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爷知道今日之事已经惹恼了楚晶蓝,他当下先是狠狠的瞪了安夫人一眼,然后忙拉着她朝楚晶蓝跪下道:“草民夫妇失言,还请郡主宽恕!”
安老爷和安夫人这般一跪下,满屋子的人也只得全部跪下给她行礼,大少爷心有不甘,不愿下跪,当下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楚晶蓝,楚晶蓝也不扶安老爷和安夫人起来,反而扭过头看着大少爷道:“大少爷,烦请解释清楚,若是我真的是一个心肠狠毒之人的话,还请父亲上书给父王和皇上,请他们削去我的封号和郡主之位!”
大少爷也不是傻的,一听她这句话便知道若是他真的举出一些例子来的话,那么他就是在质疑洛王和皇帝的眼光和判断,而若是举不出来的话那么就是他在侮辱皇族!
大少爷生平没有怕过什么事情,可是此时看到楚晶蓝那双冷如寒冰一般的眼睛,再看着跪在地上的安老爷和安夫人,他再迟顿也已经知道从今往后整个安府就不再是安老爷和安夫人做决断的了!眼前这个看似瘦弱却蓄含了极大力量的女子早已超过了他的认知。
他心里的惧意一旦升起,便越来越浓烈了,他的腿不自觉的抖了抖,只觉得楚晶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将他的心神全部都罩住了,他不由自主的便也跪了下去。
楚晶蓝冷冷的看着他道:“大少爷,还请你把话说清楚!”
大少爷咬了咬唇看了安夫人和安老爷一眼,安老爷的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怒气,安夫人的眼睛却看着楚晶蓝,敢怒不敢言!
楚晶蓝虽然很不喜欢一堆人朝她跪倒的方式,可是此时这般站着却感觉极好,她以前对那些滥用私权之人深恶痛绝,可是今日才知道有时候有些人是不能讲理的,非要用权利去压一压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而如今她的身份便能吓一吓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蛋!
安子迁站在她的身边,没有说话,也直接无视安老爷那双求救的目光安老爷的心微微一颤,不知道为何看到安子迁的表情时,他竟没来由得相信安子迁之前大少爷想要杀他之事!
安老爷又扭过头看了一眼大少爷,眼里已有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安夫人实在是受不了她向楚晶蓝跪下的事情,更受不了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大少爷跪在楚晶蓝面前的事实,她忍不住道:“子轩……”
“母亲请不要插话,我在问大少爷!”楚晶蓝直接打断安夫人的话,定定的看着大少爷。
安夫人何曾受过样的气,当下只恨的牙痒痒,只是楚晶蓝如今的身份也不同于往日,她就算有气也没有办法撒!只得生生将心中的那口闷气压下,却还是忍不住瞪了楚晶蓝一眼。
大少爷知道楚晶蓝若是在这件事情上一直咬着不放的话,他今日只怕会着了楚晶蓝的道,他当下咬着牙道:“是我失言,请郡主恕罪!”他这样说便是在认错了。
楚晶蓝冷笑了声道:“大少爷一句失言便将所有的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倒是轻松的紧,却不想这样一句话却能置一个弱质女子于死地!”
她的声音原本便有些低沉,这般疾言厉色的说着话,便给了下跪之人极大的压力。
二少爷和二少夫人两人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藏着一分兴灾乐祸,两人的嘴角都微微一扬,却只是跪在那里不说话。两人心里都觉得楚晶蓝早就该发威的,也总省得安夫人整天都在府里无中生有,天天就知道把大少爷捧在手心里,却一直将他们这些庶出的少爷全部都压得死死的。两人看着安老爷和安夫人那副样子,虽然觉得他们是有些可怜,可是却是活该!
三少爷看到眼前的情景已有了一抹淡淡的复杂,他平日里将安府的动态是看得极为清楚的,一直认为就算安子迁此时学好,也不可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可是此时看到楚晶蓝对付大少爷的行动,再看到安老爷和安夫人都不得不服她的软,他便知道一切都已开始有了变数!
安夫人听到大少爷的话心里大急,只觉得这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楚晶蓝真是霸道无比,只是她又见安老爷那样怕楚晶蓝,她心里一时间也没有太多的法子。当下只得给三少爷和四少爷六少爷使眼色,只是三个少爷和三个少夫人都将头伏在地上,只当做是没有看到她的眼色一般。
安夫人看到这样的举动,只气的想吐血,她自认平日里待他们都不薄,大少爷对他们也甚是友爱,他们怎么就一点都不帮大少爷!当真是把她气死了!
大少爷咬着唇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郡主不用放在心上!”
楚晶蓝冷笑,看着他道:“那若是有人说大少爷是个没种的,这样的话大少爷会不会放在心上?”
大少爷顿时气的满脸通红,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楚晶蓝,楚晶蓝却不理他,只是含着笑意看着跪在大少爷身边却一直都一言不发的大少夫人,大少夫人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将头抬了起来,却看到了大少爷那双满是怨毒的目光,大少夫人心里暗叫不妙,楚晶蓝这样看着她只怕是想让大少爷的心里生出怒气。
楚晶蓝看到大少爷的目光,心里已有了一抹了然,她淡淡的道:“这句话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大少爷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有时候流言一多,难免就会误信一二!大少爷日后可得好生管管你的嘴巴,有些话说的多了就会有人信的,俗话说三人成众,我相信大少爷聪明无比,应该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大少爷气的额前有青筋暴起,细密的汗珠也渗了出来,却又不能反驳楚晶蓝的话。他说楚晶蓝的事情是凭空捏造,而楚晶蓝说他的事情却又是千真万确。他生平最恨别人拿他的那件事说事,可是此时楚晶蓝先有事为挟,又说只是随口说说,他硬是半分都不能发作。
楚晶蓝又道:“我和五少爷行事素来光明磊落,那些不入流事情是断然不会做的,不入流的话也不会去说。我敢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教唆五少爷做任何事,说任何话!只是方才五少爷说大少爷对他动过杀机,我却是信的,大少爷连我这样的弱质女子都不放过,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只怕也真能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只是这一些切都是猜测罢了,那一次的事情看到的还有佩兰和她身边的两个丫环,我也没有见过,父亲和母亲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问他们。”
安夫人和大少爷的脸色难看到极致,安老爷却道:“郡主说的甚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一定会派人去查的!”
“如此便有劳父亲了!”楚晶蓝微笑着转身,看到安老爷和安夫人还伏在地上,她故做吃惊的道:“父亲,母亲,你们怎么还跪在地上,这可如何使得,快快请起!”说罢,她便伸手去扶。
安夫人看到她那副样子,只恨不得把她的脸给撕烂,可是却又不能做任何事情,只是那双眼睛却瞪得极大看着她。
楚晶蓝这一次没有无视安夫人的表情,反而装做极为关心的样子对安夫人道:“母亲,你的眼睛怎么呢?瞪这么大可是眼睛不舒服?眼疾可不是小病,得看大夫!郭品超的医技出众,我着人帮你寻他,请他过来帮你看眼可好?”
安夫人听到她这一句话只觉得肺都快要气炸了,那双眼睛瞪得更大了,安老爷却在旁道:“多谢郡主的关心,她只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有些异常,一会好生休息一下便没事了!”
“那就好!”楚晶蓝微笑道:“母亲这段日子为了安府劳心劳力,是该好生休息一段日子才是!可千万别把身体弄跨了,否则我们这些做媳妇的便不能心安了!”她笑起来的样子绝对贤良淑德,那双明媚的眼睛里也含着三分笑意三分嘲弄四分不屑。
安夫人听到她这句话再看到她那副样子,当真气的要吐血,却又拿楚晶蓝无可奈何。
楚晶蓝的眼里满是不屑,果然对安夫人这样的人而言,有时候是不需要客气的,她一旦失去了尊重,便什么都不是!
大少爷和其它的少爷少夫人都缓缓的站了起来,他们之前只是听说过楚晶蓝的手段,如今却是见识到了她的手段,一时间几人欢喜几人愁。
安老爷却在旁微笑道:“郡主极重孝道,当真让人敬佩的紧!”
楚晶蓝微微一笑后对大少爷道:“我今日也信大少爷是无心之失,罢了,看在五少爷的份上我便也不和大少爷计较了,只是往后大少爷在说话的时候,还是仔细一些才好,俗话说的好,祸从口出!”
大少爷寒着脸不说话,大少夫人以往大少爷有什么事情都会帮忙,今日却出奇的一言不发,楚晶蓝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却只是朝大少夫人浅浅一笑。
大少爷看到楚晶蓝那记笑容时,只气的浑身发抖,他原本对大少夫人已有了三分嫌恶,到此时却有了七分了,只觉得今日那满屋子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一样!
大少爷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一双眼睛里却已满是怨毒。
楚晶蓝看着安老爷缓缓的道:“方才五少爷和大少爷说的话谁的更可信一些,我相信父亲心里已经有数了,我不敢再给父亲做主,父亲接着看帐本便是!”
安老爷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分明就是个极乖巧的女子,和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心思微动,觉得额间似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摸,竟是满手的汗水,他心里一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暗骂自己没用,竟被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给吓出了一身的汗!
安老爷微微凝了疑心神后道:“远溪你这帐本属实吗?”
“在父亲面前,我不敢有任何的欺诈,我以前虽然撒过很多谎,可是在父亲面前却一直谎言也不敢有!”安子迁的话说的极为恭敬,只是眉眼里却已失了几分恭敬的神色。
安老爷定定的看着他道:“从你这本帐册上看来,你这一个月已经卖出一万一千多两银子,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之前就对父亲说过,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三哥,我差人运走了多少米便知。”安子迁一片淡定的回答。
安老爷还没有问,三少爷已经朗声答道:“五弟这个月一共运走了两万多石米,一石米五百文钱,若是全部卖掉的话,也的确有这样的收益。”
安老爷闻言却吓了一大跳道:“什么?远溪拉走了两万多担米?怎么可能!”
三少爷轻声答道:“回父亲的话,真有这么多!”
大少爷闻言也吓了一大跳,虽然他方才被楚晶蓝吓过了,此时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大惊道:“两万多石?那样的一间铺子一年也不可能卖到现两万多石,五弟拉走那么多的米,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就不怕断了其它米铺的货源吗?”
三少爷低着道:“这一个月来大哥天天都喝醉,我也曾试着把帐本给你看,可是你并不理我。”他的话说的甚是委屈。
大少爷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他咬着牙道:“就算是我不看,你总不至于不告诉父亲吧!”
“父亲曾说过,如果五弟要米的话,无须告诉他,让仓库直接运过去给他就好。”三少爷回答的态度极为恭敬。
安老爷想了想,想起之前安子迁来总铺运米的时候,三少爷是对他说过,只是他觉得安子迁是断断做不成大事的,就算是要个几百石米,也不过是在小打小闹罢了,而且当时又值过年,又发生了大少爷的事情,他也没有心思去管安子迁了,于是便对三少爷说出那样的话。
而三少爷觉得安子迁的米是运走了不少,可是那样的一个铺子是不可能卖掉那么多的米的,而安子迁原本便是个花花公子,平日里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主,此时要那么多的米,八成是又动了别的心思,只怕是想把米弄去抵债什么的,所以他便也由得安子迁去运米。他想着纵容安子迁下去,到时候便会完不成安老爷的任务,从而彻底失去做安府当家的资格,而大少爷近日又整日里过得一片糊涂,这样的人迟早会毁了,大少爷和安子迁都除去了,那么放眼整个安府,也就数他对米铺最为熟悉,他就不信米铺会不落在他的手上!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安子迁竟将所有的米全部都卖光了,这怎么可能!
安老爷却是并不相信安子迁能卖掉那么多的米,当下有些复杂的看着安子迁道:“远溪这一次倒真是让我感到吃惊,这帐面上也有来往主顾的名字,可是他们平素并未有这么大的购买量,不会是有人在暗中帮你吧!”说罢,他的眼睛朝楚晶蓝扫去。
“是有人帮我!”安子迁明白安老爷的意思,当下又缓缓的道:“不过事情和父亲想的有些不一样,帮我的人断然不是晶蓝,因为很早之前就有话在先,我断然不敢明知故犯!而那个时候父亲也说过,只要不是晶蓝帮我做到,其它的事情就由得我自己去想办法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一双如琉璃一般的眸子扫视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后道:“我之前在外面混迹了那么多年,总会认识几个有钱人。再说了,这年前,谁没有几个有钱的朋友?”
安老爷闻言愣了一下,大少爷怒道:“你做敝!”
“我这样可不算是做敝!”安子迁冷着声道:“这些钱是那些朋友实实在在拿出来买米的,他们原本便都要用米,从我里买原本就是极正常的事情!而若是说到作敝这件事情,我倒也想问问父亲,你当初将那那样的米铺让我经营,并且要求三个月以内赚到三千两银子,按照正常的情况,你觉得可能吗?”
安老爷的脸一时间有些挂不住,安子迁又冷着声道:“我知道在父亲的心里,我是处处不如大哥,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就算当日洛王亲指让我来做安府的家主,父亲因为拧不过洛王的意思,所以才假意答应,却在答应洛王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对付我的法子,也想到了要如何为难我,如何阻止我掌管安家!可是我想告诉父亲的是,这个世上的人,没有一个是不会变的,我也会变,我知道我的转变在父亲和母亲的眼里看来不过是晶蓝教唆的,可是我想说的是,我的转变和晶蓝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想做安府的家主,而我今日也能证明给父亲看,我有做家主的能力!”
安老爷愣了一下,大少爷却已寒着声道:“狡辩!你连帐本都看不懂,又哪里能做家主!再说了,今日你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不过是你在使手段罢了!父亲,你可别被他给骗了,若是将安府交给他,根本就是在败祖宗积下来的产业!”
安老爷的脸色微变,安子迁却冷笑道:“你说我在使手段?那好啊,大哥也使出这样的手段给我瞧瞧,我倒想看看在杭城里大哥能找到几个能为你一掷千金,支持你去做任何事情的人!”
大少爷愣了一下,眼里有了一些不确定,安子迁又缓缓的道:“而做生意,在我的理解就很简单,只要他们愿意买你的东西,那便是一种成功!这和帐本可没有任何关系!”
安老爷纵横商场多年,这些年来对生意也有一些感悟,此时听到安子迁的这一句话虽然觉得他有些像是在强词夺理,可是说的却也是事实。做生意原本就是让顾客心甘情愿的掏钱,不管安子迁和那些人是朋友还是什么,总之人家愿意了!
大少爷显然心里极不信服,他咬着牙道:“你说什么都有道理,这天下间哪有那样的傻子,会掏钱帮你!只怕是郡主拿出银子给那些掌柜,然后人家才会出手帮你吧!”
安子迁冷笑道:“大哥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若是能查出一二来,我便再也不做这安府的当家!”
“一言为定?”大少爷看着安子迁道。
“一言为定!只要大哥你查得出来!”安子迁单手负在身后,一股浓烈的自信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大少爷看他如此笃定,心里倒有些不那么确定了。
安子迁却又缓缓的道:“请父亲和各位兄长随我去米铺里以取银子,也顺便做个见证!”
安老爷早前就已经知道安子迁的为人,此时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便又有了三分诧异,安子迁却又道:“虽然我和父亲之前约定的是三个月的期限,可是如果我一个月便做到了,希望父亲不要食言!”
“我自然不会食言,你若是真的做到的话,我便会让你回到总铺来执掌铺子里的所有事宜!”安老爷看着安子迁缓缓的道。
大少爷在旁道:“父亲,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家主!”
“五弟怎么不能做家主,难道所有的人都要如大哥一般天天醉生梦死才能做家主不成?”二少爷在旁不冷不热的把话接了过去,大少爷顿时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二少爷。
二少爷不屑的看了一眼大少爷,却又含看着安子迁道:“我一直觉得五弟是我们这群兄弟中间最优秀的一个,所以这事他能做到我一点都不怀疑,我们现在便去铺子里看看!”
安老爷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他看了一眼二少爷,又看了一眼安子迁,然后朗声道:“走,去米铺看看去!”说罢,他率先走了出去。
安夫人也想跟过去看看究竟,安老爷见她跟来便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跟去做什么?”
安夫人的眼里有丝委屈,钱姨娘微笑道:“老爷说的是,夫人,婢妾扶你回房吧!”
安夫人看到钱姨娘那张笑颜如花的脸,当下便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乖巧的把头低下,眼里却满是不屑。
安老爷走出去之后,其它的几房少爷也跟了出去,安子迁走到三少爷的身边道:“这件事情还得多三哥,若是没有三哥,这事断然不会做得如此漂亮!”
三少爷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里满是笑意,三少爷只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而他在将头转过来的时候,眸子里便有了一抹幽深。
安老爷和众位少爷到达米铺之后,苗冬青和韦渊早就将银子准备妥当,安子迁进来便道:“把银子打开让老爷看看!”
“是!”苗冬青和韦渊应了一声,便让朱文和任战将一万两银子搬了出来,那银子甚重,两人却轻轻松松的将银子抬了出来。
安老爷看到两人的臂力微微一惊,却没有露出半点情绪,韦渊将装银子的箱子打开道:“请老爷和各位少爷过目。”
那银子全是十两一锭的,这般一打开,整个屋子便亮堂了不少,安老爷虽然之前听到安子迁的话还有三分怀疑,可是这一刻却是又惊又喜。
大少爷却满是难以置信的道:“怎么可能!这些银子定是假的!”
韦渊冷笑道:“假的?你大可以验一验!也不知哪里来的乡巴地佬,竟是连真银子和假银子也分不清楚!”
“韦渊,不得对大少爷无理!”安子迁轻喝一声道。
韦渊抬眸看了一眼大少爷道:“他就是大少爷?”他笑了笑后又道:“大少爷执掌安府已久,怎么会认不出银子的真假?咦,大少爷怎么看着这么面善,啊!我想起来了,昨日也就是元宵节那天我在万花楼里见过!怪不得分不清有银子的真假了,原本是被花魁给迷晕了啊!”
大少爷闻言怒极,怒喝道:“胡说八道!敢这样和我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辞了你!”
“胡说八道?”韦渊奇道:“我从来都是实话实说,从来不胡说八道!你现在敢不敢跟我去一趟万花楼,那鸨铁定认得你,你昨天一直在那玩的那个妓女到现在还起不了床……”
“混帐!”大少爷怒喝一声,竟是顾不得形象,见旁边有一根木棒伸手一把抄起便朝韦渊的头上砸去。
眼见就要把韦渊的头打开花了,他却只是脚步轻移便避开了大少爷那一棒,他冷笑道:“大少爷这是想杀人灭口吗?你敢做还不敢认吗?”
“我要辞了你!”大少爷怒吼道。
韦渊冷笑道:“你要辞了我?你若是想要辞我的话也得知会五少爷,五少爷同意了才行,因为我是五少爷请来的,拿的是他给的工钱,而不是大少爷的工钱!”
安子迁怒斥道:“不管是我给你的工钱还是大少爷给你付工钱,你现在是安府的下人,于情于理都不能对大少爷无礼!”
“回五少爷的话,韦渊他虽然性子暴燥了一些,可是却从来不说胡话!”苗冬青在一旁接话道:“昨日里我也看到大少爷从万花楼里走了出来,再说了,男人嫖一妓,原本就是极正常的事情,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安老爷闻言脸色难看至极,当上恶狠狠的瞪着大少爷道:“这就是你的承诺,你昨天傍晚对我说要好好做事,可是昨夜居然又跑去嫖一妓,你当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大少爷听到安老爷的话微怔,顿时明白韦渊故意把话说的不清不楚,一般人若是要去妓院的话大多都会是晚上,韦渊说他去妓院,安老爷便直接会认为他是晚上去的。而在这一件事上,他却又无从分辩,他若是说他大白天跑去妓院,安老爷只怕会更生气,他当下狠狠的咬了咬牙,只恨不得把韦渊撕成十八块。
安老爷却又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大少爷昨天傍晚对他说日后不再做糊涂事,可是才一保证就又犯了错,又因为这一个多月来大少爷不是醉生梦死就是泡在青楼楚馆,虽然安府百般遮掩这件事情,可是却还是传得沸沸扬扬,安府的脸都快要丢尽了。大少爷若是真的振作起来的话,假以时日还能将流留言肃清,可是他也是男人,也知道有些荤一旦破了,尝到其中的美妙滋味就再难以自拔!
而安府先有安子迁和二少爷的不成材,如今再加上大少爷的事情,而大少爷的事情还被安府的伏计看到,如此一传一,十传百,到时候大少爷真的当上了当家,又如何能服众?而且那种地方最是花钱,寻常玩玩还能理解,可是大少爷做下的事情却有些离谱,叫他如何能放心的下?
大少爷见安老爷脸色不好,心知不妙,当下忙道:“父亲切勿动气,我知道错了,日后必定不会再犯,也断断不会让父亲失望!”
二少爷在旁不冷不热的道:“有的人是越学越好,而有的人却是越学越坏!唉!学好的人不能得到原谅和器重,而学坏的人只怕三言三语就能打动人心。”
安子迁在旁接话道:“二哥休得胡说,父亲是何等精明的人,又岂会因为一句话而宽恕,也不会因为一句话而生气,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下,就会和你我一样,一辈子只怕都得背上一个不太好的名声。”
大少爷怒道:“我怎么能和你们这两个混帐相提并论,你们哪里及得上我……”
“住口!”安老爷大怒道:“你当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他们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可以说他们是不混帐,他们若是混帐的话,那么你又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大少爷被安老爷那一吼吓了一大跳,自他有记忆以来,虽然安老爷平日在这些儿子的面前是不苟言笑,也甚是严厉,但是却很少在他的面前说重话,他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宁,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看了一眼安子迁和二少爷,还未说话,安老爷却又道:“你这样看着他们做什么?想吓唬他们吗?你平日里做的那些细碎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你罢了!”
大少爷此时听到安老爷的责备,心里大恨,只得轻声道:“我方才是说错了话,可是平日里却待众位弟弟甚好……”
安老爷冷冰的目光看了过去,他吓了一跳,便将那些话全部都咽了下去,安老爷轻哼一声后看着安子迁道:“你这一次的事情虽然做的有些投机取巧,但是做的却甚好,为父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食言,你明日便回安府的总部,日后安府里一应事情便全部由你掌管,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安子迁轻轻一躬后道:“多谢父亲,只是我还有个要求,也请父亲一并答应。”
“什么要求?”安老爷将原本因为动了怒气而升高的声音压下了三分。
安子迁看着安老爷道:“我这一次能把这件事情做好,凭的是我自己的本事,父亲说我是投机取巧也好,是运气好也罢,总之事情是做好了,而且是超额完成,所以父亲若是真的让我去管理米铺的话,那么我希望用我的方法来管,父亲可以在旁看着,但是却不能插手太多,大哥更不能对我做的事情指指点点,三哥可以在旁协助我,但是只是协助,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他的话让一旁众位少爷都吓了一跳,他这一个月来让米铺盈利颇丰,可是说到底地却并没有看到太大的本事,而他平素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让这样的一个人来掌管安府实在是太为可怕,而且以前大少爷名义上是在管理米铺,但是大部分重大的决定却是由安老爷在下达。安子迁此时这么说便是要将安府的掌舵权尽数拿走了,安老爷又岂会答应?
众人都是这般心思,一时间目光便在安子迁和安老爷的脸上徘徊。
安老爷听到安子迁这句话却存了其他的心思,他以前一直觉得安子迁是在外面鬼混,都是和一些不入流的人打交道,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却又让他的心里有了一分别样的心思。他是看着安子迁长大的,安子迁是所有儿子中间最为优秀的一个,只是一直都没有朝他预期的方向行事,所以他便对安子迁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是因为当年烧过安子迁的字画,他的心里对安子迁却又有一分愧疚,尤其是看到苏连城高中探花又得皇帝重用后,他便觉得若是让安子迁好好念书说不定也能有苏连城那样的荣耀,只是事隔多年,这些话他也没有办法对安子迁说。
安老爷在商场上混迹多年,知道做商人有时候需要的也是气魄,而大少爷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虽然他知道大少爷一直都想做安府的家主,可是很多时候做起事来却有些不尽人意,这几年来大少爷做下的那些混帐事虽然他从不过问,可是心里却是极清楚的。
这七个儿子中间,他是最喜欢大少爷,可是说到底,大少爷是个没种的,而且又暴出这样的丑事,还不知道检点,他的心里自然也是极为失望的。这些天来到他也想了许多,也在想安府的出头之日,而西京那边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心里便也生出万般的心思。
他是个商人,所考量的一切都是从安府的利益出发,而不应该再是个人的喜好了!再则安子迁能在一个月内卖掉两万多石米,这原本就是一件极让他吃惊的事情。他只觉得虽然他是看着安子迁长大的,可是对这个儿子却是一点都不了解。
他的眸光看着安子迁,却见安子迁一片淡然的站在那里,却又满是坚毅和果敢,那样的气场就算是他自己也及不上。
安老爷这一刻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有关于安子迁的一切全部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看了一眼安子迁后道:“你有信心把安府的生意做得更大吗?”
“安府如今已是皇商,已经算是西凤国最大的米商了,再让安府变得更加强大,我没有把握,而且我觉得安府也没有必要再强大,我要做的是守住安府的家业。”安子迁看着安老爷道。
安老爷先是一愣,然后细细一想后轻轻点了点头后道:“很好!创业难,但是守业更难!你确定你能做好吗?”
安子迁知道此是不管是简单的回答能和不能都不能让安老爷满意,他的眸子轻轻一转,然后缓缓的道:“不是能不能做好的问题,而是一定要做好!”
安老爷的嘴角微微一扬后道:“很好!我依着约定,你若是一年的内能让安府维持目前的情况,那么今年过年的时候,你便是明正言顺的家主了。只是你要做做什么我是不会过问,只要不影响安府的利益就行,但是你行事也不可太过离谱。”
“让父亲失望了,我一定会大刀阔斧整顿米铺,其中必定会动摇某些人的利益,但是我一定要做,因为只凭一个皇商的名头是不可能让安府过得更好!”安子迁定定看着安老爷道。
“五弟说的很对!”二少爷插嘴道:“这些年来安府的伙计一个比一个不像话,平日里懒散也就算了,还整天仗势欺人,那一日竟是连五弟妹都敢说要请许知府将她抓进牢里。我相信发生那样的事情肯定不是偶然,而是长年累月积下的恶习,这样的事情若是不能根除的话,只怕会动摇安府的根基!”
六少爷也道:“虽然我不太管米铺的事情,但是我也听说了,米铺里有人拉帮结派,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心思。”说罢,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