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迁闻言头痛,他知道此时不是和乐辰景讲道理的时候,轻吹一声口哨,赏了一把飞刀送给乐辰景便带着万知楼里的门众极快的消失在荷花丛里,速度之快直把梦溪瞧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梦溪只觉得今日看到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刺激了,安子迁出现如同神仙,离开也不带走一片云彩。乐辰景出现就如威武天神,让她有地动山摇之感,她的这个堂兄每次出现都太过震憾!
乐辰景凌空一翻避过飞刀,安子迁却已走远了,他冷哼了一声看到满地的尸体后奔到楚晶蓝的面前道:“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楚晶蓝朝他浅笑道:“有惊无险,多谢四哥,对了,四哥怎么来呢?”
“我下朝之后遇到万知楼的人,便一路跟了过来。”乐辰景轻声回答道:“却没料到竟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望着安子迁消失的方向发呆,一双眸子幽深无比,里面的情绪无人能懂。
他在确认楚晶蓝没事之后,细细的查看了一番那些黑衣人后,眼里有了一抹寒茫,这些人他并不认识,可是却认识那些伤口,三年前皇帝见他带领的将士凶猛异常,有一套特别的训人之法,便让他调教了一批近卫护宫。
再后来,那些近卫又调教了另一批,事隔三年,西京里所有的侍卫都按照他所教的法子调教,这些人虽然没有得到他亲传,但是杀人的手法却是一样,他的武功有些特别,起手势都是从下往上削,这些女子不会武功无从躲避,伤口全部都是从上往下削。
乐辰景冷笑,正在此时,却见苏连城带着一队侍卫快步奔了过来,他是弱质书生,这番一奔已有些气喘,他看到眼前的情景似也大吃一惊,扭过头看着乐辰景,乐辰景的眸子已冷如寒冰。
苏连城先向乐辰景施了一个礼,然后问道:“世子,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呢?”
乐辰景斜着眼睛将苏连城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你自己没长眼睛吗?不会自己看吗?”
苏连城虽然知道乐辰景的性子,只是此时被乐辰景这么一吼,面上便也有些挂不住,他的面色微沉便又朝白玲珑看了过去。
白玲珑对着他微微施了一个礼,正欲说话,乐辰景却又道:“如果本世子没有记错的话,苏大人是文官,怎么却带着这么多的侍卫赶来,可是知道这里发生事情?唉呀,苏大人真厉害啊,竟能未卜先知!”
乐辰景的话说的很是挖苦,苏连城却似没有放在心上一般,他淡淡的道:“倒也不是下官未卜先知,而是今日里皇陵的侍卫换班,圣上觉得之前的侍卫有些不妥,欲调拔一批,下官出门前恰巧遇到张明远大人,张大人家里刚好出了点事情,便托下官带着侍卫去皇陵,下官经过万荷亭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呼救声便赶了过来,不料这里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去皇陵的路的确要经过万荷亭,皇陵的侍卫皇帝的确起了调动之心,他的话说的天无缝。
乐辰景有些阴阳怪气的道:“这样说来还真是巧了!苏大人,倒是场及时雨!”
苏连城微微一揖,也不理会他,白玲珑适时的道:“今日我在这里宴请各府的小姐,宴席未散时涌进来一批刺客,好在方才来了一群侠士,将那些黑衣人尽数杀进,才保全了我们的性命。”
“那些侠士呢?”苏连城又问道。
白玲珑看了乐辰景一眼后道:“世子来的时候和他们生了一些误会,为首之人便带着其它的人走了!苏大人今日来得正好,劳烦帮我将各位小姐送回府!”
白玲珑的话说完,乐辰景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只当做没有看到,反而朝他微微一笑,乐辰景看到她的笑容愣了一下,旋即冷哼一声走到楚晶蓝的身边道:“走,我送你回去。”
楚晶蓝微笑道:“好,只是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四哥又是兵部侍郎,当为这些枉死的女子讨回公道。”
乐辰景的眸光深了些,梦溪也道:“景哥哥,这事你得好生查查。”
乐辰景早已看到梦溪,此时听她说话微愣,楚晶蓝第一次见到梦溪怎么就和她如此熟呢?梦溪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他有时候被梦溪缠上都烦不胜烦。而此时梦溪发话,他也不愿拒绝,却也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苏连城的眸光幽深,一转身便看到了梦溪,当上忙行了一个礼,梦溪自从和楚晶蓝聊完天之后便有些瞧他不对眼了,当下冷着声道:“那些虚礼就免了,还是快些去救人吧!”
苏连城应了一声,便命侍卫去寻担架,将那些受了伤的小姐扶上担架,此时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平日的虚礼了,那些小姐们此时已回过神来,均都哭哭啼啼了起来,一时间整个万荷亭里吵成一团,地上又满是尸体,原本好好的一座亭子,如今已赫然成了人间地狱。
楚晶蓝轻轻叹息了一声,眸子里已有了一抹怒气和哀伤。
苏连城四处打量,见荷塘上方躺着一个泥人,身上还流着鲜血,血和泥巴糊在一起,看起来当真有些可怕,他见那身形有些熟悉,他微微一怔,那泥人却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一看到他便大哭道:“城哥哥救我!”
苏连城一听那声音极为熟悉,竟是红颜,他奔到她的身边道:“红颜,你怎么呢?”
红颜还没有回答,梦溪却道:“今日里我们可都是托了红颜姑娘的福,若不是因为姑娘,那些侠客只怕也不会来救我们,红颜姑娘也没有太大的事情,自己不小心摔进了泥潭,泥潭里刚好有两把刀架在那里,她运气不好的撞了上去,可能划花了脸吧!苏大人可得好生安慰劳苦功高的红颜姑娘!”
苏连城闻言微惊,白玲珑也浅浅的道:“那侠客似对红颜姑娘有些上心,一来便护着红颜姑娘。”当时红颜、梦溪和楚晶蓝三人站在一起,安子迁到底是为谁而去是说不清楚的。
“什么侠客,根本就是万知楼的人,那个戴银制面具的人根本就是朝庭钦犯银面阎罗,今日也是他们跑的快,否则本世子一定剁了那群杂碎!”乐辰景原本怕这件事情把楚晶蓝牵扯进去,便一直忍着没有说话,此时听白玲珑这么一说,便觉得没有必要再瞒下去,当下便说出了万知楼和银面阎罗。
红颜听到万知楼和银面阎罗时,顿时愣在了那里,她出身青楼,后又跟在苏连城的身边,自然知道万知楼和银面阎罗意味着什么。她看到苏连城那张阴沉的眼以及似海深的眸子时,顿时知道大事不妙,忙道:“我并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还投怀送抱?”梦溪的眼里满是鄙夷道:“红颜姑娘,你果真让我们敬佩无比啊!不对,是望尘莫及,从青楼出来的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这一次苏连城的脸色也不好看了,红颜是什么样的女子,他比谁都清楚,当上眸光冷了三分。
红颜心知不好,忙道:“公主误会了,我并未对银面阎罗做那不耻之事,只是晕倒了而已。”
梦溪冷笑,楚晶蓝也冷笑,白玲珑温婉的道:“原来红颜姑娘方才是晕倒了啊!我瞧着也像,只是觉得稍稍巧了一些,什么时候不晕倒,洽巧银面阎罗将姑娘救下时才晕倒,不过,这世上巧的事情原就多得去了,苏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红颜气的想吐血,偏偏她知道此时自己狼狈无比,原本想扑到苏连城的身边去解释一番,却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只会惹人讨厌,当下两眼一翻,再次装晕。
苏连城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也不去扶红颜,唤来两个贴身近卫,让他们将红颜给抬了回去。
处理完红颜,苏连城便去找苏秀雅,唯恐会看到亲妹妹浑身是血的模样,苏秀雅却已含着泪从亭子里走了出来,一见苏连城便又哭了起来。原本她方才见众往外奔时躲在了桌子底下,这才躲过一劫而毫无伤,只是纵然没有受伤,却也受了惊,那双眼睛里满是恐惧。
其实白玲珑也想过躲在桌子下的,只是楚晶蓝有孕在身,那桌子又极矮,清瘦的女子是能钻得进去而不露身形,可是却藏不下楚晶蓝的行踪,只能带她硬闯。
楚晶蓝看到苏秀雅的样子,眸子里有了一分冷笑,之前见她和红颜一起出现的时候还以为两人的感情极好,此时一见,却发现不过尔尔,苏秀雅没有跟着红颜出来红颜也不去管她,她躲到桌子底下也不叫红颜,这一对姑嫂倒也有趣。
苏连城见她没事,也便放下心来。
定国公府在外间的家丁和丫环听到这里出了事情,也匆匆赶过来帮忙,各府候在府外的丫环也进来扶着各自的小姐离开,原本欢欢喜喜的宴会却以悲哭收场。
楚晶蓝望着那满地的尸体也叹了口气,由着圆荷和红梅扶着自己离开。红梅方才在打斗中受了一些轻伤,出来的时候遇到圆荷,有她护着,圆荷反倒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见到楚晶蓝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却也已经眼泪汪汪。
梦溪早有丫环过来伺候,那些侍卫知她金贵无比早已将软轿抬了过来,她却不和他们一起走,非拉着楚晶蓝和她一起走出了万荷亭,楚晶蓝见王府的马车停在那里,便道:“王府的马车来接我了,有劳公主了!今日能得公主照拂日后若有机会自当百倍回报。”
梦溪笑了笑道:“我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的人,不是奢望你的回报!其实我以前最讨厌像你这种心机深沉的女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今日一见你竟觉得极为投缘。”
楚晶蓝闻言微笑道:“心机深也分很多种,有的人是心术不正,一心想着害人或是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我的心机不过是求自保,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梦溪的眸光微微一敛,轻叹道:“在这西京的王公贵族中,能好好的活着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是要踩在别人的尸体上往上爬才能换得一时的安宁,你说的这些我是信,可是却又有点不以为然。”
楚晶蓝没料到那个性子嚣张的梦溪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愣了一下,梦溪却又道:“皇兄那里你不用担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楚晶蓝这一次没有道谢,只是看着梦溪浅笑,浅笑的嘴角微勾,将帘子放下,轿夫便已起轿。
她看着梦溪缓缓离开,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了一分惆怅,梦溪纵然起来极为简单,可是生长在皇室中的子女又能有几个简单的?
乐辰景见楚晶蓝梦溪呆在一起,破天荒的没有跟过来,他是知道梦溪的性子,不愿意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白玲珑见他望着两人的背影发呆,眸光一片幽深。
此时那些人大多已经离开,苏连城不愿和乐辰景呆在一起,也已带着侍卫离开。
白玲珑看着乐辰景道:“世子在想什么?”
乐辰景的眸光抽回,扭过头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后道:“要你管?”
白玲珑随洛王回西京的路上就已经见识过他的性子,他回到西京之后也曾与他见过几次面,他就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确切的说,他除了给过楚晶蓝好脸色外,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和人说过话,她轻笑道:“我有说过我要管世子吗?世子自有世子妃去管,与我何干?只怕是世子想多了。”
乐辰景的眸子寒气四溢,冷冷瞪着白玲珑,她却淡然笑道:“晶蓝是这世上最出众的女子,我若是男子也会动心,可惜的她已经名花有主,如今有孕在身,又是世子名义上的妹子,世子若还放不下,到最后也许苦的只有自己。”
乐辰景的身子暴然而起,大手如铁爪一般直取白玲珑的喉咙,她见他眸子里杀机极旺,心里微惊,欲侧身避过,没料到他出手极快,将她所有的生门尽皆封死,她无处躲避,只能咬牙承受,那掐在她喉管上的手如铁爪一般,痛的她脸都白了,他只要再大一分力道,她知道她喉咙就会被捏碎,而他的手却已停了下来。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眼里却已有了一抹不屑,她眼里的不屑明显激怒了乐辰景,他的眼里有了噬血的红色,杀气腾腾,她脖子上痛的厉害,说不出话来,却用了极其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他最是讨厌看到这样的眼神,没料到这个女人竟不怕死,他强忍着心头的怒气道:“若不是我不杀女人,今日定要了你的命!”说罢,他的手一松,白玲珑便捂着喉咙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乐辰景看了她一眼后又道:“今日只是给你一点教训,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白玲珑的眸光淡淡,强忍着咳嗽道:“我以前……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咳……的汉子,没料到却是……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除了用武力解决事情之外……你还会什么?”
乐辰景怒极,杀气惊的他的发都束了起来,他一步一步的走到白玲珑的面前道:“我会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说让你生不如死!”
白玲珑轻叹了一声,眼里的怜惜更浓,她低低的道:“好吧!那我等着!”说罢,她却将一样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转身越过乐辰景大步离开。
乐辰景看到她离开的背影清瘦而又倔强,看了一眼手中的字条,眸光里有了一抹复杂。
楚晶蓝一上马车,一双温暖的手便将她团团抱住,她微愣,旋即闻到了熟悉的淡淡木叶香,她的嘴角微勾,将身子往他的怀里拱了拱,然后轻声道:“你今日怎么来呢?”
“我担心你。”安子迁轻轻咬着她耳朵道:“虽然知道玲珑会保护你,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妥,便跟了过来,幸好你没事,否则我就算把红颜那个贱人剁成十八块也于事无补。”
“你既然来了,方才怎么不在外面等我?”楚晶蓝含着笑问道。
安子迁笑了笑道:“这不是低调吗?我来了若是给人撞见了,还不得说我没有半点男子汉气度,天天跟在自家媳妇后面?”他想到梦溪,心里忍不住恶寒。
楚晶蓝的嘴角微勾,不疑有他,轻声道:“的确,你是男子汉,又岂能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不过我刚才做了一个决定,在西京时候,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才不管别人如何去说。”安子迁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道。
酥麻的感觉顺着他的呼吸传来,她不禁轻轻抽了一口气,轻声道:“别糊闹了……”她的声音却被他的唇给盖住,温柔而又轻软,她的心尖儿微微一颤,身子便软倒在他的怀里。
唇齿相依的曼妙感觉让经过劫难的她心里更加愉悦舒适,她的眸子微微合着,手已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一手环着她纤细的腰,另一手插一进了她的发间,轻轻摩挲着她如缎子一般的秀发,若不是顾念她有孕在身,他只怕会狂野的要了她。
苏连城回到西京之后,命人将红颜和苏秀雅送回苏府之后,就被皇帝宣进了皇宫。
皇帝端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面色不好,苏连城进来之后便跪在地上行礼,皇帝也没有让他起身,只是冷冷的问道:“你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微臣听闻舍妹也去了那里,实在是太过担心,便赶去查看一二。”苏连城头贴着地面道。
皇帝冷笑道:“你倒是和你的妹子感情深厚,听说那个红颜也在那里?你今日不是为她去的吗?”
苏连城依旧低着头道:“皇上的吩咐微臣自不敢违抗,只是骨肉至亲却还得挂念,今日是微臣失职,请皇上降罪!”
“降罪?你担的起这个罪吗?”皇帝怒极,一掌重重的拍在了龙案之上,屋子里原本极其安静,他这一掌拍下犹如惊雷一般响起。
苏连城心里一惊,却似旧淡定的道:“微臣实不知万知楼会参与这件事情,更没有料到世子也赶了过来,微臣带过去的那些人马没有一人是世子的对手,就算全上也完不成今日的任务。”
“你倒是极具机变之才。”皇帝冷哼道:“今日里你救了那么多家的小姐,倒让他们承了你的恩!”
“微臣素来承的是圣上的恩。”苏连城的头微微抬起来道:“他们当中,很多都是洛王爷的人,若是因为这一件事情真的承了微臣的恩,也便是承了圣上的恩。”
皇帝的眸光幽深,缓缓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冷着声道:“你倒是会说话,罢了,起来吧!今日虽然没有达到朕预期的目的,却也别有一番收获,京城伊和刑部的主事也刚好换一换了。”
苏连城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皇帝在做的时候也瞒着他,而他又是绝顶聪明的人,隐隐猜到了这一出事情,便设计带了一队人马前去救人,只是一番折腾下来,他去的终是晚了一些。只是如今起起皇帝连梦溪也杀,他的心里便有了三分寒意,心里无端端的升起了惶恐,他知道他的心思瞒不过皇帝,却又莫名的心寒。
皇帝见苏连城目光清冷,当下便问道:“你是否在怪朕太过狠毒?”
“微臣不敢。”苏连城轻声道:“今日梦溪公主也在,圣上的心情必定也和微臣一样,她们固然重要,可是如今形式所迫,还得以大局为重。再则这场事情是青鸾姑娘所操办,圣上的心情必定比微臣还要复杂,只是今日之事,终是功亏一篑。”
皇帝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到如今,也只有你才能理解朕的心情,梦溪那个丫头实在是太不规矩了些,日后朕是不能再让她出门了。”
苏连城静然不语,皇帝却又道:“朕听说银面阎罗今日出现是冲着红颜去的,这事是否属实?”
苏连城听到皇帝这一句话顿时寒毛倒竖,知道今日的事情已在皇帝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若是不剔除掉的话,日后祸患无穷,当下忙跪在地上道:“圣上明鉴,臣已查清今日出事时红颜、公主和楚晶蓝三人站在一起,银面阎罗摆明了是为楚晶蓝而去,只是红颜恰巧晕倒在银面阎罗的怀里,所以才会让公主有此误会。”
皇帝的眸子凌厉无比的看着苏连城,苏连城却一片坦然的站在那里不动,过了半晌,皇帝将目光收回道:“朕听闻你在杭城时也曾见过银面阎罗?”
“微臣是见过。”苏连城坦然答道:“当是微臣奉圣上之命欲将他收归朝堂,反倒扫了他一顿奚落。”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帝问道。
苏连城想了想后道:“武功高强,深不可测,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样的人物不能为朕所用,当真是可惜的很啊!”
“依微臣看,银面阎罗与楚晶蓝有私,或许可以从这里下手。”苏连城看着皇帝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后道:“如何下手?难道朕光凭谣言就将楚晶蓝问罪?再则今日他虽然出现,却是连梦溪都能证明他是为了红颜而去!和楚晶蓝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苏连城淡淡的道:“其实要用银面阎罗,也不见得就一定要拿住楚晶蓝,四日后圣上不是让楚晶蓝和安子迁一起进宫谢恩吗?寻个由头将两人留下便可,有他们两人在手,一则有了安府和楚家的银粮,二则可以牵制住洛王和银面阎罗。”
皇帝闻言眼前一亮,却又问道:“今日的事情要如何收场?乐辰景已经去过现场,依着他的聪明只怕已看出了些许蜘丝蚂迹!”
“这个简单。”苏连城轻声道:“将那些尸体毁了,然后再责令刑部和府伊去查,只要没有证据,洛王也不能怎么样。再则圣上上次和洛王因为怀素的事情已经有些不快了,圣上是一国之主,他心里就算有怀疑没有证据也不敢多说什么。”
皇帝的眸子温和了些,上上下下再次将苏连城打量一番后道:“满朝上下也只有你能为朕为忧了!”
苏连城垂首道:“能为圣上分忧是微臣的职责。”
“很好。”皇帝轻叹一口气道:“如今朕的身边就缺你这种聪明又忠心的臣子,好好做,首辅的位子朕替你留着!”
“谢皇上!”苏连城忙跪下来道:“能为圣上排忧解难是微臣最大的荣幸,必当全力为之!”
皇帝轻轻摆了摆手,苏连城再次行了一个礼,这才躬身退下。
皇帝坐回龙椅中,伸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有些疲惫,他登基已有十载,这些年来看着洛王的势力一日大过一日,心里又惊又怕,想起父皇临终交待话:“当年朕与靖王争夺皇位时,将靖王逼落山崖,靖王参破红尘贩依佛门,洛王却一直为此事不平,觉得朕有欠靖王,洛王原本就是有野心之人,皇儿切不可小视,必要是须想法子除之,在皇室之中,有的只是皇家的尊严,却从来都没有过亲情。”
皇帝轻叹了一声,有些恨自己当年太过年青,处事不如洛王周全,如今已失了不少先机,他目前唯一可倚仗的也只有他的皇家正统的君主之威了。
他沉思半晌后唤道:“战杀!”
他的声音一落,一个男子从后殿走了出来,行了一个礼后道:“圣上有何吩咐?”
皇帝缓缓的道:“你这几日去跟着苏连城,看看他和银面阎罗到底有没有关系。”
战杀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皇帝见战杀离开后轻声道:“朕到如今已是谁都信不过了,只有加倍小心行事,苏连城,但愿你说的话是真的。”
万荷亭的刺杀事件因为受伤的都是大家闺秀,其惨烈程度让人发指,几个时辰之内便已经传遍了整个西京,传闻皇上龙颜大怒,责令刑部和京城伊撤查此事,并要求七日之内破案,若是破不了的话,一律革职。各家受伤的小姐都得到了厚恤,在这次事件丧命的小姐的母亲都被接进皇宫由皇后亲自安慰。
然而神奇的事情却意外的发生了,那些刺客的尸体当夜被一场火给烧得干干净净,传闻那间堆放尸体的屋子四周都是茅草,起火的原因是因为值夜的侍卫的灯笼不小心掉在茅草之上,所以才会失火。
皇帝闻言龙颜大怒,将那天晚上值夜的侍卫全部问罪。
苏连城将一切处理完后已是三更之后,他独自一人站在西京的街头,望着天边的孤星冷月的残辉,不知不觉中竟有了一抹淡淡的伤感。
仕途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步入仕途不到一载,数次被皇帝破格录用,这不到一载的时间时,他看到了太多的血雨腥风,他隐隐听到了自己内心的无奈和寂寞。
男子汉在世,但求顶天立地,而他为官之后可以说也算是用尽了手段,早已不能如以前那样近乎自夸的说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苏连城的眸光悠悠,想起今天皇帝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便知道皇帝的心里已经对他起疑了,自古伴君如伴虎,这近一载的时光,没有人比他对这句话的体会更深。
他恍恍惚惚的回到苏府之后,隐隐听到了雅轩那边传来了啼哭声,他细细一听,便知道是红颜在哭,他才一进来,管事便迎上来道:“大人,你可回来了,姑娘自从醒来后一直在哭,老奴是劝也劝不住,您快去瞧瞧吧!”
苏连城此时实在是没有耐心再去哄红颜了,当下淡淡的道:“我乏了。”说罢,便径直回了房。
管事一愣,还想再劝,却又想起他是主子,当下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命人侍候苏连城洗漱。
苏连城洗涑完之后想要入睡,无奈红颜一直在哭,声音还越来越大,他心里实在是烦燥的很,当下又披了一件外袍便去了雅阁。
他一进去,便听的到红颜凄苦的声音传来:“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的心里原本就烦燥,以前听到那千娇百媚的声音心里觉得极为舒服,今日里许是那声音带了哭腔,却让他的心里更加烦燥了,他伸手一把将红颜推开,红颜一时不备,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忍不住双手撑着地面,却忘了手上有伤,这一下痛的更加厉害了,忍不住长长的抽了一口气。
苏连城听到抽气声才看了她一眼,只这一眼,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往日里那张风情万千的脸此时由于受了伤,用纱布层层叠叠的包着,看只露出眼睛和嘴巴,那张嘴上明显也受了伤,原本柔媚的唇也有些发黑,以前那又妙到极致的剪水双瞳由于哭泣而又红又肿,早已没有往日的万千风情。
苏连城的眼里不由得升起一阵厌恶,若是以前红颜早已发现他的不快,断然不会再去招惹他,只是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的脸又被划花了,她只顾得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之中,并没有看到苏连城的异常,也忘了她如今的模样,当下哭的一片凄惨道:“城哥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楚晶蓝实在是太过恶毒了,竟和公主一起来欺负我!公主将我推入泥潭,楚晶蓝拿刀划伤我的脸……”
她说到这里陡然想起了什么,话说不下去了,终于查觉到了一些不对,当下忙止住哭泣,抬眼朝苏连城望去,不望还好,这一望直让她的开始颤抖,苏连城的脸色极度不好,以前那双温柔无比的眸子里也透着十二分的寒意。
她愣了一下后忙抹了一把泪道:“我只顾着自己的事情,都忘了城哥哥累了一整日,城哥哥想必也饿了,我这便门厨房去准备城哥哥爱吃的云片糕。”
说罢,她挣扎着站起身来,无奈手上有伤,今日又流了太多的血,再加上她又哭了近一个时辰,身上早已没了力气,一时间竟站不起来。
苏连城听到她后面的那句话眸子里柔和了一些,他伸手一把将红颜拉起来道:“不用了,我不饿。”
他这一拉,红颜便顺势躺进他的怀里道:“城哥哥,抱抱我,我好怕,一闭上眼睛都是血,都是刀!”
她的声音有些抽泣的味道,身子柔若无骨的靠在苏连城的怀里,人还是以前的人,脸却已面目全非,苏连城一直认为自己并不是那种以色看人的男子,可是此时看到红颜的模样,却再也没有她没有受伤之前的悸动。
他淡淡的道:“都过去了,不要怕。”
他温柔的声音让红颜的心里踏实了些,红颜又道:“我真的很怕,城哥哥今夜陪我一起睡吧!”
“我明日还要早朝。”苏连城淡淡的拒绝。
红颜忙道:“我不会再哭了,绝不会影响城哥哥休息,只是此时心里实在不安,想城哥哥陪陪我!”
苏连城的眸光微凝却没有说话,他不说话红颜便当他同意了,当下微笑着拉着他的手,只是她这一笑脸上的伤口被扯开,顿时痛的她抽了一口气,她也忘了她此时脸上全缠着纱布,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裹了起来。
苏连城却没有动,红颜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他却用平淡无奇的口气问道:“洞房夜里迷香是你放的吧!王大夫也是你花了银子收买的吧!”
红颜愣了一下,初听不明白他话里意思,细细一想便想起苏连城说的是他和楚晶蓝的洞房花烛夜,一时间不明白苏连城为何提起那件事情,只是心却有些紧张了起来,却依旧装傻的道:“我不明白城哥哥是什么意思。”
苏连城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的道:“那天晚上是你整理的洞房,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经过你的手的,夏妈妈说那天你点燃了一支香,说洞房太冷,需要一些温暖的味道。”
红颜的眼睛里已有了一丝惊异,苏连城又缓缓的道:“我上次回杭城的时候,去找过王大夫,他说他进苏府的时候许妈妈给了他一锭银子,然后他就说了谎话。”
这一次红颜再也装不下去了,却撒娇道:“城哥哥……”
“这些是不是你做的?”苏连城看着红颜的眼睛轻轻的问道。
红颜知道他虽然不喜欢楚晶蓝,可是平日里也不喜欢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把戏,只是他此时的声音太温柔,以至于她觉得他只是随嘴问问这件事情,于是她轻声道:“城哥哥,事情都过去很久了,楚晶蓝原本就是一个心机极深,极度恶毒的女子……”
“你比她善良吗?”苏连城看着红颜问道:“公主说你今日里拉着楚晶蓝做垫背的,是不是?”
“当时情况紧急。”红颜轻咬着唇道。
苏连城微微眯了眯眼,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红颜,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红颜抬眸看着他,他却又缓缓的道:“那就是你的善良,当初你在我的面前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如今却连稚子都杀,红颜,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人到危机关头,都会身在不由已。”红颜咬着唇道:“再说了,城哥哥不是极讨厌楚晶蓝吗?我只是想帮城哥哥而已。”
苏连城闻言却笑了,一双凤眸冷的如千年玄冰,红颜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心里不禁满是惧意。
苏连城看着她道:“没错,我是讨厌楚晶蓝,是不愿娶她,是恨不得杀了她,但是那些事情我自己会做,轮不到你来帮我做。再说了,你今日真是会晕,可是觉得能傍上银面阎罗便也多一分依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