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7-23 15:04:16 字数:7099
七七年的元旦过后,大军给余力山写信,说让余力山在年三十的前两天以黎军大姐的名义,给他的部队发一份加急电报,就说他妈病重,让他立刻回家探亲。因为,那时候黎军的父亲在四川老家,不会知道北京的情况,等老头子知道了,他早就坐上回北京的火车了。黎军说他春节一定要回北京见到肖晨。初一那天早晨,李珊珊和余力山还有黎军父亲的司机一起去北京站接他。一下火车,黎军见到他们俩的第一句话就说,一路上他心里老感觉特别慌,要他们马上跟他去肖晨家。李珊珊劝他先吃饱肚子想好了怎么对付肖晨的家人再去。黎军说他一直没有肖晨的消息心里老发慌,脑袋都是木的,现在什么也想不出来,到了她家再随机应变。
大年初一那天早上,是一个滴水成冰的日子,太阳像一块含得快化完了的糖片片没有一点热度。北风呼啸在树梢上,道路上只有不多的红色炮仗皮随着寒风在空中舞动,在地面上扫荡。所有的商店饭馆都关门上板,冷冷清清的马路和街道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到处乱窜找饭馆,后来总算在朝阳门附近找到一家很小的饭馆。
吃饭时大军说他吃不下去,他说他没有得病,但他浑身发冷心慌得厉害,连筷子都拿不住。大家劝他当天先回家休息,第二天精神状态好一些再去找肖晨,他坚决不同意。李珊珊好几次想告诉他,肖晨曾为他去医院做过引产手术的事,可话到嘴边上又咽回去了。一来有他父亲的司机在场说这事儿不方便,二来他也觉得这事让肖晨自己对他讲最好,省的引起哥们儿之间不必要的误会。看他不吃饭,李珊珊他们也只好随便吃几个包子就上车了。
在车上黎军对他们说,一会儿他自己上去,如果半个小时以后还不下来,就证明有戏,他们就可以回家了。力山开玩笑地说有什么戏,那肯定是让肖晨家人把他的腿打断了,自己走不了路了。是不是先给他准备一副担架?黎军说千万别,我还真希望她家人能打断我的腿,我正好可以在她家养伤呢。李珊珊和余力山替他担心,说人家连门都不让他进怎么办。黎军说那没关系,不让进我就在她家门口站大岗,一直站到她出来,非得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当时他信心百倍地说他就不信自己还办不成这件事。还表示见不到肖晨他决不离开她家。
李珊珊他俩替他考虑到;如果肖晨的家人死活就说她不在家非轰他走怎么办。黎军还开玩笑地说,真那样他就在她家门口安营扎寨,到时候别忘了给他送军粮。
李珊珊他俩都为他担心,怕他见不到肖晨犯起浑来,再在她家里闹起来。黎军说他决不会那么傻,在哪儿闹也不能能在丈母娘面前闹,他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的。李珊珊说当时他有预感,觉得总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但那时侯只能打气不能泄气。为了让黎军精神上放松些,他俩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黎军有一搭无一搭地接着话。尽管他表现得挺轻松,实际上李珊珊他俩都看得出来,他所有的说笑都是装出来的,他心里很虚,很紧张。
车到肖晨家的楼下,黎军与其说是雄赳赳气昂昂不如说是一副为了爱奔赴刑场般悲壮地向楼里走去。珊珊他们把车窗摇下来,坐在车里等着听动静。力山嘴上一个劲地说要看他的热闹,其实他们一直在为他担心,不知肖晨的家人会怎样对待他。没想到,楼上一直都是静悄悄的。没等多一会儿他俩看见他下楼来了,怀里抱着一卷东西蔫头耷脑的。他的脸色是青的有些吓人,余力山替他打开车门问他怎么了,他一句话也不说。李珊珊帮他宽心,说今天不行明天再来,今年不成明年再努力。本来还想逗逗他但没有得到回音,看他当时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表情也很不正常,珊珊想肯定他是碰上硬碴子了。车已经开进了他家住的大院,他才说要去石景山军区大院。
这一路上,谁也没说一句话。到了那里黎军自顾自进屋就躺下了,说他要休息一会儿,让他们想走就走,不想走就随便。珊珊他们都闷在葫芦里,怎么也猜不出黎军为什么是那么一副倒霉相。大过节的,这算怎么回事呀。司机急着要回去又不敢说,李珊珊他们走不是,留也不是。后来李珊珊决定去跟黎军说地震之前肖晨找他,带她去医院做引产的事,黎军这才开始说话。
他对他们说肖晨家的人告诉他,肖晨已经死了,就在地震当天下午死的。她家把骨灰送回老家了。李珊珊当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种说法,觉得这不可能。虽然他不懂医学,但是,他知道肖晨做完手术以后,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现象,精神状态也很好,当天晚上还吃了两个豆包,一只鸡腿,还喝了好多鸡汤,不比他吃得少。那天当夜,也就是第二天凌晨遇到了地震,她没有打招呼就自己回家了,他们从此失去了联系。但说她死了,李珊珊绝对不相信。说是地震那天下午死的?是死于什么病?一个大活人没什么大病,就是有大病也能拖一阵总不能连一句话都没留下来说死就死了。
黎军对他们说,肖晨家人说她死于引产后的大出血。说地震那天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她父母只知道她不在地震棚里,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一直到下午她们厂的人来替她家盖地震棚,才开始到处找她。是在她家的厕所里发现的,那时她已经不行了,血流干了。肖晨的家人还把她的那身血衣给了黎军。事情就是这样,不要说黎军,所有的人都以为那是真的,肖晨死了。
黎军那天说了好多他们俩人在一起的事,把他俩在那儿住的那些天的事说了一遍又一遍。从下午六点说到夜里十点多,人就好像没有意识一样,不停的说。说肖晨能歌善舞,单纯的像一个小学生,没有一点儿心计。黎军说这屋子里到处到能听到她的歌声,能看到她从这屋跳舞跳到那屋。他和她在一起的那些天,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日子。李珊珊他们都陪着他,听他没完没了地说,肚子饿得咕咕叫。后来,在饥饿的驱使下,余力山找到一块腊肉和半袋已经结成块儿过了期的奶粉,他们煮熟腊肉冲了奶粉凑合着。再后来他们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李珊珊醒来的时候看见黎军坐在床上,把肖晨家拿给他的那一卷很脏的衣服摊在床上打开,用手扶平,仔细叠起来。然后,又打开,抚平,再叠起来。最后又打开,把她的衣服和裤子平铺好,还盖上被子,嘴里也不知叨叨着什么。他坐在旁边看着,那场景叫人心酸。珊珊走进去问他饿不饿,他却对珊珊说;小时侯我爷爷经常给我讲故事,你听过左伯桃和羊角哀吗。珊珊摇摇头等他往下说,但他却没有再说,而是要珊珊他们走,说他没事了,要自己静一静,回忆回忆。那时已经是大年初二的早上了,大家都有事不能总在这里看他那些无聊的举动,于是就走了。
在路上,李珊珊他们找到一个早点铺吃完早点,想到黎军一天一夜什么也没吃,就买了包子给他送去。敲门不开,他们就使劲敲还是不开,感觉有些不妙,一起用力把门撞开。他是坐在沙发上割腕自杀的,当时菜刀放在茶几上还带着血,血从外屋的沙发地上直滴到里屋的床上。他躺在床上,手放在身边铺开的从肖晨家带来的那身带血的衣服上。幸亏珊珊他们返回的及时,虽然床上已经渗了不少血,但他神志还很清醒。司机学过战地救护,马上撕了一条床单给他止血包扎,他异常暴躁不让他们管他。为了不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他们三人只好合力堵住他的嘴强行把他送到医院。虽然伤口不深,可他一点都不配合,还是步兵赶来才顺利做好手术。在医院黎军对他们说,肖晨为他流了那么多血,受了那么大的罪。大家轮流劝他,他就一句话,要把自己的血还给她。司机给他家打了电话,接到消息,她姐夫把他家人送到医院,他妈走进急诊大厅,听司机说大军是自杀,一句话没说就晕过去了,我们全都吓坏了,楼上楼下地叫大夫抢救他妈。
李珊珊说,和步兵是从那时熟悉起来的,他跟步兵说起肖晨地震前住院的事。步兵说肖晨在他眼里是个很明白事理又单纯的人,大家在一起时肖晨就跟他妹妹一样管他叫哥,让他有种很亲的感觉。只是自从大军走后就无缘无故地和他断了联系,肖晨怀孕的事他一点儿都不知道。他问李珊珊为什么让她遭那么大的罪。珊珊说那不是他能决定的,他是在她几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无意中碰到她的。当时那种情况没有别的选择,作引产手术是唯一的一条路。步兵说大军走的当天晚上,他把肖晨送回家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突然和他断绝了一切联系。
春节那几天,李珊珊的父母都回了江苏老家,可有一个来上访的远房亲戚住在他家,他独自担起家里的一切事物,应付人来客往忙得晕头转向。初四一早他给黎军家打过电话,是他本人接的,说自己挺好的,过几天拆了线就回部队。到了初五,海军给他打去电话,他还纳闷呢,这海军怎么也回来了。海军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快过来,大军自杀了!珊珊说知道,还是我把他送进医院的呢。海军在电话里大声喊道,你知道个屁,快过来,正在抢救呢!
黎军的情绪一直不稳定,步兵太了解他了,他当天就直接打军线到海军所在部队的首长那里,说家有急事让海军马上回北京。海军刚到北京就赶上大军吃了安眠药。事情是这样;大军跟他大姐和二姐说他夜里老失眠,睡不着觉,让她们给他开点安眠药。他在医院也让大夫开了安眠药,就这样他把攒在一起的安眠药一起吃下去了。是他大姐和二姐打电话的时候,说起他要安眠药的事才引起注意的。当时他姐就给他妈打电话。那时他已经吃过药了,可他躺在床上不承认。他妈快急疯了给步兵打电话,步兵听说他吃了安眠药不敢耽误,放下电话一口气跑到他家。问他那些安眠药放在哪的。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然后神志就不清楚了。他还强挺着答所非问地东拉西扯,说着说着就喊起来;报告连长,我保证到期归队,决不超假。步兵马上就叫了两个公务员和司机,一起把他送去医院。他一听说要送他去医院,脑子又清醒了他不去。使劲喊;别管我,你们都别管我!喊了几句就又糊涂了,傻子一样笑着说:我刚来了一个五公里越野有点累。
到了医院给他从鼻孔里往胃里插管子的时候,他又清醒了一点,在手术床上打挺,没办法,步兵海军和他俩姐夫一块上手,刚把他摁住,他就进入昏睡状态了。待李珊珊赶到时,他已经从抢救室转到观察室,只是洗胃的管子还没有拔。看着他惨白着脸躺在床上,每个人心里都很难受。大夫说他太危险了,胃里什么都没有,起码二十四小时内没吃过任何东西,是完全空腹吃的安眠药,再耽误一会儿就没救了。
站在黎军的病床前,步兵跟李珊珊说他太了解大军了,说他从小就是一根筋拧得要命。心里有了什么事情他的那个劲儿过不去,谁也劝不了。步兵让大家排班,轮流陪着他,共六个人,一人一天的轮。
黎军的父亲得到消息后从老家赶回来,听说儿子自杀两次当时就心肌梗,差一点抢救不过来,也住进医院了。他妈那天站在抢救室门口说她就在那守着,大军要是不在了,她就死在医院。这一家子,大过节的都是活不好死不了的折腾。
李珊珊是排到最后的那一天,黎军一直不吃东西,只靠打点滴,他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像周围没有人一样紧闭着嘴不说话。几天下来整个人都瘦得变形了。在珊珊值班那天步兵和海军也去了,步兵告诉黎军说他曾找过肖晨两次。去她家找过,去她的工厂找过,打电话也找过就是找不到。步兵说尽管一直找不到,但他还是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他说他感觉肖晨没有死。海军最实际,他说感觉只是一种愿望,在愿望不可能实现的时候,大家都要面对现实,让死人安心,让活人心安。
李珊珊把自己无意中碰上肖晨后和他俩当时遇到的难题,最后如何豁出一切才通过他家人的帮助住进医院,直到手术后赶上地震,肖晨独自离开都对步兵他们做了仔细地讲述。最后他说:肖晨在医院的时候,是我替大军照顾的,每天下了班我就去陪着她。她一直都很高兴,也特坚强,我听大夫说做手术的时候,她疼晕过去了都不叫一声。我当时心里很不好受,怪自己太不懂事,不懂得她那个时候是最需要有人在她身边的,大夫都说她真能忍。
我告诉大军,肖晨这个人特别好,就连我的父母都喜欢上你她了。我家人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正常的思路都认为我和肖晨俩一定是那种关系。所以,我爸还郑重其事地找我谈话,让我别坑她。谁知谈话的第二天,肖晨你没打招呼就离开医院,我即不知道你家住在哪儿,又没有你的电话号码,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你突然间离开,没有留下任何联络方法,好长时间我的日子都不好过,我家老头子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不说,我心里郁闷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你的行为。那天,我跟大军说;你躺在病床上,都会把自己梳理的整洁漂亮,病房里的病友和医院里的护士、大夫都说你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大军终于说话了,他说你是一个从里到外都干净的人,他对你在他面前的每一个举手投足都很着迷。就是在你和他发脾气吵闹时候的样子他都喜欢看。他说你们只在一起住了七天,时间太短却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比他大,但他第一眼就看出你没有阅历特简单,后来更清楚你是一个不容易长大的小丫头,你单纯的叫他心疼。他说他真不忍心能让你一个人那样孤单的在另一个世界里无依无靠。说你太容易受伤,他要保护你。他说他不是唯物主义者,他相信还有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去找你。
对于他的那种固执我们一筹莫展。我跟他说,你为肖晨怎么做都不过分,她要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会这样做,那么好的人怎么做都不过分。只是,我们应该除了为她去死以外,难道就不能为她做点别的吗?人一辈子在世时间并不长,就打着活到八十岁,从现在算只能有两万多天的日子。我不相信有来世,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要努力去实现死去人的夙愿,那才算是对她的安慰或补偿。海军提议说要开个追悼会,用这种正规的方式让大家一起来纪念肖晨,让我们所有的朋友们都知道,大军十八岁那年有过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
我对大军说,肖晨是你的女朋友,但是在她最孤独、最无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我在她的身边。医院里的大夫和护士,她病房里的病友和我的家人,还有亲戚都知道,我是她的男朋友。说实话,一个正常的男人,整天陪着一个怀孕的姑娘,在妇科病房里进进出出,本身就容易让人产生非分之想,我们又是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公开的亲密接触,就是神仙都难免会动凡心,何况我只是一个平常人了。说实话我也喜欢她,自从失去联系以后很长时间我吃不好睡不好为她担心。如果我和你没有这么深的交情,如果她不是你大军的女朋友,我根本就不会让她离开我。她住院的时候,我会日夜守在她身边,我会在她做手术的时候,求大夫让我陪在她身边,为她驱赶恐惧和无助,让她感到有依靠有安慰。知道她死了,我心里也很难受很痛苦。可是,你可以哭,可以死,可以无所顾忌地大闹特闹。我呢?我什么都只能放在心里。她刚离开医院的那些日子,在我家对我的家人还要装出对她的来去无所谓的样子。就是现在知道她死了,我也不能在自己的家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难过和悲伤。大军,你说,我是不是心里也特别痛苦?现在,她人已经没有了,我也不用装腔作势,就像海军说的那样,开一场正式的追悼会,让咱们一起来纪念她。
步兵也劝大军说肖晨临死前,最大的愿望一定是希望你能出人头地,而不是希望你为她去死。你不该让她失望,她如果真是在天有灵的话,看到大军现在这个样子会难受得再去死一回的。
我们总算把他劝动了,他说他怎么也没想到肖晨会因他的冲动而永远的离开,他真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步兵会说,步兵说天上一日,地上百年。如果真有另外一个世界,肖晨在天上过不了一天,咱们就会和她见面的。但真见了面你大军总不该说,我过去向你保证的那些一样都没有兑现。因为,我受不了这种打击。你两手空空一事无成地站在她面前时,她会对你怎么想,怎么看。
那天我们聊了很长时间,聊得很多。就属步兵最清醒,他当时对肖晨的死有过疑问,我们都认为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瞎琢磨的。
那天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几乎把我们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从你聊到大军和海军,又说到我和步兵。大军总算开始吃东西了,第二天就出院了。后来,我们在他家很隆重地为你开了一场追悼会,去了很多人,多数我都不认识,是海军和刘秀秀张喽的。步兵连夜为你写了一首挺长的诗,他在读那首诗的时候,几次哽咽。我在追悼会上读了大军喝安眠药前写的遗书,我现在还能记住最后的几句话;吞下手里所有的药片,立刻驱散了心头的雾霭。我快乐了,幸福了,是因为又有了爱。为我喝彩,兄弟们,我死后请别埋。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不动情。海军和大军,他俩像男声二重唱,把他家里的房子都震的发抖。没有人劝他们,谁也劝不了。海军嚎到最后嗓子哑了,大军哭着哭着没声了,开始我们以为他节哀了呢,后来才发现是因为身体太虚悲恸得晕过去了。他俩在北京呆了不到十天,是在这么悲痛中度过的,好在大军最后还是挺过来了。
我在他临走时去送他,他说了一大堆不着边的客气话。那时,他身体基本上是恢复了。但精神还是不好,这种打击对任何人来讲都是致命的,何况他才刚满十九岁,正是钟情于爱情天长地久的年龄。
肖晨从李珊珊开始讲黎军的时候起,就一直在落泪,知道黎军为自己两次自杀,她心疼得快要窒息过去。
江兰也在一旁陪着掉泪,她说,李珊珊你讲得这些,叫人听了心里这么难受。黎军真是一个情深意重的人,你快点联系上那个叫韩步兵的,让他们尽量早些时候知道肖晨现在的情况,让黎军知道肖晨在苦苦地等他。肖晨,你也别太难过,终归你俩都还健在,只要人都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好。李珊珊说,我会想办法尽快和步兵联系上,他找大军就容易多了。
江兰问李珊珊,你是不是也对肖晨产生感情了?李珊珊很坦诚地对肖晨说,说实话,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一切观点都很低级,所谓低级是指非常不成熟,我一直都拿自己当小孩,从来没有过责任和担当的意识,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天里,我突然感觉自己是个成年人了。我为自己糊里糊涂地混日子感到惭愧后悔,我那时侯真的有意无意间就把你当成了我的女朋友。我老跟你说大军的事,是在提醒自己你是大军的女朋友。
肖晨擦了擦眼泪说珊珊你真诚坦荡,真是黎军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好兄弟。你是一个非常懂情感的人,你聪明有教养有文化,将来不管那个女孩子遇到了你,都是有福气的人。她的话让李珊珊顿时没有了刚才那侃侃而谈的风度,不但脸是通红的,就连脑门子和脖子都红透了,为了掩饰,他连忙抓起茶几上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