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彰,是你们?!你们这些低等家伙肯定是作弊的,前面几关凭你们这种实力根本不可能通过,我要向主审检举你们!……咦?主审,您怎么也在这儿?”朴凝像唱独角戏般在雾气中又叫又跳,简直是猴子耍把戏。一会答复嚷着要“揭发”,一看到主审的脸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瘪掉,别提多可笑。
我冷冷看着他一个人表演,肚子里火气不打一处来。这关卡由他拦着,真不知道又有多少鬼主意会使唤在我们身上。而到目前为止,我连这关是什么玩意儿都还不知道,情势对我们是越来越不利了。我和朴凝是谁看谁都不顺眼,无言的怒目而视中,远处的雾气又被拨开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慢慢朝这接近,照每场竞赛都有两个监察的规矩看来,这是另外一个。
“朴凝,你在跟谁说话?”随着步近,人声也传了过来。虽然是陌生的声音,但客客气气的,和朴凝那种尖锐刺耳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身边的安无一手肘撞了撞我,用充满调侃的语气说:“花心鬼,是你老相好的。”
安无一的声音说响不响,说轻也不轻,周围耳朵尖的早听了个一清二楚,我不仅大窘。但想起“狂欢夜”和神秘男子的一段,竟找不出反驳的话头来。对面那人越走越近,虽然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敌不过好奇心,在无一嘲嘲的目光下若无其事地看着来人。
安无一说的没错,我心知肚明自己的花心,但花心不等于不痴心,就像奇珍异宝总能率先夺人眼球,我的这份花心完全出于对于美丽事物的欣赏,所以也并不会刻意加以掩饰,就算是在爱人面前也是如此。
转眼间那人已来到跟前,我瞧清了那人的脸之后哭笑不得地朝安无一看,而安无一只是向我吐着舌头,一脸调皮。我真不知是该说他疑心病太重好还是其他,胡乱喝飞醋。
来人我的确见过两次面,但别说什么相好,连认识都谈不上。他姿态儒雅,浑身充满书卷气,虽是个主,但全无压人的态度,和气平易,让人很有好感。他的名字是段烟蔷,似乎还有个“多情公子”的绰号,说来这还是安无一告诉我的。
段烟蔷起先并未注意我们,只是问朴凝:“这些是闯过第四关的竞赛者?”听他的声音似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段大哥,这是主审带来的队伍。”朴凝很恭敬地回答,开口就是大哥,嘴里满是马屁声,臭不可闻。
虽然朴凝用他的种种手段害死过不少生命,奸诈残忍,但也好懂得很。从他短短一句话中就看得出来段烟蔷的身份明显比他高出很多,若是真正狡猾城府的人是根本不会把这种面目展露人前的。
在我接触的主的群体中,就只有他最能让我猜测出心思来,有可能是刚进入主的群体尚且带着人畜两域中迎奉献媚的习性,在主域中他就像贵族中的小市民、白老鼠中的灰老鼠般格格不入。
朴凝聪明是真,且也能够将聪明付诸实践,但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不会成气候。这是我对他的评价。他是会时不时地像马蜂一样出来桶你一下,但只要细心提防就能避开。
这时段烟蔷听到我们是主审带来的队伍,脸上的表情更吃惊了。他转过头来细看我们,恰巧和我的眼睛对个正着。一瞬间,明显能看出他的动容,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脸上划光道光般突然就生动了起来。
我心里一疙瘩,可能这样的猜测有点花痴,不过难道正应了安无一的话,他对我有意思?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一时念头,对方未知是敌是友,我可不会掉以轻心到拿玩念当真的地步。
半会儿段烟蔷才收起他放肆的目光转眼看其他人,当眼睛望到我们身后的时候再次顿住了,只见他微微点了下头,态度是一派端正。主审在他的注目礼下慢慢走上前来,简单讲了一下我们之所以会这么快来到这一关的原因,之后理所当然的,作为全程监督的他把我们带到这里后就不会再奉陪下去,而是照原来的山洞返回了。
又走了一个人后,原本就寂静的地方更显得死寂一片,我的耳朵甚至被过度的死寂刺痛了。在场的六个人都在僵持,都在彼此的呼吸中寻找一丝蛛丝马迹声音。形容成各怀鬼胎也不过分,大家的眼神都游移不定,虽然没有紧张到剑拔弩张的程度,但也是诡秘到令人心神不安的份上了。
晨色总是变得极快,转眼间天色已渐渐放亮,周围的环境已能看个清楚。这是一个不大的空地,和“狂欢夜”不同的是这边的空地并未经过整理修剪,只不过有一条经过多人踩踏后形成的小路。稍远处有两道用树木围起的栅栏,紧紧密密地绕成了内外两个圈。这些树显然是依照事先设计而栽种的,之间相邻的距离甚至连只猫也钻不进去,茂密的树叶遮了个密不透风,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景象。但毋庸置疑的是,那股腥臭的味道正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正神游物外,忽感背后一阵痒痒,偏头一看,只见殷初正站在我身后用手指戳我的背脊。我直觉感到他有不能在这种场合下直说的话,因此在我背上留下字来说明。我努力地靠他的一划一划在脑子里描绘成像,随着一个句号的结束,我基本猜出了他想要说的话——“危险,由我出马。”
难道殷初已经知道隐藏在那重重枝叶里的秘密了吗?而且如果他不是十分在意的话,像他这样诡计多多的人是不会逢事冲在最先的。他明明知道树丛里的危险,却还想一马当先,那最有可能的是他已经有十分的把握。
“两位监察大人呆站在这干嘛呢?你们不是存心浪费我们时间吗?”殷初率先打破了沉默,用非常嘲讽的口吻说道。
朴凝在听到我战胜了主审后,除了惊诧到眼珠都瞪脱出眶外,脸上一直染满了怨毒的嫉妒神色。而段烟蔷更是可笑地将一双眼睛贪恋地紧锁在我身上,神不守舍。听了殷初的叫唤后,两个主才像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段烟蔷好像对方才的失态非常不好意思,虽然天色暗,但还是能看清他的双颊飞红。他微微欠身,似乎在对我们表示歉意,动作绅士,非常赏心悦目。如果现在不是在森林监狱,我还真会以为自己在出席文人墨客的派对。
“欢迎来到‘Animal’。”段烟蔷朗朗出声,“参赛规则如下:1.组队竞赛者,队员在二人以上的队伍中派出两名队员参赛;二人以下的队伍派出一名队员参赛。
2.参赛者进入竞赛场后,按指定道路走出竞赛场为胜利。
3.如二人参赛中有一人死亡,则算全队淘汰。
4.时间长短不计,但先通过比赛的参赛者亦可先参加下轮竞赛。
5.其余规则在与不冲突的情况下与总则一致。”
听完规则,我暗暗心惊。前几个关卡虽然困难,但在规则中从未出现过诸如“死亡”的字眼,而这个‘Animal’竟冠冕堂皇地告诉你会有死亡的情况出现,由此可见在危险度方面,这一关肯定要高出大截。
殷初之前有把握对付此关卡,但我们可就难说了。若是规则里每队只需要一个人通过,我们应该不会有问题,可如今的现实是连殷初也算错一步的。既然这么危险,文弱的青春和安无一肯定不能上,看来只有我临时向殷初偷师一途可行。
“我去!让我去!”
身边的安无一突然开口,声音是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一愣,忙开口阻止他卤莽的想法:“无一,我已经想好了。这场就由我和殷初去,我们有把握胜……”
“谁都不要拦我!尤其是你,萧彰。”安无一打断我的话,严肃的神情让人为之震撼。
“无一,不止我拦你,殷初和青春也会拦着你。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安无一摇头说:“萧彰我问你,我是不是这个队伍里的成员?是的话就让我去。在前几个关卡里,你、殷初、青春都出过力,只有我像你们的脱油瓶一样不费一点力气地跟着享受胜利,这样的我连自己都不能宽恕。所以,这次由我来,我想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傻瓜蛋。意气用事,我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可我这么做不是为了给别人看,是想给自己勇气。森林监狱三美人……这种出卖色相才过下去的生活,这种依附别人才得来的名字,我想亲手打破它!”
“无一……”我说不下去了。在他的短短几句话中,我感受到了痛苦。我没有任何资格去阻挡他这么做,这是一种令人无法生气的任性,在“审判道”中,尽管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保护他,却还是忽略了他的感受。在我眼里,尽自己所能照顾他是天经地义,可在他眼里,或许我的这种行为是伤害。而我……
殷初笑眯眯地走上前来,手中不知捏着什么东西往我怀里一塞:“萧彰,这个你拿去。”
“什么?”
“我知道你又想当前锋去了,但这次非同上回,这里的腐气如此厉害,如果我猜得不错,树丛里将会是异常凶猛残忍的敌人。这是包石灰粉,如果抵挡不了,暗中往对方脸上洒,等迷了他的眼,你们再找机会冲出去。”殷初轻声嘱咐。
“可是主审明文规定不能携带武器……”
“打什么紧?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丝希望也是好的,总胜过一点准备都无。况且性命最重要,就算胜不了,也能以安全回来为第一要务。”
“殷初,你说得对。不过看来这次你是做不成英雄了。”我朝殷初苦笑几声,拉起安无一的手说,“我不拦你,但你也不要拒绝我和你一起去。无论怎么样,我不会放开你。两位监察,人选已经决定,就是我和安无一,有什么歹毒伎俩就尽管使出来吧。”
“不见棺材不掉泪,早知道你这么想死,在傅海海那边就一刀料理了你。”朴凝死盯着我和安无一交握的手,低声诅咒。
我听在耳里,哈哈大笑,和安无一朝树丛走去。
安无一神容镇定,非常从容。他并不是个聪明的人,也没有多大的力量,但不知为何,站在他身边我很安心。对于能否过这关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奇怪的是,我也并不担心输赢。危险面前,我却想是出去郊游一般。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那位多情公子欲言又止的表情。
“什么事?”我毫不客气地问。
“注意路的两边!别的我不能多少,这是我唯一的忠告。万事小心,我会在外面为你们祈祷。”他压着声音匆匆说完,立刻转身就走。
我和安无一无言对视,我们都不知道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这对监察一个对我们恨之以极,一个对我们照顾有加,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拨开树叶,我们钻了进去,腐臭更加剧,我们被熏得头昏脑胀,不得不捂住口鼻。但等我们钻出树丛后,面前的景象却让我们吃了一惊。
原本在想象里,我以为定是尸骨遍野,脏乱不堪。谁知道面前是条笔直的狭窄石板路,两旁是非常美丽的绿化带,别说是不脏,石板路上连点灰尘都没有。但古怪的是,臭气非但没散,反而更浓烈了。
“萧彰,段烟蔷的话可能是真的,我觉得这周围诡异得很。”安无一看着两旁的绿化,深锁眉头。
我点头赞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下面。”
我从路边铺设的台阶上拣起一块石头朝绿化带里一丢,只听远处传来“扑通”,石头顿时没了踪影。那声音听起来实在有些奇怪,我又拣起一块大的丢了出去。这回声音更大,我听得清楚,这不是实实在在的落地声,更奇怪的是石头的落处突然“唰唰”地响了起来,好好的绿化带竟塌了一块下去。我和安无一面面相觑,这下全明白了,前回的“扑通”是落水声,这回的“唰唰”是陷阱声,这表面看来风风光光的绿化带却是片片要人命的魔窟!若不是段烟蔷的事前叮嘱,我们准会在此处栽跟头。
“看来我们只有脚下这唯一一条路可走。小心点,并不止绿化带这么单纯,还有更可怕的等在前面。”安无一小声说。
他的话刚结束,我忽然感觉地上大震,面前生风,前方的树丛里猛窜出一头巨大的灰色生物,腥臭气催得人挖心掏肺,虽然离得远,但已能感觉到煞气像网一样将我和安无一勒紧。
“是野猪!是森林中吃人的野猪!”安无一大惊失色地叫起来。
料想不到的情况顿时让我们束手无策,我探手怀中,捏紧了那包石灰粉,额头都冒出汗来。殷初,我们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了。野猪的眼睛,这么小的一包石灰粉不可能迷住,而假如它迷了眼睛发起疯来横冲直撞把我们摔进绿化带,更是连性命都保不了。这么巨型的野猪,我们如何能斗得了?!
“Animal”,原来还真要我们当回驯兽师啊!
★夜猫の咒缚
男 <<朋友圈>> <<足迹>>
标签:设置自己的标签
声望:名闻遐迩
经验:大器晚成
QP:略有积蓄
文集:226 自选集:1
图酷
注册日期:2005-11-3 2:33:00
最后登陆:2006-11-11 18:18:00
0引用 魔法 0票/投票 自选 推荐 管理 打包 收藏网摘 回复 blog评论 2006-3-2 22:48 第55楼
RE:【推荐】炼 狱 by:幽呼(虐文 ,未完,现 至第36章)
想来和野猪面对面碰上我也有三次了,一次是张纯带我进森林监狱;一次是我在平永诚眼皮底下逃生;另一次是在名为“死海”的湖泊边遇见骑着野猪的神秘男子。但和这种庞然大物碰头,想到它只要用身体轻轻冲撞一下,我们就可能丧命,我还是忍不住冒冷汗。
早就听说森林监狱有逃犯被野猪生吞活剥过,对那些日日夜夜被欺凌的弱者来说,凶猛的野猪就和主一样,都是让他们没有好日子过的群体。越狱不成也就罢了,却死在野猪的腹中,过往的记忆和野猪的凶残无疑在弱势者中埋下了惧怕的种子。而那些黑心黑肺的主,他们不会不知道弱者们对野猪的恐惧,却偏偏在“审判道”中设下了这么道关卡,这种恶毒的心思真是令人发指。
逃避平永诚追捕的那次,脱险完全是依靠张纯的经验之谈,他告诉我因为野猪个头庞大,转动不易,所以只要从它的身边快速跑至它屁股后面,不待它转身便一溜烟跑路即可。但是人脚比不上车轮,靠这种方法张纯可以一帆风顺我却不行,在躲过了野猪的第一击后如果不是神秘男子的小提琴声及时响起,世界上早就没有萧彰这个人了。
而如今依张纯的方法别说躲过野猪的攻击,就连实施也没有办法。狭窄的石板路让一头野猪通过已岌岌可危,根本不可能再有空间让我们从野猪身旁通过。在那么短时间内唯一想得到的办法就是从野猪身上跨过去,但想想简单,真正实施又谈何容易?对跳高或者撑杆跳高一窍不通的我来说,要上野猪的背难如登天。
该如何是好?转眼野猪近在眼前,远看已经很庞大的身躯现在就像座山般,脚下的震动让我有快塌陷的预感,呼啸的风声刮得人汗毛直竖,已容不得我再多做思考了。取出石灰包捏紧在手,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武器,不管有没有用,就像殷初说的,哪怕增加一丝希望也好。
“萧彰,我学生时参加过跳高队,就由我去。我会用尖石头去割它的臀部,野猪的臀部是皮肤最薄弱的地方,乘它疼痛慌乱,你把石灰粉撒准它的眼睛,说不定在狂暴中野猪会失足摔进绿地里去。”善解人意的安无一已经看懂了我的心事,而且他显然听到了殷初和我说石灰粉的事儿,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安无一说得没错,虽然两个人对付野猪十分不利,但在这条石板路的局限下,双方的危险性并无多少差别,甚至可以说身躯庞大的野猪反而更危险。可是安无一的方法风险系数极高,而且如果他一跳没成功,首先面临的就是野猪凶猛的冲击力,那绝对会使人体无完肤。不过在如今迫在眉睫的局面下,已无他法可想了。
“你的最高纪录是多少?”
“背跃式的话更好些,我一般能保持在一米八左右,当然也有好多次达到一米九的。”安无一说着这些,神色很是自豪。
如今的世界跳高纪录也在二米左右,学生时代能达到这样的程度,的确是很厉害。但在叹服的同时,我也不禁担心。学生时代和现今是不能比的,当时的身体正处于最佳状态,而现在的安无一经过森林监狱的折磨,身体肯定大不如前。况且长时间的不锻炼,水平根本无法保持最佳水准。这个一米八的纪录要大打折扣,而野猪的高度在二米左右,这一跳实在太险了。
可现在,我唯一能寄托生命的只有他!
“无一,无论这次成功与否,都靠你了!”我打开纸包抓了把石灰粉在手,做好准备。
安无一点点头,忽然扑上来紧紧抱住了我的腰,笑着说:“野猪虽然是我们这种人的心头大患,但我也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就放心靠我吧。”
我呵呵一笑,忍不住调侃道:“谁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我说你是小丈夫,我的小丈夫,我是你的大丈夫才对。”
“什么小丈夫大丈夫的,你这个肉麻低级的绕口令我可不和你玩了。”安无一和我相处那么久,还是没习惯我这张嘴,脸色无比灿烂,目不暇接极了。
可现在不是欣赏美人的时候,嬉笑间野猪已快奔跑至面前,恶臭像潮般涌来,此时看得更清楚,它那粗大的獠牙间布满未吞咽的肉块,恶心得让人掏心掏肺。如果死在这张嘴巴里,真会瞑不了目的。而此时安无一已经挡到了我身前,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种迫人的专注从身体的每一处透出来,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来了!”仿如剑尖触及心脏的那一瞬间,安无一的短促叫吼令我毛发都为之竖立。他像离弦之剑般冲出去,从弧型助跑到单脚起跳,一切的动作就像蛰伏野兽的爆发。
安无一的身高虽不及我,但腿长;跑步姿势并不完美,却实用。最重要的是他拥有战胜胆怯的勇敢,他那没有半点犹豫的步伐,或许无法带回过去的傲人战绩,可他坚定的身姿告诉我,他值得我去托付生命,随着他的一步步,我的心里也仿如被一根根胜利的钉子。
我攥紧拳头,双目圆睁,直觉浑身的毛孔都在扩张呐喊,但我连大声出气都不敢,全身的劲就憋在喉咙口里,窒息般地盯看着,生怕惊扰了安无一的神思。
终于这一刻到来!在野猪的鼻尖几乎触及安无一的面部时,安无一就像被一阵风拖起般飘了起来,完全没有夸张,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只有漫画里才会出现的画面,他轻盈矫捷,眨眼间就翻在了野猪的背脊上,一切过程又迅速又虚幻,一气呵成,没有半点闲余动作,就算事先算计也没这么好的准头。
我目瞪口呆,等找到自个儿神智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的手伸在空中,仿佛要去抓住什么似的。赶紧收回那只莫名其妙的手,我暗怪自己紧要关头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野猪奔势不减,其苯无比的它似乎还没发现自己的背上已多了个敌人。而安无一,虽然野猪挡着看不太清楚,但我已经从它的身躯的狂躁摇晃上知道了安无一已经准确地伤害了它。
感觉到疼痛的野猪开始发疯的鸣叫,它知道疼痛来自己后面,扭动了几下身体后它终于又受不了地开始奔跑起来。退到安全范围之内的我在激动之余终于想起了自己该干什么事,在野猪晃晃悠悠地俯冲过来时,我抖开手掌将石灰洒了个漫天飞舞。
只见灰蒙蒙的一片罩住了野猪的面孔,丑陋的眼皮上积了一层石灰粉,随着它的摇头晃脑“簌簌”往下掉。野猪“嗷嗷”狂叫,可能石灰粉已经在它眼里烧了起来,看见野猪用力甩头双目紧闭的样子,我似乎也能体会到那种灼伤的疼痛。
此时我和安无一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成功与否只能靠天意定夺。我这个人对动物算不错的,像单位为了防小偷而养的狼狗,我经常会买两份餐给它们捎带一份,连隔壁的老狗升天我也会伤心好几天。但现在我在心里一万次地诅咒野猪快失足掉下两边陷阱,想来我还从未这么残忍的盼望过一条无辜生命灭亡。
这时,野猪由于剧痛和失明开始暴跳如雷,它浑身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惧怕抖动得异常厉害,视觉障碍使它无法挪动一步,而它的叫声从嚎叫变成了喷着气的低吼,那种感觉就像火山在酝酿着爆发的一刻。
我心中突然像被鞭子狠抽,大叫出来:“安无一,快从野猪背上跳下去!”
“什么?……”安无一的疑问还没完,野猪仿佛猜中我心思般跳了起来,这种剧烈的跳跃好比不驯服的烈马急欲将骑在自己背上的骑士摔下。
我和安无一的惊叫同时响起,强大的颠簸使安无一无法找到支撑点,随着野猪后腿一记凶猛的弹跳,安无一整个身体从野猪的头部滚了下来,重重摔在了狰狞的野兽面前。猝不及防的状况使一切都懵了,安无一像是忘记了疼痛,一眨不眨地盯着野猪丑陋的嘴,而野猪也仿佛没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不明生物。
无法遏止的惊恐让我根本没办法冷静,我知道自己该想出点对策,但眨眼间的变化和窘迫的现状都对我的思考产生阻碍。必须以救安无一离陷境为优先,但是还不够,如果不一举歼灭野猪的话,不但之后受狙击的是我和安无一两人,更是会以失败告终。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我们拼命闯过的那几关……
必须有一个一举两得之法……我明白,必须有一个一举两得之法!
我的脑子乱得要爆炸开来,紧张得浑身僵硬的同时,眼睛也渐渐黑朦起来。我恨自己的愚笨,我恨不得用刀子刺身体让自己保持冷静,在生死关头之前,我竟然这么窝囊。翻江倒海的念头折腾着我的心坎,在我快被自己的无能冲垮的时候,野猪已经开始发出低吼,显然它慢慢明白自己占了上风,鼻子里激烈地喷气,凶恶的眼神放出血色,它正欣赏眼前的美餐。
我已无法在一边琢磨对付野猪的办法,野猪越接近安无一一寸,我的精神也随之绷紧一寸,心急火燎下平常心早就消失殆尽,现在除非是神的施惠降恩,要不恶劣的形势完全无法扭转。而神……
——“我们是一无是处的平民,我们有着‘人’的一切悲哀。我们不会渴望救赎,因为我们相信,神永远不会停留在我们的头顶……”
我是一介平民,神又如何会降临在我的头顶?
所以我不再想了。这种恶作剧般的竞技赛;这种为博取他人快乐而洒的血流的汗;这种外表香艳实则腐臭的诱饵;这种变相的杀人手段……我何缘何故要为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主绞干脑汁?!
我放弃了一切,走过去扑在了安无一的身上,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他不受伤害,在穷凶极恶的野猪面前,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安无一周全,但愚蠢的我只能想到的是,也许野猪吃了我之后觉得饱了不会再去碰安无一。
安无一似乎刚才被惊傻了,直到看见我的行为后才稍转回了神:“你干什么?”他问道。
我苦笑回道:“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我们不应该来的,我太傻了,为什么会去相信‘审判道’这种东西会让我们脱离苦境?看到如今这阵势我总算明白了,我们这些参赛者不就是群小猫鱼吗?看到有饵就搏着往上窜,又有谁知道拎出水后是被蒸还是被烤?从头到底都是我们这帮蠢鱼的一箱情愿,猫钓鱼,难道还会养着好玩吗?”
“萧彰……”
我止住他的口,“吃吃”笑了起来:“到这一步,我只怨自己傻到可爱。呵呵,真是好笑,想不到我最后还是没逃过野猪的肚子。早知道有今天,那次潜逃的时候就不等张纯的车了,冲到森林里也大不了就是这个结果。”
“萧彰,野猪!野猪!”
安无一惊恐的神色映在我的瞳孔里,我早就感觉到了,野猪的鼻子在我身上一顶一顶,句大的臭气快把人熏死。我知道不能再让安无一受到刺激,不改神色地笑说:“安无一,你知道拱猪吗?现在我背后这家伙说不定想和我打牌呢,真是头有趣的猪。”
“萧彰,你别胡言乱语了,我听了害怕……”
“猪有什么可怕的?家家桌上都有,人类的好伙伴嘛。现在只不过交换角色而已,我们吃了那么多猪,偶尔让它尝尝人的滋味也不错,我们也要懂得知恩图报……”
“萧彰,野猪!”安无一打断我的打屁,指着我身后大叫。
“我知道,不就被咬几口吗?又不痛……”
“不是,你快回头看!野猪,野猪它跪下来了!”
什么?!难道真有神明出现了吗?我回头一看,只见粗暴的野猪整个趴在地上,气也不粗了,脸也不凶了,还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就像只温顺的忠狗。我和安无一面面相觑,搞什么鬼?究竟发生了什么?
“玛利亚,这一定是玛利亚的力量。”安无一喃喃道,面孔上满是崇敬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他说得满脸通红,竟找不到一句反驳之语。闷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答案,看着俯首帖耳的野猪,我扶着安无一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这场不可能通过的关卡似乎是对我们露出一线胜机了,乘形势大好,我们赶快离开。”
我当先一步跨上了野猪的背脊,安无一跟在我身后。虽然现在危机不在,但我还是心有余悸,一举一动无不小心翼翼。可状况还是发生了,就在安无一踏上野猪身上时,它猛地嚎叫着站了起来,我大吃一惊,连忙飞快地将安无一拉过来,但野猪的尖牙还是拉到了安无一的手臂,血流如注。
“萧彰,我……”安无一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凄惨的神色,欲言又止。
“别说了,我们快跑!”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立刻抓着安无一跑开来。我知道野猪转向需要很长时间,而我们只有这段时间能咬紧牙关撒丫子跑路。短时间内我无法去考虑安无一的手是否疼痛,而他一言不发,我的背后能感觉到他所散发的沉重空气,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此时我不能回头。
一路狂奔,在感觉到身后的剧烈震动逐渐接近时,我们终于穿过了对面的重重树林,通过了关卡。
★夜猫の咒缚
男 <<朋友圈>> <<足迹>>
标签:设置自己的标签
声望:名闻遐迩
经验:大器晚成
QP:略有积蓄
文集:226 自选集:1
图酷
注册日期:2005-11-3 2:33:00
最后登陆:2006-11-11 18:18:00
0引用 魔法 0票/投票 自选 推荐 管理 打包 收藏网摘 回复 blog评论 2006-3-2 22:48 第56楼
RE:【推荐 】炼狱 by:幽呼(虐文,未完,现至第3 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