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睑,睫毛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轻微地颤了几颤,便有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慢慢滑落。
陈思宁依然将额头抵在我的额角,勾起唇角,笑了起来,许许多多的喜悦和满足透过那灿烂的笑容表达出来。
他那样地明白我,总是用笑来温暖我孤寂的灵魂。
忽然,他敛去了笑容,侧躺下来,一只手臂从我腰下穿过,将我圈进他的怀里,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和一丝激情过后还未消逝的慵懒:“晓蕾,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刚刚经历过情|事的青涩身体十分疲累,我的指尖仍然微微发抖,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声,头皮一阵发紧,本来滚热的一颗心猝不及防地被浸泡在冰水里,凉个透心。
要讲什么?
在这场极致的欢爱之后,如此郑重地想要跟我说什么?
人们总是有奴性,得不到的永远是美好的,得到的却从来不知道珍惜,总是追求想象中的美好。
有一天得到了呢?
会不会反正是得到了,也就无所谓了?
我挣了几下,没有挣开陈思宁的怀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扯过旁边的被子裹住了身体□的两个人:“我有点困了,明天再说吧。”我把头埋入他的怀里,蜷起身子,像一只蜗牛一样缩回了自己的壳子里。
陈思宁默然良久,轻轻地在我被汗水打湿的鬓边落下一吻,用低沉柔和的嗓音在我的耳畔低语,仿佛初春的风缓缓地吹来:“当年,我收到两份入学通知书。一份是来自省重点H大,也就是你现在读书的大学,而另一份是爱尔兰的都柏林大学。本来我一直做好了出国的准备,参加高考也完全是为了做好两手准备,可就在那一年的暑假,我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搭进去大半条命。从小,我的父母就极看重我,这次生病让他们差一点就失去了我,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那年的八月底,大学接近开学,我的病将将养得有些起色,父母找我谈了一次又一次,希望我不要离开他们的身边,不想再为我担惊受怕。
父母对我的疼爱,我不是不知道。但,从私心来讲,我才十八岁,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启程,待在父母的身边固然安稳,却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想体会生活的艰难,我想终有一天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
个人的梦想和父母的挽留放在我人生的天平两端,左右摇摆不定。
时间就在我的犹豫中慢慢流逝,转眼就剩下两天就要到H大报道了。如果报道没有去,就视作放弃。
犹豫不决的我陷入空前的迷惘之中。我不知道是该顺应父母,做一名孝子,还是成全自己的年少梦想。
于是,我选择了一种愚蠢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愚蠢的方式?”我从他的怀里露出一双眼睛看向他,好奇地问道。
他的眼神因为我的询问而变得有些放空,似是陷入沉思之中,又似正在回忆着什么。他的唇却依旧弯着,面部轮廓因这浮现在唇边的笑而变得异常柔和:“那天晚上,我坐在我家楼下的花坛旁,想要通过丢硬币的方式来决定最终的去留。”
我‘哧’地笑了起来,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说:“啊,让上天决定命运?那确实是够愚蠢的一件事了。”
“是啊。”他按住我乱动的脑袋,将吻印在了我的发顶,接着说道:“当时有个人也是这样说的。她还告诉我,无论花费多少时间,都要弄清楚自己内心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即便有一天选择是错的,也无怨无悔。
我的傻姑娘,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我怔了怔,陡然明了什么,呐呐地道:“你是……你是说……”
陈思宁拈起我的几根手指放在掌心中轻轻地摩挲着,一把醇厚好听的嗓音继续响起:“我最终没有能够去H大,而是选择在下半年的时候远赴爱尔兰,实现我所坚持的梦想。当然,再苦再累,我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经过几年的磨砺,我最终获得了今天的成果,也实现了部分的人生梦想。所以,之后我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会静下心来,认真地思考内心到底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么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他攥紧我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那双对于男子来说过于流盼生辉的杏核眼中承载着满溢的深情与厚意,跃入我的眼帘,“后来我再次遇到了你,虽然有些不太确认,但是还是找人弄到了你初中时的照片和你的电话号码,确认无误了,才主动打电话约你去茶点店谈事情。”
“那时你就喜欢我了吗?”我微扬起头,用脑袋拱了一下他的下巴,斜着眼睛去睨他,有一丝小小的得意。
“也许吧……其实,喜欢你多久,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是那次你在和平广场等我,远远地我看见你的身影,心里觉得无比地充实。怎么说呢?第一次发现被人等待的滋味还不错,有种温暖的感觉。”他把我的手放下,塞回被窝里,揽住我的肩膀,宠溺地笑着。
“切,那你是没有遇到那么一个时间观念比你还强的人。”我一撇嘴角,嘴里反驳着他的话,心里却在打鼓:你要是敢承认这么荒诞的话,以后再也不要跟我谈什么喜欢了。
“怎么会没有遇到?是我说得过于抽象了吗?我的意思是因为那个等我的人是你,所以我才会觉得开心。”陈思宁边说,边搂紧我。
我可以感受到他胸口下方那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和那肌肤传来的温暖温度,下意识又向他依偎了几分,两人的身体这下紧紧靠在一起,皮肤上还残留着欢爱时的黏腻汗液,相贴在一起并不舒服,但是谁都不愿意在此刻分开。
夜色深沉,月光朦胧。
半晌之后,陈思宁轻声问我:“饿不饿?不是说晚饭没有吃饱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到那枚小黄牌时,挺不知所措按说,我已经这么收敛了……唉……又不是靠卖肉起家,最后结局来个大圆满而已……况且该美好的美好,该隐晦的隐晦那些检举我的姑凉们,真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