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晶蓝听到琼宛的话心里暗暗好笑,这俞凤娇是聪明的紧,这一次只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方才欲置琼宛于死,这一次琼宛便直接还给她了,让她也好好尝尝有口难言是什么滋味。只是今日里安子迁亲自来指证俞凤娇只怕是下了不小的决心,他的心里又是如何想的?
楚晶蓝一双清冷而又沉静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俞凤娇道:“真没有料到姐姐竟是如此阴险!我自问自嫁入安府之后,一直对姐姐敬重有加,没料到姐姐竟对我起了如此恶毒的心思!”
“五少爷在撒谎,我没有做下那些事情!”俞凤娇大声道。
楚晶蓝冷笑道:“姐姐方才说琼宛撒谎,我是信的,因为这丫环若是真的对我存恶毒的心思,要调动姐姐在安府里经营那么多年的人还是有法子的,可是要将五少爷请到怡然居里去,没有姐姐的授意是断然不行了!这也正是能解释姐姐为何能在我出事的时候那么快就能赶过来的真不在此列原因了!”
俞凤娇的面色一片苍白,她大怒道:“五少爷,我与你夫妻多年,你怎能如此害我?”
安子迁往日里满是温和的眸光里一片森冷,他冷笑道:“我有没有陷害于你,将怡然居里的丫环小厮们唤来一问便知。”
俞凤娇闻言微微一惊,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惊恐,眼眸里有了一丝绝望,她还未说话,安老爷已吩咐道:“来人,将怡然居里的下人全部都带过来!”
安夫人听到安老爷的那声吩咐微微一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俞凤娇一眼,却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眸子将安子迁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遍,又细细的看了楚晶蓝几眼,然后又敛眉站在那里。她和安老爷多年夫妻,自是能猜得到安老爷此时的想法。
怡然居里的下人全部都被带了过来,众人被问之后,除了几个粗使婆子说在忙活,没有留意到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其它的人都招认了今日里安子迁确实去了怡然居,大丫环们都指证他到那里之后就一直昏睡,一个二等丫环还招认了是俞凤娇让她去请春分的,这一句话更加证明了今日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俞凤娇做下的事情,琼宛不过是替她做事的罢了。
那些跪在门外前来捉奸的丫环小厮一见情况不对,全部跪倒在地道:“王爷,老爷,夫人,饶命啊!我们方才那样说都是五大奶奶授意的!”
书谣还道:“五大奶奶对五二奶奶早存了恶毒的心思,一心想要将五二奶奶扳倒,初时琼宛来找奴婢时,奴婢也是不愿的,只是去年奴婢打破了夫人的一个花瓶被五大奶奶撞到了,奴婢害怕被夫人责罚,五大奶奶却劝慰奴婢不用担心,她施′计将二少夫人骗进了房间,由二少夫人替奴婢顶了罪,而后五大奶奶便以此事相胁,让奴婢为她做事,奴婢也是逼不得已的!”
安夫人闻言,怒骂道:“真没有料到那花瓶竟是被你打碎的,你这个恶婢!”
书谣由得安夫人去骂,头低在地上,知道那事已过去许久,安夫人是不会再追究的,此时话说的凶了些,却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而今日里俞凤娇失了势,她若是再不表明立场的话,依着现在楚晶蓝的地位,她纵然是在安夫人的面前当差,只怕在安府的日子都极不好过。
余下那些个丫环和奴才见事已至此,也全成了墙头草,原本一个个都替俞凤娇脱罪的全部都指证起她来,将她如何收养他们的事情也一一例举了出来。
有的人还将事情夸大了不少,说的那俞凤娇就是那十恶不赦、心肠恶毒、无恶不做的江洋大盗一般。
俞凤娇听到众的说词,心里那叫一个恨!往日里这些个人哪个不是对她巴结有交,在她的面前都信誓旦旦,没料到今日里了出了事情,竟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反而全部都落井下石!她以前在俞家,见到后院里的争斗,这样的事情也没少见过,只是此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时,竟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她大怒道:“我平素待你们不薄,你们竟如此待我!”
安子迁在旁冷着声道:“你平素如何待他们,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你若不存恶毒的心思,又岂会有今天晚上的事情!”
俞凤娇此时只觉得万念俱灰,她知道自己纵然将事情计划的再完美,这么多张嘴指证于已是铁证如山了,她再也逃不了,她只觉得脚一软,便坐在了地上,只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安子迁。
安子迁自然是知道她眼里的意思,他轻哼一声道:“阿娇,我不是没有给你机会,你以往做下了那么多的错事,我曾多次为你隐瞒,替你遮掩,可是却没有料到你竟狠毒如此!你恨晶蓝我能理解,那是因为我心里有她,我疼惜着她,所以你心生嫉妒,可是再恨也不能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来啊!琼宛是你的陪嫁丫环,这些年来对你可谓是忠心耿耿,你一出了事情竟就将一切全推到她的身上。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事你做下的,只是被休罢了,还能保全一条命,可是这事若是她做下的,她是要送命的!最可笑的是,你……你为了何全你自己,竟说我和琼宛有私!你竟是连我也自计了进去!”
琼宛听到安子迁的话后跪倒在地,也不说话,却对着安子迁磕了三个响头。
俞凤娇听到他的话,反而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道:“五少爷,你说我狠毒,可是你对我做下的事情只怕更加的狠毒。当年你毁了我的名节,我不得不嫁给你,可是嫁给你的这五年来你是如何待我的?这五年来你一共到怡然居宿了几夜,却是数得出来的!我这样和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日子你让我如何过下去!”
安子迁闻言眉头微皱,却低低的道:“我承认这些年来我对你一直很冷淡,那是因为我并不爱你,你说我毁了你的名节将你娶回家,可是你的名节是如何被毁的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两人成亲之事原本就另有隐情,他虽然恨俞凤娇太过恶毒,可是他终是个君子,往日里那些陈年旧事也不愿再提,那些对错此时再说已是无益。
俞凤娇的眸子里有了一抹绝望,她依稀记得和安子迁相识的情景,那是一个繁花似锦的春天,那一年他刚及冠,头上束着一个玉环站在花树下淡然浅笑,那抹笑容端端只有谪仙才有,只那一眼,她那颗心便遗落在他的身上,只是女方到男方家提亲,是一件太失体面的事情,而安子迁又久有纨绔之名,俞老爷无论如何也不答应,所以才有了后面的种种设计,种种巧合。
她那时曾单纯的认为,她是官宦之家的千金,而安府只是一寻常的商贾之家,她嫁到安府是下嫁了,而她自小又是俞老爷的掌上明珠,在家里爹娘和哥哥们都宠着她,素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她又长的如花似玉,纵然安子迁是个纨绔子弟,少女那颗单纯而又热切的心一直认为只要他娶了她,就一定会为她修身养性,他在她的调教下一定会对她死心榻地。可是新婚夜他就不在洞房,两人唯一的一次圆房还是在安夫人的授意下她用了上不了台面的法子和他有了夫妻之实,而婚后他依旧我行我素,没有半点改变,而她却变了,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算计一切,可是他依旧是那副样子,见到谁都是嘻嘻哈哈的笑着,对谁都温柔的紧,却从不见他对哪个女人真的上心。
她原本以为他就是那样的性子,对哪个女人都是一样,他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可是在他认识了楚晶蓝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对楚晶蓝不但温柔体贴,还关心备至,她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有心的!只是他的温柔并不属于她,她又如何能不恨?
纵然千百次她对自己说她已对他死了心,这一生再不对他存任何指望,今日里见他这样对自己依旧觉得心痛的紧,而自己以前对他所做的一切,竟全是错的!
她看着安子迁冷笑道:“安子迁,我俞凤娇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嫁给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小人,我恨你!恨你!恨你!”说罢,她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陡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狠厉的朝他扑了过去。
安子迁站在那里不动,楚晶蓝的眼里有一抹担心,安老爷怒喝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拖下去!”
那些护院伸手就来拉俞凤娇,而俞凤娇已扑到安子迁的怀里,死死的拉着他的衣领道:“安子迁,我一心为你,可是没料到你竟如此待我!今日里为了楚晶蓝那个贱人竟如此陷害于我!”
俞凤娇拉得太紧,两个护院来拉竟都没有拉开。
安子迁任凭她死死拉着,也不去阻拦,只是微眯着眼睛看着俞凤娇,那双眸子里已没有半点温度,眼光里却有一抹深重的失望。
楚晶蓝知道安子迁做出这样的选择来心里只怕也不好过,不管他和俞凤娇之间的感情如何,可是两人必竟已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她站在一旁厉声道:“姐姐又何苦如此执迷不悟,这些苦果全是你自己种下的,你若是没有害人之心,又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
俞凤娇闻言冷冷的看着楚晶蓝道:“都怪你!都怪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这一切一定都是你安排的!你故意装做很可怜的样子,想引起别人的同情,然后置我于死地,楚晶蓝,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说罢,她居然松开了抓着安子迁的手,狠狠就朝楚晶蓝扑了过来。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俞凤娇还未靠近,她已陡然伸出了手,扬起一掌便扇到俞凤娇的脸上,“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四周荡开,众人都微微一惊,似没有料到那个素来冷静的女子竟会出手打人。
俞凤娇原本是要找楚晶蓝拼命的,只是她的一支手已有被乐辰景给折断了,另一支手显然不是楚晶蓝的对手,才一伸过去,就已被楚晶蓝抓住了。
而楚晶蓝这一巴掌打的有些重,直打的她有些发晕,而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打过,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只听得楚晶蓝冷着道:“这一巴掌是替俞老爷打的,他平时教女无方,竟让你生出了如此恶毒的念头!”
她说罢,又扬起手来,反手又给了俞凤娇一巴掌,咬着牙道:“这一掌是替五少爷打的,他平日里待你不薄,在我的面前处处维护你,可是你却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心!”
俞凤娇直被打的晕头转向,一时间竟是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楚晶蓝又扬起手来狠狠的打了她一掌道:“这一掌是为我自己打的,你三番五次想要害我的性命,又欲毁我名节,嫉妒心如此之重,当真让人发指!”
安子迁就在她的身边的也没有拦她,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她平日里甚是清冷,说话都鲜少大声,更不用说这般打人了,他见俞凤娇的脸已高高肿起,那模样已是惨不忍睹,想起他自将俞凤娇娶进家门之后,虽然对俞凤娇并不差,但是那些也只是明面上的事情,对她倒也真不算好。
他的心底一片暗然,当下低低的道:“安府五房俞氏,心肠恶毒,七出之条先占妒之条,凶悍嫉妒,无事生非,令家不和,其心恶毒,实不能留,我安子迁今日休妻,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再无相干!”
此言一出,俞凤娇的眸子一翻,登时便晕了过去,她倒在地上,竟无一人相扶。
安夫人的眸子微微一眯,看了楚晶蓝一眼后咬了咬牙道:“来人啦,先将五大夫人拖下去!”
两个粗壮一些的婆婆子闻言便来拖俞凤娇,她被扶起来的时候刚好对上了楚晶蓝的脸,她的眼睛陡然睁开,里面满是狰狞之色,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她的眼睛却已再次合上,已由两个婆子架了下去。
楚晶蓝看到俞凤娇的眼神微微一愣,那双眸子里的恶毒之色让她的心里也生出了一分寒意,她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口气,那俞凤娇只怕事到如今还没有完全人弄清楚她为何会有此下场,竟是至此都无一丝悔意!她不禁叹了一口气,她留了俞凤娇一条性命,俞凤娇竟是一点都不领情。
她现在已经是洛王的义女了,俞凤娇这般害她远不是被休这么简单了,只要她一句话,俞凤娇就得被送去官府,依着许知府的性子,只怕俞凤娇连命都会没有。她方才打俞凤娇那几巴掌,便存了留俞凤娇性命之心,她留下俞凤娇的性命,却也是存了些许想法的,也不想让安子迁太过为难,再则这种家丑真要传出去了,只怕安府也会失了体面。
洛王的眸光落在楚晶蓝的身上,原本他见楚晶蓝打俞凤娇的举动觉得她做的不是太妥当,而听到安子迁的休弃之语之后,他便明白楚晶蓝的善意了,他的心里更加的欣赏楚晶蓝了。她不但进步有度,举止大方,而且还有一颗善良的心。他心里也不禁有了些感叹,只觉得那安子迁当真是好福气!
洛王这样想,安老爷和安夫人却交不这么想,都只觉得这楚晶蓝当真是恶毒的紧,明明已经将俞凤娇扳倒了,竟是还下毒手!她当真不是一般的凶悍,安府娶了这样的媳妇,当真是安府的祸事,而如今她又有洛王撑腰,日后若是在安府里横着来可如何是好!
安老爷和安夫人这般想,府里的那些个下人更会如此去想了,都在心里暗暗担心,他们今日里做下的事情,不知道楚晶蓝会如何对付他们了,有些胆小的,已吓得两腿发抖。
楚晶蓝扫了众人一眼,见他们的眼里满是害怕和担心,心里便知道他们只怕是误会她了,她已担了好些年的悍名,此时的悍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担了,当下回过头缓缓的道:“父王,姐姐行事虽然嚣张了些,做下的事情也实属过份,可是方才女儿也教训过她了,如今她也被相公休了,还请父王就不要再追究了!”
洛王听到她的话,虎目扫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见众人的眼里满是担心之色,他顿时明白她方才做的那些事情若是男子做下,便无关紧要,可是整个社会对于女子的要求要远远高于男子,她方才做下的事情只怕已足以产生误会了。
他当即淡淡的道:“蓝儿知书达理,胸襟过人,为父开心的紧,一切便依了你!也是蓝儿为那悍妇求情,否则本王才不管她是什么人,这般设计我的蓝儿,就断断不能轻饶!”
楚晶蓝听到洛王亲呢而又关切的话语,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又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暖意,她微微笑道:“多谢父王!”
众人听到两人的对话,聪明一点的已经明白过来她方才打俞凤娇的举动不过是在保她一命,安老爷和安夫人也微微点了点头,见洛王如此宠楚晶蓝,心里又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安府从今往后是有靠山了,忧的是日后楚晶蓝在安府只怕是没有人能管得住她了。
洛王微微一笑道:“父女之间无需那些虚礼,只是那俞凤娇那样处理,蓝儿又打算如何处理这些犯了事的奴才?”
楚晶蓝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我现在是安府的媳妇,这安府的家是母亲在当,自然该由母亲来处置他们。”
安夫人原本担心洛王宠着她,她只怕会由此生骄,日后在安府里胡作非为,没料到她竟还是如以往一样进退有度,而此时俞凤娇的罪名也算是坐实了,她就算是站在俞凤娇那一边也没有用了。当下微微一笑道:“他们今日是对晶蓝做下的错事,要如何责罚就由晶蓝来定吧!”
“这怎么行!”楚晶蓝恭敬的道:“他们虽然得罪了我,可是终是母亲在当家,这些纲常是断断不能乱的!所以还是由母亲来责罚吧!”
安夫人闻言却有些犯了难,若是往日是,奴才们欺主,她自然是要重罚的,可是这一次牵涉到的人太多,若是全部重罚的话,只怕安府里近日里都没有太多的人做事了,可是若是不重罚的话,洛王在这里看着,只怕会以为她是处事不公。
安老爷自是知道安夫人是怎么想的,便在旁解围道:“晶蓝如此识大体,为父开心的紧,只是今日的事情,若是由晶蓝来处理,又当如何?”
楚晶蓝在心里暗骂老狐狸,他这样问她便是把皮球往她的身上踢了,而他这样问她,在洛王的面前却显得极为尊重她,尊重了她也便是尊重了洛王,如此一来他既然讨好了洛王也能将事情处理好。
她当即浅浅一笑道:“我只是晚辈,又哪里敢在父亲和母亲的面说指指点点,只是觉得他们今日里虽然犯了错,可是也全是受俞凤娇的鼓吹,倒大多不是他们的本意。所以今日里想在这里替他们向父亲和母亲求个情,从轻处罚他们!”
她说的话正合安老爷和安夫人的心意,有她这一句话,他们就能放心大胆的罚人了。
安夫人沉思片刻后厉声道:“今日里参与这件事情的人,全部都自己去刑房里领十个板子!再罚两个月薪俸!”
众人忙跪地谢恩,安夫人看了楚晶蓝一眼,见她端庄大方,那分气度是她所没有的,心里又不禁有了三分羡慕,却又有几分担忧,楚晶蓝方才给了她面子,此时她自然也要给楚晶蓝几分面子了,当下眼睛一沉后又道:“你们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五少奶奶,若不是她方才替你们求情,只怕你们的小命全没有了!”
众人忙又朝楚晶蓝行了一个礼后道:“多谢五少奶奶!”
而这一罚,却并没有细说要如何处置琼宛和春分。
因为方才安子迁已经休了俞凤娇,此时的五房里只有楚晶蓝一位少奶奶了,所以众人对她的称呼便也有所改变,前面的二字终是省去了,她现在就是五房的正室了。
楚晶蓝听到众人的称呼,如秋水般的眸子微微一转,从今往后,她的名称前再也不用冠上那个二字了,很好,她以后也不是二了,她也再也不要做二了!只是这个念头漫进心里时,又莫名的觉得有了三分苦涩,当日里若是苏连城没有在洞房里闹那一出的事情,那个二字也许从不用冠上她的身上。
她最初嫁给安子迁的时候,有太多的权宜和无可奈何,对于安子迁身边的妻妾一直想要无视,可是她们却又都生生呆在那里,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是和其它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安子迁的感情也一日深过一日时,她才知道她在嫁给他之前存的那些无视他的妻妾之事,竟是越来越难。
她也曾觉得或许她这一世的名称都会和那个二字脱不了干系,可是没有料到她竟如此之快就摆脱了那个二字,她原本以为她从不在乎别人如何称呼她,可是此时听到别人叫她五少奶奶时,心里竟也升起了一抹悸动。她不是那种求虚名的女子,可是此时才知道那个二字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的身份,她只是安子迁的平妻!在她的心里,其实也是在乎的!
楚晶蓝的眸光只扫了那些奴才一眼,淡淡的道:“记住今夜发生的事情,若是下次还敢再犯的话,只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也许周管事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她那微微有些低沉的声音如响鼓一般敲在他们的心上,他们一个个顿时惊出了一头汗。今夜里安府的这些奴才们,已有不少见识了她的手段,再加之她现在的地位,那些个奴才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存了欺主的念头了。
众人伏地道:“五少夫人的教诲,我们必定铭记于心!”
楚晶蓝不语,一双妙目看了安夫人一眼,安夫人会意,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
她的话音一落,众人又施了个礼这才有序退下,此时没有安老爷刻意的教诲,他们倒显得极有规矩。
楚晶蓝的眸光流转,看了安子迁一眼,却见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眸光里有一丝懊悔,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也扭头看着她,他的眸光里一片温柔,伸手轻轻拉起她的手。
她朝他微微一笑,他低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楚晶蓝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安子迁的眸光微微转深,却扭过头对洛王道:“都是草民教妻无方,这才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惊扰了王爷,请王爷絮罪!”
洛王的眸光幽深,今夜的事情让他想起了不少往事,心里原有万千感叹,又见安子迁那般站在那里,看起来当真是器宇轩昂,再见他拉着楚晶蓝的手后心里又微微一松,他也是男人,自然看得出来安子迁对楚晶蓝是真心的,心里又满是安慰。他对安子迁原本就存了一些心思,之前想认楚晶蓝为义女时怕他是个不识大体的,若是做下一些混帐事情只怕也甚是麻烦。而此时见他却是进度有度,虽然性子有地无赖,但是也颇有男子汉的担当。
洛王心思转动,缓缓的道:“这件事情的确是你做的不妥,累得晶蓝受这等闲气,本王自是要罚你!”
安子迁的眸光转深,忙跪倒在地道:“请王爷责罚!”
楚晶蓝闻言一惊,忙也跪倒在地道:“这件事情五少爷虽然有错,可是晶蓝也有错,父王若是要罚的话就连女儿一并罚吧!”
洛王的眉头微皱道:“人言女生外相,本王以前不信,今日里见你这副模样,本王却是信了!本王还没有罚他,你就心疼了!只是你若是知道本王要罚他什么,你只怕就不会替他求情了!”
楚晶蓝听到洛王的声音并不严厉,话里也有一分打趣的意思,她不由得微微一愣,抬眸看着洛王道:“不知道父王要罚他什么?”
“你起来说话!”洛王轻哼一声道:“反正不会要了你夫婿的命!”
楚晶蓝见洛王眼有丝关切,又想起安府如今已是皇商,安子迁也并未做下什么错事,只怕要罚也不会太得,当下便依言站了起来。
洛王一双虎目看着安子迁道:“晶蓝是本王的女儿的事情你知道吗?”
“方才进来的时候草民听到了。”安子迁如实回答。
洛王轻轻点了点头后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晶蓝是本王的女儿,方才见到本王的时候为何不叫本王为父王,而是王爷?”
安子迁没有料到洛王会这样问,当下将头低下来道:“世人都说草民配不上晶蓝,如今又承蒙王爷喜爱,将她收为义女,在世人的眼里都觉得草民配不上他,草民也怕王爷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一时间不敢……”
他的话说的有几分期期艾艾之态,却又说的是实情。
洛王闻言却笑了,一双虎目里也有了一分温和,他轻哼一声道:“只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才会怕本王!”
安子迁的头抬了起来道:“草民没有别有用心……”
“还敢顶嘴?”洛王低斥道:“你小子好命娶到了本王的女儿,竟敢得了便宜还卖乖!”
安子迁乖乖闭嘴,只是睁大一双眼睛看着洛王,洛王瞪着他道:“怎么不说话?”
安子迁的眉毛微微一扬后道:“草民不敢顶嘴!”
洛王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小子倒是个有趣的人,难怪蓝儿的心系在你的身上!”
安子迁看了一眼楚晶蓝,楚晶蓝却也对着他微微一笑。
洛王见两人对视,一时间觉得安子迁的嘴巴虽然皮了些,却机敏的紧,虽然此时跪在他的面前,却丝毫没有减少他的风度,这般看着,倒也是一个翩翩公子,而楚晶蓝沉静温婉,气质卓然,两人这般一看,竟是相配的紧,他的心里不禁一喜。
他心里欢喜却用极生冷的声音道:“混帐!哪有嫁出去的女儿有收回来的道理?若是晶蓝还未嫁,本王是断然不会让她嫁给你的!可是既然已经嫁给了你,你小子就要好好惜福!不要总让人觉得委屈了本王的女儿!”
安子迁点头称是,心却已放松了下来,只要洛王不是罚他离开楚晶蓝,洛王罚他什么他都无所谓。
洛王面色微沉,当下缓缓的道:“本王要罚你的是从今往后来再不许娶妻纳妾,你可服?”
“服!”安子迁答应的极为爽快。
洛王见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心里一片欢喜,他的脸上有了一抹笑意道:“既然服,就起来吧!”
“谢王爷!”安子迁一边起身一边道。
洛王却又黑了脸,冷着声道:“还叫本王王爷吗?”
安子迁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道:“岳丈大人?”
洛王的的脸还是黑在那里,楚晶蓝伸手轻轻的撞了他一下,他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又道:“父王!”
“这还差不多!”洛王轻哼一声道:“本王最是讨厌别人叫什么岳丈的,叫的好像是卖女儿一样,本王可只有晶蓝这一个女儿,是断断不会卖的,叫父王多亲近!”
安子迁顿时哑然,若是依着洛王的说法,发明了岳丈那个词语的人只怕该乱棒打死了!
安老爷和安夫人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心里都暗暗高兴,便笑道:“这般一闹腾,天都快亮了,王爷先回房休息吧!其它的事情容后再处理。”
洛王也半夜惊醒,经过么一番闹腾后也确实有些乏了,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就都回房休息吧!”
众人忙点头称是,先将他送了出去,安子迁和楚晶蓝又将有安老爷和安夫人送了出去,安老爷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楚晶蓝一眼,却交没有说话,而安夫人却对楚晶蓝微微一笑道:“晶蓝,你和子迁也早些休息,明日就不用请安了!”
“多谢母亲!”楚晶蓝回答的温婉有礼,心里却暗暗有了一分防备之心,因为她分明从安夫人的眼里看到了一分不悦,只怕在安夫人的眼里,俞凤娇才是她心目中的儿媳妇吧!她也在心里暗暗感叹,这宅斗之事,当真是女人强过男人。
将安老爷和安夫人送走之后,两人才走出飞燕楼。
因着飞燕楼里的这一场闹剧,整个安府早已一片灯火通明,各房都派出人来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若不是安老爷之前有所吩咐,只怕各房的少夫人都要来亲自过来探看了。
楚晶蓝看到安府里那些灯火,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明日里只怕会有很多的人来问她这件事情吧!她心里有些烦闷,纵是她不想借洛王之势,今夜里却还是借了。
琼宛腹中痛的厉害,当下忙追出来道:“五少奶奶,饶命-啊!”
楚晶蓝知道她是为了那解药而来,她当下淡淡的道:“日后若是再敢了兴风做浪,我必不饶你!”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包药扔给琼宛。
琼宛忙跪谢道:“多谢五少奶奶!”
楚晶蓝对她这种背主弃工信的奴才没有太多的好感,当下只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理她。
两人回到悠然居之后,安子迁问道:“你给琼宛吃了什么?”
楚晶蓝的眉毛微微一扬后道:“没什么,只是一包巴豆罢了,方才所谓的解药也不过是固胃培肠的药粉而已。”
安子迁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道:“琼宛若是知道她吃下的不过是巴豆,只怕会后悔的紧。”
“她此次看俞凤娇的为人,不但不会后悔,还会感谢我,若不是我替她开脱,她今夜就是死路一条了。”楚晶蓝淡淡的道:“真正后悔的应该是俞凤娇,她后悔她为何当初要对我生出那么恶毒的心思!”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脸色微微一变,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晶蓝,对不起!”
楚晶蓝微笑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俞凤娇手下留情原本也是正常,你若是真的狠心的将她一脚踢出去,我心里反而会担心我嫁了一个恶毒的男人,而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安子迁的眸光温柔如水,定定的看着她,她的眸子微微一眯,轻轻的倚在他的胸前,低低的道:“远溪,对不起,今晚我让你为难了。”
安子迁的眸光转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从他的怀里爬出来看着他,他终是缓缓的道:“你没有让我为难,只是帮我做了一个决定。”
两人说的是今夜安子迁指证俞凤娇的事情,楚晶蓝在怡然居里等安子迁回来,他却迟迟未归,她心知今夜的事情万分凶险,她并不清楚洛五的心思,没有太大赢的把握,若是有安子迁的帮忙,那赢面便又大了几分。所以便让秋韵在飞燕楼后等着,红绫在悠然居里等着,只要一看到他就将她写的一封信交给他,信里的内容大致如方才安子迁在飞燕楼里说的事情。
她却并不知道俞凤娇的确派了人在安府的大门口守着,也确实给他下过药,只是那些药又如何能放得倒他!于是他便装晕躺在怡然居里,便将俞凤娇的计划听了个真切,心里那时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从飞燕楼里偷得东西之后,在飞燕楼旁见到了秋韵,他接过楚晶蓝的那封信后感叹万千,于是便有了方才在飞燕楼里的证词。
两人互望,眸光里满是幽深和无可奈何,正在此时,只听闻外面一阵喧哗,楚晶蓝觉得奇怪,便让圆荷去打探一下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片刻之后,圆荷匆匆忙忙回来答道:“世子出事了,被怀素扛了回来,这会老爷正派人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