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宫门口,我才想起来我不知道那驿馆在什麽地方,拉身边的人打听,他报了一条街名,我却没有听说过。
应该不远吧……我沿著宫道拐进大道,左右张望。
“静静。”
我打个哆嗦,回头往那声音的来处看。
二哥掀起了车帘,柔和平静的眼光投在我身上:“上来吧,我送你一程。”
我的犹豫只维持短短一下,哥哥的车已经驶到了我的身旁,他从车里伸出手来。
那只手玉白修长,在阳光晶莹似水晶菩兰。我看著他指尖淡淡流转的莹光,鬼使神差似的就伸手握住他,然後爬到了车上。
车上铺陈精雅,我一看二哥一身雪白的袍服卧坐在车中,面容沈静,马上理智回笼,乖乖靠车边坐下,眼观鼻观心,两手平平摆在膝上,一动也不动。
“要去驿馆?”哥哥问。
我嗯一声,依旧低著头。
车子磷磷的向前驶。
车里的空间不小可也绝不大,我能听到二哥的呼吸声。
还有,他身上的淡雅的薰香气。
街上很甯静,偶有人声。
马蹄声与车轮声显得有些单调,单调地象一根绳子,已经勒在了脖子上,没办法呼吸。
哥一直不出声。
我还是没能忍到底,偷偷从眼角看他。
他斜斜靠在锦垫上,袍服下摆有些散乱,露出一双赤裸的双足,象是玉雕雪凝,极纤秀漂亮。他的木屐放在车帘外,我刚才已经看到了。
不过哥哥也很少不著布袜的。
他总是衣著整齐,纹丝不乱。
顺著散开的袍裾的边再向上看,修长的双腿闲适的曲著,柔滑的袍服勾勒出双腿的线条。我眨眨眼,再向上看。
腰间只松松系著织锦带,一块小小的琥珀坠子系在腰间。
再向上……
天,哥哥的领口居然敞这麽开!
现在帝都流行这种式样的衣服麽?
连,连锁骨都可以隐隐看到……颈项雪白优美,好似天鹅般高贵。
我赶紧低下头,心怦怦乱跳。
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一直一直硬要忘记的旧事,却一下子全翻了出来。
心里乱成一团。
说是要忘记,可是那天晚上一些细节,总是记得一清二楚,不曾或忘。
毕竟喝了三盏梨花酿,绝不算多。
说是酒後乱性……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借酒装疯吧……恐怕,哥哥也知道。
所以,事後他那样的愤怒,从来没看哥哥那样过。
其实,有个地方很不对。
非常不对。只是当时的我没有余暇去想。
哥哥美丽的身体,哥哥喘息的声音,盈满水雾的眼睛……
脑海中可能也模糊的想过,哥哥没道理那样软弱……
可是真的,真的冒犯了他……
我记得很多细节。
解开他的袍服,锦肩,玉带,精致的颈间的环扣,安然的守在那美丽的锁骨的中间。
我轻轻的亲吻,沿著哥哥漂亮的额头,一直吻到嘴唇。
哥哥喝的应该不是梨花酒,所以他的嘴唇上和味道和我不同。
有一点淡淡的,青涩的味道,象是草茎的汗液。
哥哥长长的睫毛上有浅浅的水雾,因爲的我动作,雪白的肌肤上泛起一层蒙蒙的红晕,漂亮得如一朵春风含露的花苞。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我告诉自己,哥哥喝醉了。
他明天才会醒来,他现在什麽也会不知道。
手指颤抖著,把哥哥颈间的环扣解开,然後,是中衣,里衣。
象水一样的布料滑散开去。
我心旌摇荡,胸口象揣著一只不安份的兔子,不停的砰砰乱跳。
折断一朵美丽的花朵那种满足感和负罪感。对哥哥长年的敬慕和喜欢,想到自己在侵犯一个绝不能碰触的人,指尖都因爲强烈的刺激而麻痹了。
哥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永远的,不分开。
我不要旁人看你,不要你对他们那样笑……你最近都没对我笑过。
丹丹哥哥说,两个人,变成一个,方法很简单。
真的,很简单。
所以,哥哥,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变成一个了。
把最後一件底衣扯开。哥哥全无防备的身躯就完全呈现在眼前。
修长,纤秀,雪白的肌肤有融融的莹光,眉眼仿佛最美的山水。
哥哥一向是最优雅美丽,即使是酒醉之後。
哥哥,我们要变成一个了,你喜欢不喜欢?
等你醒来之後,我们就永远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无论到哪里,无论做什麽,我们都在一起。
哥哥,别离开我好不好?
不要走,别一个人去那麽遥远的地方。
我追不上。
我追不上你,哥哥,你太耀眼,永远神采出衆,所有人都仰望你。
我追不上你。
我长不高,始终这麽笨,学什麽都学不好。
所有人都说你优秀出衆——哥哥,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所以,我们变成一个好不好?
所以我让丹丹哥哥帮忙把你灌醉,摒退所有人。
他们都放心我,因爲我是你最疼爱的弟弟。
琉璃灯太亮了,耀得我眼前白茫茫一片。
我伸手去熄灭了最近的灯。
纱帐里幽暗了许多。
远远的灯光映进来,哥哥静静的一动也不动。
我看哥哥的手,看得很仔细。
这麽漂亮的手,会写锦绣文章,会揉弦奏曲,会碧海潮生按玉箫……以前总是牵著我的,现在却离得那麽遥远。
我著迷的把哥哥的手捧起来,轻轻的,带著一点心酸,慢慢亲吻指尖。
舌尖在掌心轻轻揉动,哥哥。
我喜欢哥哥。
可是,哥哥要离开我。
和李尔一起,到无相界去,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哥哥,哥哥。
我心里难受,你知道麽?
你说过我们永远也不分开的。可是,现在你不喜欢我了,所以,不要和我在一起了,是不是?
啊,差点忘了。
从药师那里摸来的药。
我听到有人神神秘秘的说过,这药是很好很好的。
可以把你喜欢的人,变成你的。
哥哥,我把我变成你的,也把你变成我的,就好了。
哥哥的唇嫣红微翘,象是五月的樱桃。
我把那个偷来的药水,给他喂进嘴里去。他无意识的吞咽,还是有些药汁从唇角流下,沿著漂亮的下颔的弧线流淌。
我伸出舌尖去承接那些药水。
有点苦。不大好喝。
对不起哥哥,我不知道,这个药是苦的。
要是知道的话,我会逼著药师做些甜甜的,好吞咽的药水来。
我以爲我用力很轻柔,可是我擡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哥哥的颈子上有一点红痕。
被嗫出来的一点血色,象一片桃花的花瓣,安静的沾在雪白的颈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