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书名: 悍妾当家 作者: 夜初 分类: 穿越

        大少爷见她笑的凄然,那抹笑容浮在大少夫人的脸上便有如罂粟花一样美艳而又凄然,他想起了大少夫人曾经对他的好,心里有了一丝不忍,他的手轻轻抬了起来,欲去替大少夫人拭泪,却又发现她脸上的泪水已被她自己擦干。不知为何,他又想起来佩兰,心里顿时一阵难受,他咬了咬牙,那伸出去的手竟又甩了大少夫人一记巴掌,大少夫人的身体原本就还没有大好,此时被他这样一巴掌甩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原本心里对他仅存的一丝念头也如断线风筝一般断在了世界的两端。

        大少夫人轻轻的伏在地上,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在那一刻,她只觉得和大少爷之间暗藏着的情意已如弦断,她这一次没有再笑,将脸贴在那冰冷的地面没有说话。

        大少爷看了她一眼,又冷着声道:“日后不许再管我的事情!”

        “不会再管的。”大少夫清冷而又低沉的声音传来,她看着地面上微积的灰尘,一字一句的道:“日后大少爷的事情我不会再管,唯求大少爷自己好自为之。”

        大少爷看到她那副模样,心里也恼了三分,当下又踢了她一脚后道:“知道就好,看到你我就觉得晦气!日后不准再进这间房间。”

        大少夫人轻声道:“知道的,不会再进了!”说罢,她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一步一步的朝向走去。

        大少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难过,他轻轻咬了咬唇,也不再拦她,她自己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一次的离开便意味着她和大少爷之间已经恩断义绝。

        经此一事,大少爷也没有喝酒的心思,将酒壶重重的砸了地上,然后极快的跳上了床,一把拉过被子,将头一蒙,倒头便睡了下去。

        大少夫人遵守她的约定,再没有踏足大少爷的房间,而大少爷却整日都醉生梦死,转眼便到了元宵佳节,大少夫人一早便去准备过节的一应用具。大少爷也嫌家里闷的慌,见家中的下人因为今日过节,全跑去做事去了,也没有人看着他,他便趁了个空档,一个人便溜了出去。

        他出门的时候还溜到大少夫人的房里,将她的一根足金发簪捏在手里,寻到街尾的当铺便当掉,直直的朝花街奔去。

        元宵佳节,安夫人免了众人的请安,只让众人准备过节的一应事宜,楚晶蓝知道自从大少爷的事情被揭穿之后,大少爷虽然已经不再中用,但是大少夫人却又打起精神来帮安夫人处理一应事情,她对安府的中馈没有一丝兴趣,也忙着去打点铺子里的事情。

        安子迁将楚晶蓝送到楚家的总铺之后,便让安华驾着马车将他送到了春盈大街的那间铺子,只是他还未走到铺子里,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溜进了不远处的万花楼。

        安子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若是以往,他无论如何也会上前将大少爷给拉回来,只是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心里对大少爷失望至极,那原本就不是太浓郁的兄弟之情已经荡然无存,他缓缓的走进了铺子。

        苗冬青和韦渊将铺子收拾的干净而妥贴,他极是放心,只是心里有事,便坐在铺子上发呆。

        今日天气转暖,春阳照在寒冰白雪之上,透着层层冰冷的光华,冰消雪化,水便顺着屋檐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安子迁听到那声音,心里却更加的烦闷了,又起身走出了铺子,却见苏壁城也溜进了万花楼。他的眼睛一眯,眼里已有了一抹寒意,当下低声道:“韦渊!”

        韦渊走到他的身边道:“五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一趟万花楼,盯着大少爷和二表少爷,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安子迁轻轻的吩咐道。

        韦渊看了他一眼,见他的面色不好,当下也不敢多问,忙应了一声便离开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回来禀报道:“大少爷和二表少爷在万花楼里玩得极为开心,一早便用了重金将花魈给唤了出来,我去的时候两人正在那里快活了!”

        安子迁冷哼了一声后道:“大少爷和二表少爷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竟在一起风流快活?”

        “五少爷上次应该就知道是二表少爷带着大少爷在花街里快活的吧!”韦渊轻声答道。

        “无耻!”安子迁冷冷的道:“二表哥平素看起来好像是正儿八经,但是那些丑事却做的比谁都多,当真让人失望的的紧!”

        “五少爷就不必生气了,他原本就没个正形的,哪一次不会生出一些事情来,只怕上次乌有极对五少奶奶不轨之事,表二少爷就脱不了干系。”韦渊轻声道,若不是看在这些人全是安子迁的至亲,他早就动手了!

        安子迁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无可奈何,却也没有办法改变那些,他的眸光一黑后冷冷的道:“你去盯着他们,若是有什么异常便来告诉我。”

        韦渊轻轻应了一声,安子迁的眸子里便又多了几分淡淡的怒气。

        大少爷和花魈相谈甚欢,聊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便懒洋洋的抱着酒壶坐在东首的暖阁里喝着酒,老鸨早已命上了几碟小菜,又差了几个姿色平平的丫环陪在他的身侧。

        大少爷打了一个呵欠,乌青的眼窝昭示着他没有睡好,只是一双眼睛里还有有淫靡之色,他咧嘴一笑,伸手朝坐在一旁的妓女的身上摸去,那妓女嘻嘻一笑,他伸手便去楼那妓女。

        那妓女便半拖半就的坐在他的腿上,他直接拿起桌上的一碟花生米便倒在那妓女的身上,那妓女没料到他会如此,当下大惊,忙欲拒绝,只是手才扬起来,他便一巴掌便朝那妓女的脸上打去,一边打一边笑道:“别怕,爷和你玩游戏!”

        那妓女虽然早前就听说过他的事情,却没有料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间又哪里肯依,当下忙欲起身,他却已经一把将那妓女给拉了回来,伸手搂着那个妓女道:“你个浪一货,在爷的面前又什么好装清纯的!”

        那妓女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当下吓的脸都白了,忙向他求饶,他却冷笑道:“爷花银子便是来寻快活的,你若是不能让爷快活,爷便要了你的命!”

        那妓女吓的不轻,身上的异样感觉让她几近抓狂,她忍不住惨叫出声,她这一叫,大少爷倒兴奋了,当上狞笑着便将那一碟花生米全部往她的身上倒去,她只恨不得立刻死去。

        大少爷却得意的紧,伸手便又朝那女子的身上抓去,这一抓用了几分力,直痛的那妓女生不如死,当下便大哭了起来。

        老鸨在外间听到里面的动静,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忍,却又想着大少爷今日给的银子甚多,那妓女不过是普通货色,便也没有去管。

        过了约莫一刻钟后,大少爷终是撒了手,那妓女连衣服也顾不得穿便奔了出来。

        苏壁城就守在门口,看到那妓女奔了出来,也伸手摸了一下那妓女,那妓女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发了疯一般的跑了,花生米却随着她奔跑的路撒了一路。

        苏壁城看到这勇情景,嘴角微微扬了扬,他推门而进道:“大表哥,你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这些手法我一说你便明白,且玩的如此出色,当真是妙得紧!”

        大少爷看了他一眼,以前他根本就看不起苏壁城的,而他自从佩兰的事情之后,再遇到苏壁城时,便觉得苏壁城也是一个极有意思的人,用花生米塞女人的下一体还是苏壁城教他的。

        他微微一笑道:“的确是妙的紧,这天下间的女人全部都是烂货,不好好的折磨一下她们又怎么能行!”

        “大表哥只是折磨这些妓女又有什么好玩的,我跟你说,这事要放在良家妇女的身上才更加好玩!”苏壁城笑眯眯的在旁献计道。

        大少爷叹了口气后道:“良家妇女谁会肯?”

        “也是看在你是我的表哥我才告诉你,你别看那些良家妇女一个个看起来正经的很,可是说到底却都是浪一荡的货色,而且越是正经的越是放一荡!”苏壁城笑的一脸的高深莫测。

        大少爷的也笑了笑道:“是嘛?改天我也去试试!”

        苏壁城也笑了笑道:“大表哥去试是可以的,不过还是的小心,若是遇到那性子烈的,也容易出事情,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人撞破!”

        “那是。”大少爷微笑道:“只是最近手里是越来越紧了,父亲和母亲知道我喜欢来这种地方,我的银子已经被管的极紧的。你的大表嫂又是个谨慎的女人,有时候玩起来当真是没有趣味。”

        “大表哥想要花银了还不简单,安府那么大的家业,你这辈子无论怎么花也花不完的!”苏壁城浅笑道:“又哪里需要愁银子的事情!再说了,你原本就是安府的继承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大少爷叹道:“如今安府有楚晶蓝看着,安子迁事事都听她的,我又能拿她怎么办?”

        “大表哥这话听起来当真是没有一丝男子汉的风度,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又有什么好怕的?”安壁城喝了一口酒后道:“大表哥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怕起女人来了!”

        大少爷又哪里经得起这样一激,却也知道楚晶蓝的厉害,当下红着眼道:“我这一生全毁在那个女人的手里了!”

        “她其实并没有毁掉大表哥的人生,大表哥若是振做起来的话,她又哪里是大表哥的对手!”苏壁城含着笑,有些高深莫测的道。

        大少爷的眼里有一丝不解,苏壁城却又浅笑道:“其实大表哥是完完全全可以毁了她的,说白了,她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而且是个根本就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以前是表弟看她可怜,所以才把她娶回了安府,可是说到底,她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大哥不要的垃圾罢了!”

        “可是她如今已是郡主了,若是真的做得过份的话,我怕王府怪罪!”大少爷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担心道。

        “给她撑腰的不过是一个王爷罢了,而给你撑腰的却是当今的圣上!”苏壁城的眼里满是高深。

        “圣上?什么意思?”大少爷的眼里满是不解。

        苏壁城看着大少爷道:“实不相瞒,我大哥这一次从西京回来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当今圣上对洛王早有不满,却又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如今的情势,也不能打草惊蛇。而洛王府若是安府连成一气,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极为可怕,圣上以后要将两家连根拔起就不是易事了……”

        “什么?将两家连根拔起,圣上也想对付安家?”大少爷大惊道。

        苏壁城自知失言,当下忙道:“是我说岔了,皇上是想将洛王府连根拔起,而安府若是真的落在表弟的身上,就相当于落在楚晶蓝的身上了,她那样的人,若是得到了安府,又和洛王联手的话就麻烦了。所以圣上的意思是想由你来继承安府,只是这事事关重大,圣上又不能亲来安府,便只好让大哥来做这件事情了。可是大哥又和表弟关系甚好,他也不好亲自出面,所以便由我来做这件事。”

        这些话本不是苏连城对他说的,那一日苏连城对他说了那些事情之后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恰好听闻洛王和皇帝不和之事,便有了这样的猜测。而他为了打动大少爷,也不管那些猜测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就一股脑儿全部都倒了出来。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番胡猜乱猜,却把事情的本质猜对了六七成!

        大少爷的心里这才微微一安道:“听你的意思是要将楚晶蓝彻底毁了,这样才能既断了安府和洛王府的联系,也能让我成为安府的当家?”

        “没错!”苏壁城忙道:“事情就是如此!大表哥当真是极厉害的,这些事情一说就通,所以大表哥日后可得多花一些心思才是!说实话,洛王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王爷罢了,又哪里能和当今圣上去比!圣上要对付洛王那是名正言顺,而洛王要对付圣上,那就是大逆不道,是谋反!是要被诛九族的!”

        大少爷闻言心念动了动,却又反问道:“你不会是在诓我吧?当今圣上若是真的存了对付洛王的心思,又岂会如了洛王的愿,将楚晶蓝封为郡主?”

        “大表哥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太明智了!”苏壁城看着他道:“圣上的心思,谁人可以猜测?再说了,兵法里便一直有一计叫做欲擒故纵!洛王上书要求封楚晶蓝为郡主时,圣上只怕就已经猜到了洛王的心思,圣上心里纵然不愿意,可是如今还没到发作的时机,又哪里能不做出一些让步?这些都只是疑兵之计!”

        苏壁城自小就跟着苏连城一起读书,他也是极聪明的,只是心里有邪念太多,又喜欢寻花问柳,家里又有苏连城压着,他纵然再聪明,在念书的事上也及不上苏连城。所以大一些之后,他便将书本抛却,专做那些寻花问柳之事,而他又饱读诗书,将书中的智慧全用到现实生活中来,如此倒是让他的日子一直都过得逍遥自在。

        大少爷却是个粗人,安老爷不太喜欢安府的少爷读书,他投安老爷所好,儿时就没有读几本书,大一些之后心思全在生意上。生意上的那些小手段他倒是用了不少,可是说到底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他的那些小九九和苏壁城比起来自然是不及的,如今被苏壁城这般一哄一诈,倒将他的话信了七八成。

        他的心里原本就有着恨,恨楚晶蓝也恨安子迁,只是佩兰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他又觉得自己是个没种的,日后只怕是要被人笑话的,所以心里便一直有百般想法,也有百般的不甘心!

        他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怒气和狠意,他轻哼道:“我当真没有想到背后还有这种事情,洛王竟是存了那么重的不臣之心,能为当今圣上排忧解难,自是天下臣民的心愿!”

        苏壁城笑了笑道:“所以大表哥万万不可再如之前那般消极了,若是再那样下去的话,只怕真的会给可乘之机!”

        大少爷冷哼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就算是父亲和母亲再怎么支持他,想必也不愿意将安府里的一切全部拱手易主!”

        “大表哥说的甚是!”苏壁城忙道:“大表哥有心便好,这件事情原本便是极机密之事,我方才说的话,大表哥心里有数便好,万万不可再对其它的人说起,就算是姑父姑母也不行!”

        “我知道!”大少爷冷笑道:“这件事情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一定会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全部赶出安府,想夺走原本就属于我的一切,让他们做清秋大梦去!”

        “大表哥聪明无比,表弟拜服!”苏壁城无耻的笑道,却也将腰微微弯了下来,那模样倒是极为恭敬的,只是那双眼睛里却满是不屑。

        大少爷的眼里一片幽深道:“这一段日子我一直都觉得搏手搏脚,一直都没有参透那层意思,到今日我才算是彻底的明白,我之前的搏手搏脚不过是因为我的手里没有实权,所以就必定会处处受制于人!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说罢,他重重一拳打在了桌子上,直震得满桌盘碟哗哗做响。

        苏壁城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越发得意了,有时候有些话只要说在点子上,那么功用就不可限量。

        只是两人不知道的是,两人的对话被韦渊一字不漏的全听了过去,他如果不是对安子迁有所顾忌的话,只怕早已一刀将两个人砍成了肉酱,当下又听两人说了一些淫词秽语,直把他听得恶心的紧,当下便不再去听,心里暗骂了两句“混蛋”便匆匆赶到米铺,将两人的对话大意全部都说给了安子迁听。

        安子迁原本半躺在椅子里玩,听到韦渊的那些话之后眼睛已冷如寒冰,苗冬青在旁也听到了那些话,当下恨恨的道:“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当真是无耻的紧,竟是连夫人的主意也敢打,我真恨不得一刀宰了那两个混蛋!”

        安子迁知道苗冬青素来稳重,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气急了,他缓缓的道:“的确是够无耻的,我知道大哥的性子,他做事是极为谨慎小心的,我当真是不知道,在他的心里竟存了那么无耻的念头!”

        “门主,这事我们应该如何处理?”韦渊咬着牙问道,他心里一急,便把安子迁曾吩咐他叫他五少爷的事情给忘到脑后去了。

        安子迁缓缓的道:“先静观其变,若是可能,我倒想给他们创造合适的机会!”

        两人的眼里先是一惊,然后又有一丝不解,苗冬青轻声问道:“属下不太明白门主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将计就计,若是整日里都只是防他们,那么这一切也太让人憋屈了,再说了,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大哥的事情,他上次是想杀我,这一次是想联合外人对付我的妻子,我若是再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只怕真的把我当成是病猫了!”大少爷一字一句的道。

        苗冬青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却又有些担心的道:“可是夫人她不会武功,日后难免会吃一些暗亏。”

        “不用担心,晓玉现在天天跟在她的身边,有她在,那些个宵小是成不了在气候的,也伤不了晶蓝的。”安子迁缓缓的道:“只是事情牵涉极大,我得细细的吩咐晓玉。”

        苗冬青和韦渊轻轻点了点头道:“门主自是思虑周全的,虽然我们在安府是没有几个人,可是杭城却是我们的地界,他们的一举一动,根本就逃不出我们的眼睛,日后我会派人跟着他们,然后再制定详细的收拾他们的计划。”

        安子迁轻轻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融化的白色道:“皇上和洛王不合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料到事情已经严得至此,而皇上原本就对安府存了一些其它的想法,我也没有料到苏连城竟是也有了这样的心思,我和他自小长大的情份原来在利益的面前竟也如此淡漠。”

        他的话里有一抹淡淡的感伤,韦渊是个粗人,不明白他话里的真实意思,苗冬青却是个细心的,听出了他的无可奈何,当下便轻声安慰道:“门主,朝中之事有多么复杂,大多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而今上是个多疑且狠心的人,他此次做出这样的安排,只怕是也对安府有所顾忌,安府若是落在大少爷的身上,或许还可以一消今上的疑惑,只是如此一来,门主和夫人便有些难做了。”

        “我难做的又不是一次两次!”安子迁冷着声道:“这一切的事情根本就不容我有太多的选择,反正不管是我和大哥谁做安府的家主,都是不对的,那么我又何必还要委屈我自己?”

        苗冬青知他平素在处理安府的事情上,一直都百般忍耐,而今日之事,显然已触到了他的逆鳞,所以才会决定痛下狠手。

        安子迁又轻声问道:“西京那边的情况如何呢?年前我便让你们查表哥回乡之事和夫人被封郡主之事,那边可有消息呢?”

        “今日一早得到消息,现在朝庭当中有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是洛王的人,皇上早就对洛王有了防备之心,可是洛王的势力实在太大,世子手上又握有一半以上的兵权,皇上对洛王甚是忌惮,这几年来一直暗中拉拢人马对付洛王。苏连城这一次之所以能得到重用,并能长时间回乡,其原缘只怕是他初次拜访洛王不在,被世子赶出来,皇上便认为他是可用之人,所以才会破格录用。”苗冬青沉稳的回答,他不但是安子迁的护法,还是万知楼的听政执事,掌管万知楼里所有消息的集散。

        “果然如此!”安子迁冷笑道:“西京那边倒是热闹的很!皇上如此重用表哥,洛王必定是知道的,他就没有其它的举动吗?”

        “自然是有的!”苗冬青答道:“自从皇上决定重用苏连城之后,洛王就有所警觉,处处为难苏连城,有一次苏连城和人在茶楼里随意说了一句‘万事在心,不问东西’,就被御史在皇上面前参了一本,说他心怀不轨,那句话摆明了就是和将西凤国放在心,有不臣的野心,当时也是苏连城连言善辨,驳倒了一朝的御史,也因为这件事情他更加得了皇上的重用,而洛王也更加坚定想要除去他。而这一次王爷上奏为夫人请封郡主,洽好皇上相升苏连城,王爷又不同意,说是不合祖宗之法,而皇上也说本朝还未曾有异姓的郡主,两人还在御书房里为这件事情起过争执。王爷知道皇上是以郡主的封令为挟升苏连城的官,第二日便上奏请封苏连城为通政史,而皇上也同时将夫人封为二品尊郡主。”

        安子迁冷笑道:“皇上和洛王都会打算盘,这样是否也算是各取所需呢?”

        苗冬青淡笑道:“何止各取所需,简直就是将安府和楚家也一并算计了进去,而皇上也听说过夫人和苏连城的关系,早就动了心思,这一次苏连城和闵公公一起到杭城绝对不会是意外,而是刻意的安排。只怕也是做给洛王看的,而正常官员回乡探亲不过只有十天的时间,而苏连城从西京出发到现在就已快一个月了,看苏府的动态,这几天只怕也不会回西京。”

        “原来这一次表哥回杭城是为了晶蓝和安府而来,他倒是有一番苦心。”安子迁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寒意。

        苗冬青轻叹道:“夫人一被封为郡主,那便意味着是洛王的人了。属下知道门主和苏连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也极好,日后只怕会有兵戒相见的时候。”

        安子迁轻轻的道:“只怕表哥这一次回到杭城,就再也没有把我当做他的亲人了。”

        苗冬青微怔,安子迁又缓缓的道:“最可怕的还是洛王,他是把机关算尽,日后只怕是会将安府和楚府利用至尽了。对我们而言,总归是要在洛王和皇上之间选一个队站的……”

        苗冬青见他的眸子里有一抹愁思,便又轻声道:“这些事情门主要不要告诉夫人?”

        “男人间的打打杀杀就不要牵涉到女人了。”安子迁缓缓的道:“再则最近她烦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又是一个多思之人,我实在不愿她再为这件事情烦心了。再说这件事情告诉她,她也帮不上太大的忙,反而会让她担心。你将各分舵的钱银全部集中起来,然后到西丽国去买一些兵器以备不时之需,再吩咐执事堂盯紧朝中的局势,每日给我一份飞鸽传书,我要知道朝中动态,重大的事情要细致到在场人员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再派人好生看着表哥,他有任何异常随时向我汇报!我初四便让你盯着表哥的一举一动,最近他可有何人来往密切?”

        “他这一段日子都是深居简出,寻常不出苏府的大门,但是苏府每日都有人进出,许知府去的最勤。有意思的是昨日他出门了,去了我们在杭城的分部,副舵主明千里见了他,明千里说,苏连城来见他时带着皇帝亲赐的金牌,说是要见门主,明千里知道这件事情事大,昨夜里来找我,而门主昨夜已睡下,我便让明千里先将他推掉了。”苗冬青轻声答道。

        安子迁微笑道:“这事倒真是有趣了,苏连城只怕是接到什么密令了吧!他这个时候来找我,只怕是想将我招安,你先推一推,非三请而不见!”

        “属下明白。”苗冬青躬身答应道:“只是他终是朝庭命官,来万知楼的次数多了,洛王的探子只怕也会知道这件事情,只怕洛王的心里也会起猜疑。”

        “就是要让洛王起猜疑!”安子迁缓缓的道:“万知楼的势力有多大,皇上和洛王心里都很清楚,而万知楼平日里行事只按一已喜恶来做,虽然朝庭恨的很,可是也没有法子。八成是晶蓝和万知楼的楼主相识的消息已经散播了出去,所以皇帝才会让表哥来招安我。”

        “门主说的甚是!这消息只怕还是洛王放出去的。”苗冬青轻声赞道。

        “自然是他放出去的,因为洛王现在对我的身份还有百般猜测,所以他自然要得我的支持,所以先用了疑兵之计。”安子迁缓缓的道:“既然他那么喜欢卖弄玄虚,我自然也在配合一二。”

        苗冬青闻言笑道:“属下明白了!”

        安子迁轻声道:“这些年来万知楼虽然已是江湖第一大帮派,可是行事相对还是低调的,或许我们平日里和风细雨般的处事方式让皇上和洛王都太过安生了,以为我们就是好欺负的。上次杭城的分舵被挑,如今我们也得还他们一些厉害了,你吩咐暗部,先将洛王府私下经营的产业先挑掉几个,然后再派人潜入皇宫,将珍宝阁里的宝物取上几件。”

        苗冬青微惊道:“门主这样做就不怕皇上和洛王联手对付我们?”

        “他们不会。”安子迁有些高深莫测的道:“我只是取了他们其中一小部分东西,不伤其面子,也不伤其根本,他们不会做那样的傻事。再则如你所言,西京如今风云变幻,这样做只是告诉他们想要利用我万知楼可不是易事。”

        苗冬青微愣后道:“门主说的甚是!”

        安子迁淡淡的吩咐道:“好了,下去做事吧,他们一有什么动静,立刻来告诉我!”

        “是!”苗冬青轻声答应,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安子迁又轻声唤道:“朱文,你去准备一万两银子,不要银票,全部换成银子,我明日有用。”

        “门主为何要这么多的银子?”朱文有些不解的道。

        安子迁淡淡的道:“让你去做你便去做,问那么多做什么?对了,你今日把铺子里的米三分之一送到醉乡楼,剩下的三分之二送一半到花街里去,另一半送漕运处去。”

        朱文看了一眼后仓里堆积如山的米愣了一下,安子迁微愠道:“怎么,做不到吗?”

        “这是小事,不难!”朱文轻声道:“只是一下子送出去这么多米,只怕动静太大,老爷会不会有所疑心?”

        安子迁冷笑道:“他如今心思都在大哥的身上,再加上今日又是元宵节,事出突然,他不会知道的。再说了,就算他的心思在这间米铺上面,你就没有办法不让他知道吗?”

        朱文犯了难,任战却在旁道:“真是个笨蛋,这些小事你还敢让门主操心?你手下的影部全是吃素的不成?我看你是当了几天伙计就真的只有伙计见识了!”

        任战这么一说,朱文便明白了,他挠了挠头道:“我明白了!”

        安子迁笑看了他一眼后道:“不准惊动任何人,明白吗?”

        “明白!”朱文笑道。

        安子迁知道朱文的本事,所以事情交给他,他一点都不担心,果然不到两个时辰,铺子后间仓房里的一万多担米便全部搬空,街上只看到几辆马车来过铺子,其它的全部无声无息的从秘道运了出去。

        安子迁回到悠然居时,楚晶蓝正在厨房里炒菜,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楚晶蓝挥动着锅铲,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是极优雅的,就算是炒菜这种粗活做起来也优雅的紧,她的身上套了一件粗布所制的裙挂,手上头上没有任何饰物,却让他觉得温暖的紧。

        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含着笑看着她的举动,只见她将一道菜炒好倒在盘子里,一转身的时候却看到了他,她微笑道:“你怎么到厨房来呢?里面油烟大,在外面等着吧!”

        安子迁笑道:“我是想看一下不会烧火却会炒菜的你在厨房是什么模样,原本以为肯定会有三分狼狈的,如今看来却是狼狈也优雅!”

        “贫嘴!”楚晶蓝一边笑,一边往锅里放油,府里的吃的油都是猪油,这大冷天油全部都凝成了块,她用锅铲从里面掏出一块放了下去,等到油有七分热时便将菜倒了下去。

        “吱”的一声,那一碗青菜便缩成了一团,安子迁的眼里却满是笑意,眼见得菜快要好了,他便拿起一旁放着的盘子放在她的身边给她装菜。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已经全好了,劳烦五少爷的大架把菜端进去吧!”

        烧火的丁二媳妇忙道:“这些粗活哪里能让五少爷和五少奶奶来人做!我来端!”

        安子迁却已将菜端起来道:“五少爷和五少奶奶也是凡人,也是有手有脚的,你就在这里打扫好了!”他以前从不觉得端菜是件幸福的事情,可是今日看着楚晶蓝把菜炒好,由他来端着,心里竟也升起了幸福的感觉,只觉得人生就应当如此,做一对快活的夫妻原本就是需要对为对方做一些事情。

        他心里原本因为大少爷而生的不快的情绪,在这一刻竟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丁二媳妇看着他的把菜端出去时笑道:“我家男人从来都不肯端菜,觉得那就应该是女人做的事情,可是今日里看着五少爷端菜,我怎么觉得是极幸福的事情呢?”

        “原本便是极幸福的事情!”安子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丁二媳妇道:“五少爷好尖的耳朵,这么远都能听到!”

        楚晶蓝笑了笑没有说话,却也将手洗净离开了厨房,她到悠然居时,圆珠已将饭菜都布好了,安子迁也老神自在的坐在那里,将手伸的长长的,她笑着也将手伸了过去,他却又轻声道:“既心疼你为我做饭辛苦,却又盼着能吃上你做的饭菜,我是不是太矛盾了些?”

        楚晶蓝掩嘴笑道:“其实也算不上是矛盾,只是你心里心疼我罢了!”

        安子迁笑了笑,伸手替她将脸上沾的锅灰擦掉,楚晶蓝却又道:“你好像有心事?”

        “是有!”安子迁缓缓的道:“只怕说出来会污了你的耳朵。”

        楚晶蓝微笑道:“我耳朵里什么样的话没听过?若是怕污的话,只怕也早就污了。”

        安子迁看了一眼圆荷等人,她们会意,知道两人有话要说,全部都退了下去,安子迁见她们退下便将今日里韦渊告诉他的事情说给了楚晶蓝听。

        楚晶蓝听完之后眉头微微一皱后道:“这事可不是小事,只是大哥也当真是无耻的紧,以前听到那些传闻我是不太信的,可是这一次听你这么一说,我对他也是失望的紧。原本看他那副样子,还想再为他留一条路,如今想来却觉得我们对他似乎是太好了些,所以他才会生出那些心思。只是苏连城倒是一如既往的可耻,他自己不来趟这趟浑水,便打发苏壁城来做,当真是让人恶心!”

        安子迁伸手轻轻拉着她的手,她却又浅浅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以前是还恨他,如今却发现他根本就不值得我去恨。只是如今这件事情和朝堂扯上了关系,当真让人觉得有些头痛。”

        安子迁淡淡的道:“再头痛也得想办法解决,不是吗?”

        “是得解决。”楚晶蓝看着他道:“你是否已经想到了法子?”

        “只怕会委屈了你。”安子迁轻声道,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做工极为细致的令牌放在楚晶蓝和的手里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以后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的话,而我又不在你的身边,晓主又解决不了的时候,你就拿着这块令牌到西子弄二十一号,那里会有人帮你想办法找到我。”

        楚晶蓝见他面色疑重,她心里也有了一分担心,轻声道:“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是,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安子迁看着她轻声道:“只是怕你受到委屈又无计可施而已。”

        “不怕!”楚晶蓝微笑道:“若是能将这件事情都解决掉,受些委屈又何妨?不过你的好意我倒是不能拂了,这一定是你的信物吧!”

        安子迁的长臂一勾,便将她圈在了怀里道:“是我的信物!我虽然早知道这世上的人为了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是当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而那些变化很多时候我也不能掌控……”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再大的风雨我也不怕!”楚晶蓝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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