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魏柏枟便不再重用魏希辰了。

        以往，城中大小事务，他都会与魏希辰商量。这几乎已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而今，什么都不一样了。魏柏枟似乎对魏希辰隐瞒了什么，反正有好些事，他都不允许魏希辰插手了。

        在红蔷段宇轩碰到魏靖淳的那段时间里，魏希辰终是去找了魏柏枟。

        当时，魏柏枟正如往常躺于睡榻之上，闭目养神着。见魏希辰过来，他也只是抬了抬眼，随即便复又闭目睡去。

        “父亲。”魏希辰唤道。

        魏柏枟叹了一声，“希辰，你有何事？”

        魏希辰许是憋得太久了，听他如此问道，便一股脑儿将心中所想给道了出来，“父亲，是不是希辰做错了事？”

        魏柏枟道：“何出此言？”

        魏希辰抿抿嘴，“我总觉得，父亲对我的态度变了好多。”

        魏柏枟动了动身子，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后才道：“希辰多心了。”

        明明就有！魏希辰忍住脱口而出的冲动，道：“现在青城正值多事之秋，该是用人之际，希辰可以为父亲分忧效力的。”

        魏柏枟似乎是轻轻摇了摇头，却也几不可察，“希辰无需多心，为父自有分寸。”

        魏希辰盯住魏柏枟。到底哪里出了差错，父亲对自己的态度会产生如此之大的变化？他不懂！他为青城所做的努力，任瞎子都可以看出。但是现在，他却连一个被忽视的理由都得不到。

        “希辰……”魏柏枟忽然唤道。

        “是！父亲。”魏希辰端正应道。

        魏柏枟睁眼，抬头望了望窗外，说道：“有些时候，人是该为自己而活的。”

        魏希辰有些不解，“父亲，希辰自认一直在为自己而活。”青城是他的全部，为青城所做的一切，他无半点后悔。

        魏柏枟调回视线望向魏希辰，苍老双眼，定定瞅着。他问：“希辰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吗？”

        “自己的位置？”魏希辰不免一惊，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请父亲明示。”

        魏柏枟的双眼倏地变得犀利。良久，才见他垂下眼睑，缓缓叹了口气，“都是你大哥的过错啊！”

        魏希辰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脱口问道：“父亲，这与大哥何干？”

        魏柏枟回答的直白，“若你大哥是位有担当有责任的男子，希辰或许不会过上这样的生活了。”他咳了几声，继续道，“希辰该有自己的路要走的。”

        魏希辰心念一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打算用这么一句话就将他所做的努力给一并打发了？

        魏希辰有些不甘。他硬硬道：“若真如此，大哥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为何父亲一定要逼大哥做他不喜欢的事？”大哥早就与他说过，他不喜欢宫廷争斗！

        魏柏枟直视魏希辰，一字一字道：“某一天里，我突然发现，希辰与靖淳是不一样的！”

        魏希辰猛然一惊，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魏柏枟见其不说话，心里也明了了几分。他叹过，“我一直以为希辰是我的最终人选。但是，直到不久前我才发现，只有你大哥才可走上这条路。”

        魏希辰从恍惚中回神，神色受伤，他不觉轻吼道：“难道父亲就看不到我所做的一切吗？”

        “看到了！”魏柏枟慢慢说道，“但是，希辰走错方向了……”

        魏希辰刚想开口辩解些什么，却听得魏柏枟直直道：“希辰，父亲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我希望你在考虑清楚后，能将事实告诉父亲。”末了，他强调，“父亲会给你时间，但是你必须亲口告诉我事情的始末！”

        魏希辰哑然，惊得吐不出一句话。

        良久，他才恍惚道：“是，父亲！”语毕，他作揖，“那希辰先告退了。”

        “去吧！”魏柏枟缓声道。

        魏希辰望了魏柏枟一眼，终究还是走出了门去。

        门外，雪早已停下，只剩了暗沉天空。

        魏希辰不觉苦涩一笑，双颊的酒窝，自然显现，却是没了以往的鲜活。