回换他惊讶,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复杂地看着她。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回答,略略思考后就说:“没有,他们都没意思。”
她又垂下眼帘,不轻不重的嗯了声。秦珩笑:“怎么,你希望我有女朋友?”
她猛地抬起眉,脸在那一刻红了个透,神色懊恼。动了动唇,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秦珩却是来了心性,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她沉默,他一笑,不知怎么就说:“那你喜欢我?”
这回,余静睁大眼睛,惴惴地望着他。秦珩心又是一动,这一动就有了两人的第一次。秦珩想,都是注定的,如果没有这一次,故事也许会改写版本。
事后,她哭,秦珩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不知要怎么办才能让她不哭。才有了那句:“别哭了,宝宝别哭了,以后我娶你还不行吗?求你别哭了。”
经过这一次,秦珩对余静更是多了份情愫。这一年冬天,父亲再次提起余静和秦诚的婚约,他不在冷眼旁观,对着父亲说:“他不要我要。”
当时,一家人面面相觑,唯有他淡定从容。当夜,母亲问他,秦珩只是说:“我喜欢。”
秦诚是巴不得,感觉是丢了包袱,更是不归家了。还把他当神经病来看,调侃时说:“我说你没病吧,不会是想替我赎罪吧,犯不着,我又没有侵犯她,犯不着拿自己后半生赌在里面。”
秦珩当时的回答:“你不喜欢不代表我讨厌。”
秦诚惊讶:“她才多大啊。”
“和大小无关。”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她?别告诉我将来还要娶她。”
“有何不可?”他淡淡挑眉,“她喜欢我,我喜欢她。”
秦诚惊得掉下巴,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还用眼神说别把话说的太圆满,你还年轻,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秦珩也用眼神回他,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男人首要的是什么,责任。秦诚不屑,也不和他多说,只说了句:“但愿你不后悔。”
其实,他和余静相处总是不咸不淡,一点不像男女朋友,他不给她电话时,她是不会主动。有时秦珩觉得,是不是第一次给了他,然后才勉为其难接受他?这样的想法不是一次两次,他时常觉得他的存在,于余静来说可有可无。记得她高三那一年,两人因什么起争执已经忘了,但秦珩至今依然记得余静说的那句话,她说:“秦珩你别那么幼稚行不行?”
那是第一次冷战,她不服软,他也不妥协,一连半年谁也不肯先服输。而再次见到是在他参加大学生篮球友谊赛上,那天他打完第一场球休息,正喝着水时抬眼便见到看台上的她,当她看到他抬眼往她方向看时,几乎是落荒而逃。
秦珩想也没想,追出去,却找不着人。那场球,他完全是没有心思,球赛一结束,满世界找她,连当天的聚会都推掉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次他们学校外语系的系花直言对她说她喜欢他,两人又半年都在冷战谁也不理谁,她就以为他喜欢了别人。
天知道,那一次他费了多大的心思才将这件事平息。
而系花问:“你小女朋友太小,根本就不懂你。”
“只要我懂她就好。”
“秦珩,原来你喜欢邹菊。”
“那也是我的事。”
他认为,喜欢一个人跟年龄无关,跟家庭无关,喜欢便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