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姜老狐狸后院失火
谭妈妈没去见女儿。女儿的幸福她看到了。她也放心了。倒是自己,该好好的想想自己的人生了。
她沉默的回到了自己京城的家。回家后,她开始观察自己的丈夫、分析自己的生活。
女人有个毛病。当她们看一个男人顺眼时,怎么看都顺眼。而当她们看一个男人不顺眼时,越看越不合心意。谭乔华女士现在看自己的老公就觉得不顺眼。
自己买了新的礼服,穿起来,那个男人看了一下,说:“这件衣服与我那套蓝西装相配。以后出席公众活动可以一起穿。”
被无视了。那个说话的男人都没有看礼服包裹着的人,这让谭妈妈又想起了乐乐注视女儿的眼光。她觉得自己也想要个男人用那种温情脉脉的眼神看着自己。自己的丈夫不好用。谭妈妈想起了女儿以前对她说的话
女儿说过她不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何要把婚姻当成谋生方式?女儿说“把婚姻当成谋生手段就像是一场对自己的□。不难受吗?”
若问谭妈妈现在的感受,她难受的要死。丈夫每天忙忙碌碌,回家看到她,不会比看到一个家具有更多的关注。每次一想到自己在丈夫眼里,也就是个活动家具。谭妈妈就觉得难受。她快要受不了了。她要离婚。
圣诞节前夕,谭妈妈正式向丈夫提出了离婚。
这对姜唯山来说不啻于睛天霹雳。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离婚了?他是政治家。他需要好名声,他不能离婚。可是他这么一说,老婆更加恼火。除了坚决要离婚外,还拎着包包回了娘家。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新年。
姜老先生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这个女人自从结婚以来一直围着他转。像这么不顾后果不畏人言的与他闹分居,还从来没有过。
抛开面子名声的问题,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姜唯山已经七十多岁了。再过个几年,他就要慢慢的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了。那时候如果他没有家庭,那么就意味着他的晚景凄凉。就算他可以象其它老人家一样入住托老所,但别人有人来探望,自己孤零零的等死。这不是叱咤风云的姜老先生喜欢的结局。
姜唯山觉得自己这次的麻烦比以往任何一次危机都麻烦。好在他是政治家。政治家善于解决麻烦。他先是去找自己的岳父,也就是谭音的外公。这位九十多岁的老人家,是唯一能劝动老婆与女儿的人。
没人知道政治家与商界老狐狸谈了点什么。唯一知道的是,在谈话后,姜唯山与老婆正式的坐在了一起。这次姜先生不敢再漫不经心的无礼老婆了。他诚肯的道歉,请求老婆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谭乔华女士好歹也是个社会活动家。她也不是那么好搞的。她给丈夫下了最后通碟,要丈夫想办法带女儿回家过春节。如果做不到,春节后去离婚。
接到老婆的指令,姜先生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动身去了洋市。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解决家庭危机,老先生决定暂时向女儿服软。
餐馆里,姜唯山见到了女儿。面前的孩子与他上一次看到的有点不一样了。面前这个女人看他的眼光带着戒备与疏离。还有一闪而逝的失望与伤心。但最后定格的眼光是冷漠。
姜唯山不太高兴。自己放下架子来看女儿,女儿就这么个态度?不带自己回家,还让他有话就是餐馆里说。餐馆大厅广众的,根本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女儿淡然的解释:“我现在不住房子了。原来租的房子里面乱蓬蓬的。餐馆好,在这儿我至少可以骗自己说乐乐正在厨房忙着。如果回我的房子,只能提醒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难受。”
好吧。姜唯山也知道一个人待在房子里不舒服。所以他建议女儿回家过春节。
谭音回答:“不,我要留在洋市。我不离开乐乐。”
“你可以带乐乐一起回家过年。”
“然后呢?是不是正好方便你们销毁乐乐。您不会不知道有人想偷偷启动乐乐的销毁程序吧?那些人应该还是您联系的。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看到父亲怔忡的样子,谭音失望的撇开了眼睛。父亲果然参与了销毁乐乐的阴谋。如果不是唐明玉的信让他及早防备,她现在可能已经痛失所爱了。
压住心底的失落,谭音尽可能平静的告诉父亲,自己不会回去了。如果有针对乐乐的销毁电波在空气里传输,乐乐现在的状况是不适合做远途旅行的。
姜唯山听女儿拒绝的理由,火冒三丈。他吼道:“你就这个态度?你为了个基因人,连老父亲的话都不听了?我好心叫你回家过年,有错吗?”
谭音也激动,她失控的吼回去:“没错。你们全是对的,行了吧?在你们眼里,我是不听话、不懂事、不孝顺、没良心的孩子。对吧?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爱乐乐,不管你们怎么说他不好,但至少他尊重我。他让我快乐。这是事实。仅仅因为你们不喜欢,你们就要强迫我放弃快乐?你们只允许我以你们认可的方式去生活,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选择?”
停了一下,谭音轻轻的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说:“和乐乐在一起,我能感受到被尊重、被认可、被接纳、被重视、被宠爱的感觉。可是,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到的只有被否定、被操纵。你们是我的父母、我的至亲,可是我却无法从你们那儿得到做人最起码的尊重。你能体会我的感受吗?
谭间小声的抽咽了一下,她伸手抽了张纸巾压在眼睛上,重重的吸着鼻子。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她才接着说:“当我知道有人想要乐乐的命时,你知道我有多恐慌吗?当我知道我的父亲想谋杀我的爱人时,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爸,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想要乐乐的命。唯有您不应该这样。做为一个父亲,您不是应该保护孩子的幸福吗?可是,我却觉得您很危险,我不敢相信您。您正在试图伤害我。如果说您觉得孩子不如你意,你就要以伤害的方式来强迫我听话,那么,我到底是您的女儿还是您的政敌?”
姜唯山的火被熄灭了。他现在只想抹去女儿眼里对他的失望。他艰难的解释着说:“我。。。我是为了你好。”
谭音又抽了张纸巾,用力的擤了擤鼻子,漠然的对父亲说:“您的好意我无法接受。当我被提醒要小心自己的父亲时,我对亲情、人性都失望了。如果不是世界上还有个乐乐,我想我会对这个世界失望。乐乐的爱与鼓励,是我现在唯一的救赎。
至于你们,我只能说抱歉。现在,我放弃到父母身旁寻求保护和安慰的权力。你们也放弃对我为所欲为的权力吧。别有为我好或是爱我来做借口。爱没有赋予你们这种权力。”
看到女儿的灰心,听到女儿绝决的话,姜唯山真的吓着了。女儿从小狡猾顽强。她几乎没有这么放纵的哭过。看来这次女儿真的伤心了。看来女儿对那个乐乐的感情比他们想像的要深。看来自己这次真的做过了。还有挽回的余地吗?不对,无论如何都得挽回。如果挽回不了女儿,老婆也会跟着跑掉。以后自己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回到京城,姜唯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那些想悄悄销毁乐乐的商人住手。但撒网容易收网难。杀掉谭音的基因人就等于搞垮谭音,搞垮谭音就等于消灭了基因人权利的代言人,消灭了基因人权利的代言人就等于消除了发财路上的危险。在这样的认知下,商人的疯狂不亚于政治家。
姜唯山垂头丧气的去见老婆。汇报与女儿商谈结果的同时,也想求老婆宽限点日子,给他时间去解决这些麻烦事。
老婆听完他的汇报,不紧不慢的说了句:“连那些外人都知道毁掉乐乐就能伤害咱们的女儿,偏偏我们当父母的还不知道,还和着外人一起来想办法伤害孩子。看来,我们真该检讨了。”
检讨?姜唯山这段日子检讨的次数比他大半辈子检讨的次数加起来还多了。现在,他也想开了。女儿喜欢基因人就让她去喜欢吧。那怕女儿真的是恋物癖也随她了。有什么大不了。他的女儿,就算是选择的东西与这个社会观念不符,也轮不到时其它人来说三道四。至于舆论、面子、名声,那有什么重要?女儿老婆比那些虚名重要多了。再说了,女儿的那个基因人好像也不错,长相漂亮、个性乖巧、勤劳能干,还能做一手好菜。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
他能让女儿高兴,也能让女儿听话。自己想给孩子找个伴儿,既然女儿已经选好了,那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