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乘热打铁:“我差点儿忘了!老唐前天被我气得情绪失控,泄露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他说他这辈子只爱过我妈一个女人,还说一院子的白梅都是为她栽的。我顺藤摸瓜,还怕找不出真相?!”
肥叔坐不住了,汗津津的手在衣服上摩挲几下,撑着茶几站起来。“我都不知道四小姐说些什么,我要出门一趟,你晚上在家吃就跟姚厨子打个招呼,让他做些你爱吃的菜。”
他这人胆小怕事,觉得无论说出来还是不说都有风险,倒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躲掉一时是一时。
程诺抱着臂膀笑吟吟地站在楼梯口看他手足无措的,走到一半,像要去洗手间,却又折向负一楼。
她不急不忙,一个台阶顿一下,玩耍一般往下走。
三分钟后,肥叔换了身衣服,胳膊上挂了把长柄伞,腋下夹着小牛皮包上来了,看见她就堵在楼梯口,天真烂漫的冲自己笑,冷汗又滚了一脑门。
不等他说再见,大门外传来吵杂声,一个男人健步如飞地走进来,后头跟着个头破血流的男人,正是替唐苑看家护院的门卫组长,转业军人郑为民。
“肥叔,报警么,这男人太厉害,手下几个兄弟别说想拦住他,一瞬间就被他放倒了。”郑为民捂着尚在流血的脑袋惊恐地请他拿主意。
肥叔看向程诺:“有话好说,你未婚夫一来就动手不太好吧?”
“他性急,一定是等得不耐烦了硬闯进来。”程诺掏出湿纸巾,朝靳圣走去。“不是叫你先回去的么?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靳圣正凶神恶煞地瞪着肥叔,听见她说话,变脸极快,朝她露出温柔四溢的微笑。“我猜得没错,这人长了张驴肝肺的脸,别想听他说实话。”说罢又变回凶神恶煞。“欠抽!欺负我们家程程脾气好是吧,换做我,立马射你几个窟窿眼儿,看你说是不说?”
肥叔卑躬屈膝,满脸堆笑:“靳爷,我给您端凉茶去,您降降火,降降火啊,不生气。”
明摆着要溜。
靳圣横跨一步,拦住他去路。
肥叔惊恐万状,这男人裤腰里别了个啥玩意儿啊?主啊,是枪!
双腿发软,他的长柄伞派上用场了,堪堪撑住他肥短的身子。
程诺不疾不徐地给靳圣擦汗:“肥叔不肯说一定有他的难处,我们都是五好青年,不能这样野蛮哦。靠自己我们也能查出来,费些周折罢了。”
郑为民不知何时离开的,再出现时手里多了根铁棍,举着,悄悄逼近靳圣……
肥叔脑子混乱,不知该帮谁,眼见铁棒朝靳圣头顶砸下,程诺猛然惊觉,将他推开。
铁棍落空,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火星四射。肥叔这才回过神来,大叫:“住手!他是四小姐的未婚夫!”
郑为民反应慢了半拍,依旧攥着铁棍,一副忠于职守的模样。
砰!大厅里响起震耳的枪声,枪声过后,郑为民手捂腹部,栽倒在地,鲜血从他趴倒的所在缓缓流出,红得刺目。
“杀人了!杀人了!”肥叔怔了足足五秒,尖叫起来,扭头欲往厨房方向跑。
后衣领给人揪住,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他后脑勺上,那个男人凛冽的声音就在他头顶上方。“你想跟他一个下场么?”
“靳圣,看你把肥叔吓成啥样了?他不愿说就算了啦,我们自己查好了。”程诺柔声相劝。
“不行!我最讨厌这种人!垃圾! 毙掉一个少一个!”
肥叔吓得哭起来,暗想自己乌鸦嘴么,刚对老唐发誓就算有人拿枪顶着他脑袋也不说,这会儿就有人拿枪顶着他脑袋,验证他的忠诚度和可信度了。
“横竖都是要我的老命啊!”肥叔捶胸顿足,闭着眼睛嚎啕。在别人眼里看去,他肥滚滚的身子配上那副痛不欲生的表情,竟是莫名的喜感。
“都说上帝无所不在,他会及时挽救你呢还是挽救你呢?”靳圣笑着将手枪移到他肥臀上,“一枪打死你太便宜你了,先打一枪在这里,不知道疼不疼?”
肥叔吓得脸部臀部一道抽搐。
“肥叔,我未婚夫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我受委屈,为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我也知道逼肥叔背叛老唐是在为难肥叔,不如这样吧,你跟平常一样对上帝说出心里话,怎么都算不得泄密吧。”程诺在一旁“好心”地点拨,还劝靳圣把枪收起来,不要对长辈如此野蛮等等。
“我、我马上去教堂忏悔!”肥叔甩了一把鼻涕,只能顺着老四的意思办了。如此也算不得他不守信用。
“上帝不是无所不在么,没必要非往教堂跑吧。”靳圣不耐烦地说。
肥叔觉得腰里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接着,一只胳膊递了样东西到他眼前,竟是地摊上售卖的那种耶稣像。但他不知道底座里装了录音笔。
“看我多会替你着想,大热天的奔来奔去多累人。”靳圣慈眉善目的笑。肥叔一个激灵,双手捧过耶稣像,匆匆往负一层去了。
“待会儿你把肥叔送回他自己家,再把这个交给他,里头是旅行支票和护照,算是给他压压惊吧。过阵子我再给他安排个轻松点儿的工作。”程诺从随身包内取出一个信笺放到靳圣手上。
“遵命,我的后!”靳圣转身将枪往郑为民“尸体”上扔去,脚尖也踢了过去。“还装?再不赶紧把地上这些红墨水儿弄干净,渗进地砖里多难看。”
一动不动的“尸体”立马翻转过身,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找拖把去了。
程诺朝郑为民远去的背影耸耸肩。“我想不通的是,老唐亲自筛选出来的人是他绝对信得过的,怎么就跟你一拍即合,狼狈为奸了呢。”
“碰巧而已。我在部队时,他正好是我班长。我溜出基地去g市找你,也是他帮忙做的掩护。他今天才知道你就是程诺,当然要成全我这个痴情汉子。”
“原来早已有奸.情。”程诺笑着自己刚才喝的茶端到他唇边,让他润润嗓子。“我看望完嫂子和侄子,就把老管家接回来。这种乱七八糟的时候,还是老管家靠谱,我记得他当时是红着眼睛走的,没收老唐一分钱的遣散费。所以说老唐这人,自己固然奸猾,用的人倒是没话说。”
“程程,听着,无论你是谁家的孩子,我都一样爱你。”靳圣瞄了一眼通往负一楼的楼梯口,双手捧起她的脸,俯首一个温柔的吻,印在她的唇上。“但愿真有上帝,我会求他允许我们白头偕老。”
“我听见上帝说:yes!”程诺笑着轻轻咬了下他的鼻尖,转身往楼上跑去。她也希望有上帝,至少她挂了,依然可以知道他的消息,甚至依仗一些非科学手段帮他拾获新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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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圣听着录音笔内肥叔的忏悔,失望和希望交易流淌过心田。他倾向于程诺是宗俊和覃媛的女儿,所以当他听到肥叔絮絮叨叨地说起当年的劫婴事件,脑海里出现了宗扬那张脸。多好,他成了他小舅子,他便少了个潜在的情敌。但是宗俊的来访令当年劫婴事件更加复杂,好像程诺也不太可能是宗家血脉。
不过,靳圣稍微细想了下,释然,是瞿晓君的出现搅乱了老唐和宗俊的视线,令他们的思考方向发生了偏移。
他俩并不知道瞿晓君并非生来就长了张跟程诺相似度极高的脸。
那么,老唐最初的判断依然有可能就是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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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方书记递交辞呈时,这位十分看好他的前辈大为不解,甚至关切地问他是否遇到了棘手的事情,靳圣干脆请东方书记下馆子,边吃边调侃自己不爱江山爱美人,为美人不惜向老丈人折腰。酒足饭饱,分手之际,东方书记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我当年也被准岳丈摆了一道,没能像你这样坚守爱情,如今只余遗憾了。加油干,小伙子!办喜酒别忘了通知我。但不知哪位姑娘这么幸运?”
靳圣微醺:“我的后,呵呵,程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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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楼上楼下的灯都亮着,保洁员忙碌的身影清晰在映在二楼窗口。
靳圣与东方书记的司机挥手告别,一路傻呵呵的笑着,来到大门前,摁响门铃。
他带了钥匙,但喝得有些高,便懒得再掏钥匙。
“靳先生来啦。我正好做完活儿了。再见啊。”应门的是小区保洁中心的一名员工,笑容亲善。
靳圣点点头,一屁股坐在地柜上,换鞋。
保洁员关门离去的瞬间,靳圣感觉后背一沉,女子柔软温暖的身躯覆盖上来,他的眼睛也被一双小手蒙住,耳孔内扫入温热的呼吸。“嗨,亲爱的,你喝酒了。”她轻声说。
他反手兜住她的后腰,将她旋转到自己跟前,大手覆盖上她的丰盈,遭到抗拒。
程诺嘟着嘴,手臂撑在他胸前,好像反感他身上的酒气。
“让本王好好亲亲。”他伸出长腿扣住她的膝盖,握住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腰间,随即捧住起她的脸,唇压了下去。下方那张小脸紧张地眨了眨眼睛,陡然笑得诡异,却不再乱扭乱动。
他却突然顿住,在她近得几乎贴在一起的脸上扫来扫去,两个大拇指也在她的脸颊上揉来揉去,嘀咕道:“果然是温饱思那什么的,大卧室还是小卧室?”
“什么大卧室小卧室?”
“做.爱。我先去洗手间,等我再次出现时,你要乖乖躺好了等我。”
程诺的眼睛眨得更厉害了,笑容也有些僵硬。“我突然想起来送你的一件礼物忘车上了。我这就去拿。”
“做完了再拿一样,我陪你一起去。”靳圣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程诺又开始挣扎起来,脸上甚至有些愠怒。
靳圣使用蛮力将她打横抱起,往大卧室大步走去。
程诺揪住他的衣领:“我去洗一下,天气热,出了好多汗。就一分钟。”
“一分钟也等不了!”靳圣低头森然一笑,程诺在他怀里打了个寒颤。
“跟上次一样,我们一夜做到天明,嗯?”他说着,手臂向前突然一送,做了个将人抛出去的动作。
怀里的小人儿吓得花容失色:“no!”
以为会像麻包一样被抛去三米远的所在——大床,却不料靳圣只是虚晃一招,他手臂一紧,她依旧在他臂弯里躺着。
“吓死我了!你快放我下来!”
“瞿晓君!”靳圣挑了挑眉,笑容骤然消失。“如果我掷出去,你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没了?”
“我只是想见程诺!我没想耍你!”
“是么?刚才谁扑我身上的?”靳圣放她下地,却紧紧箍住她一只胳膊,眼睛四下扫一圈,将她拖到衣橱前。
“你找什么?”
“绳子。”
“别把我绑在床上,我不想跟你make 1ove!”瞿晓君吓得脸色煞白。她确定自己怀了身孕后,便对**完全失去了兴趣。
“上床?你给我舔.脚丫子都不配!”靳圣鄙夷地白了她一眼,“可恶的伪劣品!尤其坏我家程程名声、害我表哥空欢喜的伪劣品!”
“靳圣表哥!”瞿晓君装可怜,“我没想伤害他们!”
“在知道自己犯了事,没法离开Z市的情况下?是不是醒悟得太晚了?”靳圣哼哼几声,从挂衣架上抽出程诺的一条长丝巾,往这女人手腕上缠绕。他回Z市的当天就在港口,码头,车站都设了监控点,她插翅也别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