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可谓尽兴,“国际宴”一直到凌晨5点才隆重退场。
说隆重,是因为我又A到了一件好东西蓝伯蒂的杯子,那个水滴下去会汇集成花形的精巧至极的杯子。
我抱它,一直开心不已地笑着,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蓝爵送我的时候还说什么来着?
“一个能让人真正笑的女孩,是应该纵容她点儿的。”
我微醉,英式的恭维真的是熨帖舒心。
柏铭涛沉稳地开着车,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你准备今天都不放下那个杯子了?”
“嗯,我要把它放在床头,日光下肯定更漂亮。”
柏铭涛但笑不语。
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我的眼睛终于从杯子上移开,“柏台长,你会调制伯蒂之星吗?”
“那是蓝爵的独门绝招,从不外传的。”柏铭涛回答。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以为可以有第四种选择,不过,即使传了你也肯定不会。”
今夜的气氛和微醺让我逾越了分寸。
柏铭涛只是微笑着,语气极软:“唔,为什么?”
“因为你生活的环境肯定是那种在家里只要开口叫人就会被服侍得舒舒服服的,而且多半是叫张妈王嫂,一个姓的代号,服侍你七八年你都不知道人家全名叫什么。”
柏铭涛摇头,“樊玲,你这是英式嘲讽。”
我得意洋洋地回敬:“不及柏式双关强大。”
路上很静,天色已一点点地透明起来,天际几点微光和路灯一起,把道路染亮,车开在上面似乎都会溅起涟漪。今夜真的有恍然如梦的感觉。
我向后仰,闭上双眼,懒洋洋地说:“今天差点遭遇了我生平最糗的第二件事。”
“第一件最糗的事是什么?”耳边传来询问。
睡意微微袭来,我朦胧地回答:“我去赴过一个网友的约会,他没来。”
我的身子被震得一晃。
旁边闪过的车辆成为车前镜里一个小小的光点。
我瞬间清醒,影像在脑海里变成了平面,脑子炸了一下,嘴里是干枯般的草根涩味。
深陷在座位里静默了一会儿,我突然轻轻地笑出声来,这么多年以来我真的以为自己忘记了,从未再去想,只当它从未发生过,但是其实它发生过,理智的樊玲、骄傲的樊玲、在大学里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樊玲,居然……去赴一个虚拟的约会。
“你很生气?”柏铭涛的声音很沉,沉得像揪住了呼吸般,旋绕在我的周围。
“对。”我终于肯承认,“我很生气,我等了他三个小时,然后又在网上等了一周,想听他的解释。”
“你不怕他的解释是谎言?”
我第一次检视这段刻意封存的记忆,像一片片还原的剪影,“不,他不像是一个不守诺言的人。”
很奇怪,到了今天我仍持此想法。
柏铭涛的神情有些怪异,两道眉毛高高地扬起来,眼神似骇异,又似复杂,像是有什么凝在他的眸子里,即将令他喷发。
我想像得到他此时的想法。
不可理喻吧?如此虚拟的感觉对他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我平缓的声音继续着:“如果解释真的是谎言,我是这样理解的,一个人相信别人的谎话,是因为她想相信,和别人说的真不真实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说谎,不过我看电视的时候,最怕一边在喊‘你听我说’,一边歇斯底里地回‘我不听’。其实只要听一句话就可以解决了,误会N年就是因为一句话。我不会不给人解释的机会,因为我不敢承担错失。当然,谎言这个预定模式并没有出现,我删了ID,封了论坛,再也没有上去过了。”
一口气说完,豁然觉得轻松,我仿佛是童话故事里那个小女孩,擦亮火柴的瞬间看到了过去,但一瞬间它真的就那么过去了。
我摊摊手,带着几分笑意对柏铭涛说:“好了,最糗的事说完了,笑吧,为我的年少轻狂、幼稚无双,不过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哦,现在开始计时!”
柏铭涛的目光一闪,眼神如湖泊般深邃潋滟。
心中警铃大作,我怎么忘记了这位不是普通人,他是柏铭涛,全身上下都是绝了迹的绅士风度,但是我要被他安慰的话,那就不是糗事了,那立马就上升成了悲惨世界。
正好,窗外的景色闪进眼底。
“到了,就是这里。”
我如释重负。
车停到了我家门口,柏铭涛从风衣里把赃物递过来,我唇边不禁缩放出盈盈的笑意,然后下了车。
“樊玲。”柏铭涛越过座位,把头探出窗外,他的脸在薄光下变得格外温暖,就连平日里沉静内敛的双眸都仿若柔和的瓷器釉面,泛出温润的光泽。
“还有一种情况赴约的人无暇脱身,无暇解释。”
啧啧,真败给他了,我揶揄的笑意铺满眼底,“柏台长,如果你想为那么久远的事情来安慰我,那么我觉得言语是不够的,得实际点儿。”我眼里闪出恶作剧的光。
“你说。”
“蓝伯蒂的黄金卡,出示此卡在任何一个蓝伯蒂会所吃东西都不要钱。”
“有这种卡吗?”柏铭涛骇意。
我笑得弯下了腰,“柏台长,慢点儿开车,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