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书名: 悍妾当家 作者: 夜初 分类: 穿越

        楚晶蓝到达怡然居的时候,大夫刚走,俞凤娇的床前琼宛和另一个小丫环在伺候着。这是她第二次来怡然居,上一次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和混乱,她也没有细细打量怡然居。这一次心境不同,便多了一分审视,她一进到俞凤娇的房间,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极淡,却并不是寻常檀香的味道,也不是脂粉的香气,一样东西的名字冒进她的脑海,她的眸光深了些。

        她再看了一眼屋子里摆设,却见四周都布置的极为精致和华贵,床前拒上放着一套白瓷酒具,她的嘴角有了一抹冷笑。

        许晓玉和洛冰也在床旁守着,见楚晶蓝进来,忙起身行礼,她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受了,小丫环见她进来忙去倒茶,琼宛有些敌意的看了她一眼,却也现现矩矩的行了个礼,俞凤娇半躺在床上,脸上有一抹异样的红晕,见她进来轻哼了一声。

        圆荷一见到俞凤娇的态度就有些不太舒服,却也不露声色的跟在楚晶蓝的身后。

        楚晶蓝却浅浅一笑,一片淡然的在俞凤娇的床前坐下来道 “昨日请安的时候见姐姐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呢?”她靠得近了些,见俞凤娇绵绵软软的躺在那时,一双眸子已没有往日的凌厉,却又有一抹淡淡的恨意,那双看着她的眼睛,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谁知道了!”俞凤娇没好气的道:“这老天爷要你生病了,可是连个招呼都不会打的。再说了,人谁没有生病的时候?妹妹若是来看笑话的,那就请回吧!”

        “瞧姐姐说的!”楚晶蓝浅浅的道:“我唤你一声姐姐,就表示我们是极亲密的人,楚家就只有我一个女儿,自小到大,我都盼着能有个兄弟姐妹,原以为这一生是没有希望了,没料到出嫁之后却如了我的愿,让我有个现成的姐姐,这对我而言,可是一桩美事了!”

        俞凤娇知道她的性子看起来一片绵软,却是有主意有性子的,昨夜里她使计让琼宛将安子迁拉过来,她就不信楚晶蓝会不恨,此时来看她,八成是没安好心。她当下轻轻一哼,眼眸里满是不屑。再见楚晶蓝此时打扮的一片光鲜,虽然看起来内敛淡然,却也透着一抹炫耀的味道,她再想起自己昨夜里偷鸡不成在反蚀了把米,现在这般病绵绵的躺在这里,心里的怒气便又浓了些。

        楚晶蓝笑的温婉大方:“我知道刚进门的时候和姐姐闹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还请姐姐不要放在心上。这不,我备了一支上好的老参来给姐姐补补身子!”她的话音一落,圆荷便将那支参拿了过来,她将盖子微微一揭,刚好俞凤娇看到。

        俞凤娇是官家小姐,一看那参便知是上等的老参,这样一支老参要好几百两银子才能买到。她父亲以前病了的时候,都很难用得上这么好的老参。

        她心里原本已消下去的怒气又涨了几分后冷冷的道:“我知道楚家有的是银子,妹妹用不着这般到我的面前来显摆!再说了,我只是伤风而已,哪里用得着人参?我知道相公昨夜里从我这里离开之后就去了你那里,可是也别怪我没提醒妹妹,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相公他素来是颗多情的种子,难保哪日看到比妹妹更美的女子又上了心。”

        楚晶蓝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怔,没料到昨夜里安子迁并没有在怡然居里过夜,她心里起了疑云,见俞凤娇那雷闷闷的样子只怕是真的了,安子迁昨夜里若是在这里过夜的话,俞凤娇定然早已对她冷嘲热讽了。只是安子迁昨日里并没有在这里过夜,他昨夜又去哪里呢?

        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有些委屈的道:“我是真心来看姐姐的,并无任何显摆之意,再则姐姐方才也说了,这相公他就是个多情的种子,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女人会爬上他的床,你我姐妹之间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斗得你死我活呢?”

        楚晶蓝的话里有了一丝讲和的意味,若是识实务的人听她这么说话也会见好就收了。可是俞凤娇是那种吃不得一点亏的人,她和楚晶蓝的战事才拉开序幕,楚晶蓝就来讲和,她的心里反而有几分看不起楚晶蓝了,觉得楚晶蓝也不过尔尔。

        俞凤娇斜着眼睛看着楚晶蓝道:“怎么呢?害怕了吗?怕留不住相公的心吗?”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这怕有什么用?男人的心比海底的针更难捞,姐姐当年和相公在一起的时候,正值如花一般的年纪,可是进门不过半年,相公就纳了晓玉为妾。我也没有太大的本事,只要相公不在半年内纳妾便心满意足。”

        她顿了一下后又淡淡的道:“姐姐现在还病着,千万就不要动气了,真动了气导致肝火上升,姐姐原本就有风寒在身,火寒交替,只怕是再好的老参也救不了姐姐的命。”

        俞凤娇的眼睛顿时瞪的极大,楚晶蓝又温婉一笑道:“我只是好意提醒姐姐罢了,奈何姐姐不理情,我也没有法子。对了,方才我一进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味,那味道似乎不像姐姐往日里用的熏香,味道有些特别,也极为好闻,姐姐可否借几根给我用用?”

        俞凤娇轻哼一声道:“真是不巧的紧,都用完了!”

        楚晶蓝有些失落的道:”姐姐当真是小气的紧,几根香都不肯割爱,原以为五少爷是贪恋姐姐这里的香气而来,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圆荷在旁插话道:“二奶奶,这香味和那几个伙计送给你和五公子大婚的新婚礼物的香味道极为相似,有些像是那种香。”

        “是吗?”楚晶蓝微微一愣道:“胡说八道,姐姐是那么高雅的人,又岂会用那种不入流的香?”

        圆荷有些委屈的道:“我只是闻着像罢了。”

        俞凤娇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有些发虚,却强自镇定的道:“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小丫头在胡说八道,姐姐不用放在心上,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原本就讲个情调,只是那种香用多了对男子的身体不好。”

        俞凤娇的脸顿时红成了一片,琼宛在旁道:“二奶奶真是会说笑,大奶奶和五少爷感情好的紧,又岂会用那种不入流的法子!”

        楚晶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姐姐是个极有气度的女子,是断断不会用那种法子的。圆荷不说我还不觉得,她这一说我只觉得两种香味闻起来当真是极像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妹妹闻错了,我这里没有那种淫一荡的香,只是普通的檀香。”俞凤娇冷着脸道。

        楚晶蓝扬了扬眉毛道:“说来也极为有趣,在和五少爷成亲之前,我有几个伏计听说我要和五少爷成亲,又听说五少爷喜欢那个调调,所以就给我弄了一盒那种香,因为曾经闻过,所以觉得极为熟悉。”她的话一顿,又满是好奇的道:“咦,我方才没有说是哪种香,姐姐又怎么知道是那种香呢?莫非……”

        俞凤娇的脸顿时更加的红了,她很快就明白楚晶蓝不过是设下一下陷阱让她跳下去,她想反驳却又语塞,洛冰浅浅一笑道:“我方才正想问大奶奶屋子里燃的是什么香了,怎么那么奇怪,还是二奶奶见多识广,一闻就闻回来了。只是大奶奶怎的就如此没有自信,竟是用了这样的手段?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只怕又少了不了一番责备了。”

        许晓玉在旁插嘴道:“妹妹休要胡说,夫人最疼大奶奶了,又岂会责备大奶奶?再说了,这闺房之事,夫人又哪里好插手来管!”

        洛冰抿嘴一笑道:“还是姐姐说的有道理,我都忘了,夫人可是最疼大奶奶的。”

        楚晶蓝听到两个女人落井下石的话,这话里面也对她含沙射影,她淡淡的道:“你们说的极有道理,夫人是不会管这闺房之事。我只是有些好奇,姐姐得日都对相公用了那种东西了,相公怎么都没有突在这里?”

        俞凤娇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只气的剧烈的咳嗽起来,楚晶蓝离她离得最近,忙过去替她拍着背,大声道:“姐姐你怎么呢?”却又用只有俞凤娇听得到的声音道:“原来姐姐的手段也不过如此,竟用了如此三下滥的法子去抢相公,可是就算你用了这种法子,他昨夜也没有宿在你这里。”

        俞凤娇的气的身体直发抖,从床上抓起东西就朝楚晶蓝扔了过来,楚晶蓝侧身避开,许晓玉却去捡她扔出来的东西,没料到摊开一看,竟是一件白色的透明轻纱,她看半天也没有弄明白那是什么,倒是洛冰在旁愣了半晌后终于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当下微微笑道:“没料到大奶奶竟是如此有情趣之人!这衣裳,以前青楼里的花魁可都不敢穿!”

        俞凤娇气的咳的更加的厉害了,一张小姐已憋成红紫色,琼宛这一下可真是急了,她一把将薄纱从许晓玉的手里抢了过去道:“这只是大姐姐平日里罩在外面的外纱而已,三姨太想太多了!”

        她纵然这么说,屋子里其它几个女人却是心知肚明,洛冰忙道:“是是是,是我想太多了,大奶奶看起来病的甚是厉害,婢妾就不打扰了,明日里再过来请安!”说罢,她着俞凤娇和楚晶蓝轻轻一福便强忍着笑意离开。

        许晓玉见洛冰一走,便也起身告退。

        俞凤娇见楚晶蓝还站在屋子里,她好容易咳嗽停下来后便大声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圆荷皱着眉头道:“二奶奶好意来看大奶奶,大奶奶又岂能如此无礼!”

        楚晶蓝打断圆荷的话道:“大奶奶身子不好,人一病了脾气自然也就大了,这次的事情不怪大奶奶,我们走吧!”

        说罢,她朝俞凤娇微微一笑便大步走了出去,圆荷却走到琼宛的身边道:“大奶奶看起来病得不轻,二奶奶带来的老参别记了炖给大奶奶吃。”

        琼宛心里也觉得憋屈,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当下轻哼道:“大奶奶的事情不敢劳二奶奶操心,我自会好生照看!”

        楚晶蓝听到两人的对话,站在门口缓缓的道:“大奶奶有你这样体贴的丫环,当真是她的福气。圆荷,你可要好生学学!”

        圆荷乖巧的答道:“是,二奶奶!”

        主仆两人才一走出去,便听得屋子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俞凤娇将什么东西给摔了下来,紧接着又听到了琼宛的哭声。

        圆荷听到那声音打了一个寒战,看了楚晶蓝一眼,并没有说话,两人才回到悠然在居她便忍不住道:“当真是凶的紧,这大奶奶可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琼宛只怕是要倒霉了!”

        楚晶蓝淡笑,圆荷笑眯眯的看着她道:“还是我家小姐好,从来都不对我们发脾气。”

        楚晶蓝淡淡的道:“人的脾气总是需在要发泄出来的,俞凤娇这样做对她自己的身体好。”

        “发出来才好吗?那方才小姐怎么在大奶奶的面前说什么肝火旺有性命之忧的话?”圆荷眨着眼问道。

        楚晶蓝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小鬼头,也不知道脑袋里平日里装了些什么,居然敢说起我的不是来了!”

        圆荷嘻嘻一笑道:“我只是觉得今日很解气罢了,原以为今日里会被人好生算计一番,没料到竟是一场虚惊,只是昨夜姑爷没有宿在大奶奶那里,又去了哪里?”

        楚晶蓝浅浅一笑道:“他宿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宿在大奶奶那里,我们也算是躲过了一场风波!”

        圆荷轻轻点了点头,楚晶蓝又道:“快些替我将这发簪换下来,重的紧,这样顶一个上午快累死我了!”

        圆荷笑道:“别的夫人小姐都巴不得顶得越多越好,我家的小姐却是一些都受不了这种累!”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已替楚晶蓝将头上的那只步摇取了下来。

        楚晶蓝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圆荷又有些高深莫测的附在她的耳边道:“小姐,昨夜姑爷没有在屋子里睡,你可有想过他?”

        楚晶蓝的眼睛微微一斜,一抹危险溢了出来,圆荷又不怕死的接着道:“小姐昨夜能将那些事情看透,姑爷只怕也是能看透的,他的心定是向着小姐的,否则昨夜里大奶奶摆出那样的阵式他怎么会都不在那里过夜?”

        “小丫头,你想说什么?”楚晶蓝看着圆荷道。

        圆荷眨了眨眼道:“我的意思小姐又岂会不知道?”

        楚晶蓝温婉一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你给我说说看。”

        圆荷看到她那样的微笑,心里终是有些怕了,却壮着胆子把余下的话说完:“姑爷他虽然名声不怎样,但是小姐既然已经嫁给他了,有些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哼?然后呢?”楚晶蓝淡笑着问。

        圆荷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转了一圈后道:“呵呵,没有然后了,我去看看圆珠怎么样了!”说罢,一溜烟的跑进了偏房。

        楚晶蓝的嘴角微扬,一双眸子里也有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居然敢编排起她的心思来了!

        她站在正厅里,看了一眼屋外的风景,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地上已粘湿一片,满园的风却还没有停下来,那阵阵秋风吹来,已有些寒意袭人的感觉了。

        而西首的园子边上,赫然有几个秀气的脚印,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独自一人缓缓走了过去,她细细的查看了一番那些脚印,却见脚印上在踏上碎石的小径之后来就消失了,看不清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楚晶蓝的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意,朱婆子走过来道:“大小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楚晶蓝淡淡的问道:“今日里可曾见有人来过这里?”

        “不曾见。”朱婆子也看到了那一行脚印,微皱着眉头道:“我今日一日屋后忙,没有注意到前院的事情,还请大小姐责罚!”

        楚晶蓝轻轻的道:“这本没有什么事情,又岂能贵罚于你?日后多留些心思便好,这藏在背后煽风点火的人,我迟早人揪出来。”

        朱婆子点头应诺,楚晶蓝又问道:“这几日悠然居里的这些下人可有什么异常动静?”

        “没有,都乖巧的紧。”朱婆子答道:“兴许是那一日小姐责罚过她们了,所以这些天都老老实实的做事,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道:“不急,那背后之人若是悠然居里安插了眼线的话,尽早都会露出原形来。”

        朱婆子点头称是,楚晶蓝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最近这些日子只怕要辛苦你了!”

        “这是老奴该做的!一点都不辛苦。”朱婆子忙道:“大小姐太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就好!”

        楚晶蓝幽幽的道:“在这整个安家,我能信的也只有你们几人了,平日里做事尽量放麻利一些,再用心观察一些,说白了,我的安危也都在你们几个人的身上。”

        朱婆子的老眼里有了一丝泪光道:“小姐……”

        楚晶蓝打断她的话道:“下去忙吧,我想在这里站一会。”

        朱婆子见她面色不佳,也不敢多说话,躬身退下后又让红绫给她送了一件披风过来。

        楚晶蓝静静站在那里,心里却有许多不太明白的地方,除了安子迁昨夜的去向,还有圆珠被打的事情,在安家的这一潭水,似乎是越来越浑了,也许是一开始就有这么浑,只是州到安府的她不明就理罢了。

        她想起上午安子迁怒气冲冲离开的情景,心里微微觉得有些愧疚,她好像是误会他了,这几日相处下来,她越发觉得他的身上也有许多的秘密,她不知道他的才学如何,却知道他有极高的武功,据她这几日的观察,安府的这些少爷们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人会武功了。安老爷虽然喜欢骑马,却并不喜欢人打斗,不可能给安子迁请武席的,那么他的武功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突然间,她对安子迁就有了三分好奇,而这一次他娶她居然是他用去安府米铺里做事换来的,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在安老爷的心里并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因为一个人的心里若是对另一个人一点都不在乎的话,是不可能会去过问他的事情。安老爷这么多年来一直放纵着安子迁放一浪形骇,这其中又有怎样的曲折?

        楚晶蓝想不明白,只觉得有些头痛。

        根据这一段时间圆荷打听回来的消息,安子迁极少在安府过夜,就算是在安府过夜也极少一妻三妾的房间,大部分时间都睡在他未成亲之前常睡的书楼里。他在外面有放一荡浪子的称号,可是在家里却不碰自己的女人,倒当真是有几分意思了,她突然觉得安子迁似乎是披着一件外衣在过属于他自己的快意人生的日子。也似乎有些明白昨夜里俞凤娇对他用合欢那种近乎于疯狂的做法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想起他那天晚上和她说的话,再想起她昨夜里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心里不禁觉得有些烦乱,他看似多情,却又似无情,看似没有半点本事,却又似能掌控一切一般,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突然对他生出了一分兴趣。

        她也不唤圆荷红绫,而是直接问了安府里其它的下人书楼在哪里,在得知书楼的位置之后就欲独自一人走进去。

        门口的小厮拦着她道:“五二夫人,这是五少爷的私人地方,没经过他的允许我不能让你进去。”

        楚晶蓝愈加的好奇了,她浅浅一笑道:“你不说我不说五少爷又怎么知道我进去过?”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小厮的手里,那锭银子足有五两重,那小厮只是个杂役小厮,月银不到一两,此时见到五两银子顿时眼睛都直了。

        楚晶蓝微笑道:“你的衣裳还很薄,天冷了,拿这些银子去添件新衣裳。

        小厮听到她的话顿时眼睛就红了,她依旧浅笑道:“帮我守着门,别人问起就说没有见过我!”

        小厮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推开房门,缓缓的走了进去,入目的居然是满屋子的书,那些书架上面的藏书之丰富,是她生平仅见!和她在二十一世纪大学里的图书馆有的一拼!

        她顿时便呆在了那里,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屁股坐不住的男子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书!她粗粗看了一眼那些书的种类,居然什么样的书都有,经、史、子、集,人物传记,杂闻野史,还有一些书都是甚至是为极为珍贵的手抄本。她随手抽出一本,见上面有不少蝇头小字,字写的极其漂亮,和悠然居牌匾上的字有着三分相似,她愣了一下,陡然间明白他一日为何会对那三个字一片淡然,她原以为是他不学无术所以不懂得欣赏,可是此时想来那三个字只怕是他自己提的,那片淡然也不过是谦虚罢了。

        楚晶蓝突然觉和有些汗颜,只觉得那安子迁的身上有太多令人感到矛盾的地方了。明明看起来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却偏偏学富五车!书中的注解也解释的极为精辟,常会从不同寻常的角度去看问题。她的眉毛扬了扬,随手再翻看了几本书,却见几乎每本书上都有注解,有注解就表示他都曾看过了。

        她原以为这些书大多只是摆摆样子罢了,没料到他竟是将每一本都看过了。

        她平日里也看书,却由于时间有限,再加上兴趣使然,只看一些关于商斗和历史传记之类的书,猎涉绝对没有他的广泛。她见最里面的架子上放着一些包装精美的却没有名字的书籍,她心里好奇,便随手抽来一本随便看了一眼,这一看她的脸便红了,忍不住低骂道:“下流!”

        那几本是春宫图,极其香艳,她欲将书合上,却见那书上也赫然有一些注解,她细细一看,上面无非是写着“好看,但不中用。”“鬼扯淡!”“这个不错!”之类的乱七八糟的评语,她恨恨的咬了咬牙道:“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骂完之后她自己又觉得好笑,他还当真是个矛盾的综合体,看个书也看的如此的五花八门。喜欢做注解也就罢了,在那种书上居然也能做注解,她当真是服了他了!

        楚晶蓝轻轻摇了摇头,将那本春宫图放回到原位,再绕过书架走到窗台边,却见那里赫然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锦被,被子铺的整整齐齐,距床约莫六尺的距离处有一张做工极为考究的擅木桌,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

        戒尺下还压着一幅画,她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副画,画上赫然是一个清秀典雅的女子,她的眉头微微一皱,难道这个女子是安子迁的心上人?

        她将那把戒尺拿开,却见那副画像的女子有些清瘦,脸上的五官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却没有画上眼睛,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来那女子她在哪里见过。

        她觉得有些怪异,那画中的人的的嘴鼻看起来是有着三分清冷的,她不禁在想,这样的女子要配上怎样的眼睛才会协调,她想了半天也觉得无论给这副画像上人配上什么样眼睛,都和画像不太相符。

        她顿时有几分明白安子迁为何没有替画像画上眼睛了,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真没有料到他居然还有如此精湛的画技,画像里的女子当是极其幸福的,能被他这般桂念着。

        楚晶蓝想起他多情的性子,眸光微微暗了些,他心里有着其它的女子,却又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妻妾,他的性子就如书楼一般满是矛盾,满是正统的书籍里偏生要放上几本俗气到极至的春宫图,她很想用二十一世纪的话夸他几句:你真有才!

        她将画像放好,转身便离开了书楼,小厮还在门口守着,她浅浅一笑后朝悠然居走去。她原本是对他好奇所以才去的书楼,可是从书楼出来之后她却觉得自己更加的迷糊了,仿佛他身上的迷雾又重了几分。

        安子迁是带着淡淡的酒味进的悠然居,他回来时已快到亥时,楚晶蓝正准备睡觉,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时微微皱皱眉,他却一片淡然的吩咐红绫去给他烧洗澡水。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楚晶蓝皱着眉头问道。

        安子迁淡淡的道:“和几个朋友去喝酒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开始脱外衫,楚晶蓝见屋子里没有其它的人只得伸手去接。

        他看着她不太情愿的样子淡淡一笑道:“在你还没找到让你心动的男人之前,你还得尽为人妻的责任。”

        楚晶蓝浅笑道:“这个你放心。”衣裳接了过来,她闻到了脂粉的味道,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想起今天下午在书楼里看到的那些春宫图,又情不自禁的看了他一眼,眉毛微微的扬了一下。

        安子迁见她的表情心里一喜,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却见她一片淡然的将衣裳挂到了架子上,他心里的火便“腾腾”的开始烧了起来,当下轻哼了一声便气闷闷的去了净房。

        楚晶蓝看到他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她低低的道:“心里明明有了心上人,还去寻花问柳,果真是极符合他的作风!”

        安子迁的酒喝的不少,却只沾了酒味,并没有醉意,因为没有那分醉意,所以他心里更加的窝火,她简直就成了铜墙铁壁,还滴水不进了!

        他昨夜里宿在俞凤娇那里她不在乎,他今日里寻花问柳她也不在乎,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她的相公啊!就算两人没有感情可是还有这一层的关系在,她怎么能那么对他无动于衷?她莫不是真的存了心想和他和离吧!

        一念及此,他的眸子便又黑了三分,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是坑、蒙、拐、骗、偷也要想办法将她的心给拐过来!

        相对于他的怒气,她就淡然了许多,她自从下午在他的书楼里看到了他的那些书籍之后,自认为对他的了解又多了一分,心里的负疚感反而又淡了一分。

        安子迁从净房里出来之后,她已经睡下,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就算憋了一身的劲也没地方使了。他闷闷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睡着的样子可爱的紧,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覆在眼晴上,有几分调皮也有几分可爱,小嘴微微嘟着,竟比白天睁开眼睛的样子多了一分亲近和柔和。

        他抿唇浅笑,轻轻摇了摇头,再悠悠叹了口气,然后眼睛眨了眨,将外衫除去,在她的身侧睡了下来,再屈指一弹将油灯弹灭。

        楚晶蓝一早醒来的时候见他躺在身侧,不禁愣了一下,他早已醒了,见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他一片淡然的道:“变天了,地上凉。”

        楚晶蓝听到他这句不知道是解释还是自言自语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淡定的道:“天是有些凉了。”然后便起身下床穿衣,竟也没有对他突然改变主意再次爬上她的床发表任何意见。

        安子迁的心里有着小小的失望,却也知这符合她素来的风格,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由于俞凤娇的生病而显得淡然无波,每日里辰时末的请安也变得安生了起来。而俞凤娇这一病居然病的极为严重,原本烧已经退了,当天晚上却又发起了高烧,看那架式竟是来汹汹,原本只是小小的风寒,竟有转变为伤寒的趋势,她的咳嗽也极为厉害,那副光景,倒还真应了楚晶蓝那一日的戏谈。

        楚晶蓝听到俞凤娇病重的事情,并没有再去探望,她知道俞凤娇此时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她,她若是去了,只会徒招俞凤娇的怒气,加重她的病情。

        她虽然极不喜欢俞凤娇,却也同情她,也没有害人性命的想法,和俞凤娇之间如果没有安子迁,两人也不会有恩怨,而她和安子迁之间原本就又不是俞凤娇想的那般。

        而她整日里要处理楚家的那一大摊子事,原本就是极忙的,根本就没有空闲去理会那些女人之间的斗争,只是吩咐朱婆子好生将悠然居给守着,不给其它人可乘之机。只是她转念又想,这般防狼防虎一般的防着,也不是个长久之计,这悠然居里虽然近身的人都是她的人,却难保还有其它使坏的人,所以她便吩咐朱婆子暗中将悠然居里的丫环婆子的各自的身世全部去调查一遍,如此一来才算是真正的知根知底。

        转眼间就到了众掌柜给楚晶蓝绚彩坊以及其三少爷的资料,她早早给安夫人请完安之后就去了碧柳居,这一次碧柳居里只有大掌柜一人在,其它的掌柜都在忙店里的事情。

        大掌柜将资料交给圆荷,圆荷再将资料转交给楚晶蓝,大掌柜在珠帘外道:“大小姐那一日担心的事情极有道理,绚彩坊这一次来势汹汹,其根本目的只怕是想扳倒我楚家!”

        楚晶蓝一边查看着资料,一边听着大掌柜的叙述,一双眸子里有了几分寒气,她低低的道:“绚彩坊这一次一口气开了十五家店铺,而且家家都在楚家店铺的附近,这便是真正的叫板了,他们现在可有什么售货的手段?”

        大掌柜答道:“他们所卖的货品大部分都和我们楚家的一模一样,但是价钱却比我一匹要便宜一两银子,这几日里我们所有的店铺生意都差了不少,这样下去只怕会极其危险。”

        楚晶蓝冷笑道:“一匹布便宜一两银子,他倒是很疯狂,如今天的行市并不算甚好,我们一匹布也赚不到一两银子,他这是在亏血本想将楚家打垮了。”

        大掌柜满脸担忧的道:“今天我来的时候,其它各房掌柜都在问我该如何应对,最可怕的是,我来之前看到绚彩坊里也有和我们一模一样的花样,而且价钱便宜一两银子!”

        “一模一样的花样?”楚晶蓝皱着眉问道:“什么意思?”

        大掌柜答道:“小姐不是每个月都会画一张花样,让印染作坊去染吗?那些花样都是极为独特的,以前没有人能做得出来,可是这一次绚彩坊也做出来了!”

        楚晶蓝的眉头微微一皱道:“他们倒当真是有些本事的,那印染技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他们怎么会?”

        大掌柜欲言又止,楚晶蓝看着他道:“在我面前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有话就直说。”

        大掌柜期期艾艾了半天后才似下定决定一般道:“有人看到表少爷和绚彩坊的三少爷走在一起,我怀疑是表少爷偷了印染的花样和技术到绚彩坊去做事了。”

        楚晶蓝冷冷一笑,沉着声问道:“没有看错吧?”

        大掌柜忙道:“是阿祥看到的,他是个老实人,从来都不说谎话,想来是不会冤枉表少爷的。”

        楚晶蓝冷笑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大掌柜应了一声是,楚晶蓝又道:“绚彩坊的三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资料上没有写?”

        大掌柜答道:“来之前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形容绚彩坊的三少爷,用了很多的词语却发现没有一个合适的,所以就将那写下来的资料又撕了,想亲自讲给小姐听。”

        “哦?大掌柜是秀才出生,文彩出众,居然还有你形容不出的人,我倒愈发对那绚彩坊的三少爷有兴趣了,你且说来听听。”楚晶蓝缓缓的道。

        大掌柜将一只手负在身后道:“绚彩坊的三少爷姓于,名文远,字飞鹤,他自小就在经商之事上聪明过人,可是绚彩坊的当家于老爷却一直觉得经商是一件极没有出息的事情,一直都盼着众位少爷能够问鼎仕途。他见于文远比寻常的兄弟都要聪明,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于文远的身上,不让他经商,而他整日里在家里读四书五经,这于文远也是极聪明的,乡试时和苏大公子刚好一界,所以屈居第二,会试的时候刚好又和苏大公子撞在一起,便又被苏大公子给比了下去。而到今年殿试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取得苏大公子那样的成绩,却也中了进士。”

        “看起来他的运气不是特别好啊!”楚晶蓝插了一句嘴道。

        大掌柜接话道:“大小姐这一句话正中靶心,按照往年,这杭城里的秀才们若是中了进试,知府大人是要给重赏的,可是这次苏大公子却中了探花回来,他中了进士便也显得不值一提了。这一次他本是和苏大公子一起回来的,可是知府大人接的却只有苏大公子一人,几乎都要忘记他了。”

        楚晶蓝失笑,想起苏连城回城时的情景,她隐隐记得苏连城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宝蓝色衣裳的男子,只是那一日她的心都在苏连城的身上,对那个人并没有细看,此时听大掌柜这么一说,她便知道八成便是那个男子了。

        大掌柜又道:“而他这一次回来之后,不知道从哪里筹到了一大笔银子,是说要为父报仇,所以他这一次原本应该进京等待皇上给他下官位的也没有去。”

        “为父报仇?”楚晶蓝的眉头皱起来道:“这和楚家又有什么关系?”

        大掌柜怯怯的看了楚晶蓝一眼后小声道:“大小姐难道忘呢?四年前楚家和绚彩坊之间的争斗,绚彩坊大败,于老爷觉得败在小姐你这个只有十五岁的深闺小姐手里,极有为不服,当时气的吐血而亡。”

        这一次楚晶蓝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我当时知道于老爷病故,却不知他居然是气死的,当时你们怎么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

        大掌柜愣了一下后道:“我们都以为小姐知道这件事。”

        楚晶蓝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又岂会什么都知道。”

        大掌柜笑道:“当时在我们这一群老掌柜的眼里,大小姐还真是大罗神仙了,否则一个弱质女子又岂能挑起那样的大梁!”

        楚晶蓝苦笑了一下,又问道:“这样说来那于三公子是冲着我来的呢?

        大掌柜叹了口气道:“古人有云,父仇不共戴天,大小姐可得小心些了,这一次楚家只怕是有些麻烦了!”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让圆荷将大掌柜送了出去,她的心里却莫名的有了几分烦闷,四年前和绚彩坊的那一场争斗她还记得清楚,当时她是用了些手段的,却并无害人之心,当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气死绚彩坊的当家。而现在于三公子四年后反扑而来,只怕是做足了准备,这一仗只怕会比四年前更加激烈。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有些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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