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爷听到安夫人的话后,在旁好意提醒道:“安大少爷和苏二少爷在画舫上起了争执,两人闹的有些凶,苏二少爷被安大少爷给刺了一刀,大夫赶过去的时候苏二少爷已经不治而亡了。安夫人若是想找苏二少爷算帐,只怕得去阎罗殿走一趟了。”
安夫人闻言身子微微一颤,当下又数落道:“你舅舅教的什么儿子,苏连城虽然考了个探花,却整天都和花魁厮混在一起,苏壁城整天嘴里说着仁义道德,其实却是个屁,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以前子轩从不踏足画舫青楼这等地方,都是被苏壁城给带坏的!此时倒好了,竟将子轩带上了画舫闹事,我猜一定是子轩不愿意呆在那种脏地方,苏壁城死活不让他走,所以两人才会争执,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安子迁听到安夫人的话都有些无语,他早知道他老娘蛮横起来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没料到此时这些话竟说的如此顺口,他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大少爷的性情,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若真是个君子的话,就断然不会发生佩兰的事情了。只是怎么和苏壁城吵起来就不得而之了,此时大少爷虽然瞎了一只眼睛,可是至少性命保住了,可是苏壁城却已丧了命。
陈师爷听到安夫人的话却依旧淡定无比的道:“安夫人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尽其然了,当时只有安大少爷和苏二少爷两人在屋子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而如今苏二少爷已死,大少爷眼睛如今又昏迷不醒,实在是不好断定什么事情。只是不管是因何而起,大少爷这样杀死了苏二少爷,依据西凤国的律法,安大少爷就算是不以一命赔一命,也得流放到西境之地了。”
安夫人大怒道:“什么?要一命赔偿一命,我呸,苏壁城是什么玩意,他的命能比得上我儿子的命吗?说白了,这几年苏壁城犯的事还少吗?我儿子不过是为杭城除去一个大害罢了,又哪里需要以命相赔?”
陈师爷早就知道安夫人不讲道理,却没有料到如此不讲道理,当下只缓缓的道:“我只是依据西凤国的律法说事,在律法的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不存在任何贵贱!”
安夫人却彻底恼了,瞪大一又眼睛看着陈师爷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子是全天下最敦厚的人,平日里连鸡都不敢杀,又岂会杀人?那苏壁城的死一定另有隐情,你最好给我查清楚了,否则便是和我整个安府为敌!”
陈师爷淡淡的道:“安夫人说的甚是,我们大人是极为贤明之人,他一定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更何况知府大人也早就答应了苏大人,一定会彻查此事,所以安夫人大可放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拿苏连城来压我吗?我告诉你,就算是苏连城看到我,也得尊我一声姑母!”安夫人厉声对陈师爷道。
陈师爷只觉得和安夫人是怎么搅和都撑不清楚了,当下只是敛了敛目淡淡的道:“安夫人说的甚有道理,而如今天大少爷安夫人也已经看过了,大少爷是重犯,如今探视的时间已到,还请安夫人不要为难我。”
安夫人一听不让她看大少爷,顿时大怒道:“如今事情都没有查明,你们就这样对子轩,当真是没有王法了!你信不信我告你!”
陈师爷只淡淡的道:“原本依着律法,安夫人是不能探视大少爷的,是我看在安夫人对大少爷记挂关心大少爷,所以才带你过来看他。如果安夫人真觉得我做的不我对,大可以去大人那里说事,我相信安夫人日后再也不能来探视安大少爷了。”
安夫人怒道:“你在吓唬我?”
“不敢!”陈师爷不紧不慢的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安夫人听得进去便听,听不进去不听便是。”
安子迁见这个陈师爷倒是一根老油条,字字句句说的滴水不漏,看起来对安夫人是十二分的尊重,可是那字字句句却又都隐含着不屑之意。而安夫人有些话也确实说的过火了一些,他当下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师爷了,只是如我母亲所言,如今事情并未查明,一切还得等我大哥醒了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在我大哥醒来之前,还请陈师爷好生照顾。”
他的话一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锭足有五两重的银子塞到陈师爷的手里。
陈师爷还想推脱,安子迁又淡淡的道:“烦请陈师爷为家兄请个好一点的大夫,这银子就当做是我们先付的药资,若是不够,陈师爷尽可以派人到安府去取。”
陈师爷听到安子迁这一句话眼里一亮,他早知道安子迁是个纨绔子弟,处事也极为圆滑,今日的事情只短短几日话却处理的极为妥当,既给他银子,也晓以了厉害。比起安夫人的胡搅蛮缠是要好的多!他心里一时间对安子迁的印象好了不少,只觉得安府的少爷没有一人有他这样的风姿,他当下微笑道:“安五少爷客气了!”
他说罢,竟是大大方方将银子放进了袖筒里。
安子迁看到陈师爷的样子心里冷笑连连,却也不说破,当下便拉着安夫人外外走去。安夫人看到大少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心里心疼的要命,又如何愿意走。
安子迁听得劝道:“母亲先别急,有陈师爷帮我们照顾大哥,必然是不会有闪失的,陈师爷为人稳重,我相信他会好好照顾大哥。”
陈师爷忙道:“安五少爷大可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大少爷的。再则这一次大少爷出事的时候,郡主也在现场,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问郡主!”
“什么?楚晶蓝也在画舫上?”安夫人瞪大一双眼睛道。
陈师爷淡淡的道:“是事情发生之时,郡主刚好坐马车路过那里,她亲眼看到安大少爷跳进湖里,心里担心他,便到画舫上一看究竟,好在郡主及时赶到,否则只怕大少爷此时都没治了。”
安夫人听到陈师爷这么一说,心里才微微舒服了一些,却还是觉得楚晶蓝一个妇道人家跑到画舫之上实在是不成样子。只是心里又担心大少爷,又当着陈师爷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寒着了张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走了出去。
安夫人走出监房的时候,刚好遇到看苏壁城尸体回来的苏连城,苏连城红着眼寒着脸看了一眼安夫人和安子迁,最近目光落在安夫人的身上,他的身子微微一弯,对着安夫人行了一个礼后道:“见过姑母!”
“你还好意思叫我姑母!”安夫人一看苏连城便大怒道:“壁城那孩子平日不争气也就算了,可是如今自己闯下了祸事却还让子轩去背,他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苏连城的眼睛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寒意,安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苏连城又岂会不知,他懒得理会安夫人只看着安子迁道:“我想和你谈一谈。”
安子迁冷眉冷眼的道:“我和表哥之间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该说的话我们那天都已经说完了。从今往后,对你我而言,有了二表哥和大哥的事情,只怕都成陌路了吧!”
苏连城的的眼睛上上下下的将安子迁打量了一阵,然后才不冷不热的道:“你当真如此认为吗?”
“这事不是我如何认为,而是事情已经摆在了面前,你我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安子迁看着苏连城不紧不慢的道。
安夫人听不太懂两人的话,她心里记挂大少爷,当下便一把抓着苏连城的手道:“子轩这次最好是没有事情,否则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不会放过你!”
苏连城眼里有了寒茫,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安夫人一眼,安夫人只觉得他那双原本极好看的凤眸里光华让她渗的慌,她原本嚣张的眼神不禁缩了缩,那只拖着苏连城的手也缩了回来。
安子迁看到苏连城的样子,他的眸子里微微露出了些许寒气,却只是淡淡的道:“表哥如今倒是有了些许官威了。”
苏连城看着他道:“是吗?有了吗?我若是真的有官威的话此时就应该用官威来压一压你,也好省去你那许多心思。”
安子迁也看着他道:“是吗?我有心思吗?我倒觉得表哥这一次回到杭城倒是满腹心思,以前我记得大哥和二表哥虽然不是水不容,却也是两看相厌,大哥年前也做了一些荒唐的事情,可是二表哥也从不和他走近,自从表哥回来之后,二表哥和大哥的关系看起来实在是近了不少。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表哥的一分功劳?”
他看到大少爷的样子,虽然觉得他是活该是自找的,却终究觉得有些感叹,此时看到苏连城,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日苏连城对他说的话,他的心里便有了一分寒意。
苏连城咬着牙道:“壁城是我亲弟弟!”
“正是因为他是你的亲弟弟,所以才会站在你那一边,替你处理很多事情,大哥年前出了事情,一直都不太好。年后却又后二表哥走的很近,两人似乎有些趣味相投。你曾说过,待我有如你的亲兄弟,如今不知为何,倒让我觉得若是真有你这样的亲兄弟实是我人生的悲哀!因为指不定哪一日我就成了你算计的棋子。”安子迁一字一句看着苏连城的眼睛缓缓的道。
苏连城咬了咬唇后道:“是你告诉我,你一生懒散,不想过问任何事情,也不要做安府的家主,可是如今你又在做些什么?”
“就算是我食言!”安子迁冷厉的看着苏连城道:“这也只是安府的家务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苏连城语塞,安子迁又冷笑道:“是不是你让二表哥去挑唆我和大哥的兄弟之情?”
“你觉得大表哥对你有兄弟之情吗?”苏连城冷笑着问道。
“怎么没有?子轩是天底下最重感情之人!”安夫人插话道。
安子迁听到苏连城的话却不语,他又想起了大少爷在芝麻胡里朝他刺过来的那一刀,他的眸光暗了暗。
苏连城不理安夫人,却看到安子迁的目光却冷笑了一声,那双眼睛里也有一抹淡淡的嘲弄,两人相对无言。
过了良久,安子迁终是淡淡的道:“那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是嘛?你们还有兄弟之情吗?”苏连城冷笑道。、
“就算是那兄弟之情极淡了,也好过你连自己的弟弟也要利用,如今他死了,你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安子迁看着苏连城道。
苏连城的眸光也暗了暗,他的眸光低敛,却没有说话。
安子迁以前和苏连城走的极近,在他的心里却是真真切切把苏连城当做是自己的兄长一般,只是今日相见,他却觉得苏连城实在是面目可憎。他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不再理会苏连城,和大少夫人一起扶着安夫人朝外走去。
大少夫人听到安子迁苏连城的对话,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惊讶,她以前也是看不起安子迁的,就算那一日安子迁设计把米铺里的米全部卖掉,在她的心里也一直认为那件事情不过是楚晶蓝的手笔罢了,而此时听到安子迁和苏连城的对话,她才知道安子迁也是极其聪慧的,他的智慧远远比她预期的要高上许多。
她的心里一时间百转千回,知道大少爷如今这副样子只怕是再也依靠不上了,而往后的日子要如何去过,她的心里突然间就没有了勇气,那双扶着安夫人的手忍不住微微抖了起来,她的脸也微微泛着白,额前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安夫人听到苏连城和安子迁的对话心里升起了百般犹疑,隐隐觉得这事和苏连城有些关系,只是不管有什么关系,她都恨透了苏家。
三人眼看就在走出那条狭小的通道,苏连城又在身后大声道:“放手吧!否则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安子迁扭头看了他一眼后缓缓的道:“这句话也是我想对表哥说的,说到底,这也只是安府的家事!表哥以后还是少管为妙!”
苏连城看了他离开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里也满是淡淡的怒气,他想苏壁城的惨状,当下气的狠狠的一拳头的便捶在了墙上,他这一下用力甚重,直痛的他抽气。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虽然自小和苏壁城不算亲厚,也不是同胞所生,但是终究是亲兄弟,他又如何能不难过?最重要的是如今苏老爷的身子已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苏老爷又如何受得了?
苏连城的心里第一次升起了浓浓的无可奈何,他的眼里满是沉沉的伤痛。
安子迁将安夫人送到安府时,却见苏秀雅正在乐山居等安夫人回来,她一看到安夫人便迎上去道:“姑母,怎么样呢?大表哥和我二哥怎么样呢?”她没有回苏家问苏连城,却到安家来问安夫人,心里是有些算计的,她心里也怕因为这一件事情安夫人连她也讨厌起来,便急急的到安府来了。
安夫人因为大少爷的事情心情极度不好,虽然她以前是极喜欢苏秀雅的,此时因为苏壁城的事情也生起苏秀雅的气来了,她怒吼道:“你是盼着有事还是盼着没事?你那个哥哥根本就是混帐,自个要寻死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也就罢了,竟还当着子轩的面死,还把子轩的眼睛给刺瞎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人?”
苏秀雅闻言大惊道:“什么?二哥死了?”她愣了一下,身体也微微发着抖,她只听说苏壁城重伤,却不知道已经身亡,一时间似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眉眼里有了一抹难掩的伤痛。
安夫人听到苏秀雅的话却又生起气来,她自认平日待苏秀雅是极好的,此时苏家和安家一发生了事情,她心里想着的却还是苏家,光知道在意苏壁城的死,一点都不关心大少爷的伤!安夫人心里原就不快,此时倒有着恼起苏秀雅来了,只觉得到苏秀雅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苏秀雅又哪里知道安夫人的心思,她拉着安夫人的手道:“怎么会这样?二哥和大表哥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安夫人心里有气,一把甩开了苏秀雅的手,轻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依我看,你们苏家就没有一个是好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以后也不要再来安府了,这里也不欢迎你了!”
苏秀雅没有料到安夫人此时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上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轻泣道:“二哥虽然是有错,但是这件事情却也不能全怪他,再则他如今已经死了,姑母又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说这样的话怎么呢?”安夫人原本已经坐了下去,此时听到苏秀雅的话彻底恼了,她大怒道:“你二哥平素就没个正形,整日里只会惹事生非,若不是他,子轩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这不能怨二哥!”苏秀雅看着安夫人道:“大表哥是极聪明的人,安家的产业姑母和姑父也一直属意于他,可是如今的一切全部都是小表哥的了,大表哥那样聪明的人,又如何能忍受这样的事情,自然是需要发泄的!今日之事,又有谁愿意他们发生?姑母若真是要怪的话,还是怪姑丈将安府的当家交到小表哥的身上,怪小表哥太争气!”
她的话近乎于受了巨大委屈后的气话,一边抹着泪,一边扁着嘴轻轻的说着,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我见尤怜。
安子迁自从扶着安夫人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此时看到苏秀雅的样子,又想起她那天晚上设下计策找到他的时候说的话,他的心尖儿便不禁轻轻颤了颤。只觉得苏秀雅的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沉,此时这副柔弱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惹人厌。
他见安夫人敛了眉,便知道安夫人把苏秀雅的话听了进去,依着安夫人往日对楚晶蓝的讨厌,他的上进就算是好事,但是和大少爷此时的惨况比起来实没有大少爷重要,而依着安夫人往日护短的举动,只怕是把所有的帐全部都往楚晶蓝的身上算了。
安子迁以前觉得安夫人硬要这样算他也地力更改,可是此时却突然觉得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全加在楚晶蓝的身上,对她实在是太不公平,他当下便淡淡的道:“我只是依着父亲和母亲的教诲,要好好做人,成为一个合适的安府的子孙罢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因为我努力而导致大哥遇险。”
他这一句话也说的有些委屈,那低敛的眉眼里也透着三分无可奈何。
安夫人原本想要责备的话,一看到他那副样子也收了回来,安子迁的不长进一直都让她头痛,如今他长进了又岂能把一切都推到他的头上,她一边抹着泪一边道:“这事哪能怪你,要怪就怪你大哥的命不好,先是认识了佩兰那个贱人,紧接着又被苏壁城那个混蛋拖下水,他如果不是存心不良的话,子轩又岂会去那种地方,谁不知道男人一去了那种地方就难以自拔,依我看,苏壁城那混蛋根本就是想毁了我的子轩!”
苏秀雅原本想要诱导安夫人往另一方面想的,没有料到安子迁简单的一句话便将一切都拦了下来,她心里不禁有些恼恨,当下强忍着心里的不适,轻泣道:“我二哥是不成才,可是他也是为了大表哥好啊!若是一直让大表哥憋在家里,看着小表哥和小表嫂天天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他只怕也会憋出事情来!小表哥自从娶了小表嫂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实在是佩服小表嫂的能力。”
安子迁看了她一眼后道:“表妹过奖了,晶蓝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可没有你们说的那样的能力。而我之所以有改变,也是父亲和母亲教导的好,我是不忍心看着大哥那么辛苦的撑的着安府,想为他为担一些,我以为我和大哥是亲兄弟,他是断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没料到大哥的心里竟是如此在意。早知道如此的话,我宁愿做一辈子的纨绔!”说罢,他的眸光微暗,一双眸子里似乎满是伤痛。
他这一袭话却说到了安夫人的心坎之上,她一边抹着泪一边道:“你这孩子尽说傻话,为人父母亲在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子女个个都优秀!只是你也真是的,明明就是极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一直想要做纨绔,所以我和你父亲才将所有一切都压在他的身上!”
安夫人极少会说这样的话,安子迁听到心里也一酸,他知道安夫人说的是实话,可是又有谁能明白他的苦衷?这些年来,他为安府可以说是用尽了心血,虽然无人知道他的辛苦,他也甘当那片陪衬的绿叶,可是如今的情景却根本就容不得他再如以前一样了。
苏秀雅的眼睛里更加的柔和了,她轻轻抹了一把泪后道:“小表嫂当真是极厉害的,小表哥也是极聪明的,小表嫂一嫁进门后便让小表哥明白了这些道理,可谓是用心良苦。”
她的话字字句句听起来都像是在赞美,可是那一句“用心良苦”听在安夫人的耳中却有了其它的意思,她原本舒展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她轻哼道:“她倒真是用心良苦!”
安子迁听到苏秀雅轻轻巧巧的就将一切全部挑到了楚晶蓝的身上,他心里暗叹他这个表妹当真是有几把刷子的,他以前倒是小看她了。他的心里也更加后悔了,因为苏秀雅的那一顿挑拔,他心里对楚晶蓝是有些舒服,还险些就酿成了大祸!
苏秀雅轻叹道:“小表嫂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子,只是有的时候心就硬了些,手段也过火了些。我听说这一次大表哥和二哥出事,她也在画舫之上,这一切也太巧了些!她出生名门,又是安府的嫡媳妇,怎么会无端端的跑到画舫上去,而且什么时候不好去,偏偏是大表哥和二哥出事的时候去,这一切也太巧合了些吧!”
这一句话里的挑拔意味就更重了,安夫人当即变了脸。
苏秀雅一见安夫人变脸,便忙道:“对不起姑母,我又说错话了!小表嫂平日里是个极守规矩的人,也许真的只是巧合罢了!”
她前面的那一段话就已将事挑起,后面的那一句话却把楚晶蓝设计害两人以及她行为不检的事情能坐实了,端端是字字落刃口之上。
安子迁虽然早就知道女人们的心机并不输于男子,也早就知道苏秀雅有其它的心思,否则就凭苏秀雅这几句话只怕也得挑起他的楚晶蓝之间的矛盾,苏秀雅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天跟在他的身后要吃糖葫芦的天真善良的女子了。
他看了苏秀雅一眼后淡淡的道:“这所有的一切当然都只是巧合,从楚家到楚家的织坊,南湖是必经之路,母亲今日也听到陈师爷的话,这一切都是巧合罢了!如果不是晶蓝今日恰好从那里经过,只怕此时大哥的性命也没有了!”
安夫人微皱着眉头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事情?”
“是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苏秀雅轻声一叹,那语气里似有千般无奈一般道:“当初世子到杜家抢人,看起来也似巧合一般,杭城那么多的少妇不抢,偏偏到杜府去抢我。”
安夫人听到这句话是彻底恼了,她伸手重重的拍在小几上道:“秀雅不说这件事情还好,一说我就觉得楚晶蓝当真是心狠的紧,这一次的事情八成和楚晶蓝是有关系的!”
“姑母,小表嫂断然没有如此狠心吧!”苏秀雅在旁轻声道。
“她有没有那么狠心你还不知道?”安夫人大怒道:“秀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替那个狠心肠的女人遮掩吗?你说给远溪听,让他知道他的枕边之人是个怎样恶毒的女人!”
“姑母……”苏秀雅的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当下只是轻声道:“我相信小表嫂也不是故意的,那次的事情也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安子迁听到安夫人的话,便知道苏秀雅已将那次的事情告诉了安夫人,他的心里升起了一抹寒气,只觉得苏秀雅的心机之深实在是可怕。他顿时明白为何安夫人对楚晶蓝是越看越不顺眼,这中间只怕还有很多苏秀雅的功劳在里面。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苏秀雅后道:“这里没有外人,表妹有话就直说好了。”
安夫人也瞪了苏秀雅一眼后道:“快点说给远溪听!那样恶毒的女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安府了!”
苏秀雅抬眸看到了一眼安子迁,见他的眉眼处浅浅淡淡,她的心不禁微微一惊,上次元宵节的时候她已经将那件事情透露给安子迁了,他此时的平静又代表着什么意思?她又想起这一段时间盛传安子迁对楚晶蓝甚是疏离,心情不禁又微微安定了些。
她一直认为这件事情是对付楚晶蓝最好的利器,只是看到安子迁的表情,她的心里突然又没有那么笃定了,只是转念又想没有人会接受那种心肠恶毒的女人。
她的头微微低下来道:“小表哥还记得我在元宵夜对你说的事情吗?”
“自然是记得。”安子迁淡淡的道:“表妹说那一日世子抢错了亲,不过是有人误报了你的姓名,只是这件事情和晶蓝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个被世子看上的女子,知道世子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抢亲。”苏秀雅轻轻的道:“而那个女子就是小表嫂,她的心里恨着我大哥,所以就连整个苏家也都恨起来了,所以才想要毁了我的名节。”
苏秀雅说到这里,眼里又泛起了泪光道:“其实我一点都不恨小表嫂,知道她也是不得已,而之前大哥对她也的确做的有些过份,我不过是帮大哥受了一点罪罢了,再则若是没有这件事情的话,我也不知道如海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
安夫人又哪里能看得苏秀雅这副样子,当下忙抹了一把泪后道:“你这孩子就是个实心眼,到这个时候还替那个毒妇说话!”说罢,她又扭过头看着安子迁道:“你也听到了,楚晶蓝是多么恶毒的一个女子了,她以前不过是因为苏连城害她失了名节,所以就连秀雅也要一起害,如今又看了安府的家财,却是连你大哥都要害了,这样的女子是万万不能再呆在我们安府的!”
安子迁听到这里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苏秀雅做这么多的事情不过是为了让他把楚晶蓝休掉,他的眸光微敛,直直的看着苏秀雅道:“这事你真的不恨晶蓝吗?”
“一切都是命!”苏秀雅一边抹泪一边道:“要怪也只能怪我大哥当初对那个红颜鬼迷了心窍,才累得我被小表嫂记恨。”
安子迁看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想笑,他冷笑道:“表妹倒是大度的很,这样的气量让我佩服无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表妹要和表妹夫和离和要长伴青灯古佛,可是如今表妹好像还没有杜如海和离吧!还有,你这样狠毒的性子只怕也是不敢面对佛祖的,因为你怕他们割了你的舌头!”
苏秀雅没有料到安子迁会这样说,她顿时愣了一下,紧接着低泣道:“小表哥这是什么意思?”
安子迁问道:“我只想问一下表妹,你是如何知道世到杭城来要抢的人本是晶蓝?”
“我亲耳听到世子和小表嫂说的。”苏秀雅轻声道,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抹着泪,单薄的身子还轻轻发着抖,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安夫人看着安子迁轻斥道:“世子在安府小住时,很多事情已经做的极为明显,这还用说吗?当时我就让你休了了她,你偏不听,现在可好,还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了!”
安子迁不理安夫人,定定的看着苏秀雅道:“表妹亲耳听到他们说的?这就有些怪了,据我所知,世子的武功好的很,你能听得到的他们说话的声音,他就必定听得到你的脚步声。表妹就算是要撒谎也要撒个像样的谎才好,这样污蔑晶蓝的名声实在是不太地道的事情。”
苏秀雅没有料到安子迁会这样说,她轻轻咬着牙道:“小表哥的意思是我在撒谎呢?”
“那倒不一定。”安子迁淡淡的道:“也有可能是世子故意和晶蓝说那些没有来由的话,故意想让你听到,然后彻底断了你对世子的念想,从今以后好好的和杜如海过日子,说起来世子也是用心良苦。”其实他并不知道苏秀雅心里暗恋乐辰景,只是觉得像乐辰景那样张狂的人,平日里从不把任何女子放在心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抱苏秀雅?
而苏秀雅将那件事情告诉安夫人,他心里也早就猜到了,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楚晶蓝回到楚家的时候就做了一些准备。
“小表哥你在说什么?”苏秀雅大惊道。
“我在说什么,表妹心里最清楚了。”安子迁淡淡的道:“其实你自从那一日见到世子之后,就对他动了心,之所以一直住在安府里,也不过是在寻机会和他见面罢了。那一日杜如海来安府找你的时候,你是千真万确的和世子在一起,那天的事情我原本为了你的面子不愿意说出来,没有料到你的心肠竟如此狠毒,竟是一心想着要害晶蓝,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世子是对晶蓝有些意思,世子看不上你,你便将那些怨恨全撒到了晶蓝的身上。”
“小表哥,我真没有想到你为了小表嫂竟是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我不活了!”苏秀雅一边说一边往抹着泪道。
安子迁淡淡的道:“表妹若是真的想不开的话,也确实可以一死了之!我说的是真是假,表妹心里也是有数的,那一日看到表妹扑到世子怀里的下人可不止一两个!”
苏秀雅听到他的话脸色大变,安子迁却又道:“要不要我把他们叫来让他们说说看那一日表妹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苏秀雅的脸色再也挂不住,安夫人却愣了一下后道:“远溪,女儿家的名节最是重要,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苏秀雅之前乐辰景抢过的事情虽然毁了她的名节,可是那必竟是不得已的事情,传出去倒也有有不少的人同情她。可是她若是存了心的要勾引乐辰景,那可就是一个大事了,和乐辰景抢她的事情相比就要恶劣的多,这样的女子依着世俗来看就是水性扬花了。
安子迁冷笑道:“表妹的名节重要,晶蓝的名节就不重要呢?母亲听信了表妹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晶蓝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还觉得晶蓝是个恶毒的女子,可是表妹却连一个人证都没有,而今日我却有好几个人证,表妹要不要见一见?”
苏秀雅的脸色顿时一片苍白,她一直认为安子迁是个没用的主,做事也是优柔寡断的,可是今日听到他这一袭话却觉得他和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平日里没脾气,不代表他永远没有脾气,他一出手往往就是狠厉的不会留一会情面。
安夫人虽然以前偏坦在苏秀雅,但是今日有了苏壁城的事情在先,她的心里便对苏秀雅淡了三分,此时听到安子迁的话,不禁也有了三分疑虑,当下看了两人一眼后问安子迁:“你真有人证?”
“自然是有!”安子迁说罢看着苏秀雅道:“表妹敢见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