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停车场,宇阳那部异常打眼的车停在不远处,像是一道银色的闪电。我向后座走去,手伸向车门。
“请。”宇阳率先为我拉开车门,动作相当优雅,但他打开的是副驾座。
我的目光和他的静静地交换。
他微笑着,宛如湖面上映照出的一道流光,“樊玲,你不信任我的车技吗?”
他的语气流畅灵动,眼眉微微挑起,像墨泼宣纸般的写意风流。
我面对着他,只是微微笑着,“我是惜命一族,有一句老话我时刻牢记啊,贵重的东西都是放在后面的。”我语气略带戏谑。
他的目光收拢,外界点点滴滴的光亮在他眼内深聚,所有的深幽都聚集在了一点,他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安静地盖住了眸光。
他慢慢关上了副驾座的门,动作很是徐缓,只见他的手指修长而平静地移动着,然后拉开了后座的门。
“谢谢。”我滑入车内,第二次接触到这舒适的隐隐透出豪华的座椅。
宇阳扭转车钥匙,引擎响起来,他踩下油门,放开手刹,车滑动。
车内有些安静,这种安静令空气都有些发涩,我只能没话找话:“秦副总一个人去百代集团没有关系吗?百代集团的腕表广告可是属于国际级的,和他们谈复杂吧?”
说什么呢,这话说得好像很质疑龙腾公司副总的能力似的,而且有探听之嫌,我懊恼地闭紧嘴巴。
“没有关系。”他的手往前推换挡加速,打过方向盘绕过路弯。
呼啸而过的车声使得车内的安静更显突兀,我放弃了寻找话题。我和宇阳现在处在一条非常微妙的平衡线上,虽然彼此表现得再无可挑剔,但我们之间的本真并不能真的互融。我和他都心知肚明。
“你还记得谢郝明老师吗?”他突然间开口。
我愣了一下,“剪刀手爱得明?”
纯属条件反射,一说完我就蒙住嘴,这是我在心里给谢郝明老师取的外号啦,他两次把我的论文打回来,差点把我当掉,好不容易低空飞过之后,我刻骨铭心地给了他这一荣誉称号。但是,宇阳是他的得意门生!
“剪刀手爱得明?”耳朵里传来宇阳的重复。
我恨不能拿头去撞车座,随即他的笑声像开了闸的水流。
我的脸涨得通红,我要下车!
宇阳很快收住了笑声,“你知道谢郝明老师评价你吗?”
他回到他的话题,但我的适应度显然没有他那般有跨度。
他也没有指望我的回答,“他说,即使给你一道最古老的算术题,你也有本事用最令人想不到的方程式来演算它;而无论摆在你面前多少方程式,只要算出来的答案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你绝对会忽略它。”
黑线!果然是剪刀手说的话,完全听不出是褒义还是贬义,更甚都是听不懂!
我皱皱鼻子,“比起来,我倒觉得他另外一句话比较令人印象深刻除开宇阳,你们这群人的大脑里每天只处理一条信息,吃!其他的99%都自动删除!”
这个多浅俗易懂啊!赞的贬的清楚明白。
宇阳的笑声再次开闸,“还记着啊,你第二天不是在广播里读了篇科学家们对人脑的研究论文?‘人的大脑细胞数超过全世界人口总数2倍多,每天可处理8600万条信息,其记忆贮存的信息超过任何一台电子计算机。’”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有点认同剪刀手说的话了,宇阳的脑子好像是和常人不太一样。
我释然地笑了。
漂浮在车里的笑声激破了冷空气。
不一会儿,宁山路上那道醒目的标志清水翠竹展现在眼前,“11点55分,幸不辱命。”
宇阳拉开车门,语气里是全然的愉悦。
我禁不住抬起头看了看他,宇阳竟然是这么好相处或者说这么容易微笑的人?
我正撞进他噙着笑意的眼里,熠熠升生辉的黑眸清晰地把我映进里面,乍看之下有一种嵌满我身影的错觉。
我移开了视线,“谢谢,我会尽快安排时间和制作部的人一起去龙腾的,再联络。”
我道完谢,转身步入紫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