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苏秦如韩[韩之先与周同姓,事晋,得封于韩,为韩氏。后周烈王赐韩侯,得列为诸侯也],说韩宣王曰:“韩北有巩洛、成皋之固,西有宜阳、商阪之塞,东有宛、穰、洧水,南有陉山,地方九百余里,带甲数十万。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韩卒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远者栝洞胸,近者镝掩心。韩之剑戟,则龙泉,太阿,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夫以韩卒之劲,与大王之贤,乃西面而事秦,交臂而服焉。羞社稷而为天下笑,无大于此者也!是故愿大王熟计之。大王无事秦,事秦必求宜阳、成皋。今兹效之,明年又复求割地,与之则无地以给之;不与则弃前功而受后祸。且夫大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而逆无已之求,此所谓市怨结祸者,不战而地已削矣!臣闻鄙谚曰:‘宁为(又鸟)口,无为牛后。’今王西面交臂而臣事秦者,何异于牛后乎?夫以大王之贤,挟强韩之兵,而有牛后之名,窃为大王羞之!”韩王勃然作色,按剑叹息曰:“寡人虽不肖,不能事秦!”从之。[韩攻宋,秦大怒,曰:“吾爱宋,韩氏与我交,而攻我所甚爱,何也?”苏秦为韩说秦王曰:“韩氏之攻宋,所以为王也。以韩之强,辅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面而事秦。王不折一兵,不杀一人,无事而割安邑,此韩氏之所以祷于秦也。”韩惠王闻秦好事,欲罢其人,无令东伐,乃使水工郑国来间秦,说秦王,令凿泾水以溉田。中作而觉,欲诛郑国。郑国曰:“始臣为间,然渠成亦秦之利。臣为韩延数年命,为秦开万代之利也。”王从之。]
【译文】苏秦说服了燕国、赵国参加合纵联盟后,又来到了韩国[韩国的祖先与周同为姬姓,侍奉晋国,被封于韩地,成为韩氏。后来周烈王赐封韩候,使韩国成为诸侯国之一],他劝韩宣王说:“韩国北面有巩地、洛地、成皋那样坚固的边城,西面有宜阳、常阪那样险要的关塞,东面有宛地、穰地、洧水,南面有陉山。土地方圆千里,拥兵数十万。天下的强弓硬箭都从韩国出产。韩国士兵举足踏地发射,不一会儿就可发射百箭,远处可射中胸膛,近处可射穿心脏。韩国士兵的剑和戟,都如龙泉、太阿这样的名剑那般锋利,这些剑和戟在陆上都能砍断牛马,在水上能击中天鹅和大雁。靠着韩军的坚强有力和大臣的英明贤良,却西向服秦,自缚臂膀去表示臣服。使国家蒙受羞辱,被天下人耻笑,这真是奇耻大辱!因此希望大王仔细地考虑。大王不要去侍奉秦国,如果去侍奉它,它必定要求得到宜阳和成皋。如果现在奉献上去,第二年就越发要求割让土地。如果继续割让,就将无地供给;不予割让,就将前功尽弃,而且会遭受秦国进一步侵害。况且大王的土地有限,而秦国的欲望无穷。以有尽之地去迎合没有止境的欲望,这就是所说的自己去购买怨恨和灾祸,没有经过战斗,土地就被占领了。我听俗话说:‘宁可zuoji口,不可做牛尾巴。’如今大王到西面去乖乖地称臣事秦,和做牛尾巴有什么区别呢?以大王的贤能,拥有强大的韩国军队,却有牛尾巴的名声,我私下替大王惭愧。”韩王听了愤然变了脸色,手按宝剑仰天叹息说:“我虽然不贤明,也一定不去侍奉秦国!”于是韩国也参加了合纵。[韩国攻打宋国,秦王大怒,说:“我爱宋国,韩国与我们交好,却又去攻打我非常喜欢的国家,这是为什么?”苏秦为韩国去劝说秦王说:“韩国之所以攻打宋国,是为了大王啊。凭着韩国的强大,再加上宋国的辅助,楚国、魏国一定会十分恐慌,他们害怕了,就一定会向西面来侍奉秦国。大王不折一兵一卒,不经过战争就可能占领安邑,这就是韩国要以此来为秦国祈求的事情。”后来,韩惠王听说秦国要攻打自己,就想阻止秦军,不让他们东伐,于是便派水工郑国去秦同做为内应,说服秦王让凿渠引泾水来灌溉田地。在开凿的过程中,郑国被察觉了真实身份和目的,秦王就要杀他。郑国说:“起初我是做韩国的内应,但把渠凿成了也对秦国有好处。我的活动使韩同多存在了几年,能遗惠秦国后代子孙。”秦王认为他说的有理,便放了他。]【按语】劝将不如激将。苏秦把这一谋略运用的得心应手,激刃有余。他总是先列举各国的优势,激起诸侯的信心;然后,毫不客气地指出他们臣服秦国是一种耻辱,“宁为(又鸟)口,无为牛后”,从而使他们知耻而后勇,奋然而起,决意与秦国抗衡。这样就达到了合纵联盟的目的。同样的道理,我们中华民族只有永远记得近代史上受到帝国主义列强欺凌的耻辱,从而发奋图强,不断地壮大自已。如此才能维护国家尊严,保持国家的独立自主,凭我们自已的意志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